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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一人提着刀又要砍来,唐夜霜咬牙,冲破了障碍,掌中蓄力,倾下身子狠狠地一拍雪面。
霎时雪屑纷飞,宛如空中碎玉,四处的人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气浪震荡开来,一时出现了一圈未来得及填补上的空白,给了烨一个喘息的契机,然而与此同时,唐夜霜身上因为止血丹而暂时结痂的伤**裂开来,血浸湿了身上的衣裳,露出斑驳的血痕来。
原先便已然做好了伤口裂开的准备,却没想到来的这样迅速和激烈,唐夜霜调整内息,牢牢反握住了烨的手,向一脸担心的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一**的暗卫仍在冲上来缠斗,烨即使心里酸涩,此情此景下却还是无暇顾及太多,只能将她护得紧一些,更紧一些,手中的软剑愈发快起来,宛如地狱的死神挥舞着收割生命的镰刀,每次收势,定然已经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
然而毕竟一个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渐渐地,唐夜霜也力不从心起来,几乎感觉手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每一次的搏杀都好似机械操作,动作也逐渐缓慢下来。
那些暗卫一个个也皆是高手,此时哪里会看不出来唐夜霜动作的迟缓,更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般,士气大涨,如狼似虎地朝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扑杀而去。
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对方摆明了人多势众,要以车轮战取胜。更何况此时此刻唐夜霜身上的毒还未解,伤口处永远无法愈合,血流不止。按她这样的进程下去,就算不被人杀死,也要失血变成干尸。
烨冷冷地眯了眯眼睛,一手拗断了一个想从背后偷袭唐夜霜的小兵,一边附耳道,“等会我冲出一个缺口,你从那里走!”
唐夜霜素手一扬,手中的软剑宛如毒蛇般轻巧地划过来人的喉咙,虽然说话的气息隐约有些不稳,但语调却一如既往的桀骜,“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了?”
“他们的目标在你不在我,等你离开以后他们也不会与我过多纠缠。再这样耗下去,我们要一起死。”顿了顿,他突然间却又笑起来,“我倒是不怕死,不过小霜儿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想跟我殉情的样子。”
“去你大爷的殉情!”这个时候还有时候开玩笑,唐夜霜也不知道到底该笑还是该发火,只狠狠地骂了一句后,还是循着他的方案而行,从他撕破的一个缺口中拼命杀了出去。
血在雪地上融出一朵朵艳丽的花朵,视线所及,皆是猩红。
眼见得天色已暗,负手在山巔上观战的人也愈发不耐烦起来,见此只懒懒地一挥袖子,猛地一拍山庄【创建和谐家园】制的机关。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轰隆隆”的声音,那一颗颗被精心打磨成滑溜溜的正球体的巨石从山上八面滚落下来,霎时砸得暗卫人仰马翻,四处散开,好不狼狈,然而却也同样挡住了烨的去路。烨虽然强悍,但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手上也不是神兵利刃,要想仅仅凭着一把软剑就劈开巨石,简直是痴心妄想。
“啧……”山巅上的那个人正是看到好戏,嘴边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弹指间又一挥手,掌中把玩的铁珠掉落到一边看似貌不起眼的竹管里。
小小一个铁球,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却一环带着一环,直到放下扎好的竹排,滚落一段段以铁木削就的滚木来。
又一轮机关来临,眼见的那滚木滚咕咚咚地滚下山来,暗卫们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向后撤退着。终于,领头的人飞快地发出了一声退兵令,一边策马而迅疾地下了山去。
反正唐夜霜刚才也身受重伤了,想来应该也差不多流血而亡了,这样回去交差,主子大概也不会太过怪罪。
连绵雪天,本就是人迹罕至的荒野,此刻更是难寻路人踪影。一片覆雪的苍莽荒原之中,只有一辆华盖马车慢悠悠地行进着,前头坐着一皂衣小厮,正面无表情地扬鞭赶马,一切看起来并无异样。两道深深的车辙压过,碾着细雪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几乎是在这雪原里唯一的动静。
毫无征兆的,那寂静的雪层下,倏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然而很快便被接踵而至的车辙声盖过,重新回归于平静。
坐在车辕上的皂衣小厮看似是偶然地挪了挪【创建和谐家园】,依旧面无表情地赶着马。然而在行到某处时,他却陡然扬起手中马鞭,耍了个漂亮的鞭花,那乌黑油亮的鞭身如同一条长蛇,往那一派平静的雪层下狠狠扫去,一边大声喝道,“出来!藏藏掖掖的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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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第一山庄
霎时,那一片月白的玉屑被冲撞得飞散于空中,几个身上衣物与雪同色的人因为这剧烈的响动被逼得冲天而起,团团围住了那辆马车,眼瞧着每个人面上皆戴着青铜面具,上头浮雕着异兽诡型,乍一看甚是狰狞可怕。
那皂衣小厮高声地“吁”了一声,稳稳当当地停下了马车来,面对眼前的一片杀气腾腾,他却似是司空见惯一般,收回了那长长的马鞭,不慌不忙地双手环胸,冷笑着嘲讽道,“哟,还戴个面具?怕我们认出来你是哪路仇家?”
其中一个看似是领头人的白衣人走上前来,抱了抱拳,态度并不客气,“我们帮主欲求贵山庄灵药,已然派来了两三波下众,诚意昭然可见,可贵庄主似乎并不领情,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贵庄主忍痛割爱!”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颇有些威胁的味道。
轿中人始终静悄悄的,并没有说话,只有那车外的皂衣小厮笑出了声来,并不在意他的威胁。抬高了下巴来,虽是一个赶马小厮,然而态度却比他更加高傲,气势端然,“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前些天那三番四次来骚扰的火云寨帮主的人,既然已然自报家门了,还戴个什么鬼面具。而且,我们第一山庄的马车,也是尔等鼠辈有资格劫的?”
说道最后,他的语调渐利,手中似是不经意一般拿着的乌黑长鞭缓缓滑过,蓦然一扬,只听得“叭”的一声,是他在空中又耍了一声更为响亮的鞭花,无疑是挑衅。
这话说得已然是不留情面了,那领头的白衣人闻言,拳头一紧,随即同样冷哼了一声,转而退回了队伍中。看似是无意落步,却已然与其他同伴形成一个古怪的阵法,正好让那马车在四面八方都无处可躲,已然是强押的阵势。
此时,轿中悠悠晃晃地传来一个娇俏柔媚的女声,此时正嬉笑着说道,“哎,解决得干净利落一些,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山庄的。”
这便是传说中的第一山庄庄主?听起来分明是个女儿身,并没有像江湖上传说的那样神秘吧?想来也不过是被那些传说给镀上了一层光环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小厮恭敬地半回转过身来,“遵命。”
这对话……分明便是没有将他们火云寨的人放在眼里!
听得此话,从地下钻出的众白衣人隔着那厚重的青铜面具相觑了一眼,相信这便是那第一山庄那被神话了的少庄主,也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被轻视侮辱的不甘和怒火,于是默契地并未再说话,只是齐刷刷地从腰中掏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呼喝着一起从不同方位冲了上去。
一时间,那专属于刀刃的刺眼锋芒在这片雪原上铺散开来,杀气迸发,宛如一张天罗地网,遮云闭月,吞云吐雾,同样将那华盖马车严严实实地罩入其中,已然是实打实的凌厉杀招。
小厮见状,不禁冷哼了一声,“找死!”说罢一举挥过那乌黑的长马鞭,不动那最接近马车的人,反而将相对看似没有威胁的一个白衣人出手。长长的鞭尖微微一勾,一圈圈地绕过那白衣人的脖颈,继而狠狠地甩向了一边。那躲在视线死角的白衣人似乎并未想到他居然会第一对他下手,躲避不及,当场便没了气。
这一下看着似乎有些鸡肋,然而却撕开了这个包围圈中最重要的一个突破口。
这一鞭还未尘埃落定,那皂衣小厮又往身上一摸,继而从怀中快速地抓取了一把朱红色的毒砂,一撒手,纷纷扬扬地朝近在眼前正要提匕刺来的一圈白衣人毫不留情地散去。霎时那迎面袭来的件件如雪白衣上头浸染了一片鲜艳的红色,在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时瞬间转成了暗红的颜色,似是被火烧过那般。那些被毒砂袭击道的人还来不及惨叫,便已然在马车四周的雪地之上倒了一片,痛苦地翻滚着,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余下的白衣人见得同伴在一个看似普通的赶马小厮中都能落得如此狼狈处境,心中颇有几分惊惧之意,那前进的步子不禁迟缓了几分,只见两条水红色的长绫从马车两边车窗中同时射出,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灵活地拢过其中犹疑的两人的脖子,齐刷刷地一收紧。
只听得“吱嘎”一声颈骨断裂的清脆声响后,那两条如灵蛇一般的水红长绫才又松松散散地放开,如一条朱红色的流光转瞬即逝,迅速收回了车窗内,其间那轿中人的身影甚至未曾让人窥探到一分一毫,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群偷袭的白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然去了大半。四下看了一番,他们便要遁逃而走。
“想跑?”那皂衣小厮眼睛一眯,跳下车辕来便要追去,然而他脚步刚离开不过三步,便有一雪白的身影
原来他们还留有一人在此偷袭!
正在那人手中的雪刃要刺进那覆盖着马车的绸帘时,绸帘被倏然撩开,只见得一宽大的火红袖口中快速地划出一物件来,硬生生地抵挡住了那匕首凌厉的去向。握着这物件的手,指节精致,白皙透明,如价值千金的美玉般无瑕,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茧子,甚至比那纷纷扬扬而下的白雪还要再白净上三分。
感觉到手下气力受阻,那白衣人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然而这一眼,他却不禁一惊,手中差些脱力!
那车中人手里拿着并非是什么他想象中的绝世神兵,而是一柄收拢了的铁骨折扇!洒金扇面,看起来并无甚特别。然而仅仅是一把铁骨折扇,竟能生生抵得过他手中刀刃的锋芒?
白衣人这么想着,不禁有些犯怵,还未等他回转过身来,已然被那折扇绕过了手腕,一绕二转,轻而易举地卸下了他紧攥在手中的匕首。匕首咣当落地之时,那轿中人转而“唰”地一下抖开手中那柄洒金折扇,洁白的扇面无字,扇边轻薄,却是锋利至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那已然懵了的白衣人喉咙上一划,只见一道艳色的血光自眼前飞快地掠过,却半分也沾染不到那个车中人月白的手指。
待绸帘重新落下之时,那白衣人已然双目圆睁,就此自车辕之上僵直地倒下,一张面上仍是掩饰不去的惊惧之意。
那皂衣小厮刚快速地解决那几个欲逃窜而去的余党,回身一见马车旁边情况,不禁大惊,连忙踹了几脚那白衣人已然僵硬了的的尸体,对着那封闭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单膝跪下,“小的一时粗心,护主不力,还请少庄主责罚。”
然而里头却是一片静默无声,再没有声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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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出手相救
皂衣小厮知晓这是暂且原谅他了,这才放心地重新跳上车辕去,驾马前行,忽见得不远处的雪中隐约伫立着一个人影,他正疑是方才那波人的落网之鱼,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乌黑长鞭,警惕着缓缓驶去,却只见得那个人影始终未动,似是固定在那里了一般,看起来并不像方才那伙人。
心中颇有几分稀奇,那皂衣小厮不禁放缓了速度,好奇地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正倚靠在一颗松树的枝干上,才得以保持长久不倒。虽然面上是一片脏污泥泞,然而瞧着五官倒有几分灵秀,眼瞧着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然而却还直挺挺地站着,头上肩上皆落满了一片纷纷扬扬的雪花,将整个人晕染得愈发雪白剔透,而在那膝盖之下的地方早已被重重冰雪埋住,也不知到底给冻成了什么模样。
皂衣小厮好奇的目光在那个女子上打量流连了几个来回,不禁诧异地自顾自啧啧生叹起来,“难不成是个灾荒出逃的小姑娘?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倒也可怜。”
“等一等。”车中的那个神秘人却是突然间开了口,却不是方才响起的那个娇俏的女声了,声线阴柔而轻佻,似男似女,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到恶心,反而似是有种别样的魔力,轻轻地在风雪中荡开,蛊惑着每一个人的耳朵,“扶桑,停车。”
“咦?”那个唤作“扶桑”的皂衣小厮见到车中人突然说话,虽是疑惑,却丝毫不敢怠慢,只抬手一拉缰绳,稳稳当当地停下了车来。
于此同时,那富丽堂皇的绸缎车帘微微撩起一角,只嗅得一阵混合着脂粉的香风传来,两个美艳异常的孪生随侍婢女从里头利索地钻了出来,在马车外撑开了一把朱红镶黑边伞,下缀着一圈做工精巧的金铃,迎着雪风一吹,引得那一圈铃铛四处摇晃,琳琅作响,在这一片浩荡的雪原中远远地传开。
眼瞧着那两个婢女不仅容貌相同,就连穿着打扮也是一模一样,两人撑着红伞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华盖马车之前,便是这十里雪原中最明艳的一道风景线。其中一个眉目灵动些的一圈圈地挽着手中的水红长绫,一边朝着那车辕上坐着的扶桑朗声笑道,“桑哥儿,你近来是愈发没用了。”
声音娇俏,隐约带着几分柔媚。原来方才第一回在轿内说话的是她。
知晓这是少庄主放在心尖上疼的两个宝贝婢女,方才对一众伏兵还趾高气扬的扶桑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跳下车来,对她躬身行了个礼,笑容满面地告饶,“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连夜赶车,一时脑袋被这明晃晃的雪光弄糊涂了,小桃儿姐姐如今收拾得这样漂亮,可饶了我,莫要开涮了,别的也就罢了,蹭去了口脂就不好了。”他又暧昧地往那华盖马车里虚虚地飞了一个眼神,“少庄主也不喜欢不是?”
“油嘴滑舌,”那女子面上一红,似是被说中了心事,便笑着作势要打,笑靥却分明明艳如迎风摇曳的春花,一边笑骂道,“这小桃儿也是你能叫的?”
扶桑自是知晓她的心思,听到此连忙一路躲,“好姐姐,不敢了,不敢了。”
旁边另站着一个气质较为沉稳些的婢女眉心微微一簇,虽然容貌与那女子相同,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十分的温和贤淑。若说那女子是三月灼灼开放在枝头狄花,张扬肆意,娇俏妩媚不可抵挡,那么她大抵便是五月绽在池面上的睡莲,静婉妥帖,安然自若。
见此,那婢女只莲步轻移地走上前来,轻轻巧巧的一语便结束了两人毫无休止的嬉闹,“桃灼,别闹,少庄主要下车。”
此人正是桃灼的孪生姐姐,唤作桃夭。两姐妹花自小便服侍少庄主长大,心思剔透更甚旁人,自然在第一山庄中地位非凡。偏偏那少庄主嫌着这两姐妹名字太过拗口,便直接以大小桃儿称呼,虽是俗气,却也方便了不少。
桃夭的话音刚落,便听见那车中传来一句不正经的调笑,阴柔宛转,却似是在每个人的耳畔边响起,“还是大桃儿识大体,不过没事,我便喜欢小桃儿这般胡闹。”
听得车中人说话,三人皆齐刷刷地回头望去。正在此时,那绸帘之下探出一张貌不惊人的书生模样来,嘴边微微勾起,引得一双眼睛也弯如新月,可不就是那日唐夜霜和烨在药铺中遇到的青衣书生?
只见得他信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霎时惊悚地揭下一一张轻薄的人皮来,继而看着手上的物件,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原是人皮面具。
卸下面具的同时,他也抬起了那张足以艳绝天下的脸来。过分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风雅异常,狐狸眼中波光粼粼,魅影盈盈。微微有些散乱的墨发发丝在鬓边垂了几缕下来,更显得他比女子更甚的肤白胜雪,吹弹可破,一时间夺去了这大片如画雪原的万千光华。那两位孪生婢女本也是生得一副倾城绝色,然而在这样的绝代风华的比衬之下,一下子便失去了颜色。
原来这才是正牌的第一山庄的少庄主,楚月。
楚月懒懒地抬手伸了个懒腰,一边顺手拉了拉松散的朱红衣襟,却因这一拉一扯反暴露出了半边精致的锁骨,眼瞧着上头还存着一抹被蹭上去的胭脂印,嫣红湿润,更显得魅惑异常。他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一手大大咧咧地搂过那娇嗔的桃灼,那一双狐狸般狭长狡黠的眼睛却是盯着那雪地里直直伫立的那少女。眼波流转间,秋水盈盈,那妖魅至极笑意掩饰不住,流转于眼角眉梢。纵使那旁人与他朝夕相对,早已见惯了他的美色,然而如今见此一笑,难免还是觉着心头一滞,有些被眼前的艳光所眩。
所谓妖孽,也不过如是。
桃夭高高地举着手,为他撑着红伞挡住空中细雪,一边又利索地将那裹在猞猁毛袖笼中的紫金手炉递于他,未曾想楚月在接过手炉的一瞬间,也顺手取走了她手中的红伞,一步步地走向了那个雪地中久久伫立不倒的少女。
留在原地的桃夭与桃灼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然而又齐齐想到少庄主性子向来跳脱古怪,若是对一项事物突然起了兴趣,倒也算不得奇怪,随即便也信步跟上,想去看个究竟。
车中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看着拿在雪地中显然已经伫立已久的娇小身影,那昏迷后仍然不肯弯曲的双腿透露出强烈的求生**。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坚韧的女子,倒是稀奇,车中人眸光微闪,划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笑意,继而懒懒地吩咐道,“带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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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求生本能
那桃灼看了一眼,颇有些不解。
她向来胆大活泼,便也就这么直接了当地问了,“少庄主,这姑娘眼瞧着已经死了啊,就算是没死,您看这风雪天的,她被埋了这样久,也许……不,是定然要残疾了啊……”
站在一边的桃夭虽然没有问出口,但也是轻轻的一皱眉,同样疑惑地看着楚月。据她所知,少庄主向来不是这样宅心仁厚的人,平时也未曾见得顺手救过路边的别人。若说是为了美色,这女子确实有些颜色,即使尘土泥泞覆于面上,却还是可以分辨得出精致的五官,但比起少庄主自己的倾城容颜来说,却是差得远了。便是这样的一个上下不沾边的女子,少庄主又是如何会对她特殊?
楚月一手撑着红伞,另一手却是抖开了那把铁骨折扇,纵使是在雪地里头,也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低低扇着风,一边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似是从鼻腔中哼出了一声“哦?”
声调是一如既往的轻佻,隐约带着几分嬉游人生的浮华之意,分明听不出丝毫威压,然而那方才还嬉笑自若的大小桃儿两姐妹此刻却是齐刷刷地脸色一白,垂下头来道了句“遵命”,便再不敢多言,而后急忙领命,疾步向那雪中走去。一人架着一边孱弱的肩膀,齐心协力将那雪中伫立的少女扶起。
桃灼虽是对少庄主对一个女子表现出的这样鲜明的兴趣很是不甘,然而却也知道主人的命令想来无可违抗,只能扁着一张樱桃小嘴,一边无奈地开始为她查看伤口。
这样的严寒里,血还来不及流出就已然被冻在了【创建和谐家园】出的肌肤上,故她身上的伤势多多少少也有几分缓解,却仍然可见膝盖下那片暗红色的痕迹,可想全身上下伤口之惨烈。
桃夭拧眉,看了看积蓄在她脚底的一堆雪,冷静地吩咐道,“搭把手,我们先把她挖出来。”
桃灼嘟着嘴,她已然养尊处优多年,又是说话讨巧的,自然受万人宠爱,就连楚月平日里也不忍心多责罚她,早已养成了一副娇惯的性子,此时哪里还愿意干这种粗活?然而她心中虽是真真切切的不愿,眼角却触及到那楚月一个魅惑众生的眼神飘忽过来,虽然没有威胁之意,却难免还是让她心头一怵,到底还是磨磨蹭蹭地上了前去,奋力地挖开旁边的积雪来。
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已然在此到了多久时间,只见膝下的雪层已然积压了很深,桃夭和桃灼花了好一阵子才让她重新归于平底。几乎是一接受碰触,那个女子如鸦翅一般的睫毛竟微颤起来,一时间抖落了睫毛上落下的细雪,缓缓地半睁开眼来,只见那瞳仁漆黑,亮如星子,然而眼白处却布满了细微的血丝,显然已经疲累到了极点。
纵是本心不甘情不愿的桃灼,此时都被眼前这女子惊人的意志力唬了一跳,连忙回身道,“少庄主!您看!”
楚月对此似乎很是感兴趣,不禁走近了几步,掩着鼻看去。那女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瘦骨伶仃的手蓦然扬起,紧紧地攥住他那华贵的织锦衣角,蹭下了一个脏兮兮的手印。
眼瞧着自家素来有洁癖的少庄主因为这一举动无意识地微微一抽眼角,护主心切的大小桃儿两姐妹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了,在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齐刷刷地眼神一凛,藏匿在袖中的红绫瞬时出了一个头,便像是要立时将她那越矩了的手直接斩下。
那少女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举动激来了旁人多大的怨意,或许即使意识到了在此时严峻的情况下,也并不在乎了。那苍白的唇角干涸龟裂,乌黑明亮的瞳仁似乎失去了焦点,应当已然被雪光灼伤,只是她却是依旧固执地死死拖着他的衣角,口中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救我……”
“真是会挑人,知晓在这些人里只有我能决定生死,便挑着老实人来欺负,”楚月看似是委屈地撇了撇嘴,然而明眼人都瞧着根本不是那回事儿。然而他才不在意,只是随随便便地一挥手,轻巧压下了身后姐妹二人杀气腾腾的红绫,用折扇抵着额头,轻轻地揉了揉眉心。再抬头之际,却是见楚月绽开艳绝的一笑,不紧不慢地吩咐道,“罢了罢了,扛回去吧。”
似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一般,那个女子这才放心地放开了那揉皱了的衣角,似乎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支撑一般,无力地靠着身后的那棵雪松缓缓地滑下,衣料摩挲,在那铁色的树干之上划出一道可怖的锈红色。而那个女子早已紧闭着双眼,晕了过去。鼻下的呼吸时断时续,飘散在铺天盖地的风雪中,微弱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大抵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楚月复又转过半个身子来,朱红的袍子在一片雪白中转开一道艳丽的弧度,如同绽放出一朵艳丽的朱砂色莲花。而那一双狐狸眼的眸光却依旧流连在那昏倒的少女上,他已然逐渐听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看起来简直与死人无异,若不是那两弯鸦色的眼睫尚不甘地微颤着,他定然也以为她是就这么死了。
在原地思量了一会,楚月那张艳丽妩媚更甚女子的面上依然是笑着的,语气阴柔绵长,乍听之下很是和善,然而说得却是无情冷酷的话语,“大桃儿小桃儿,你们且先看着,天黑回到山庄之前,若是她还没醒来,就一起给个痛快吧。”
楚月在众人的惊讶中低敛下眼眸,在心里暗暗叹道。赤月国的唐小姐啊,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
生杀掠夺,荣华潦倒,仿佛均在他的长吟轻叹中的一念之间。
桃夭和桃灼面面相觑了一眼,一时间都齐刷刷地松了口气,虽然面上表情表达方式各有不同,然而心里却都同时颇有几分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