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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见过各位大人,不知各位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几位大人见谅。”虽然心下对他们的来意有着猜疑,但面子上的文章还是要作的,所以唐枫忙上去拱手施礼。
那几个官员都大喇喇地也不回礼,直到唐枫站直了身子后,那李三全才说道:“唐县令你也不必多礼了,这就带我们进二堂吧,我们有要事要对你说。”口里说要唐枫带他们进去,但这几人却在唐枫没有动之前就举步往里走,那些差役也不等唐枫,紧随着几个官员鱼贯而入,这让唐枫心下既惊且恼,但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时他还是忍了下来。
到了二堂,唐枫刚吩咐仆役们送茶上来,就突然听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很是严肃的官员道:“不必了,我们将吏部的任免令宣读之后,恐怕唐县令你也无意再喝茶了。”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书,打开来就念了起来。
这些文绉绉的书面用语要是写在纸上让唐枫看,他还能看得懂,但要他听却有些为难了。不过到了最后他却还是听出了这封文书所写的意思,那就是要将他的歙县县令的职位革了去,并勒令他在三日之内离开县衙。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被朝廷给革了职,唐枫的脑子一下就懵了,好半天才问道:“不知下官所犯的是什么错,朝廷要将我革职?”
“这是吏部的上官们下的决定,我们并不知情。”那四十多岁的官员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对唐枫道:“如今你已经不是歙县县令了,就将一切文书都交付给我们,然后便离开县衙吧。若是你逾期不走,这些从徽州府来的人就会以不遵上命的罪名将你捉拿。”
“等等,我要看看这封文书。”唐枫心下不明白为什么吏部会突然将自己的官职给去了,所以还有怀疑,便想到一辨真伪。那几人便将刚才宣读的文书交到了唐枫的手上,他看了一遍,确认了一下最后盖的印后,终于肯定这是真的了。同时已经冷静下来的唐枫的也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其实他也早就防着对方来这一招了,只是想不到象东林党这样在历史上有着不错声明的人也会如此行事。
将文书交还给了那人之后,唐枫微一苦笑道:“既然是吏部下了令,那下官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下官不明白的是这上面并无将我革职的原由,这却让我难以心服了。”
“这是因为有人在京中告了你一状,说你贪赃枉法,但是却还没有实据,所以我们先只是将你革了职,待到事情查明白之后再作定夺。”那四十多岁的官员随口答道。
“不知大人台甫?”唐枫怎么也不会相信这话,见只有他在与自己对话,便问道,“县里尚有不少的公务,不知我走之后谁来接任这县令之职?”
这时那一直不曾说话的李三全道:“这位大人乃是从京城吏部来的雷大人,你也不必担心什么公务,你走之后歙县县令之职由我暂代。”说话间,他的神色并不好看,想来也是,他本来是六品的通判,现在却要做了知县变成了七品,无形中反倒是降了。
看对方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唐枫只的认了,他现在的权力也是朝廷给的,既然人家将他的官职都给免了,他当然就没有与他们争胜的资本了,所以在苦笑了一声之后,唐枫便点头道:“既然如此,下官便在这三日里将事情都安排好,然后离开此地。不知各位大人是留在县衙里呢,还是……”
李三全看了一眼那雷大人,在得到了他的示意之后道:“这么多人县衙也住不下,而且我们也不会急着将你逐离,所以只留下本官在县衙等你安排一切,其他大人当然是回府里。”
唐枫一点头,便开始着手整理起各种公文了起来,他的心里此时已经对这个死心了,想不到自己一心为民却终究敌不过大权在手的他们。
雷大人见唐枫并无异议很是合作,便也不想逼人太甚,便在吩咐了李三全几句,留下了四五个人之后便返回了徽州府。而李三全则在一边看着唐枫忙碌,脸色漠然。唐枫收拾着东西,突然看到李三全正看着自己,便说道:“李大人,你信这吏部的免任状上的话吗?”
“我……”猝不及防下李三全差点将实话说了出来,但好在他醒过了神来,连忙改口:“朝廷下的令怎会有假?你自己在这里做下了什么事应该心里清楚,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只知道此事与那汪家有关。想必我一离开,县衙大牢中的一干人等便会被放出来了吧?不过你们应该很是难办,毕竟这案子已经闹得整个南直隶一省都知晓了。”
李三全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年轻的县令一眼,心说你还算不错了,不过是革职,我却要来收拾这残局,现在还不长大该怎么将人给放回去呢。就这样,唐枫一面讥刺着李三全,一面整理着各种卷宗,忙活了半日后才回了后院吃饭。这半天里唐枫也没有见到田镜等人来衙门,显然是早有人给他们打了招呼,不让他们再来县衙添乱了。
到了后面见了解惑与柳慧后,唐枫才将自己被革职的事情说了出来,这让两人又气又急。那解惑腾地一下就站起身来道:“岂有此理,公子你就任由他们这样对你吗?我这就去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给公子出气!”说着就要往外走去,却被唐枫拉住了:“现在事情已经不在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之中了,你就算是杀了这些人也无济于事,反而还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想不到那些当政的大人们居然用此法子来对付我,看来朝局已经无可挽回了。我不做这官也就罢了,只是慧儿你却要受委屈了。”
解惑不敢违了唐枫的意思,只得坐在一边生起了闷气,而柳慧却上前温柔地安慰唐枫:“相公,你的作为你自己明白,我们明白,歙县的百姓也明白,你并没有做错事。所以你根本就不必自责,而妾身嫁与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县令,而是因为你的为人……”柳慧这是第一次对唐枫吐露自己的心声,不禁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后面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唐枫上前一把拉住了柳慧的手:“得妻如此,我唐枫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有你的理解和支持,我纵不为官也无妨。”听到唐枫的话后,柳慧的脸就更红了。见他们夫妻二人亲密的样子,解惑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就有些碍眼了,便轻声走了开去。
一是因为对当政的东林党有些死心了,二也是知道柳慧会支持自己的,所以唐枫在之后两日里就不再讥刺李三全,整理交付卷宗的动作也快了不少。终于到了第三天上,唐枫整理到了最后的一份卷宗,正是汪家的案卷。看着自己辛苦弄好的一切就要化为乌有,唐枫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他多么希望现在能有一个人突然来告诉自己,这案子还会继续查下去啊。李三全也在看着这份案卷,他知道这才是府里乃至于朝中大员最关心的东西了,也正是为了这案卷,自己才会两次来到了歙县,并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紧张起来,只想一把就将那案卷抢了过去。
唐枫用手轻轻抚了一下这厚厚的案卷,然后才有些不甘地交到了李三全的手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这声音不下于数十人。唐枫只当那日的雷大人又来了,心中有些怒意:“明明说了给我三日时间的,这还有着大半日呢,怎么那家伙就急着带人来了?”
但是当来人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时,唐枫却有些愣住了,而那李三全更是神情紧张,连手里的案卷掉到了地上也浑然不知。只因为进来的并不是那雷大人,而是数十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当先一人正是与唐枫见过面的刑七。
第050章 峰回路转
锦衣卫的人比那赵南星派出的雷大人早些出的京城,而他又是身有武艺的,所以照道理要比他们更早到达麝县与唐枫见了面。但是他们却还是迟了几日才赶到的歙县,只因为这个奉了魏忠贤之命一路南来的人在南京城中耽搁上了好几日。
因为魏忠贤的意思是要他们将唐枫以及汪家的一干人等都带到北京城去,而他离开京城时是单身一人,所以他去南京是为了找上几个能听命办事的人。可南京的人一听这是魏公公派来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一面好酒菜地款待于他,另一面又传话给了刑七等人,让他们先回去将事情的详细情况禀报与他。如此一来一往间,他反倒比东林党和知府衙门的人迟了两日到的歙县。同时刑七等原来监视着县衙的人也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唐枫被革职罢官的事情。
刑七等人亮出了南镇抚司的腰牌后,那些守在县衙门外的差役们自然不敢阻拦,任由他们闯到了二堂来。那几个原来在县衙做事的衙役更是为唐枫大为担心,只当这些人和李三全等是一伙的,现下是来捉拿唐枫的,但他们也只能是在心里担心而已,对锦衣卫的行为他们是不敢有任何的违拗的。
见到唐枫正在二堂之中,刑七便一笑道:“唐县令,你我又见面了。你一切可好?”
唐枫刚见到这几个锦衣卫时也是一惊,但随即发现了李三全的失态后就有了新的看法,所以他并不慌乱,只是略一拱手:“不知几位大人突然驾临所为何事?下官如今已经被革去了歙县县令的官职,这县令的称呼是万不敢当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却还是无法将自称的下官给改了过来。然后他又一引李三全:“几位要是有什么事情要询问的,大可问这位李大人,如今这歙县的事务已交由李大人处理了。”
李三全心里叫苦,身为徽州府通判的他当然比唐枫更为了解朝廷中的情形,这几日里随着那雷大人他也自然对汪家一事上当朝的几位大人和魏忠贤下面的人间的矛盾了然在胸,现在突然见到了锦衣卫临门,他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看看在一边不作言语的李三全,又看看唐枫,刑七似乎懂得了其中的关键,但他却依旧对唐枫道:“我等接到的吩咐却是要同唐县令你说,你现在既然还在县衙之中,就先听了吧。”言中并未将那李三全放在心上。
刑七也取出了一张盖着锦衣卫大印的文书,开口念道:“兹查有歙县汪家为祸乡里,又有与朝中官员相互勾结一案,特命歙县县令唐枫带同一干人犯入京……”
唐枫听到这里又是一惊,他只当这些人前来是给自己撑腰的,想不到却是要将自己带去了京城。随后他就有了一个猜测,那必是京城中的争斗有了进展,那阉党想要借着这件事情来来对付东林挡党中人,而自己不过是他们手里的工具罢了。想明白这点,唐枫就想逃避。如果阉党的人只是想要唐枫坚持此案,他必不会推辞,因为他认为这是正确的,正好借此机会将汪家一案审结。但是现在却关系着党争,而且唐枫又深知阉党并不是好人,自己若去了京城作证就成了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所以他本能地就想推拒。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呢,突然从二堂之外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这几位上差你们要白偶这一遭了。”随着话声,那雷大人在几名差役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这位唐县令现已被革去了官职待参,而此事又与汪家一案有关,我们吏部已经知会了刑部的人,他们会接手此事的。所以唐县令以及在牢中的一干人犯是不能交给你们的。”
看到雷大人突然到了,李三全吊起的心才回到了原处,因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向来横行无忌的锦衣卫。但是刑七却连正眼都没看那雷大人,也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只是看向了唐枫:“唐县令,我已将北镇抚司的命令宣读了,你以为我们什么时候起程比较合适啊?”
“你……”雷大人将对方并不理会自己说的话,只是一味地问被革去了官职的唐枫,心下就来了气。可是他又不敢真的得罪这些人,所以只是狠狠地瞪着他们。
唐枫此时也很是犹豫,如果听从了刑七等人的话,那自己恐怕就会被人认定是阉党的人了,到那时候自己想再独善其身怕是很难了。但若是不听的话,自己却又很不甘心,而且谁敢保证那些所谓的公正的官员会不会因为怕自己改变了想法而除掉自己。权衡再三,唐枫终于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和刑七等人合作。这不光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那些跟着自己的人,比如柳慧、田镜等人。至于今后的事情,唐枫觉得还是再等等看的好。
“下官愿意听从七爷你的吩咐,带同汪家一干人犯前去京城,但是……”唐枫说着看向了面前的那两人,露出了一丝担心。
刑七听他答应了下来,很是欢喜,对雷、李二人完全不放在心上,哼了一声道:“锦衣卫插手的都已成了钦案,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胆敢阻拦。”说话间他又吩咐道:“来人,去县衙大牢将里面关着的汪家一干人犯都提了出来,由我们看押,等到唐县令准备妥当之后便将他们押往京城!”立刻就有锦衣卫答应了一声,在识得路的人带领下往县衙大牢而去。
没想到自己原想用来震慑唐枫的话反而变成了将他推向锦衣卫一边的力量,雷大人心头恼火异常,但他也知道刑七说的是事实,自从锦衣卫成立以来抓过的朝廷大员不知凡几,自己一个吏部的小小主事的确没有办法与他们抗衡,所以他只能是恨恨地盯着唐枫,暗骂他不分善恶,但却也不敢派徽州知府衙门的差役前去阻拦。
但是他却也忍不下这一口气,便对唐枫皮笑肉不笑地道:“唐县令,看来你指日便要得到高升了。想不到你十年寒窗苦读,最终却要做那祸国殃民之人手下的一走狗了。”
刑七听他指桑骂槐地说了这话,双眉一立便欲斥骂,但唐枫却先于他开了口:“大人这话下官便不明白了。下官所作所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民。倒是你们以一己之私,想要构陷于我,难道我为了歙县百姓定那汪家众人的罪便错了吗?”
这话却让雷大人反驳不得,他心里也很明白这次自己来此只是借势欺人罢了,唐枫为了自保做出这个决定也不能怪他。但在面上他却不会认错,所以只是在那冷哼了一声。
那刑七见对方被唐枫驳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也大为痛快,也在那不阴不阳地道:“这位大人做事倒是对得起自己的十年苦读了,那汪家的所作所为歙县上下谁人不知,你们却一意想替他们开脱,真是可悲啊。”
双方正在相互讥刺的时候,那些锦衣卫已经将人从县衙大牢中给提了出来,刑七满意地一笑,然后问唐枫:“唐县令,不知你何时能动身起程?”
唐枫道:“如今县里的事情都已交接好了,我只需带上两个人便可随时起程。”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今日就起程吧。”刑七为免节外生枝,便有了这提议。对此唐枫也没有异议,他这两日晚上已经将该带走的东西都打上了包裹,因为在次日他就要离开县衙的,现在反倒让他不用多准备了。
唐枫回到了后院之中,见了柳慧和解惑二人,将自己要动身去京城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问柳慧道:“我此去京城祸福难料,你要不留在歙县岳父家中吧?等到事情办完之后,我会回歙县来接你的,你以为如何?”
柳慧和唐枫成亲不过一个多月就要分离,心下自然有些不舍,但是却也知道唐枫此去会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自己确实不应该拖累于他,所以在微一犹豫后便决然道:“相公,慧儿便在这里等你归来。你在京城一切都要小心……”说到这里,眼里已有了泪花。
唐枫上前将她抱进了怀里,然后又在她的额上轻轻的一吻:“你放心吧,为了你和我的将来,我一定不会让人害了自己。你在这里也要提醒岳父他多加小心,汪家的事情未完之前他们在歙县依旧是有着一定的势力的。”
“嗯。”柳慧轻轻地应了一声,虽然心里担心唐枫,但她还是被唐枫的这和这个时代不相附的亲昵举动给闹了个大红脸,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唐枫拿起早准备好的包裹,与柳慧、解惑回到了二堂,然后又将柳慧送到了柳家粮米铺后,便带着解惑与刑七等人往城外行去。
因为早就知道要将唐枫也一并带去北京,所以除了囚车之外还有马车等在那,倒也省得唐枫骑马了。正当他们到了县城门前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大人,轻留步!”
第051章 到京师
唐枫此时正坐在马车之中,一听背后传来的是胡烈的招呼声,心下就是一暖。因为自那日徽州府来人之后县衙里的人就没再与自己见面,显然那是因为李三全等上司衙门的人给他们打的招呼。现在他更是已经不再是歙县的县令了,那胡烈居然还能赶来相送,足可见他对自己还是有着一定的情谊的。想到这里,唐枫便叫停了马车,然后掀帘探出了身子。
只见胡烈此时已经快步走了上来,见到唐枫露面突然抢上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卑职胡烈,特来送大人一程!”
唐枫忙跳下马车将他扶了起来:“胡捕头,如今我已不再是县令之身,你就不必如此多礼了。你能在这个时候不顾嫌隙地前来送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大人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我的大人!除了卑职外,田师爷也来了,只是他的脚程不如卑职,又怕大人走得远了,所以才让卑职先行一步。”胡烈说着往身后一指,唐枫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田镜正快步走来。看到他也来送自己一程,唐枫的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容,忙也迎了上去。
田镜走到唐枫身前刚要下跪,却已经被唐枫伸手给拦住了:“田先生,如今你我已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了,这虚礼就不必了。”田镜看了一眼刑七等人,低声问唐枫道:“大人,你当真要去京城为证吗?如此一来,你的仕途只怕是……”
唐枫一点头:“不错,我这么做便是想让他们知道即便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后台,也别想在犯了罪后得到脱身。至于仕途什么的,却不在我所考虑之中了。田先生,胡捕头,我确有一事要托付给你们二人。”唐枫随口答了句后便转变了话题。
他们两人相视了一眼道:“大人你放心吧,柳家的人只要我二人还在位上就会护他们周全。”唐枫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满是歉疚地对田镜道:“当日我不得以之下才用了离间之计,如今我离开了县衙,你恐怕就会受到高鸣等人的排挤了。”
“大人只管放心,老朽在此毕竟也做了三十年的师爷,他们想将我赶走怕也不容易。何况大人说不定不日就会回来,他们也不敢对我如何。”田镜道。
唐枫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歙县的事情就交与二位了。我唐枫先在这里谢过两位,一旦事情完了,我必会回来给两位一个交代的。”说着他便一躬到地,然后转身返回了马车。
“啪!”随着皮鞭在车夫手中清脆地一声响后,马车就载着唐枫出了县城。
在行了一段路程之后,唐枫突然觉得方向有些不对,便问与他们同行的刑七:“七爷,我们怎的是在朝着东北而行,京城不是在歙县的西北方向吗?”
刑七此时已经放下了心事,精神显得很不错,呵呵一笑道:“唐县令,我们并非径直前去北京,而是得先去一趟南京,在那会合了北镇抚司的一些人马之后,再将这些人犯押送到北京城去。我不过是送你们到南京罢了,其后的路程就会由北镇抚司派来的上差送你们去。”
唐枫这才知道原来还要去南京一趟,才释然地一笑,心说这也好,就当是公费旅游了。
此时节,秋已尽而冬至,天气是一日冷过了一日,当唐枫等人来到南京城的时候,在一些阴冷的角落已经结起了霜来了。唐枫、解惑二人被安排住进了驿站之中,而那刑七等人除了留下来保护他们的几人之外,其他人便都回了拿镇抚司复命去了。
在南京住了的几日,唐枫闲来无事便与解惑在其中逛了起来。虽然天气寒冷,但是他们依旧是兴致勃勃地游览了素有大名的几处景点,如雨花台、莫愁湖、秦淮河、紫金山等,倒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但是除此之外,唐枫就没了其他的事情可做了,显然那是因为南京的官员并不看重他的身份所致。对此唐枫倒是乐得清闲,只是这么打发着时间,只等北京的北镇抚司的人一到,就押解着汪文豪等人前往大明的都城。
等到十一月十五这一日,刑七才再次来见唐枫二人,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穿着锦衣卫标准服饰的精壮汉子。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充满了力量,再加上神采飞扬的双眼,唐枫一看就知道是个武艺不俗的人。刑七介绍他时说他是锦衣卫里的一个百户,名叫吕岸,这次北镇抚司派来的人中以他为首。另外还有上百名锦衣卫会一路护送他们前往北京城。对这样的安排,唐枫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只是有些嫌对方来得太迟了。
就这样,在南京住了几日孩子后,唐枫再次踏上了往北京的路途。而这次南镇抚司也派了两百名锦衣卫随同这些北京来的人一起前往北京,当中就有与唐枫关系还算不错的刑七等人。其中的缘故,唐枫猜想一来是南镇抚司不想功劳都被北京来的人给夺了去,同时也是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毕竟他们这次是从吏部来人的手中将人犯和唐枫给抢了过去的。
在行了半个月的路之后,唐枫等人终于来到了北京城外。从永定门众人进了京城。
当看到北京城那高大的城墙,以及守在城门口的那些精神抖擞的士卒的时候,唐枫终于确认自己是来到了大明朝的心脏——都城北京了。
北京,古又称蓟城、燕京、诼郡、大都等等,从五代十国开始就有王朝在此定过都,如金、元等,实可算是古老的都城了。而如今的北京更是在燕王朱棣登基之后定为了大明的都城,隶属于顺天府。经过这近一百五十年的变迁,北京城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代更为壮观。
唐枫在进了永定门后,便下了马车,仔细地看着这个千年古都的风貌,看着那些摩肩接踵的人群,招徕着生意的商人,他的眼中满是兴奋。现在的大明虽然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但是因为有东林党一众人等的尽心竭力,还没有显出颓势,而作为京城的北京就更是特别热闹了。
刑七等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进京,但也很是享受在京城中的感觉,所以大家便都放慢了脚步。这时,那吕岸便发话了:“我等身有差使,不能逗留太久,唐县令你就随着刑七等人先在左近找一个客栈住下吧。待得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我自会遣人前来找你们的。”
刑七闻言眉头一皱,便说道:“我也是身有公务才进的京城,这汪家一干人等上面也是交了给我的,我也要将他们押解到北镇抚司。”说着与那吕岸并肩而前。
对此这个百户也只能接受了,便指派了一人随着唐枫先去找客栈入住,其他人则径直往北镇抚司而去。其实以唐枫的心思他也想去看看这个让当时的人害怕,又留下了无数恶名的锦衣卫的大本营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既然对方发了话了,他也只能接受。而且连日来在路上颠簸,唐枫虽然身体比以前要好了许多,却还是有些吃不消,所以便也想先休息一下。
在那名锦衣卫的带路下,他们两主仆便入住到了京中一家专门给科举的士子们准备的客栈之中。此时离着下次的科举考试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着客栈之中倒也算是清净。唐枫二人要了一间客房之后,又问小二要了一些吃食,便在房中胡乱吃了,然后唐枫倒头就睡。
当唐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暮色低垂,已到了黄昏了。而解惑则在一边整理着他们的行礼。看着柳慧为自己准备的衣物时,唐枫就恨不得飞身回到歙县,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想不到自己对柳慧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了。
见到唐枫醒了过来,解惑便说道:“公子,小二适才来问我们是否要晚饭,但我见公子尚在睡中就让他给我们留了饭了。若公子肚子饥饿,便可下楼去用饭了。”
“我是吃了饭后睡的,现在睡醒却又要用饭,怎么到了京城我就只能做这两件事了吗?”唐枫在心中嘲笑了一下自己,然后道:“再等等吧。解惑,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问过你,你以为我这次的决定是对是错?”
解惑有些不解地看向唐枫:“公子你这话是何意思?”
“我是指你以为我决定来京城是对是错?”
“这……既然是公子的决定自然是不会错的。我记得公子曾说过,为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那汪家的人为非作歹,自然要受到报应,公子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至于到京城来,也是因为在歙县受到了他人的掣肘,若不如此必不能定了他们的罪。”
唐枫一声苦笑,其实他早就知道解惑会如此回答,只要是自己做的事情,他都会无条件地给予支持。正当两人闲聊的时候,小二突然来敲门道:“这位客倌,外面有一个姓徐的客人说是您的朋友要与你一见。”
第052章 最后的对策
在唐枫等人尚在往京城而来的时候,他决意来京作证,汪家的一干人被押送进京的消息就已经早上几日地传到了东林党人的耳中。当赵南星和汪文言知道此事的时候,脸色大变,因为他们知道此事与自己想要将唐枫就此罢官是脱不了干系的。于是两人急忙将所有的事情都对叶向高、杨涟等人和盘托出。
叶向高听了这事之后,连连跌足道:“梦白兄,你们这次是真的做错了,怎的那时不与我们商量呢?那唐枫若不是你们这么一逼,说不定还不至于当即就听从锦衣卫的意思赶来京城为证,如今一来,我们可就陷于被动了。还有,你们如此行事与那阉党中人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分别,还不是仗势欺人吗?”说着又是连连叹息。
看叶向高只是埋怨自己二人,赵南星只得说道:“这也怪不得我们啊,谁让那唐枫不肯听从茂林的劝告呢?台山,如今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想解决之法吧,不然汪家的人可就要被他们送进诏狱了,而一旦让那些人动了手,想不将文言他供出来也不行啊。”
汪文言也在一边不断地告求,他为的倒不完全是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那两个侄子。他在几日前知道自己的兄长汪文正死后就已经很是伤心,实在不想看着自己的两个侄子也被人害死啊。这时那杨涟说话了:“叶首辅,这次确是他们想得差了,但此次阉党将他们押解进京的目的就是要对付我们,所以虽然他们是罪有应得,但此事我们也不能不管。”
见连杨涟都在为自己二人说话,赵南星和汪文言才算安下心来,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官职虽然不大,但在叶向高的心中的地位却是颇高的。果然叶向高在听了杨涟的话后,语气就有些变了,从埋怨变成了安抚:“我也知道你们的心思,但如今对方在锦衣卫的护送下进了京,我们根本无法在半路拦截了。唯今之计,只有在他们到了京城之后想办法将案子放到大理寺去审理了。同时也要派人与那唐县令好好地说说,不能让他对我们心有芥蒂。不然到了大堂之上若他牵连出了文言,我们也无法帮你了。”
赵南星一想也只好这样了,便道:“那就由我们一同想办法进言皇上,将汪家一案交到刑部大理寺来审理,同时让那徐沧在唐县令进了京城之后再与他见上一面。希望那唐县令能看在同年好友的面上会相信我们也不是针对他的。”
他们商议好之后,就派了不少的人手于京城九门附近盘桓,等着唐枫一些人进京。然后在这一日,终于让他们等到了唐枫进京的消息,又探听到了唐枫所住的客栈,所以他们立刻就将徐沧叫去吩咐了一番后,着他来见唐枫。
唐枫在听了小二的话后,就知道来的是徐沧,这让唐枫对东林党人的耳目灵便也大为惊讶。在他想来,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有锦衣卫和东厂相助的阉党之人还算是正常,但是东林党也有如此手段就让他有些莫测高深了,同时也颠覆了东林党在他心中的一贯形象。
将徐沧让进了房中之后,唐枫便让小二去沏了一壶茶来,然后两人便寒暄了几句。直到小二送了茶来,唐枫为两人各自满上了一杯茶。他才笑着看着这个同年道:“当日在歙县一别,我只当再相见时该在数年之后了。想不到这才不到两月,你我却又在京城之中相见了。你此来必也是受人之托吧?”
徐沧料不到唐枫说话如此直接,面上浮出了一丝苦笑:“我也知道他们的所为确是让你难以接受,但我此来还是想劝你一句不要向着那些奸邪小人了,不然与我大明江山是无益的。”
唐枫喝了口茶,然后才道:“茂林兄不知你可知道他们为了不使此案再深究下去,竟派人要将我革职吗?你说他们如此行为可算是磊落君子所为吗?”
徐沧对赵南星等人的作为是毫不知情的,今天又只是听命而来,骤然听到唐枫的话后,一下就变了颜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唐枫看他的面色记忆知道此事他必不知情,所以便继续道:“小站你知道这些人其实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正直了?的确在政事上面他们是有才干,但在私德上他们离着君子还差得很多。这样的人若不是时常有政敌环伺在侧,只怕他们会做出更为伤民的事来。这次若不借着这次的案子紧示他们,只怕今后受难的百姓会更多。所以你也不必劝我了,我必要将那叫汪文言的人从朝中赶出去。”
徐沧看着唐枫毅然决然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劝告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只得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但我还是想请你看在天下苍生的面上,不要完全被那些人所利用,不要牵连太多的人。如今的朝廷已经经不起太大的动荡了。”
唐枫虽然心中对东林党的假公济私的行为深恶痛绝,却也知道不能让他们就此一蹶不振,同时他也不认为自己有扳倒东林党的力量,所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徐沧在与唐枫再聊了几句之后,便郁郁而去,也不知他是因为事情不能圆满完成而郁郁还是因为他也有些不齿于赵南星等人所用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