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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迎上唐夜霜有些疑惑的眼神,眨了眨眼睛,忽然间笑了出来,“你上回不是怨本王一个人去喝花酒没有带你一起么,今儿个晚上,绌芳阁里头的姑娘们集体献艺,那叫一个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啊。反正公务嘛,多多少少都一样,放在那就放在那了,你就跟本王一起去见见,才能明白什么叫做女人味……哎,你瞪【创建和谐家园】什么,我说错了什么?”
唐夜霜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一个白眼,一心只想将茶水泼到他那张俊朗的脸上。
见她难得吃瘪,云墨静更加笑意盈盈起来,好像早就猜到她会是如此反应,却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看你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看来是不想跟本王一同前去咯?”
她立马将白眼翻了回来,咬字清晰,无比坚定,“去!当然去!”
相对于面对着沉闷枯燥的案卷,她自然选择跟云墨静一起去喝喝花酒听听小曲儿,才明晓什么是痛快。这样比起来,被他羞辱两句又算得了什么?
远处暗色的天空已经堆起了层层叠叠的鸦色云朵,一寸寸地将顶上的日头掩了。从护城河面上掠过一阵袅袅清风,除却一贯自平康坊内飘忽而过的胭脂香气外,也难得地染上了丝丝缕缕的薄凉意味。
随着“铛”的一声宫铃轻响,一道绮丽的艳光划破了此刻王城内乌沉的气氛。
一列盘着乌色假发,描着当前最时兴的桃花妆的伎乐们从一条巷子里头鱼贯而出。轻薄的明艳胡衫之下罩着的是饱满的胸脯,脚腕上佩的八宝璎珞随着莲步轻移而琳琅作响着,一双双木屐在厚重的青石板道上叩出“嗒嗒”的细碎声响,有意无意地撩拨着旁人躁动的心弦。
有常流连烟花之地的人眼尖地指认出,从这里头走出来的姑娘全是绌芳阁内一等一的姑娘。而那平日里千金难买一笑的姑娘们,此刻却统统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虽然这样香艳的场景在王城里并不算新鲜,然而美人当前,还是引得路人驻足围观。更有甚者,在几个活泼些的伎乐盈盈笑着奉上一碗热腾腾的胡麻甜茶后,便仿若被摄去了心魄一般,痴痴地一路跟在了队伍的后头,倒也算是另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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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龙阳之癖
直到姑娘们脚下的步子整齐划一地一拐,齐刷刷涌入一座修缮华丽的花楼后,那些疯魔一般的跟随者才统一地暂停了脚步,抬头看向那座花楼上悬的匾额。
“绌芳阁”三个鎏金大字在长明不熄的松灯照耀下流转着奇异的华彩。
风中似乎还弥漫着方才乐伎身上的脂粉甜香,更引得人口干舌燥,即使现在绌芳阁还未到开放时间,那两扇大门关得紧密贴合,却还是掩不住自里头传来的娇俏嬉笑声,让人在门外流连忘返。
半晌,一个龟公开了门来,望了一眼门外翘首以盼的人们,似乎司空见惯了一般鞠了个躬,笑呵呵道,“各位客官,暂行等卯时三刻再来,到时候各位姑娘定然当好好伺候你们。”
人群更加涌动了。
唐夜霜和云墨静到达时,夜幕已然一寸寸地降临了,莹润皎洁的圆月爬上了山头,映亮了一整片夜空。
然而比这月华光辉更为灼热明亮的,还是那著名的花街柳巷内一串串挂起来的红灯笼,远远望去,便是一片暧昧的火热。
毕竟女子身份逛此类地方还是有些太过显眼,到各处行动也不算方便,指不定还要被老鸨撵出来,故唐夜霜选择了男装打扮,一身青衣白衫再加一把洒金折扇,除却身形看着单薄了一些,其余俨然是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
相对于她的素净,旁边的云墨静倒是打扮得无比惹眼,一身如霞彩般的紫衣,配着金玉珠宝,手中还握着一串玛瑙钏子,大摇大摆地就这样走了进来,看着像是生怕让别人不知道他有钱傍身。
两个人虽然风格不同,但面相看上去却是极为俊美的,引得旁儿过的几个花楼姑娘都羞红了脸颊,待回过神时,赶紧挥舞着手中浸满了香风的帕子,想要把她们招揽到身边来。
至于有谁是看脸,有谁仅仅只是看中了云墨静靴上嵌着的那颗鸽子蛋,就不得而知了。
唐夜霜一面迎着各处探量地目光与云墨静并肩而行着,表面看上去无比淡定,一面却又打开了手中的洒金折扇,半遮住面与旁边一脸习以为常的云墨静说道,“我说静王爷,您今天的打扮未免也太过浮夸了些,这么走在人流量如此大的街上,也不怕被抢?”
那头的云墨静却是不以为然,“开玩笑,我可是堂堂静王爷,若是整出一副穷酸相来逛这里,第二天还不被全城人嘲笑?这里头的姑娘还会崇拜我么?这可事关皇家尊严!不可儿戏!”
分明是寻花问柳的事情,他却说得铿锵有力,俨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唐夜霜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过去,耳畔却敏感地捕捉到了经过路人的谈话:“哎,那不是静王爷么,今儿个又来了啊!”
——“可不是么,能在这地方有这派头的,除了静王爷还能有谁?哎……不过他身边那个书生样子的小白脸是怎么一回事,从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啧,这身板瘦弱得跟个小鸡子一般,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衣服看过去也是上好的料子,肯定不是仆人。不过瞧那脸蛋,倒是漂亮的哦,比这旁边花楼里的姑娘都要胜上几分,说不定是静王爷最近新养的……嘿嘿嘿……”
——“没想到啊没想到,早日就听说这静王爷是贪图寻欢作乐之人,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特殊的癖好啊……”
——“就是就是,看来那边花楼里头仰慕静王的姑娘要哭湿手帕咯!”
阵阵议论声随着夜风传入耳畔,避也避不开。
这些话语自然不止唐夜霜和云墨静两人听到,一时间就连其余的人也统统回首望着并肩而行的他们二人,目光都逐渐地开始诡异了起来。
这回不单单是唐夜霜的脸黑了,就连一边正意气风发自我感觉良好的云墨静脸也黑沉了下去,当即一甩手上的钏子,猛然回过身来就想要找刚才谈话的人算账,然而无奈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如何也辨认不出来那些声音都是出自谁口,也指不定都已经走远了。
唐夜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嘲讽道,“就说吧,不要穿得那么显眼,这下静王您心里头可开心了?”
“明明显眼的人是你!本王平日里过来时可不是这样的!”云墨静正怒在心头,此刻只恶狠狠地骂了回去,心中一千一百个后悔今天没太多想就把唐夜霜给带出来了。虽然堂堂陵王妃在他的带领之下逛花楼这件事情也算是奇闻,但怎么也好过他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在后头传龙阳之风来的要好!
这么想着,云墨静又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她那全部束起的发丝下清隽而略显苍白的脸庞,只见眉眼犹如铺展开的一幅山水墨画,虽然瞧着素净,却意境悠远非常,一时心中竟然也有些恍惚。
然而,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看着尚不明白是何状况的唐夜霜,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对这一副男人打扮的人失神了,更加恼羞成怒起来,举起颤抖的手指来指着她的鼻尖骂道,“你这副小白脸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下次出来时赶紧多抹点黑粉,再加两撇小胡子,明白了么?”
唐夜霜“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对他挑衅地抬了抬纤细的眉眼,显然对他言语中的嘲讽很是不在意,“我说王爷啊,您不会是嫉妒我比您俊美了吧?”
云墨静正要跳脚时,却见得唐夜霜已经心情大好地拐入了旁边写着“绌芳阁”字眼的花楼里头去了,径直将他抛在了原地。
这个该死的小白眼狼。云墨静摇头叹息了一番,一边到底还是跟了进去。
绌芳阁是这条花街上规模最大也是姑娘质量最好的一家花楼,又有朝中【创建和谐家园】权势傍身,自然发展得如日中天。更何况今天又是这样特殊的场合,为了各个姑娘,慕名来访的人数要比平时多了好几倍,自然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眼瞧着那空中的月亮还没爬山柳梢,大堂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的气氛了。
唐夜霜才一进门,便发现大堂和二楼早已经堵得水泄不通,除却表演的高台之上,竟再难找到一处合适的落脚点,不免拧了拧眉心,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块金锭子来,挥手想要招来老鸨要处雅座,却被随之跟上的云墨静摁下了手臂。
她不解地回过眼来看他,不明晓这是什么意思,那头的云墨静却是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显然对这里头的规矩很是熟悉,“每到这一天的位置都是至少要提前半个月预定的,你看看这里头的景象,哪怕找跟柱子倚着都是奢侈,还想临时找座位?哪怕千金也是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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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当场发难
“那该怎么办?”唐夜霜循着他的话环视了一眼,见确实如他所说,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中的金锭子放回了怀内,“总不能在这里站一晚上吧。”
若不能坐着喝着美酒看美人,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云墨静只消一眼便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只神秘地笑了笑,这才摊了牌,“好在本王早已经预定了楼上的雅间,据我这么多年来的观察,那是看台上表演的最佳位置,既有隐蔽性,不会轻易被别处的人发现,又能够清楚地观赏到姑娘们的脸,可谓一举两得。”
说罢,他拍了拍眼睛一阵发亮的唐夜霜的肩膀,很是满意她面上露出的欣慰之色,一心只想着她张嘴夸两句自己,“怎么样,本王够意思吧。”
唐夜霜觑了他一眼,只嫌弃地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了,满面淡然地以一种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静王爷,我还是清白人家的公子,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就对小的勾肩搭背的,实在不妥。”
花楼里头人群本就拥簇,听到这么一句话,又是将目光投了过来,以一种怀疑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打量着,最后呈现出了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顺带对“强抢民男”的云墨静投去了几个鄙夷的眼神。
果不其然,云墨静那面皮,再一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地黑了。
好在今晚的气氛确实热闹,故这回小心眼如云墨静,也没来得及跟唐夜霜计较,只在雅间里头翘首以盼着。
歌舞升平之间,一盘盘的珍馐美食,一壶壶的胡麻甜茶,都被一列低眉顺眼的新罗婢顶在盘得高耸入云的盘桓髻上,稳稳当当地呈上。
乍然,乐伎步子下嗒嗒响起的清脆木屐声,却被一把分外不和谐的男人怒声惊破。
一时间丝竹舞乐骤止,更衬得那个男人因愤怒而粗哑的谩骂更为刺耳,“绿霓!你给小爷我滚出来!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娘们儿,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众座皆是一惊,随即齐刷刷地把或嘲笑或疑惑的目光投到了正安于右座,准备献唱的一个绿衣女子。
唐夜霜也是因而这不和谐的一声而微微皱眉,朝着下方望去,颇有些不满。
绿霓敛着眉目,拭去唇边的果饼碎屑,这才平平缓缓地抬起眼来,看向那个面目因极端愤怒而扭曲的不速之客。
陆耀宗,正是新晋的花魁柳安的恩客,同样也是陆老将军的独生子,听说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毕竟陆老将军老来得子,自然宠爱,不过如今一看,原来已经宠到了这种骄横的模样。
看到这里,唐夜霜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一边继续往下看。
他的衣冠齐整,显然是有备而来,然而腋下却死死地夹着一包色泽艳丽的女人衣裳,看起来分外不协调。
仔细看去,里头鼓鼓囊囊的,时而鼓出一块,似乎是塞了什么东西。
唐夜霜原本只是随意看戏,然而视线在触及到那包裹里漏出的一角时,不禁皱了皱眉头。
“陆公子,有什么事情吗?”绿霓轻轻地唤了一声,语调平静,半些也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兴师问罪的惊慌。
陆耀宗见她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只厉声骂道,“你在背地了做了那么龌龊的勾当,还好意思叫我陆公子!一个女儿家居然能狠毒到如此,还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惺惺作态?”
这几句惊人之语狠狠地掷下后,一时间众人都被吊起了胃口,纷纷坐正了身子,竖起了耳朵,等着看她该如何应对。
“哦?”绿霓微微歪着头,浓丽的眉眼却一点点地冷了下去,“陆公子觉得绿霓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陆耀宗的面上划过一丝嘲弄,随即将之前在臂弯中圈着的绸布包袱抖落开,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花色艳丽的布料中裹着的物件倾数泄了一地,连成花花绿绿的一片,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缓慢地在冰冷的青石砖面上蠕动起来。
竟是满满一整包的乌梢蛇!
蛇身逶迤柔软,在地面上稍微扭动挣扎了几分后,便簌簌地开始自由活动起来,有几头灵活的甚至钻入了旁边侍候的新罗婢的裙底下,一时间搅得人仰马翻,跌翻了大片玉盘酒水。
那些花楼里的姑娘们充其量也就见过客人几番寻衅挑事,又何曾能比过眼前这等唬人的阵仗?此时更是一个个皆惊得花容失色,虽不至于,然而也是瘫软在绣墩之上,半分也不敢动弹。
气氛凝滞了半晌之后,厅堂内才后知后觉地此起彼伏响起了惊恐的尖叫声。
陆耀宗欣赏着眼前一片混乱,兀【创建和谐家园】手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顾旁人恼怒的目光。
待笑够了之后,他才侧过一边头来,阴阳怪气地讽刺道,“怕了?你把这些东西放到安儿衣裳里的时候,怎么会没想到她也会怕!……哦,我怎么会忘了,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又怎么会怕自己的同类?怪不得是从那个乱臣贼子府上出来的,都是一个德行!”
未曾想这个女人看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冷淡模样,竟含着这么一副狠毒的心肠!
听到这里,唐夜霜的眼皮敏感地抬了抬,随即望向身侧正不紧不慢喝着茶的云墨静,“这个绿霓姑娘就是……”
“对,”云墨静还未等她说完,便已经知道了她究竟要说些什么,只点了点头,“正是从前于尚书的侍妾。”
“怪不得,”唐夜霜觑着底下那个孤鹜的身影,摇头叹惋,“好歹也是昔日的花魁,如今竟然遭到人这样当场羞辱,倒让我看出几分愧疚来了。”
想来若不是她将载着于尚书罪证的书信呈上,现在这个绿霓姑娘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你可不像是这样富有同情心的人。”那头的云墨静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话。
唐夜霜便是微微一笑,并未反驳。
耳边陆耀宗的谩骂声愈发激烈,绿霓却连眼皮子也不眨,只拔出别在后腰的匕首,将一头攀上眼前案面的小蛇生生钉死在上,又倏地从案上“咻”得拔出了染血的匕首。
花色繁杂的小蛇尚在冒血的刃尖下不安分地摇头摆尾了几下,终究是没了动静。
“陆公子怕是错看我了,”绿霓倒提起幼细的蛇尾,将其扔到陆耀宗的脚下,这才平视着他的眼,缓缓开口道,“如果是绿霓,今日放在她衣裳中的,定然是见血封喉的毒物,而不是这般只能吓唬吓唬人的小玩意。”
群众又是一片哗然。
虽然起先是有听说过旧时花魁虽然容貌温柔,但脾性却是刚烈,然而这话说得……未免也太不客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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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有些意思
“你……!”陆耀宗脾气本就不好,被这么当众一激,特别还是一个风尘女子嘲讽,一时间更是暴跳如雷,高高地扬起手来便是要打。
绿霓挺直着脊背,微微抬高了下巴,清冷的目光无波无澜。即使是眼睁睁地看着陆耀宗那巴掌挥将过来,竟也是半分也未曾躲闪,连常人下意识地动弹身子也无。
平静得让人想到暴风雨来之前的征兆。
只听得“啪”的响亮一声,绿霓的身形没有半分颤动,然而白皙的半边面庞却霎时出现了一个宽大的五指印,并迅疾地鲜红起来。
她皮肤本就白,更衬得这一个巴掌印殷红可怖,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唐夜霜手中的酒杯一转,映出她眼底的冷光。
旁边的云墨静摇了摇头,先一步地说出了她心中所想,“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欺辱一个小女子,真是丢陆老将军的脸。”
说着,他又将目光投向绿霓身上,“倒是那位绿霓姑娘,在这种场面下依旧不慌不乱,倒是不像是一个寻常的风尘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