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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枫虽然心中对东林党的假公济私的行为深恶痛绝,却也知道不能让他们就此一蹶不振,同时他也不认为自己有扳倒东林党的力量,所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徐沧在与唐枫再聊了几句之后,便郁郁而去,也不知他是因为事情不能圆满完成而郁郁还是因为他也有些不齿于赵南星等人所用的法子。
之后几日,唐枫便只是留在了客栈之中,不再有人上门来了,这倒让他有了在京城中四处逛逛的机会。虽然此来的目的还未达成,但却并不影响唐枫游览数百年前的北京城的兴致,因为在前世交通如此发达的时候他也不曾去过北京,所以现在有了这大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而且他所游览的还是明朝时的北京。
看着一处处的建筑,一条条的胡同,唐枫直是忘了此来的真实目的了。但随后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后世的北京城其实不是自己眼下的这座城市,因为这座城市在明末清初的时候曾被李自成和破城的清兵毁过。想到这载满了数千年文明的古城会毁于人手,唐枫在游览这里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沉重起来。
“我这样想是不是在替古人担忧呢?虽然我现在是身在这个时代,又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一切,但却根本无法去改变它。该起义的还是会起义,该被杀的人还是会被杀,该开关而降的还是会开关,该取代这个王朝的还是会来。我又能为它做什么呢?”心里沉重地想着这个问题,唐枫不禁有些痴了。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既然那些书里的主角到了古代或是异世界后能够改变一切,我为什么就不能呢?当日我是因为身在歙县,离着朝廷太远才会没有一点想法,但现在我已经到了北京,在天子脚下了,我难道就不能想想法子吗?既然那魏忠贤一个地痞流氓到后来都能一手遮天成为明朝实际上的皇帝,我又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代有所作为呢?”想到这里,唐枫的精神就为之一振,虽然他不知道这想法究竟能否实现,但若是不去试一下的话确也有些不甘心。
当唐枫在京城里游览了一天返回客栈的时候,发现在那里已经站着几名曾与自己同来京城的锦衣卫了。“看来他们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我去堂上作证了。”唐枫心中一面想着,一面走了过去。那几个锦衣卫见了他,忙将他带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唐县令你怎的在京城中四处乱走啊,你可知道现在京城中许多人都对你很是不满。若是让他们发现了你的行迹,以【创建和谐家园】等罪名将你关进了刑部大牢可就不妙了。”
唐枫听到这话才是一惊,但想到身边有解惑的保护却又释然了,以解惑的本事,一般人想要对付自己还不太容易。何况东林党人也不敢在京城如此放肆,他们就不怕事情泄露出去吗?所以他只是一笑道:“我倒是不曾想到这点,倒让几位大人担心了。几位大人今日来此,可是雌案有了解决之道了吗?”
“哼!”那吕岸哼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东林党人做了什么手脚,此案居然不肯让我锦衣卫来查办,而是将之送到了大理寺去了。如今我们到来就是要将你带去见一个人的。唐县令,你这就随我们一同前去吧。”
唐枫早就知道东林党在派徐沧来见自己之外一定会想法子将案件的审理之权从锦衣卫的手上抢了过去,所以也不吃惊。但他对要见自己的是什么人却大为好奇,到了这个时候若不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是不会急着见自己的。所以第一个跳入他脑海中的便是与东林党尚在争斗的阉党之首魏忠贤。“如果真的是他,我该如何面对他呢?”隐隐地唐枫觉得这说不定就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大好机会,一个从无人问津的县令成为可以对历史有所改变的人的一个机会。于是在让解惑留在客栈之后,他便跟在吕岸之后往前而去……
第053章 阉党的试探
唐枫的希望终究是没能达成,因为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既不是东厂,也不是魏忠贤在宫外的府邸,而是锦衣卫的北镇抚司。此时他站在了大堂的下首,而上面坐着的一个看上去很是精瘦的男子则是仔细地打量着他。看此人的穿着以及在这里也能坐得如此稳如泰山,唐枫就已经可以猜到他是锦衣卫中的实权人物了。虽然他不是唐枫最想见到的魏忠贤,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今天不会一无所获。
在看了唐枫半晌之后,上面那人终于开口了:“唐县令果然有胆色,在我锦衣卫的大堂之上尚能如此面不改色的,我许显纯还是第一次见到。好,也不枉我们将你从歙县请了来了。”
“原来他就是那个以对人用刑为乐的许显纯啊,怪不得我怎么都觉得他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呢。”唐枫心中一面想着此人在历史上的身份,一面忙行礼道:“谢许大人的谬赞。下官不过是自认并未犯下什么王法,纵然是进了刑部、大理寺也不会慌张的,倒不是因为胆子大的缘故。”
“呵呵,你的胆子大不大我已有了一个看法。唐县令,请坐吧!”许显纯指着边上的一把椅子,然后又提高声音:“上茶!”不一会工夫,就有人端了茶盘上来了。唐枫谢过后看向了那端茶上来的仆役,却发现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至于究竟是在哪却是一时忘了。
唐枫虽然装作有些诚惶诚恐,但他四下里审视的目光却还是出卖了他,这让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许显纯的心里对这个年轻县令就更为好奇了。要知道正如他所说的,即便是来锦衣卫这边来公干的朝廷官员,到了这里也是战战兢兢的,更别说四下里打量了,但这个县令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却有如此胆色,这不能不让许显纯为之侧目了。
前段时日勤习内外【创建和谐家园】,虽然不能使唐枫的武艺提高多少,但却也很有益处,比如他的身体比之前强壮了不少,而他的感觉也比一般人要灵敏得多。虽然那许显纯看着唐枫时并不很刻意,但他还是有一种对方正在注意自己的感觉。唐枫对这种别人拿自己当货物一般考量的感觉很不适应,便决定打破这个尴尬的情形,先行问道:“不知许大人突然叫了下官来见你是为的什么?可是那汪家一案有了什么眉目吗?”虽然那吕岸一时口快将新的情况透露了出来,但唐枫却并不打算就这样直说出来。
许显纯这才收回了打量唐枫的目光,也将自己对唐枫的评价先放到了一边,笑着说道:“看来唐县令对此案也很是上心哪。不错,此案又有了新的变数,不过对你我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那就是汪家的那一干人等已经无法由我们锦衣卫看押了,而是被投放到了刑部的大牢之中,等过上几日后,由大理寺主审此案。本官此次将你叫来除了想见见你这个不畏强权的县令之外,就是想将此事转告与你,让你也好有个准备。”
唐枫淡然地一笑道:“大人太高看下官了,下官并不是不畏强权,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那汪家并不是下官的对手罢了。若我身为朝廷命官反要受制于这些人,那我便无颜面对天下了。只是不知大人你刚才所说的让下官做好准备是何意思?”
“对,你应该还不知朝中的情况。你所要告的汪家有人与执掌朝政的一些大人交情非浅,他们为了帮那汪家便向皇上呈了奏折,皇上也准了他们的意思,让我们锦衣卫将人送到了刑部,由大理寺来主持审理。而那大理寺中也有许多人是那些朝中官员的同党,他们若是想救汪家一干人等,便会想尽办法来对付于你,所以本官才会让你做好准备。此次你来京城作证,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了。”
唐枫心中对此时的情形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判断,所以会出现这么一个情况并不觉得意外,但他的面上还是配合着许显纯的话露出了担忧之色:“那下官岂不是会被人认定是诬告之徒了?还请许大人救我啊。”说着起身朝着许显纯连连施礼。
“这不用你说,我们也不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的。”许显纯见唐枫终于有些慌乱了,心下大为满足,但又怕真的吓得这个人不肯对汪家一案为证了,忙又安慰道:“此事魏公公也已经得知了,有他以及我们的人在那照拂,他们想要伤你只怕也不容易。而且此案已经连皇上都给惊动了,他们想要从中舞弊也没有那么容易。唐县令,你只要在堂上一口咬定他们是藐视朝廷,犯下了大罪的,那这些汪家的人便不可能再翻身的。”
唐枫忙点头答应,此时他的心里对东林党的感觉又差了几分,显然这些人也是【创建和谐家园】的个中好手,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居然会将案子交到自己人的手上去审,这不是真正正直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许显纯见自己要吩咐的事情都说了,便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便想将人送出去。突然,他想到了之前得到的一个密报,便故作关心地问唐枫道:“唐县令在京中原来还有朋友的吗?”
唐枫此时正在考虑自己该如何应对汪家一案,闻言便漫不经心地道:“是的,下官在京中有一好友……”突然他猛然醒悟过来,有些提防地看着许显纯。接着他就记起了一件小事,当日自己送徐沧出了客房门时曾见到一个在客栈中投宿的客人看了自己二人一眼,现在想起来这人便是刚才给自己上茶的那个仆役。显然,自己在客栈中的一举一动都是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中的,自己与徐沧相见当然不可能瞒过他们了。想起锦衣卫东厂是通过密探起的家,唐枫又觉得这事其实也很正常,自己毕竟现在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所以也不怕他们的监视。
看到唐枫的神情,许显纯也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便只是一笑道:“唐县令你不要怪我们如此做,实在是因为这次兹事体大我们不敢有一丝的懈怠才不得以如此。而且如此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唐县令你的安全。不过你在面对这个朋友的劝说时能不为所动,这让我们也很满意。这次若真能因此案而对我们有所帮助,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唐枫此时已经回过了味来,他既然敢这样将事情说出来,自然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提醒,告诉自己不可起别的念头。虽然心下认为此事并不要紧,但却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唐枫只得说道:“许大人你们只管放心,下官既然已经认定要为歙县除去汪家,便不会半途而废。”
许显纯只是一点头:“如此便好。本官也不多留你了,唐县令这便回去休息吧。不过最后本官还要告诉你一事,这段时日里最好是不要在京城里四处走动,待到过几日将案子审结之后,你有的是时间游览京城。甚至有可能你还会在京中长住呢。”
唐枫唯唯称是,在施礼后便告退出了大堂。对这次与许显纯的会面,唐枫其实并不满意,除了因为知道了对方对自己有监视这一点之外,他也是完全没有什么收获的。
之后在吕岸的护送之下,唐枫又回到了客栈之中。此时的解惑则正有些担心地等在客栈的大门之外,直到见了唐枫过来了,才满是喜色地迎了上来。
回到了客房之中,唐枫便将自己二人是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的事情告诉了解惑,解惑满是愧色地道:“都怪我,怎么就没发觉我们被人监视了呢?公子,要不我这就去将这些人找出来,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为你出气吧?”
唐枫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如今对方已经将事情都捅出来了,我们再去为难他们不是和他们作对吗?只是今后我们便不能再外出了,在那案子审结之前,我们两人都得留在这个客栈之中。”说着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许显纯已经来到了魏忠贤的面前,将自己与唐枫的对话禀报给了他。魏忠贤在听了这次的事情半晌后才说道:“以你看来,这个叫唐枫的县令是真的会与我们联手对付他们吗?而且现在一切都与先前不同了,案子都移交到了大理寺的手里。”
许显纯思忖了一下后道:“以下官看来,这个县令的胆子还是很大的,他应该不会惧怕那些人的权势,这在他与我相见时的表现中就可看出来。而且下官在与他对话的时候还暗中给他透露了一点事情,那就是他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即便他现在想要临阵而逃却也不可能了。他是一个聪明人,应该不会产生这个念头的。”
“如此就好,这个县令的官职虽小,但是若用得好了,他就是对付东林一党的最好工具,这次我们绝不能象两年前那样让那汪文言脱身了!”魏忠贤的声音听起来如冬日里的寒冰,使得许显纯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第054章 初审(1)
天空中满布着铅色的阴云,压得整片天空似乎都要塌下来一般,北风也呼啸着吹了过来,吹得站在廊下的唐枫猛地打了个寒战,虽然他身上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冬衣。不论是穿越前的唐克晓还是现在的唐枫,都不曾真的到过北方过冬,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北方寒冷的冬天的滋味。虽然站着地方并不是空旷的广场之上,但是那无孔不入的北风依旧吹得唐枫接连紧着自己的外袍。
为了抵抗寒冷的感觉,唐枫便不断地分散着自己的思想,一会看看廊外地上堆积的雪堆,一会又看看正对着自己不远处的那两座相对而立的巨大塑像。这已经是十二月初五了,唐枫在客栈中等了好几日之后终于在吕岸和一些锦衣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大理寺,来对汪家一案进行作证。现在的他正是等在大堂之外,等着里面的主审官唤自己进去。
大理寺那是明朝的三法司之一,其余两个便是刑部和都察院,那东厂、锦衣卫并不在其中。这汪家一案虽然牵涉的人都是当朝的【创建和谐家园】,但是因为犯事之人的身份使然,所以还不能以最高规格的三司会审来对待他们,所以最终只能由大理寺单独审问此案了。今天是第一次过堂,所以唐枫对这里的环境还是很陌生的。
在唐枫面前的这两个塑像,一个是头颈与常人无异,脸却是青绿色的,另一座塑像则是一只独角的怪兽,看上去很是威猛。唐枫当然不认得这是古代狱神皋陶和触邪神兽獬郢,只觉得在大理寺中放着这么两个神像似乎很是诡异。在看了这周围的物事数遍之后,唐枫又变得有些百无聊赖了,堂中不时有衙役们喊“威武”的声音不断地传出来,显然是那主审官员正在当众问那汪家的一干人等。这让唐枫心里更急着进去一看,因为有人跟他说过今日的主审也是东林党人,只怕他会徇私。正当这个时候,堂上传来了一声喊:“带证人唐枫!”
两名站在唐枫身后左右的衙役便上前要将唐枫带进堂去,但唐枫却是比他们的脚步更快地往里走去。唐枫如此做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让人当犯人一般地押进去,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实在是受不了如此寒冷的气候,想要进去避避风。
唐枫进了大堂,抬眼看去时,正好看到上面“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着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他面上满是肃杀之气,一看就可知道他是经常断案的个中好手,不怒便已自威。
这人便是如今大理寺的少卿惠世扬,也是东林党中人。他在几日前知道自己将会审理此案的时候就曾与叶向高等人会了面,他们就曾跟他提到,最好是将此案先拖下去,拖到明年开春再说。他也向上面禀报,说在腊月审案很是不吉,但是却也不知那阉党的人做了什么手脚,还是让他在今天开始审理此案。所以惠世扬的心情并不好,而知道唐枫的身份后更是瞧他不起。看到这个年轻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县令走进了大堂,他便想给他来个下马威,拿起手边的惊堂木,“啪”地一声就敲了下去,然后喝道:“来者报明身份,下跪回话!”
想到以前自己是高坐在堂上问话的,现在却风水轮流转地轮到了自己要回别人的话,唐枫就觉得有些好笑。而除了两边的衙役和上面的主审官员之外,唐枫并未看到汪家的一干人等,这让他有些不解,怎的将自己这个证人带上了堂却不见了人犯?正当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就听到了这威严的声音,他的心里就是一跳。但随即他就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便只是躬身施了一礼道:“下官南直隶道徽州府辖下歙县县令唐枫见过大人,下官既有官职在身,又是进士出身,按大明律是无须下跪回话的,还请大人明察。按大明律,只要官员不曾犯罪,到得堂上便当有座,还请这位大人为下官设座!”在来这里之前,他又看了一遍大明律法,所以才会如此大喇喇地说话。
他这话让惠世扬的面色一紧,他也想起了有这么一条。但是以前无论是作证的人还是人犯在见了自己之后都是吓得跪在地上的,却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放肆地要求座位,这让他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但他也知道唐枫所说的乃是实情,于是在微一犹豫之后,还是命人将一把凳子端进了堂上,请唐枫坐了下来。
见到这个年轻的县令居然如此大胆,在两边站着的衙役也是惊讶不已,看唐枫的眼光就变得不一样了。惠世扬也感觉到了堂上气氛的变化,但却也没有法子,只得在咳嗽了两声之后道:“唐县令,本官问你,此次来京你可知道所为何事?”
唐枫端坐凳上,面色淡然地道:“回大人的话,下官知道。几月之前有下官辖下的一户富家汪某,劫亲杀人,被下官派人捉拿到了县衙之中。其后又有汪某兄弟带着上百家丁强行闯进了县衙,打破了县衙大门,为了朝廷的颜面,下官便将他们给关押起来,然后上报府台,要将他们明正典刑。不想此案却被京中的各位大人所知,故而下官便从问案之官成了证人。下官此来京城便是来证实此案并非冤案,而是确有其事的。”
看到唐枫面无惧色侃侃而谈,惠世扬就知道今天上碰上个难对付的人了。在微一思忖之后,他才继续问道:“可也有人说此案另有他情,说是你唐县令栽害的那些普通百姓,不知你有何辩驳之辞?”
知道显然对方是在扰乱自己的思想,唐枫于是便说道:“不知大人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除了下官可为人证之外,尚有汪家家丁汪利等一干人所写下的供词,以及受害百姓的画押可为物证,人证物证俱在,大人何以认为此案另有别情呢?”
“这……”惠世扬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了,好半天才道:“此案事关重大,本官自然不能不审慎,自然要多处询问了。此话便是本官问了那汪家的那些人后得出的结论,他们都说这是你唐县令屈打成招的结果,本官为了稳妥起见才会小心求证。本官总不能听信了你一面之辞就将这上百人定了罪吧?”
唐枫心中暗怒,但是却还是得回答对方的质疑:“大人以为下官屈打了那些人,认为下官的证言是一面之辞,那下官也能说大人听的汪家之言也是一面之辞,而且还是在污蔑下官。难道大人以为那些歙县百姓的证辞也是假的?歙县的百姓都在替下官说话吗?”
惠世扬当然知道唐枫所说的句句在理,但是他的立场却不能让他同意这看法,所以只能道:“本官不过是为了案情可以更为公正才有此话,唐县令你倒不必如此慌张。至于你所说的可以作证的歙县百姓,如今可不在堂上,你让本官如何信你的话?”
唐枫心里一阵冷笑,这和死无对证又有什么分别?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对惠世扬道:“大人。今日审案问的是下官这个证人还是汪家的一干人犯?怎的在堂上只有下官一人,而并无他人呢?若大人真的心中怀疑,何不将那一干人犯都带上堂来,让其与下官当堂对质呢?”
“适才人犯就曾在此将实情禀说于本官,本官亦想让你与他们当堂对质,然那些人却对你心有畏惧,不敢与你相见,故而才将他们先摒退了。”惠世扬说道。
唐枫却听出了他话里的破绽,抬头道:“大人,你这话便差矣!只是听了人犯的一面之辞便道他们说的乃是实情,那还来问问做甚?如此主观便将案子定了性,恐怕与大人的身份很不相附吧?”
惠世扬一呆,这才想到自己刚才被这个人一逼失了言,顿时心中大为恼怒,但是却也发作不得,只好一拍惊堂木道:“既然你如此说话,本官必须给你一个交代了,来人,将汪家一干人等带出来!”
此时在大堂后面的一处斗室中正坐着两个人,正是汪文言和赵南星,唐枫与惠世扬的一问一答他们二人在这里都听得明明白白。两人听得唐枫如此咄咄逼人的口吻,面上既惊且怒,因为他们完全料不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县令会如此大胆。过了好一会儿,那赵南星才轻声道:“好在今日有你我在此,不然以惠世扬之能还对付不了这个县令。我一直都觉得好奇这个县令敢不卖知府,甚至我等的面子,是何等样的人物,却不想他居然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汪文言的面色比起赵南星来更为难看,现在他已经有些担心自己的那两个侄子了,若是真的定了罪的话,自己死后就无法向地下的兄长交代了,而且此事与啊也有着切身的利害关系,他是真输不得了。端起茶喝了一口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下后,他才说道:“我已经与两个侄儿见过面了,也将推脱的说辞教给了他们,现在就看他们能否将这个唐县令给辩倒了。”话虽然这么说,但见了唐枫连主审都被压制的气势后,他便有些对自己的两个侄子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正当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外面的堂上已经响起了铁链摩擦着地面的声音。
第055章 初审(2)
“叮当”一阵响,汪德道与汪德豪两人便已经在几名衙役的带领之下走上堂来。两人经过这段时日的牢狱之灾,再加上从歙县一路坐着囚车来到北京城,已经委顿不堪,原来的翩翩公子形象也不复存在了。而汪德道更因为脸上的伤而以长发覆面,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两人再次进入大堂,心中很是忐忑,但当他们看到了坐于唐上一脸肃然的唐枫时,眼中便显出了仇恨之色,若不是在大理寺的堂上,说不定那汪德豪会扑上去和唐枫撕打起来。唐枫也看到了他们两人的仇恨之色,但他却并不惊慌,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跪在地上,向着高高在上的惠世扬行礼。
“汪德道、汪德豪,如今判你等有罪的歙县县令便在这里,他说你们二人不但指使家丁杀人行凶,还闯衙伤人,对此你们可承认吗?”惠世扬在一拍惊堂木后问道。
汪德道二人早在之前就已经见到了自己的三叔,得到了他的面授机宜,所以现在立刻异口同声地道:“大人,我们二人冤枉哪!”然后先是汪德道说道:“小人与这唐县令曾在酒楼之上起过争执,他还害得小人的脸被烫伤,之后他因为怕小人怀恨在心,便处处针对我汪家。”说到这里,汪德道便伸手撂起了盖在面上的头发,将满是烫伤伤疤的脸显露在了众人眼前。此时汪德道的脸上的伤早已经结了痂,又因为连日来的受苦,他的脸变得异常的丑陋,使得堂上见惯了血肉的众衙役也是发出了一声惊呼,心中同情心一起,便对他的话多信了几分。
看到汪德道如此难看的一张脸暴露在了自己眼前,惠世扬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好一会才看向了唐枫:“唐县令,他说的可是实情?”
唐枫早就知道对方受伤确是因为自己的书童解惑下的手,当然这也是对方先想对自己不利的缘故。但是这事情一来太过凑巧难以取细心于人,二来也说来话长,唐枫便不想在堂上说了出来,而且他也能肯定这汪德道一定不知是自己的书童下的手,所以便说道:“我记得汪德道的伤确是与下官同席饮宴的时候所受,但却并非下官所伤,而只是一件意外。至于他所说的下官为怕他们的报复而时时为难于他们汪家,则更是子虚乌有的事了。”
汪德道却在一边辩道:“大人,这唐县令曾三番四次地到我家中寻事,若不是他想找我汪家的不是,身为县令的他为何会时常来到呢?”虽然那段时日里他关自己的房中不问所有事情,但却还是隐约知道这些事情的。
唐枫看到惠世扬的脸色有些变化,显然是觉得对方说得在理了,心中便是一惊。知道自己必须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才能说清了,便开口道:“启禀大人,此事虽然不假,但却另有他情,还请让下官一一道来。”说着就将汪家人为难自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想不到唐枫完全不顾自己的颜面,将自己受制于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这让汪德道兄弟俩有些变了面色。按着之前汪文言所猜想的,唐枫为了保存自己作为县令的尊严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事情给说出来的,可他们却失算了。
惠世扬见唐枫不假思索地就将事情说了出来,而且听来也很是合理,便也只能信了,又知道这样一来对汪家便有些不利,于是转变了话题:“唐县令之言倒也颇为有礼,此事与本案并无多大关系,便先放在一边。汪德道,你适才说那劫道杀人之事与你并无瓜葛,现在在堂上可还敢如此说吗?”
唐枫知道这惠世扬明显是在偏帮汪家兄弟,但却也有些无奈。这时汪德道便继续说道:“不错,小人之后因为受此重伤一直在房中将养,不问他事,自然是无法命人去劫道杀人了。此事我汪家上下一干人等均可为证。”
唐枫立刻说道:“大人,当日前去汪家捉拿他时,下官是在堂上问了那些当场成擒的人,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幕后的主使便是这汪德道才带人前去的。如今有这些人所作的供词为证,而且这些人也在北京城中,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将证物拿来一看。”
“本官断案不必你来教!”惠世扬冷哼了一声,随后再道:“来人,将汪利等一干人等也带上堂来,本官要他们与唐枫当场对质。”说着看了唐枫一眼。
被他看了这一眼的唐枫心中一跳,似乎心中有一件事情忘记了,此事还很是关键,但仔细想来却又记不起了。就当唐枫疑惑不已的时候,汪利以及几名家丁被带到了堂上。
“本官问你等,这截道杀人之事可是你们所为?又可是受的汪德道的指使?”
汪利看了一眼身前的两个少爷,伏于地上道:“回大人的话,这劫道杀人之事确是我等所为,却与三少爷没有一点关系。这事唐县令也应该知情的啊,那日我们与三少爷所说的话,他也是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唐枫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因为他记起了刚才自己不记得的事情,那就是这事的确与汪德道没有什么关系。原本他是想着将汪德功给捉拿的,但是之后许多事情纷至沓来,使得他一时就将这事给忘了,直到这个时候听了汪利的话,他才将事情记了起来。但是这事虽然与汪德道无关却是汪德功主使,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时那汪利继续说道:“……我等也不过是为了替我家少爷出一口气罢了。大人,我们所劫的乃是一路送亲的人,他们便是将新娘送去给唐大人成亲的。而这个新娘之前也与我家少爷有过文娉之礼,但之后那柳家却因为唐枫他是县令的关系而将女儿嫁与了他。我们不过是一时气愤,才会前去劫道的。如今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大人明鉴!”其他几名家丁也是连声附和。
惠世扬饶有兴味地看向唐枫:“唐县令,他所说的可是实情,这些人所劫的可是送亲与你的队伍?”
唐枫见他们将自己的立场变得有些尴尬了,心中也有些慌了,但是却还是面色不改地道:“回大人的话,他们所说的确是真的,但是不论他们劫的是什么人,作为歙县的县令,我抓他们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他们在堂上也是亲口承认的是汪德道指使的他们……”
汪利此时突然插口道:“大人,小的有下情要禀!”在得到了惠世扬的同意后,他便说道:“大人请看小人们的手腕。”说着将袖子捋了起来,露出了两只手腕。
众人凝神看去时,发现他们的手上都有一道很深的刀,虽然因为时日有些长了颜色淡去,但却还是可以看出这一刀很是凌厉,那些衙役们都轻咦了一声。
“这伤是怎么来的?”
“是……”汪利看了一眼唐枫,似乎很是畏惧于他,过了一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才开口道:“是唐县令命人对我们用的刑。他要我们一口咬定此事是三少爷所指使的,我们刚开始不愿意招认,他便命人以刀刺进了我们的手腕之中用刑,还说若不照他的意思来做就将我们的四肢都废了。小人们熬刑不过,这才顺着他的意思写下的供词。”
“你们……”唐枫想不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气得一时间都没了辩驳的话了。但是这时候惠世扬却开口了:“唐县令,看来这事情可没有你所说的那么简单啊。对方虽然劫的是你的新娘,你也不能枉顾我大明律而用刑让他们随意攀扯。”
唐枫此时已经猜到这是汪家的这些人在背后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将自己放在有话无处说的地步,心中暗恨。但是解惑当日下手时也太重了些,使得这些人拿来利用了。在微一定神之后,他才说道:“大人,他们所言并不属实。不错,他们劫的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但是无论他们对付的是什么人,只要他们犯了我大明的王法,下官就要将他们捉拿,并将幕后的主使之人给挖出来。而且他们的伤却并不是下官在堂上问案时所施,而是在捉拿这些人时所造成的伤害,这一点当日在堂外听审的百姓皆可为证。”然后他又一顿道:“而他们适才所说的与汪德道无关话却是下官用计给逼出来的,只是他们却隐瞒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事虽然不是汪德道所指使,却是汪德功下的令,当时在县衙里的一干书吏以及衙役可以为证。”
“唐大人,你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前后矛盾吗?”惠世扬一声哼道,“你刚开始时只说此事乃汪德道、汪德豪所为,但现在却又这么说了,这叫本官如何还能信你?而且你所说的对此事知之甚详的无论是百姓还是县衙之人都不在京城之中,你叫本官现在找何人去问呢?我看你分明是在狡辩!”
唐枫还想要分辩,惠世扬已经一拍惊堂木道:“既然此事一时之间无法断得清楚,双方又各执一辞,本官就先与人商议之后,再行定夺。退堂!”
第056章 魏忠贤
出了大理寺,唐枫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解惑,以及锦衣卫中人,见到唐枫出来了,所有人便都围了上来询问他此次审案的经过。心情不愉的唐枫便将今天在堂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然后叹了口气道:“这问案的大人摆明了是在袒护汪家的那些人,如今还以双方各执一辞为理由将案子拖后了,真是……”说到这里,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边的解惑也很是懊悔,他懊悔当日自己怎么就出手如此之重,伤了这些人等,从而让他们有了一个借口,早知如此,那天自己就只将他们击倒便是了。唐枫很快也发现了他的异样,并立刻知道了他的心思,便小声对他道:“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即便没有那伤,他们想要维护那几个人也还是有其他法子的。说白了他们根本就不想定这些人的罪。”
正当唐枫想要返回客栈的时候,那边又过来了几个锦衣卫,他们先与护送唐枫的那几个锦衣卫说了几声,那几人立刻恭敬地一点头,然后便走开了。然后他们又来到唐枫身前说道:“唐县令,有大人想要与你一见,你这就随着我们过去吧。”说着伸手向前一引。
唐枫看了一眼离开的前一批人,心下大为不解,不知道这些人间说了些什么,同时也摸不准对方的用意,既然自己是由锦衣卫送来的,他们直接命这些人将自己带去便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派两批人来呢?可是唐枫也明白自己的身份还不能过问此事,便忙点头道:“如此就麻烦几位了。”说着便跟着那几个人上了他们带来的一辆马车之中。而解惑当然无法随他一同前往了,便让他先行回去客栈等候自己。
这辆马车除了内部的空间比一般的马车要大上几号,内中的设施要更豪华一些之外,与一般的马车最大的区别便是它的两边车厢之上并没有窗口。但是唐枫一进去后却并不觉得气闷,显然它是有着通气之处的,而且里面也点着灯烛,并不昏暗。看到这么奇怪的一辆马车,唐枫就知道想见自己的人一定不是当日的那个许显纯了,他甚至可以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
马车向前辚辚而行,唐枫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路上叫卖的商贩和行人的声音,但是之后这些城市里最平常的声音便渐渐稀少了,最后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安静得可怕了。“不会是把我接到皇宫里来了吧?”唐枫想不通北京城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安静的地方,在他想来只有皇宫才有可能出现这景况。
但是当唐枫在他们挑起门帘请自己下车,向四周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忘记了一个所在,那就是明朝百姓谈之色变的,和锦衣卫齐名,甚至更上层楼的【创建和谐家园】——东厂。因为在他的面前的一面雪白的墙上便镂空雕着它的标志,一只昂首向天的龙,下边写着四个字——东缉事厂。那龙当然代表的是当今的大明天子,而东厂位于其下的意思便是指只遵于他的号令了。看到这个标志的时候,唐枫的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同时也已经可以肯定要见自己的那位大人是谁了。
从边门走进了东厂,又随着那几个人在其中曲曲折折地走了不少路之后,唐枫便连方向都分不清了。好一会工夫,唐枫才来到了一间还算雅致的厅前,那几名锦衣卫向他示意一下让他进去之后,便驻足在那不动了。唐枫深吸了一口气,一推门迈进了厅中。
外面还在刮着北风,所以唐枫的身体觉得很冷,但一进入这里却觉得很是温暖,想来是其中的供暖设施很是不错。这个厅堂并不大,除了上面一张又大又舒适的椅子之外,就只剩下下面的一排小木椅了。此时里面并没有人,唐枫当然知道上面的大椅子并不是自己能上去坐的,便随便挑了一把木椅坐了下来。今天从早上开始他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所以他可不会傻愣愣地站在厅中等着那人来到。
半晌之后,只听门外传来了一声道:“见过公公。”
“唔,人带来了?”一把有些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后刚才已经被唐枫顺手关上的厅门便被人用力推了开来,两个人分站在门的两边,然后一个略微肥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前。到这人进来了,唐枫便从椅上站了起来,向那人仔细看去。
这是一个看上去又白又胖的五十多岁的人,和那些在商铺之中做着买卖的商人都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找出一点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的唇上和下巴都很是光滑,并没有一根胡须。这个人自然便是现在东厂的提督,明朝历史上最为厉害的太监魏忠贤了。
想不到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权阉居然长得如此和善,唐枫也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弯腰行了个礼道:“下官歙县县令唐枫见过魏公公。”
当唐枫在观察魏忠贤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着唐枫,直到唐枫出声行礼,他才回过神来,脸上堆起了笑容道:“好,唐县令果然不是凡人,一眼就看出了咱家的身份。不必多礼,你坐吧。”说着便走到了最上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虽然他的面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心里却觉得这个县令很不简单,至少胆子很大,不然换了一般人在东厂之中可是不敢随意落座的,而且他还敢和自己对视。这让魏忠贤对唐枫有了几分欣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