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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在亭子里温酒看书,倒是有闲情逸致,林思慎摸了摸下巴,想着要不要上前去跟沈顷婠搭句话。
沈顷婠从昨日到将军府,她并未私下和沈顷婠相处过。
正当她思量着,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林思慎一转头,正巧对上了一双愠怒的眸子正死死盯着她。一个穿着青衣手上捧着两本书籍的侍女模样的小姑娘,正黑着脸站在她身后。
小姑娘有些婴儿肥,看上去清秀可人,林思慎倒还认得她,她轻咳了一声面上露出一丝轻柔笑意:“可是兰青姑娘?”
就这么一句问话,那小姑娘却拉下了脸,瞪了她一眼恨恨道:“登徒子。”
林思慎脸上神情一僵,这么莫名其妙的就被小姑娘给骂了,她心下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沈顷婠身旁的人,个个都讨厌她。
小姑娘骂了一句就不再理会她,冷哼着抱着书小跑着往揽月亭跑去了。
林思慎抱着手臂看着她一路小跑到了沈顷婠身旁,放下书后附耳在她身旁说了些什么。
林思慎心生不妙,正要转身离去,却见沈顷婠的目光遥遥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沈顷婠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轻声对兰青道:“去将林公子请来。”
揽月亭与白墙离的倒也不算远,虽然听不清沈顷婠在说什么,可林思慎已是了然于心,她淡淡一笑缓步自墙后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沈顷婠。
兰青走到亭子边,又退了回来:“不用去请了,人家已经不请自来了。”
林思慎走到亭落中,面上噙着笑意,虚虚对着沈顷婠作了一揖:“思慎见过郡主。”
不等沈顷婠回答,便一拂袖指着一旁的石椅道:“不知思慎可否坐下。”
说完就一【创建和谐家园】坐了上去,伸手在眼前扇了扇风,叹道:“一大早走了一圈,便觉得有些困乏了。”
一旁的两个小侍女对她这般不客气的举止,很是不悦,便轻声嘀咕了一声:“好生无礼。”
面对着林思慎这般无礼之举,沈顷婠看上去丝毫没有半点不悦,漆黑的双眸淡淡的看着林思慎,缓缓开口道:“我与林公子也算是旧识,公子不必在意礼数。”
林思慎眉尖一挑,看着沈顷婠那清冷淡然的面容,心下有些疑惑。
她刚刚的举动对沈顷婠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不仅无礼还十分轻佻,可沈顷婠却好似没有半分不高兴,至少从她面上的神情中,看不出一丝不悦。
林思慎垂下眼,掩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她看着桌上那玉酒壶前摆着两个酒盏,一个靠近沈顷婠的手臂,里头还有半杯没喝完的酒。
她心生一计,突然伸手端起了那酒盏,在绿荫兰青两人惊愕的眼神中,凑近嗅了嗅然后低声笑道:“郡主的酒,好香啊。”
沈顷婠抬手轻轻一挥,怒火中烧正要破口大骂的兰青急忙闭上了嘴,闷闷的没再开口。
“我从青州带回来的桃花酒,林公子若喜欢,我可送一坛给林公子。”
仍旧是风轻云淡不惊不喜的语气,林思慎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不是吧,这样都不生气。难不成她还得浪荡到,把沈顷婠酒杯里的酒喝完她才会恼?
这样轻佻孟浪的举动,林思慎实在是做不出来,她轻咳一声放下酒盏,故意摇了摇头道:“酒是好酒,可我觉得凝香楼的桃花酒,更加香醇。”
此话一出,不等沈顷婠拦,兰青就憋不住了,她一拍桌怒视着林思慎:“你好大的胆子,敢拿我家郡主亲手酿的酒,跟青楼的花酒比!”
亲手酿的酒,沈顷婠还会酿酒,林思慎愣了愣,刚刚那扑鼻的酒香仿佛还萦绕在鼻边。她倒是没想到,传说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青阳郡主,竟是连酿酒都精通。
沈顷婠眉头微微一皱,清冽的声线似乎冷上了一分:“兰青,不得无礼。”
兰青咬了咬唇,有些委屈:“奴婢知错。”
沈顷婠抬眸看着林思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思慎竟从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一丝狡黠笑意,待她一怔,再去认真看时,沈顷婠仍是一副清冷的神情,没有丝毫异常。
林思慎没多想,看着一旁的委屈的兰青,急忙打圆场:“是思慎口无遮拦,郡主殿下可莫要怪罪兰青姑娘。”
初升的太阳洒下金色的光芒,自亭落一侧偷偷溜了进来,沈顷婠置身于光芒之下,清冽的双眸带着淡淡的亮光,如画的眉目,红润的薄唇,倾洒而下的青丝,在阳光的照耀下,美的有些虚幻。
林思慎微微眯了眯眼,看见她点了点。
“林公子刚刚可是说,凝香楼的桃花酒比上我酿的桃花酒,更为香醇?”
林思慎故作惶然,急忙恭维道:“思慎口无遮拦,郡主莫要放在心上,这凝香楼的酒怎么比得上郡主亲手酿的,一个凡间劣酒一个琼浆玉液。”
沈顷婠伸手提起酒壶,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端起一旁的一个空杯,缓缓倒上了一杯然后推到冷落林思慎面前:“林公子不必安慰顷婠,既然能得林公子赞誉,想来这凝香楼的酒定是有所出众。”
还不生气,林思慎面上讪笑接过酒,心中却是一阵无奈,真不知沈顷婠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心机深沉,以至于能完美的掩饰自己的喜恶,不让他人察觉。
沈顷婠看着林思慎若有所思的端着酒杯递到了唇边,她垂下眼帘:“我素来喜爱美酒,既然林公子对凝香楼的桃花酒如此赞誉,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林公子就带顷婠去凝香楼一品美酒。”
林思慎闻言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咽了下去,只是那辛辣之感冲上脑袋,让她红了眼,一团雾气顺势缭绕了起来。
她这是疯了吗,让林思慎带着去凝香楼,若是让九王爷或是林将军知道了,那林思慎的腿就别想要了。
林思慎又惊又恐,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沈顷婠:“郡主是在说笑吧。”
面前的女子面上噙着一丝冷淡的笑意,摇了摇头:“我从不说笑。”
林思慎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沈顷婠怎么跟她印象中那个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瓷娃娃判若两人了。
她急忙摇头,忙不迭道:“郡主是何等身份,凝香楼那等烟花之地...”
沈顷婠不等她说完,忽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若是林公子不愿,那我只好一人前去,听闻凝香楼有一位云鎏姑娘貌若天仙。正好,我倒想去见一见,是何等美人。”
林思慎愣住了,她看着沈顷婠那清冷的面容,仿佛是在探究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沈顷婠看上去很认真,也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
难不成,她还真想去,那可不行。
若是她真一个人去了,见了云鎏套出了什么话,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林思慎心思一转,面上露出笑意:“不过父亲下令将我禁足?”
沈顷婠看着她,唇角不露声色的微微上扬:“好办,我只需向将军提起,想要在城中转一转,便可与你一同出府。”
林思慎咬牙,她这是真的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郡主当真要去?”
沈顷婠点了点头:“当真。”
既然沈顷婠无论如何都要去,那林思慎觉得还是自己陪她去好一些,至少可以提防不让沈顷婠发现,念及此,她一挑眉露齿一笑:“既然如此,今日申时,我在府门前等着郡主。”
行,既然要去那就去,正好可以配合云鎏给她演一出戏,让她好好瞧瞧什么叫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第8章 008
沈顷婠还真是说到做到,林思慎还在怀疑她是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林将军就派人把她叫了去,说的果然是郡主要出门走走,让林思慎随行陪护。
林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在沈顷婠面前不得失礼,好好表现一番。
林思慎面上答应了,心底却在暗暗发笑,这位知书达理的郡主殿下,可是亲口要她领着去青楼喝花酒的。
她原本以为,沈顷婠就是个知书达理,眼里揉不得沙子,身份尊贵的皇家女子,如今看来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堂堂郡主,跟着自己的未来郡马去逛青楼,此事若是传扬了出来,恐怕也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林思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既然沈顷婠要去,她自然乐的开心。
跟着林将军指派的两位身手不错的家将,林思慎去请了沈顷婠出门。
兰青和绿荫见了林思慎就黑了脸,说了句郡主在更衣,就晾着林思慎在外头等着。
在自家受了冷脸,林思慎也不气恼,她好脾气的笑了笑,靠在廊下的柱子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片假山旁,发起了呆。
其实,十来年前,这院落林思慎常来,那时沈顷婠也住在这。
正当林思慎发着呆时,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衣气质清冷的女子翩然而出,只见那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三千青丝以一根白玉簪子束起,一双深邃清澈的眸子好似荡漾着一波秋水,只一眼就让人甘愿沉溺其中。
沈顷婠一出门便看到了靠在廊下的林思慎,她唇角微微勾起,缓步走来。
眼看着她缓缓靠近,林思慎只觉得心微微一颤,竟是有些慌乱的移开了目光。心下忍不住暗暗惊叹,像沈顷婠这样才貌双绝清冷倨傲的女子,在青州时,应当有不少男儿倾慕吧。
沈顷婠微微垂眸:“林公子久等了。”
林思慎站定了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若是等郡主,就是等上一整日,思慎也心甘情愿。”
沈顷婠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林公子果然擅讨女子欢心。”
林思慎愣了愣,眼中迅速的闪过一道笑意,果然沈顷婠是知道她在京城的名声,她轻咳了一声道:“有郡主在此,别的女子思慎自是不屑一顾。”
“是吗?”沈顷婠眉尖一挑,面上神情看不出喜怒:“那云鎏姑娘呢?”
说其云鎏,林思慎微微有些失神,而后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谓道:“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她倒是出色的将一个凉薄见异思迁的纨绔子弟,演出了几分神采。
正当她暗想着,沈顷婠听她这番言论,会有多厌烦看低她时。
沈顷婠却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今日林公子就随我去与云鎏姑娘说个清楚罢。”
“说什么?”林思慎愣了。
沈顷婠定定的看着她,神情颇为认真:“既是逢场作戏,那便说清楚,免得人家姑娘痴心错付。”
林思慎猜不出沈顷婠是什么意思,她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便讪笑着推辞道:“这...这倒是不必了。”
看着林思慎那一脸茫然的模样,沈顷婠似笑非笑的挑唇:“自是要的,他日你我成婚,你早晚要与她说清楚。”
成婚?
林思慎一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沈顷婠居然当真她的面提起成婚的事,这女人难不成丝毫不在意她的名声。
沈顷婠的面容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看不出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林思慎只觉得一股不安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难不成,沈顷婠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这件事只有娘亲和乳娘墨竹知道,沈顷婠除了十年前和她短暂相处过一年之外,她们两人便再无交集,沈顷婠一定不知晓她的秘密。
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凝香楼和云鎏,似乎是在试探林思慎。
正当林思慎暗自思量之际,沈顷婠再次语出惊人:“既然林公子不愿,那顷婠也不再强求。若是林公子舍不下云鎏姑娘,待你我成婚后,林公子大可纳她为妾。”
林思慎脸色瞬间变了,她讪笑着看着沈顷婠:“郡主可是在与思慎说玩笑话。”
沈顷婠淡淡一笑,却是突然止住了话题:“林公子时辰不早了。”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她目光略带审视的看了沈顷婠一眼:“那便走吧。”
她倒是发现了沈顷婠比她想象的城府更深,她甚至怀疑九王爷之所以没有跟皇帝提出解除婚约,就是沈顷婠自己的意思。
若真是如此,那沈顷婠这样的女子就很可怕,因为很有可能就算她讨厌林思慎,也不会依自己的喜好,跟将军府解除婚约,相反,她更会计量得失,从而做出决定。
一路上林思慎得话少了许多,她带着沈顷婠在几家胭脂铺首饰店转了几圈,然后走累了就去了一家酒楼。
两人坐在靠窗的一间厢房内饮酒,家将不便同处一室,便守在门外。
沈顷婠端着酒盏,如葱白般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她抬眸看了眼林思慎开口道:“现在可是好时机?”
林思慎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扭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她挑唇一笑道:“的确是好时机。”
说完,她将窗柩推开,看着楼下无人经过的一片草地,转头犹豫的看着沈顷婠:“我倒是可以,只是...郡主恐怕不便吧?”
她自己跳下去倒是轻松,可一旁的沈顷婠总不能让她自己跳下去吧。
沈顷婠摇了摇头:“此前倒是未曾试过。”
林思慎犹豫了半晌,试探的问道:“那,我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