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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现在这个模样,虽还算不上完全的改头换面,但也已差不许多,就算是蔡京蔡攸二人再站在郑飞面前也定然认不出他来!
这些东西自然便是众人刚刚路过邓元觉所处的金光寺时,邓元觉进入寺中用最快的速度为郑飞办好的,目的便是要给郑飞一个完全崭新的身份,不用再担心遇到军士捕快之类的追捕,比如鲁智深和武松二人当初被通缉的时候也是分别化身和尚和行者才得以躲过官府的追缉。
邓元觉一番好意,郑飞自然不好拒绝,并且自己也的确十分需要,偷偷摸摸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待郑飞打扮一番之后一现身,果然瞬间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即便是朱武等如此熟悉郑飞的几人在猛然一看之下也是没有认出他来,连他们几人都认不出,自然也就不用再担心那些仅靠一张画像进行辨别的捕快们能认得出了。
此刻,便是乔装易容、改头换面之后的郑飞与朱武、邓元觉等人一起要进入歙州城买粮接济灾民的时候。
果然,刚刚接近城门便被守门的军士拦了下来。
郑飞几人刚要下马却被邓元觉一挥手制止,接着便见邓元觉问向那群军士,“为何拦和尚我进城?”
刚刚说话的那军士一看邓元觉的块头似乎是惊了一下,但还是公事公办的说道,“知府大人有令,赈灾期间不许灾民进城!”
邓元觉闻言微微一怒,“你看和尚我可是灾民的模样?!”
那军士刚要回话,便听传来一声极不耐烦的声音,“何人在此喧哗?”
接着便见一名似是小军官的人从城门中走了过来,那军士一见他便赶忙小跑过去拱手道,“有几人要进城,属下正在制止。”
那人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直接赶跑就是了,这种小事还要老子亲自出马吗?”
那军士赶忙解释道,“可是来的是……”
那人又不耐烦的摆摆手,便穿过众人怒气冲冲的来到近前,可一见到最前面的人乃是邓元觉后却是脸色猛地一变,脸上瞬间收起高傲的表情又堆上几分笑意朝着邓元觉拱手道,“呀,我道是谁,原来是元觉【创建和谐家园】父。您今个怎有空要进城了?可是有事?”
邓元觉不冷不热的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张将军,庙里有点事,方丈要我进城去办。怎么?和尚我等今日进不了城了吗?”
那“张将军”立刻笑道,“瞧您说的,就算不让谁进,也不能不让您进吧。快请快请……”
他说到这里又一看后面的郑飞等人却是一愣,又接口道,“这几位兄弟面生的很,请问是……?”
邓元觉自然而然的说道,“这几位是和尚我的朋友,恰巧路过歙州,我便顺便带他们进城去尝尝本地的特色再歇歇脚。”
那“张将军”闻言虽点了点头,却把眼一抬便细细看向了郑飞几人,似是在观察什么。
当看到郑飞时,便见他面色顿时微微一愣,眼中似有几分疑惑,接着便脚步往前走近了一步似要将郑飞再看个仔细,郑飞见状心头猛地一跳!
莫非自己的乔装哪里出了问题被此人给看穿了?
还是……?!
郑飞几人握着缰绳的手顿时一松,正要覆上鞍旁武器之时……突然听到邓元觉一声不满的怒喝,“怎还没好!和尚我进城还有事呢!莫不是非要我回去请方丈自己进城办事才行?!”
那“张将军”闻言便是一惊,立刻转身朝着邓元觉恭维的笑道,“已经好了,已经好了,末将职责所限,还请元觉【创建和谐家园】见谅,请诸位进城吧。”
说罢便一挥手,所有的军士都收起长矛闪在一边让出了城门的路,邓元觉这才冷哼一声,骑着马便进了城,郑飞几人心头终于一松,又重新握紧缰绳骑马跟了上去。
行至城门洞里,郑飞把眼一看墙壁之上,果然,那张通缉自己的告示便就贴在那里!
直到郑飞几人走远了,那军士才走到“张将军”身边问道,“大人那和尚是谁呀?”
“张将军”冷哼一声道,“连他你都不知道?此人姓邓,乃是城外金光寺的和尚,未出家前便已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后来犯了事,不知怎的就出了家!不过我忌惮的倒也不全是他,而是他的师父,也就是金光寺的方丈,那方丈有名的很,经常有许多大人物前来拜会他,就算是咱们知府大人见了也要敬他三分!平日里这人便耀武扬威惯了,屡次不给我面子,若不是有他师父护着他,我早就……。”
“张将军”似乎觉察到话说的有些多了,便轻咳一声止住话,只是眼中的愤恨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他一抬头又看向了郑飞几人的背影,眉头却皱了起来,只听他自言自语的说道,“那个行者,我怎么就看着那么眼熟呢?真是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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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几人过了城门便见城内居然也围了许多人,各个都提着筐子、布袋之类的一脸哀求的围着把手城门的军士,只听得有人道,“求求军爷就让小人过去吧,小人只是想把一些吃的东西交给我城外的亲戚。”
一名军士厉声回道,“不行!上头有令,只准出不准进,你若出去了回不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人闻言面色一惊,终于还是一叹气,低头提着东西便走了。
……郑飞几人终于通过人群来到街上,郑飞心中却愈发的奇怪起来,暗道这里的官府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城外有如此多的灾民却不开义仓赈灾已是令人感到不可理解了,如果说以害怕灾民闹事为理由不准城外灾民进城还勉强说得过去的话,那不准城内的百姓出城接济城外自己家的亲戚简直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里的官府究竟想做什么?!
不怕激起民愤民变吗?!
郑飞正在思索,只听邓元觉道,“和尚我就说咱们肯定能顺利进城吧。好了,接下来咱们再怎么做?”
郑飞一笑,“自然便是在城内的米行中尽快买下米来好去城外接济灾民。哥哥只需现在带我等去城中比较大的几家粮店就行了。”
邓元觉略一沉思便道,“城中有三处比较大的粮店,规模都差不太多,分别是城东张记,城西孟记和城南的吕记。”
郑飞一听心中顿时一动,“这几家米行可是在城外施舍义粥的几家大户?”
邓元觉点点头,“正是他们几家。三家店都离此不远,在前面路口分别朝东西南三个方向直走即可。”
郑飞不禁点点头赞道,“没想到这几家大户本就做着粮店的买卖,在天灾面前竟也能做到扶危济困、乐善好施!小弟真是佩服。走,咱们现在就兵分三路分别去这三家粮店,将这万贯的钱财全部花在他们店里,如此一来既能买到粮好接济城外灾民,同时也是给这三家店捧捧场,聊表一番敬意,就算这三家的价格比别的店贵一些也没关系!好人就该有好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郑飞首先朝着邓元觉道,“请哥哥去城东的张记如何?待买到粮后咱们便在此地重新会合。”
邓元觉点点头,“且听兄弟安排。”
郑飞立刻便自怀中掏出已经兑换好的一叠“交子”钱,数出其中三分之一交到邓元觉手上,邓元觉接过便揣入怀中,掉转马头便朝着南面而去。
郑飞又数出一叠“交子”钱递给王进道,“王哥就和春子去城西的孟记吧。”
王进接过也揣入怀中,和庞万春一起朝着郑飞一拱手也调转马头急驰而去。
郑飞将剩下的一叠子重新放回怀中,转头朝着朱武一笑道,“咱们兄弟二人便去那吕记吧。”
朱武一笑,二人也调转马头朝着南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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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是无数的饥民,城内其实也好不到哪去,郑飞和朱武在歙州城内一路向南行,只见沿途也有许多百姓在跪地乞讨,城内也是一片死气沉沉,每个路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郑飞和朱武都没有说话,只是并肩骑马向前,沉默,沉默……。
气氛不知怎的竟有些诡异的压抑,这可是他们主仆二人之间从未有过的,即便那夜朱武为骂醒郑飞而发怒也没有如此过。
是因为这些饥民吗?
也是,却不全是……。
郑飞偷偷一瞧朱武,只见朱武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郑飞越发的感觉到了几分的不自在,其实他之所以如此分组也是有用意的,半日之前在歙州城外,自己居然不自觉的就动了杀心,还犹自毫无察觉,只有朱武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投来一眼担忧的目光之后,自己这才醒转过来。
细细回想起来,自从来到这水浒之宋,自己已经杀过三次人了,第一次是在西夏,出于自卫而搏杀了追杀王进的两人,还因此救下了王进。那是自己两世为人首次杀人,那种深深的罪恶感至今都有所记忆。
第二次是借宿韩滔家中,带领王进等人拔刀相助,又亲手杀了两名贼人。但说起来也算是一次正义的行动。良心并未遭受什么负担。
可就是这个第三次……前几日邓元觉和王进等人在那黑店中杀掉的刘都头和他手下十几名捕快时,虽然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但那十几人确是实实在在因自己之计而死,那刘都头恶贯满盈自死不足惜,但那些普通的捕快,里面就真的全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他们也有需要赡养的父母,也有要靠他吃饭的老婆孩子吧,他们这么一不明不白的死去……十几个家庭也许便会因自己而家破人亡!
但当时的自己竟一点也没往这方面去想,眼中就只有邓元觉一人!
这还没完,以上三次杀人经历虽各不相同,但无论善恶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是出于自卫或者助人,皆是被动而为之。
可刚刚在城外,自己却是第一次主动动了杀心!
郑飞迷茫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二~逼大学毕业生吗?
于是,郑飞便借着分组的机会,将朱武和自己分在一起,那日朱武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有话想说的,可……朱武现在不知是怎么了,居然跟自己比起了玩沉默的游戏。
还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终于,郑飞忍不住说道,“朱兄,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朱武转头朝着郑飞一笑,“没有。”
郑飞一愣,“没有?可是刚刚在城外……”
朱武道,“我知道主人想的是什么,主人忘了我曾经说过的吗?若因小善而大恶,则善亦为恶。若因小恶而大善,则恶亦为善。这天下之事于你我又怎会有十全十美的结果?若要成事,便要有人做出牺牲,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其实自前日里主人率领我等诛杀那十几人时,主人便已经变了,变得更加冷酷,更加主动,更加……准确!这是好事!主人又何必为此而纠结?”
郑飞奇道,“可你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担忧之色,我绝对没有看错。”
朱武的脸上却闪过一丝苦涩,“主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虽不知主人为何动了杀心,也不知主人是对何人动了杀心,但我并不是担心主人你,而是担心……我自己。”
郑飞一惊,愣愣的看着朱武,朱武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许久以来我便一直劝主人能狠一些,无情一些,现在主人你终于慢慢开始变成我所希望的样子了,我却又有些害怕了,因为我开始担心起了一件事……”
郑急问道,“朱兄担心何事?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朱武看着郑飞慢慢摇了摇头道,“主人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主人今日能对别人动杀心,他日……是否也会对我等动杀心呢?说起来不怕您笑话,这些日子以来我虽口称您为主人,其实心中更多的还是将您当作兄弟看待,可刚刚在城外见到您脸上的那一抹杀机之后我才醒悟过来,您不但是兄弟,还是……主人!而且是一个必将手握我等生死的主人!”
朱武说到这里又自嘲一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哪个做属下不会有这一份担心呢?”
郑飞万万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一时便呆住了!
原来……朱武担心的是这个!
朱武又朝着郑飞歉意一笑,“主人见谅,朱武今日话有些多了。”
郑飞转回头来看着前方,“朱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有些事会变,有些事,绝对不会变。”
朱武眼中一亮,看着郑飞,郑飞一笑,“上了我的贼船,你还想下去?告诉你,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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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二人停下马一看,只见路边有一个明显比旁边的店气派许多的大店,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吕记粮行”
“看来就是这里了,”郑飞说道,二人立刻翻身下马来到店前,果然不愧是粮行,门前摆满了米袋子,正在买米的人也不少,只是大多数人虽然提得米袋子都不小,但最终买好的米却不多,只能装满不到小半袋,而且脸上也都是愁眉不展的神情,郑飞和朱武对视一眼,俱都有些疑惑,正在此时便见一名伙计走了过来问道,“二位可是要买米?”
郑飞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请问这里是吕师囊吕大官人家的粮行吗?”
郑飞愿意来此其实也是奔着吕师囊这三个字来的,若能见上那吕师囊一面,也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结交一番,只见那伙计立刻回道,“正是,二位是要找我们家大官人?”
果然找对了地方,郑飞笑道,“正是,请问吕大官人在吗?我们想多买些米。”
伙计看了看郑飞和朱武,“二位是要买多少米?”
郑飞一笑,“五千贯的米。”
伙计顿时一惊,“原来是贵客,我这就去请我们家大官人出来。”
郑飞伸手拦住他接着笑道,“不急,买完米再见也不迟,价格也不用给太多的优惠,吕大官人能在城外开义粥接济灾民着实令在下钦佩不已,也只能如此向吕大官人一表敬意了。”
却见那伙计闻听此言面上不但不喜,反倒是闪过几许尴尬的说道,“这……这样啊,也好,那我就替我们大官人谢谢二位贵客了。”
郑飞一笑,心想咱好人想做了,过会再见了吕师囊也好有面子,立刻便从怀中掏出那一叠子交子,便数着便问道,“你们店里多少贯一斗米?如今正值灾荒,贵一些也是正常,我的五千贯应该能买差不多两三千斗……”
却听伙计说道,“本店目前米价十贯一斗,您的五千贯可以买五百斗。”
郑飞数着交子的手猛地停住了,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朱武,便见的朱武的神情也是一片震惊!
自己没听错吧?
郑飞再次问向伙计,“多少钱一斗?”
伙计看着郑飞很肯定的说道,“十贯,一斗。”
郑飞愣住了,须知现在的米价虽然比之宋哲宗那会已经贵了不少,但也只要五六百文便能一斗,若遇到灾年,米价贵一些也无可厚非,但也不过才能涨到一两贯,粮行既然都舍得施舍义粥给灾民了,就说明这粮行有善心,想来也不会漫天要价,可谁曾想到,真正的价格居然是……十贯一斗!
十贯一斗!开什么玩笑!这谁吃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