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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一皱，特别严肃的样子，“你别随口打哈哈，认真点。”
“刘所，这有些事啊，人在作，天在看着呢！王华军不是什么好货吧，工作上跟你扛着，把你压着，郑军他们那晚的事，呵呵，不是他放的，还能是谁？搞得赵奇、王兵还来砸了我家……”
“什么？！”他霍的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很多，“郑军手下两个狗腿子，现在还敢这么嚣张？你家里有什么损失没有？”
“呵呵，我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损失不大，也找回来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不用操心这个。再说，事发的时候，王华军不是还没死吗？”
他点了点头，“行，现在王华军死了。张浩，你记住，现在西街pc所是我在管理。这些辖区内的混子末日要到了，他们要再敢到你这里寻衅滋事，给我电话！”
说着，名片都甩给我了。
我放下面碗，拿着名片看了看，呵呵一笑，“刘所，感谢了。不过，我有种感觉吧，用不了几天，你这代字就没了。”
他还是轻微一笑，却已算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呵呵，当然，上头说看我的表现，应该问题不大。这两天，我就在整顿辖区的治安什么的。好些年了，憋屈的很，总算是可以好好做点事了。没人压着，感觉很好。”
我脸色严肃了起来，“刘所，你这是春风得意过头了。不过，我说的代字没有了，指的是恐怕你连代都代不成了。”
“啊？！”他一惊，脸色黑沉，“张浩，你别瞎说啊，我有今天可不容易啊！”
我低声道：“这两天我没事也街上晃呢！发现了一些问题，肯定是你干的。街上那些红灯小发廊，那几家黑灯舞厅，都你让停业整顿的吧？”
“是啊，没错啊，这有错吗？这什么社会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不应该整顿吗？接下来，洗脚城、歌城什么的，也要整顿。”他眼睛一鼓，一脸正气的样子。
我冷呵呵的笑了笑，继续低声：“刘所啊，你这是太意气用事了。你的理想是保一方平安与纯净文明，但现实很骨感的。以前，你不也是在理想与现实之间，选择了现实吗？低头，忍气吞声。但现在的现实是，你整顿的那些，都是王华军罩着的，每月向他进贡的。好，王华军就是终极吸血鬼吗？不，他上头还有大吸血鬼，需要他供着、养着。他死了，以你的性格，你不罩这些场子就算了，但总有人会罩的。因为上头的大吸血鬼还在，胃口打开了，你突然给人家断粮了，你说你能落个好吗？你为什么整不了林晓东老婆子苗雪兰的风华舞厅，那里这两天生意好到爆，你不明白为什么吗？”
刘子民听傻了，居然道：“苗雪兰上头有人，我没办法。想想这事，真是憋屈。”
我冷哼两声，还是低声：“你要是再这么按着理想干下去，憋屈的事情还会有。你打倒了人家的蛋糕，自然要付出代价。所以，刘所啊，听我两句劝。我不是要你跟他们同流合污，而是要你有侧重点。比如抓抓治安什么的，小混混整治一下，小偷小摸狠狠打击一下就成了。那些灰色的产业地带，你不用去罩，也不用收好处，自然有人去收。人家会觉得你懂事，然后你就完全转正，顺理成章把代字给去掉了。”
“你现在弄这些小发廊，黑灯舞厅，倒还是事小。你要去干人家洗脚城、歌城的话，哼哼，那才真的是你的死灾。明面上，你系统里面压死你，能抹你的职。暗地里，社会上有些大佬不暗中给你制造点麻烦才怪。你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爽一把，你的家人呢，要不要考虑？”
“你这个人太刚直不阿，本来是老百姓的福气，但到头来，你的性格是自己的晦气。你要是不信我的话，你这一辈子就一小所长完事儿。你要是信我的，说不定到区里干一把手，甚至上市里干一把手。等你真正混大发了的时候，时代会变的，你这种人会一片光明的。那时候，再大展拳脚也不晚不晚啊！”
“再说了，这些小发廊、黑灯舞厅的，也是单身群众的需要嘛！给钱买个满足，两不相欠，干脆利索。总比你知道的一些戴着乌纱的玩意儿【创建和谐家园】小情人之类的，高尚的多吧？哦，你们抓嫖，一抓就是一两千的罚，还拘留。为啥不抓【创建和谐家园】的呢，那也特么是长期定点嫖啊！因为你斗不过，所以你只能隐忍到你真正能坐大的时候。”
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话，我是一边吃着面，一边说，到最后面也吃完了，把刘子民又听傻掉了，怔怔的看了我好久，“张浩，我他妈怎么越看你越心惊呢？”
“呵呵，这有什么心惊的？”我故作不解，淡笑，拿纸巾擦了擦嘴。
“年纪不大，你懂的还不少。对这混乱的世道，看的也太透了吧？好像就……没有你不懂的，啥到了你这都成了道理了。”
我只能神秘的笑笑，低声说：“刘所，听我的，没错的。你自己先清白着，得过且过，按我说的做。世界不会永远是黑暗的，有你出头的一天。人生就是一副药，你得熬啊，熬的起，熬的住，才会有好疗效。你现在熬这药，都什么破烂玩意儿啊，把自己熬的毒死了都不知道。我非常欣赏你的抱负和理想，你要天下清明，百姓安稳，但你现在就要好好熬，懂？理想与现实之间，先还是屈从于现实吧！”
刘子民彻底服气的点点头，正声道：“行吧张浩，你的话我记心上，就按你说的做吧！我这就回去，把有些事情做了，免得把我熬死了。呵呵！”
最后他还笑了起来，重重的拍了拍我肩膀，“小兄弟，感谢了，我先走，回头联系！改天，我一定请你吃个饭。”
“行！等着你的转正饭！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留步留步，小兄弟，别跟我客气哈！”
他倒是很干脆，转身就走，坚决不让我送。
只不过，他一拉开门，喝道：“杨娟娟，你在偷听什么？”
我暗笑不已。正好，杨娟娟听到了一些吧，很可能也方便我借钱。
杨娟娟大叫着，都跺脚了：“我哪里偷听啦，就是路过而已。黑包公，你别冤枉好人行不行？”
刘子民冷哼两声，下楼去了。
没一会儿，不出我所料，杨娟娟推门进来了。
女子，天生好奇的生物，果然不假。
017.就是别来找姐
杨娟娟一进来，化妆出来的鬼脸就表情精彩了，“哎呦我说，张浩，你这整的是什么呀，刘子民那黑包公居然跟你称兄道弟，还要请你吃饭？好像对你是言听计从？这他妈哪跟哪呀？我听说刘子民现在是代所长了，西街pc所老大了，怎么能对你这样？张浩，【创建和谐家园】到底是什么人，姐怎么搞不懂你了？”
“呵呵，我是你的房客啊，你不认识了吗，房租半年一交又变成一月一交的。”我心情不错，跟她耍起了嘴皮子。
她还是笑了笑，然后冷着脸，“少在这里装疯卖傻。说说看，你跟黑包公都说什么了？他怎么来找你这个乡巴佬了？”
“这是我和刘所之间的秘密，你就当人隐私一样，别问了。”
“切！你以为我稀罕是不是啊？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姐没心情问你这个。”她说着一甩手，扭着就腰就要离去。
我连忙叫住她，“哎，杨娟娟，别急着走啊，我跟你说个事。”
她倒是站住了，“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姐要回去看电视了。”
我陪了个笑，“你那边店子确定下个月才接手么？”
“接你妈个头啊？姐钱都没凑够！还差一大半。我妈也不给我钱，估计如家是要黄了。”
我马上正声道：“怎么能黄呢？如家一定要干起来，只不过……”
她眼眸一亮，“怎么？你又打算助姐一臂之力？”
我笑了笑，“帮你，倒是可以。不过在帮你之前，你先帮我一次。我只要熬过这一关，就什么都好说了。”
她倒是有点兴趣，又回头在沙发上坐下来，跷起雪白的二郎腿，甩掉拖鞋，精致的小脚在那里晃着，“说吧，我怎么帮你？你要熬哪一关？”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盘旱冰场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大眼睛瞪得溜溜圆，直直的看着我，突然笑开了，“张浩，姐看你还他妈一副精灵老成的样子来着，怎么干的真是小屁孩干的事啊？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竟然敢去盘那破场子？”
我正想说个什么，她又接着道：“不过嘛！你那小姑也【创建和谐家园】六亲不认，这么坑你。好歹你也能每天赚点生活费不是？这下好了，你那破场子里啥也没有了，还赚个屁呀？你这钱，姐不借！你借我的钱，姐要是盘不了那边的店，连本带利还你，免得你说姐欺负你。”
“呵呵，小姐姐义气，我感激你。过不了多久，我那边场子我有办法赚到很多钱的。你借我的钱先放一边不管，现在借给我八千，我也给你算利息，一百一天两块，行不行？”
“赚你个头啊？你能怎么赚？姐想破头也不知道那臭哄哄的地方还能赚钱！没功夫跟你在这闲扯了，我要回去……”
我看她要走，马上拉住她的手，“杨娟娟，看在刘所跟我关系不一般的份儿上，你就帮我……”
“滚！撒手！少占我便宜！你不说刘子民还好，一说那黑包公，姐就是气，更不会借你了。你爱找谁找谁，就是别来找姐！”
她甩开了我的手，扭着小腰迅速离开了。
我日……
我有些丧气的坐了下来，原指着利用刘子民的关系，能让她帮我一次，谁知她好像不爽刘子民？
搞得到头来，她借我的钱也不还，要是还了，我还能少点压力。
现在怎么搞？怎么搞？！
我有点头大了……
张秋云那脾气，我也不是不知道。到期了我还不上钱，恐怕要给我闹出个花样来，说不定我所有的亲戚都能知道【创建和谐家园】的“破事儿”，又是一番嘲笑，背地里【创建和谐家园】喜，咒骂我呢！
这么短的期限之内，要筹够八千块，我除抢银行之外，还能干点啥？
杨娟娟不借我钱，找徐阳吧，也不行。看徐阳的反应，怕是真要去跑出租车了。
刘雪锋不行，家里父母才下岗不久。
刘子民单位倒有小金库，但这个时候找他挪，不妥，他的性格也决定了他应该不会借我，而且会有点为难。
我甚至想躲出去，躲个一个月再回来。到时候【创建和谐家园】赔了下来，我也就能还上钱了。
可一想张秋云那性格，要知道我消失了，她不来找我姐的麻烦才怪！
算了，还是留在这里吧，就算是还不起，也不能让张秋云来伤害我姐。我就跟她死皮赖脸的磨吧，她想怎么收拾我都行，只要我最多撑一个月就行了。
打定了主意，心里还轻松了起来。
三天后，我姐白天补课，晚上没去歌城上班，回到家里亲手给我做晚饭吃。因为她歌城一周休一天，正好当晚她休假。
姐一边吃饭，一边问我地摊生意怎么样。
我说还行，累一点，但感觉挺好的。
她说吃过晚饭，和我一起去摆摊。
我心里微惊，但马上应付起来：“姐，这怎么行？你这么漂亮的大美人，也去摆地摊，多丢人啊？你难得休息，就在家里休息好了。”
“这有什么啊？摆地摊也是靠劳动吃饭，丢什么人啊？我也想看看小浩你怎么赚钱的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姐，我们摆摊怕城管的，城管来了，你跑得赢我吗？再说了，我在北城那边摆摊，很远的。一会儿坐公交去，晚上只能跑步回来，特别累的。”
姐听得满眼心疼，抚着我的头，“小浩，你可真是能吃苦啊！希望老天对你好一点，让你早点多赚些钱，能开个店也好啊，不用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
她的关心，我铭记在心。
正想说服她不用跟我去的时候，有人来敲门了。
我离门近，就去开了门。
呃……居然是小姑父陈政才！
他看见我，还有点不自然的笑了笑，“哟，小浩，玉梅，你们吃晚饭呢？”
我点点头，淡淡的笑笑，请他进屋来，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怨恨他的。男人嘛，在爱情的面前总是有点软性的。
我姐还是很温柔的笑了笑，点点头，打了招呼，然后给陈政才倒了杯水。
陈政才也是能来事的人，见我姐在呢，就说：“玉梅啊，我这正好烟抽完了，能下楼帮我买一包吗？巷子那边的一个小店子，我常在那里买烟的，软玉溪一包。”
说着，他掏了钱给我姐。
我姐也没拒绝，出门去了。
她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我便微笑道：“小姑父，其实你不用来的。情况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而且肯定你也很为难，我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当然，我一点都不怨你，毕竟你也是尽力了。在爱情的面前，你变得没有抵抗力，这也是人之常情，呵呵……”
陈政才也无奈的笑了起来，摇摇头，“小浩，我实在是对不住你。你太成熟了，心胸也很宽广，很了不起。这更让我觉得，帮助你是没有错的。在这件事情上，你小姑的确是小心眼了，还要跟我闹分手。这些天，搞的我也是焦头烂额的。你能这么理解姑父，姑父也很感动，很欣赏你。”
“呵呵！小姑父，让你跟着受牵连了，说抱歉的应该是我。哦，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我给你煮碗肉丝面？”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想跟你说声抱歉的。另外，是这样的。你小姑那边的钱，你还是还上一万过去，把冰鞋什么的弄回来，多少每天还能见两个钱，赚个生活费什么的。这一万呢，我明天叫我一个同学给你送过来。回头，我再想点办法还他就是。这事儿，我们都保密吧！这一次，怎么着也不会再让你小姑知道了。”
我真心没想到，陈政才竟然是这么一个义气的人，连忙道：“小姑父，你这……”
谁知我话没说完，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我俩惊了一跳，扭头一看，靠！
小姑张秋云满脸怒容，站在门口。她的身边，二叔张国兵一脸的阴笑……
018.悲愤交加的姐姐
陈政才顿时脸都黑里透红了，很尴尬的说：“秋云，你们怎么……”
张秋云一下子就炸了似的，冲进来指着我们叫骂道：“搞什么搞啊？陈政才，你还想不想好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我，找你同学借这小野种一万？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了吗，再也不跟这小杂种来往了。为什么今天又来了？要不是二哥盯着你，我还真让你给蒙混过去了。陈政才，你给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这小野种到底什么好，你非要这么帮着他？”
张国兵则在我的饭桌子上坐了下来，阴冷冷的看着我，似乎在说：小野种，今天晚上不把你收拾惨才怪呢！
陈政才脸上很难看，刚叫了一声秋云，我姐也买烟回来了。
我姐面对这场面，一下子就懵了，把烟递给陈政才，还打招呼道：“二叔，小姑，你们来了呀？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