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这样一来,事情便清楚了。李牧之所以不给赵国公的面子,之所以会冒险当了‘包工头’,必定是有他不能拒绝的缘由。这个缘由,只可能出于宫中,不是皇帝,就是太上皇!李牧所说的这些事情,也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态度,必然是有人授意他这样做。太上皇就不问事,可能性不大,多半是皇帝的意思。
可皇帝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呢?难道是对勋贵假公济私的警告?
李大亮有点吃不准,但他可以明确的是,不能轻易踏入这趟浑水。否则不是得罪长孙无忌这样的勋贵,就是得罪皇帝,两边他都开罪不起。
心中有了定计,李大亮缓缓道:“宇文规,你与本官说这些事情,所为何意?”
宇文规有点懵,道:“大人……”
李大亮厉色道:“李牧现为工部郎中,统管工部大小事务,你身为工部员外郎,理应辅佐与他,而不是越级来向本官告状!我来问你,李牧所言三事,可有一件是越权之事啊?评定工匠等级也好,建造工部坊也好,发配工匠也好,不都是他职权内的事情么?”
“可是这包工……”
“还说!”李大亮斥责道:“虽然之前没有这么做的,但是也没有哪条规章说不能这样做。李牧这样做了,是他自己的想法,要是有问题,那也是吏部来问责,【创建和谐家园】何事?你一个小小六品工部员外郎,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的事不该你操心。操心多了,小心像那王、钱二人一样,被李牧扔到边境修城去!”
得!宇文规一听这话,心中什么都明白了。不怪李牧年纪轻轻做事如此干脆,谁的面子都不给,敢情人家背后是有势力的,堂堂工部侍郎都不敢招惹,自己一个工部司员外郎还操哪门子心啊,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当下宇文规也没有废话了,施礼告辞,着人抬着李牧给的钱,去西市采买去了。
李大亮见宇文规走远,心中仍在盘算。虽然对待宇文规时,他所说都站在李牧这边,但他心里却并非完全这样想。作为现在工部的实际一把手,他必须把事情搞清楚。而如今之计,想要搞清楚,就只能入宫去见李世民了。
斟酌了半晌,李大亮摘下墙上挂着的官服穿上,牵过马厩的瘦马,对妻子说了一声,赶往宫城了。
另一边,赵国公府内,负责修院子的张管事也接到了消息,气得暴跳如雷。
要说这位张管事,还是李牧的一位旧相识。那日在定襄与李牧见面,想要购买酿酒秘方的,就是这位张管事。月前长孙无忌念及他为国公府效力多年,年纪也大了,便把他调回长安养老。正巧遇上了府中修院子的事情,就交给了他。张管事为了加快工期进度,在长孙无忌面前留下一个‘宝刀未老’的印象,这才找到工部,正巧遇上了王、钱这两位两位想要抱大腿的主事,双方一拍即合,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正在指挥干活的王元和钱真两位,听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发配到了边境筑城,当即就不干了。王元嚷嚷道:“他算个什么东西,我等是为赵国公府帮忙。赵国公可是国舅爷,就算陛下知道了,怕是也不会说什么。他倒指手画脚起来了,不行,我要找他理论!”
钱真比他冷静一点,道:“你去理论,理论个什么?他是工部郎中,你我是工部主事,他是正管啊!而且要细究起来,也是你我的不对,而且他两次召唤,咱们都没去,怎么说都是咱们缺理,为今之计,还是得请国舅爷出面,否则你我怕是得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启程了!”
王元一听,赶紧抓住张管事的胳膊,道:“张管事,如今出了事,你可不能不管啊!我等受你所托,一分钱不要白帮忙,干了一个来月了,可别到了最后,功劳一分没有,连饭碗都砸了,可不能这样啊!”
张管事冷着脸,甩开王元的手,道:“休要大惊小怪,你们二人既然是为我赵国公府效力,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在此等着,我去见国舅爷。”
说完,张管事匆匆走了。约莫一炷香后,长孙无忌和张管事一同从书房出来,王元和钱真二人,看着长孙无忌上了马车,驶向皇城方向,赶紧迎上张管事,道:“国舅爷可是入宫去了?”
张管事冷哼一声,道:“国舅爷听说此事大怒!那个什么逐鹿侯,竟敢触犯我家国舅爷的威严,今日有他倒霉的!”
王、钱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他们想来,有长孙无忌出面,必然万事无忧。小小县侯而已,怎能与当朝国舅相比?想要处置他,还不是国舅爷一句话的事情么?
第103章 连环误会
长孙无忌真的生气了么?
没有。
作为国之肱骨,大唐宰相,长孙无忌的度量还没有这么小。但同样也是这个原因,他必须得‘大怒’。因为他的威严不容侵犯,如果一个小小侯爵都能够不把他放在眼内,日后这朝堂之上,谁还会把他放在中?
在长孙无忌的印象里,李牧已经是第二次不给他面子了。第一次,他叫张管事去买李牧的酿酒秘法。张管事的回复是,李牧傍上了曹国公府,对赵国公府‘嗤之以鼻’,态度傲慢。但长孙无忌并未因此有想报复的意思,因为彼时李牧只不过是小小一个县丞,身份悬殊太大,若是传出当朝国舅威逼县丞的事情来,他丢不起那个脸。再者,他想要买秘法,不过是为了讨好太上皇,顺便给国公府增加一个进项而已。这件事即便没能办成,对他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但这一次,李牧已经被封为逐鹿侯,近些日子,酿酒也好,马蹄铁也好,甚至唐俭迎娶了他的母亲等事,朝上或者坊间,都在谈论李牧,风头一时无两。在这个当口,李牧发配了来他府上帮忙的主事和工匠,却带着人去给什么豪富起高楼,摆明了是不给他长孙无忌面子。这件事,就不能像上次一样轻轻放下了。他必须给李牧一个教训,让这个黄口小儿知道知道,一时的风光不算什么,这朝堂之上,有些人是他一个小小侯爵得罪不起的!
长孙无忌赶到东宫殿外,匆匆要往里进,忽然高公公从殿门出来,把他挡了下来。长孙无忌一愣,凭他与李世民的关系,这东宫他想来便来,何时需要过通报,他都忘记上一次被挡在门口是什么时候了。
高公公明了长孙无忌的疑惑,他也是刚刚得了李世民的嘱咐才在门口等着的。
“国舅爷,陛下正在接见工部侍郎李大亮,您先等等。”
“李大亮?”
长孙无忌拧起了眉头,心中暗暗思忖,这李大亮来干什么?难道是为李牧说项?不、不可能,李大亮的脾气秉性,不像是会为人出头的,尤其是李牧才刚刚上任几天,熟悉都谈不到,李大亮怎么可能冒着得罪我的风险为他出头?
那么就是陛下召他来的了?
这……
长孙无忌犯了心思,他想起一件事。李世民刚刚登基不久,提拔他做了吏部尚书,有人上奏告长孙无忌结党营私,李世民当着长孙无忌的面,把奏折拿出来递给他看,然后下令将诬告之人腰斩。如果李世民是站在他这边的,断然不会避讳于他。而此时他却被挡在了殿门外,说明什么?说明在这件事上,李世民是不站在他这边的。
怎么会这样!长孙无忌想不通了。
他哪知道细情,李世民也是有苦说不出。李牧是他委任的工部郎中,此番李牧当了包工头,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而是他的老爹李渊逼迫的。至于发配了两名主事和七十三名工匠,你能说人家做错了么?身为主管长官,手底下的官吏,召了两次都召不来,发配了有什么问题?
若真的因为这两个主事是给长孙无忌修院子而免了责罚,那打的可不是李牧的脸,而是朝廷的脸,他李世民自己的脸。旁人会如何看待这件事?长孙无忌权倾朝野还是李世民纵容贵戚?都不用传到坊间,就传到后宫,他的皇后都不会放过此事。李世民登基以来,长孙皇后一直在要求降低长孙无忌的官职,以免日后出现贵戚专权的隐患。是李世民一直坚持,才让长孙无忌做了吏部尚书,若这件事传到了后宫,长孙无忌吏部尚书的位子定要不保了。
李世民不让长孙无忌进殿,实在是为了维护他。但其中细情长孙无忌并不知道,揣摩之中,方向就歪了。
长孙无忌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子,悄悄递给高公公,道:“公公,不知陛下与工部侍郎在聊了些什么?连我都不让进去……啊,若事涉机密,就当我没问。”
高公公把银子收进袖子,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嗓子,神神秘秘道:“若非国舅爷问起,这事儿老奴是绝对不会说的。国舅爷,这几日你少来宫里,有件事儿您可能不知道。太上皇突发奇想,要去做生意了。这不么,选中了河间郡王的一处别苑,正要拆了起高楼。陛下着工部郎中李牧负责此事,太上皇要做生意的事情自然不好对外说。李牧没法子,就说是自己为工匠谋福利,包了一位豪富的工程,当了包工头。工部侍郎李大亮不知细情,以为李牧是假公济私,谋取私利,来向陛下检举。陛下正跟李大亮说此事呢……依老奴看呀,这事儿这么下去,恐怕也瞒不住多久了!”
长孙无忌一听,心里暗道万幸!幸亏没直接闯入殿中,幸亏是问了高公公一句!
现在长孙无忌全明白了!为什么李牧会发配工匠,为什么他会当包工头,这都是李世民的意思。他不得不做,他没有选择!而且照此看来,张管事所说的话,也不能尽信。什么李牧傲慢不把赵国公府放在眼中了,专为与赵国公府作对发配工匠了,恐怕都是他的片面之词。该死的贱奴,话只说一半,敢误导于我!该死!
就在长孙无忌心中发狠之时,李大亮从殿门出来了。看到长孙无忌,李大亮拱手行了个礼。长孙无忌也回了个礼,此处不是寒暄之所,俩人也没多言,高公公前面引着,长孙无忌跟着进殿了。
李世民见到长孙无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长孙无忌家要修院子,借用几个工匠,按说根本不是个事儿。就像王、钱俩人想得一样,李世民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事出在这个当口了,一边是自己老爹,一面是自己大舅子,他肯定得站着老爹这边,实在也是无奈。
李世民刚要开口说话,长孙无忌忽然扑通跪在了地上,李世民赶紧过来搀扶,道:“辅机何至于此?!赶紧起来!”
长孙无忌伏地不起,道:“陛下请治臣的罪,府中管事谄上骄下,逼迫工部官员为臣修院子,此等因私损公之举,臣竟然刚刚知道,实在是难逃失察之责,请陛下责罚臣,以儆效尤!”
第104章 登门请罪(1)
李世民无奈道:“辅机啊,你这是做什么,你与朕之间的关系,难道为了这么点事,朕就要责罚你么?快点起来,要是让皇后看到了,你才是真惹了麻烦!”
长孙无忌闻言打了个激灵,赶紧起身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胞妹,长孙无忌是又爱又怕。兄妹俩幼年丧父,在舅父高士廉家中长大,可谓是相依为命。感情深厚自不必说,唯独有一件事,让长孙无忌非常苦恼。因为他这妹妹,不似普通贵胄之女一样,她的智谋和决断,远超一般男儿,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李世民能顺利登基成为皇帝,长孙皇后的功劳,绝对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早在武德年间,由于李世民功高震主,又对后宫诸位嫔妃不假以辞色,得罪了李渊的妃嫔,时不时就有人吹枕边风,说他的坏话,长孙皇后听说了,就经常入宫帮助李世民弥合矛盾。同时留心各处风声,为李世民收集消息。
后来玄武门之变,也是长孙皇后劝李世民下定了决心。当日举事之时,她与李世民并肩而立,勉励将士,因此深得军心。李世民登基后,遭到不少旧臣反对讽刺,气得他几次想要举起屠刀,都是长孙皇后劝谏才冷静下来。魏征就是一个例子,要是没有长孙皇后,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李世民每到犹豫不决时,常常问计于长孙皇后,每每都能豁然开朗,因为长孙皇后永远都是非常冷静地看待事情,多年以来,给李世民提供了不少的助力。
长孙无忌畏惧他这个妹妹,原因要追溯到李世民刚刚登基的时候。彼时李世民刚刚登基,赏赐从龙功臣。长孙无忌一直都追随李世民,在李世民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曾离开,李世民甚为感动,加上长孙皇后这层关系,李世民打算封长孙无忌为尚书右仆射。
李世民曾担任过尚书令一职,他登基为帝,尚书令这个职务便不好再设置,故此尚书右仆射,实质上就行的是尚书令之权,是实权宰相。
此事传到长孙皇后耳朵里,遭到了极力反对,她认为自己身为皇后,家族的贵宠以极,不应在授予外戚高位。短时间内或许不会出事,但是若外戚遍布朝野,日后将会是巨大的隐患。李世民认为长孙无忌德才兼备,没有听从她的建议,长孙皇后就直接命令长孙无忌辞官,僵持了足有半个多月。最后还是李世民妥协,没有任命长孙无忌为尚书右仆射,转赐了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当了一年多的闲官,才又辗转任命了吏部尚书。
有此前车之鉴,眼下这件事要是让她知道了,后果可以预想。长孙无忌请罪也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可没真想接受责罚,李世民让他起来,他就借坡下驴起来了。
李世民赐了座,跟长孙无忌讲了前因后果。这件事中夹杂着公事和私事,放眼满朝文武,还真就和长孙无忌说是最合适了。李世民话里话外,多少有些抱怨李渊,但同时又有一种解脱之感,他已经当了三年多的皇帝,终于可以搬进太极殿住了,回想被老爹讥讽的那些话语,李世民差点掉下眼泪。
在这件事上,长孙无忌也深有同感。由于他一直是李世民这一系的死党,在李世民还未登基之前,他一直都不受李渊待见。后来玄武门之变,李渊死了两个二子,对长孙无忌的恨意就更深了。李渊认定是长孙无忌怂恿的李世民,恨不能杀了他以告慰自己的两个儿子。所以这几年来,长孙无忌一直不怎么敢出现在李渊面前。
到了长孙无忌这个位置,能让他觉得惧怕的人已经不多了。放眼天下,也就李世民,李渊,长孙皇后这三人而已。今日发生的事情,关系到了李世民和李渊两个人,而且要是让长孙皇后知道他府中下人命令工部徇私,更是一个【创建和谐家园】烦。长孙无忌一共就畏惧这三人,这件事把三个人都牵动了,他心中怎么可能不慌,如今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像现在这样,果断承认错误,做出道歉的样子,以退为进,方能化解于无形。
听完了李世民的抱怨和吐槽,长孙无忌从东宫离开了,至于处罚的事情,自然是消弭于无形,李世民干脆就没提一句。但长孙无忌心里的火却没消,回到家中,他连见都没见张管事,让管家把张管事赶回了洛阳守墓,至于王、钱两个主事,直接就轰走了。他们的命运如何,根本不在长孙无忌的考虑之中。
把这些人都处理完了,长孙无忌还是憋气。他憋气在于,此事从头至尾,他都处于被动之中。先是家中管事瞒报,消息不全,失了先机。再者李牧这个小子,也忒奸滑了一些。你要给太上皇修高楼,差我这七十几个工匠么?没这七十几个工匠你不是也干活了么?分明是想借势立威,这点小心思,还瞒不过长孙无忌的眼睛。但偏偏此时他拿李牧还真就没办法,因为李牧没有做错的地方!
这让长孙无忌有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并非度量狭小之人。从大唐立国到现在,朝野浮沉,他遭受过多少算计,早都已经习惯了。这里吃亏,那里找补回来也就是了,他并不会记挂于心,但此次不同,李牧不是李绩,要是被李绩摆一道,长孙无忌能接受,但是被李牧摆了一道,他无法接受。一个毛头小子,他……
“公爷……”
就在长孙无忌心中发狠的时候,下人来到近前,长孙无忌一眼瞪过去,吓得这位来报讯的下人一哆嗦。
“什么事!”
“逐鹿侯备了礼品登门,说要拜见公爷。”
“哦?”
长孙无忌颇为意外,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道:“收下礼品,请逐鹿侯书房稍等。”
“诺。”
下人领命出去,长孙无忌凝眉深思,李牧做下这些事情,他生气之余,也并不意外。谁都有年轻气盛之时,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李牧借着给太上皇办事的由头借势立威,亦在情理之中。可是做了这些事情,还敢登门求见,这就不是年轻气盛的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了,长孙无忌脑海中浮现出李绩的影子,这样的行事风格,真真是像极了他。
难道背后谋划之人是他?
第105章 登门请罪(2)
古时见客是有规矩的,地点不同,表明了亲疏远近。寻常客人,大堂相见。而书房之地,乃是内宅,非亲密之人不可。长孙无忌让李牧书房等候,说明他把李牧当成子侄看待。这与生气不生气无关,与礼数有关,他看的是李绩的面子,不管怎么说,李牧是李绩的义子,仅此一条,就值得他书房一见。
李牧并没有等太久,约莫只有一炷香的工夫,长孙无忌就来了。李牧起身行礼,长孙无忌赶紧搀扶,客套一番之后,分宾主落座。
若看此时长孙无忌的神态,丝毫看不出任何尴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要不是李牧安排了人在宫门附近守着,看到长孙无忌的马车到了东宫,他都要以为长孙无忌毫不知情了。心中不禁暗赞一声,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士,这长孙无忌的养气功夫着实了得。
受到后世电视剧的影响,在未见到李绩,未来长安之前,他想象中的李绩和长孙无忌等人,都是那种心思深沉,智谋百出,平时如木头一般不说话,一说话就朝野动荡的那种枭雄形象,但是见到李绩,来到长安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这错倒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出现了时间差。后世电视剧中,常出现的李绩等人的形象,大多是贞观末期,高宗即位前后,那时长孙无忌等人都已经是花甲之龄了。
而现在才贞观三年末,李世民三十二岁,长孙无忌三十三岁,李绩三十六岁,这些人白头发都没有一根,看上去都是一个个帅大叔。前世李牧也活到了二十八岁,面对一个三十二三岁的人,实在是难以用后世电视剧中的形象套入,这也是他敢打长孙无忌主意的原因。
做出这样的决定,李牧也是经过一番考虑的。如果按照前世电视剧中长孙无忌等人的形象考虑事情,那他干脆什么都别做了,后世的电视剧中,长孙无忌、李绩,智谋近乎妖孽,跟他们斗的人最后都死的很惨。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抱大腿,当小弟,低头做人,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李牧身怀系统,有所指望,不想当谁的小弟。认李绩做义父,那是因为李思文的关系,否则他也不会这样做。面对‘帅大叔’时期的长孙无忌,相比于惧怕,李牧心中其实更多的是跃跃欲试。因为他清楚地明白一件事,贞观年间,无论是李绩也好,长孙无忌也好,房玄龄,杜如晦都好,他们其实都没有做到‘权倾朝野’四个字,真正的boss是李世民,有这尊大神压着,任何人都搅动不起风浪来。
作为一个‘打工仔’,只要做的事情是得到‘大老板’认可的,方向上就没有错。否则你先讨好了‘主管’,再讨好了‘经理’,最后惹‘大老板’不高兴了,还不是一样白搭?
李牧现在的战略就是,讨好‘前董事长’李渊,做‘现董事长’李世民高兴的事情,不招灾惹祸,这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至于其他人的面子,其实并不需要太考虑。现在才是贞观三年,李世民二十年后才死,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不发生意外,长孙无忌权倾朝野,李绩雄霸军方,逐鹿侯李牧就一定小虾米吗?
不一定!有二十年来经营,最后谁是大佬还未可知呢!
但是眼下,必须得低头。因为双方差距太大,而且毕竟是一件小事,为了这么点事得罪“ceo”着实也有点犯不上。
因此李牧来了,带着满满地诚意和礼物来了。他还记得自己现在的人设:毛头小子,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所以他做事,直来直去就行,最符合他现在的情况。
寒暄已毕,自然要聊起正事。长孙无忌当然不会往这件事上聊,绕来绕去只问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李牧陪着他闲扯了一会儿,瞅准一个空当,霍地站了起来。长孙无忌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小子蛮劲儿上来了要动手,差点喊人。话到了嗓子眼,就见李牧一躬到底,道:“国舅爷,实不相瞒,小子这次来,是为请罪而来!”
“哦?”听到‘请罪’二字,长孙无忌的表情变得玩味了起来,也没伸手去扶李牧,道:“不知是为何事啊?”
“一共两件事!”李牧也不起来,躬身说道:“第一件事,是在定襄之时。有一位声称是赵国公府张管事的人来找,说要出钱买酿酒的秘法。我虽不知此人身份真假,但凭‘赵国公府’的名头,还是接待了他。彼时我已与李思文说好,这酿酒的生意,我们两个人做。所以就婉言谢绝了张管事的要求,但张管事却说,我是仗着李绩大将军的威势,不把国舅爷放在眼中,气哼哼地走了。关于此事,小子要解释两句,我拒绝张管事的要求,是因为我与李思文有言在先。君子无信而不立,我不能做出违反诺言的事情。此事并非针对谁,后来到了长安之后,宿国公也曾提过这酒的买卖,同样被我拒绝了,可以为证。至于张管事所言,我因傍上李绩大将军而不把国舅爷放在眼中,此为失智之言,试问,大将军与国舅爷并无仇怨,我为何要捧一家而贬一家?这对我有何好处,我若不是傻子,为何要刻意得罪国舅爷。”
长孙无忌没有说话,心中却已经信了八分。张管事为人如何,长孙无忌心中清楚。办事,是一把好手,但是倨傲的事情,却常有发生。而且李牧所言也确实不差,他没理由得罪自己。
李牧又道:“第二件事,是今天的事。我借国舅爷立威,触犯了您的威严。此事本该提前与国舅爷商量,但是事出无奈,其中缘由,恕我不能告知。”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挑起了眉头,他猜到了李牧要说这件事,但是没有想到他会以这么直接的方式来说。这算什么,我触犯了你的威严,我来道歉,但是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长孙无忌忽然发现自己没什么气了,取而代之的是哭笑不得。此时李牧的样子,活脱就是一副被逼得没招了的模样,令人发噱。
第106章 不得不做
长孙无忌心里思忖,李牧确实也是挺难的。一边是皇帝,太上皇,一边是国公,他夹在中间,要是必须选一个得罪,还真就得选他,因为那两个更惹不起。皇帝命他给太上皇修楼,他召集手底下的人,手底下的人不拿他当回事,不立威确实也不行。也是赶得巧了,正好是自家修院子,换了旁人家,他一样也得这么干。
这样换位思考一下,长孙无忌的气也就消了差不多了。事情毕竟得有个结果,长孙无忌想了想,起身扶李牧起来,道:“贤侄快请起,这件事的原委,我也刚刚知晓,若你不提,我也要提。买酿酒秘方的事情,确实是我飞鸽传书让张管事去买的,但是我在信中言明,若肯卖最好,不肯卖也不要强求。张管事倨傲无状,这事我是不知道的。至于今天的事情么……说来也是巧了,你可知把工部的人叫来国公府干活的管事是谁?”
李牧楞了一下,呐呐道:“该不会是……”
“正是张管事!月前我念其老迈,把他召回长安,想让他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正巧府中修院子,就把这件事交给了他。谁曾想,此人贪图表现,为求工期,竟然假借我的名义,去工部借人。实在是犯了假公济私之罪,我原本不知此事,今日你发配了工部的官员和工匠,他们闹将起来,我才得知消息。我已经去向陛下请过罪了,张管事被我赶回了洛阳守墓,至于工部的那些人……你怎么处置,我就不掺和了,我听说你给工部的工匠定了薪酬表?等会让管家算算工时,明日就把钱送去工部。”
“哎呀!怎敢如此啊!”李牧赶紧道:“此事是小子考虑不周……但其中缘由,实在是不能说,还请国舅爷见谅。这钱是万万不能要的,您与陛下的关系,您在朝中的地位,使用几个工匠,区区小事,怎敢要钱呢?”
“不!我平生最痛恨假公济私之人,陛下、皇后也最痛恨利用职权谋私之人,这件事断然不能这么算了。我不知情时也就罢了,现在我既然知情,就必须按照规矩办,绝对不能因为我府中的私事,令朝廷蒙受损失,这钱你必须得要!”
李牧还是拒绝,道:“此乃国舅爷府中下人所为,与国舅爷何干啊?再者说,我定下薪酬表在后,此事发生在前,这钱不该要啊!”
长孙无忌沉下脸来,作势欲发怒,道:“你是想要我背负因私损公的骂名么?
“不敢不敢!”李牧连声道,见长孙无忌态度坚决,‘勉为其难’道:“国舅爷高风亮节,小子不敢再推辞,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便派员外郎来,收取这些工匠的薪酬。正好他们也要启程赴定襄,这些钱就给他们做盘缠吧。我替这些工匠,谢过国舅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