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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凌祸”?!
熊赐履对着尚属老实的凌啸开炮,一下子惊呆了百官,备受鼓舞者有之,隔岸观火者有之,心觉不妥者更有之!
两江总督于成龙刚被解除软禁调查,列席上殿冷眼旁观,此刻听着熊赐履的话,心中是举双手赞成的。可他毕竟是被凌啸盘得死去活来的人,在凌啸手下吃亏吃得聪明了,一听熊赐履盖了个天大地帽子给凌啸,就知道不好,你这是指责到皇帝身上去了,皇帝岂能容你?!
凌啸更是不禁大愤,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疯狗来咬我!自己看在熊赐履是湖北孝感人的老乡情分上,也没有真的拿他儿子去出海,前天论战更没有落井下石,谁知道这厮完全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瞧这光景,竟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面推了!
现在自己都被疯狗咬,下野之后还得了?!凌啸当即冷哼一声,“熊大人,我的太子太师是【创建和谐家园】的,三个月中还要抗衡五国之战,戊寅之变就爆发了。哼,你在南书房当了十年地专职太子少师,皇四子被你教谕得培根不正,我都是凌祸,那你岂不是熊货?!”
一言既出,满殿哄笑。连于成龙这样古板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熊赐履至少胆是熊胆!
康熙却没有笑,脸色越来越差,就着熊赐履的话【创建和谐家园】一歪,板脸道,“徒不教,师之过。着将熊赐履革职充军宁古塔……念及其年事已高,且夙往多有赞言,命其长子代行。凌啸任太子太师殊无建树,且居功自傲,抗朕恩旨,着革去顶戴花翎,回府思过!”
大殿上一下子鸦雀无声起来。???什么?,一句凌祸,六毒驸马就倒了?!
“臣谢主隆恩!”熊赐履猛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抬起来已是鲜血满面,神态间却是傲然四顾,那份和六毒驸马“同归于革”地得意,谁都看得出来。
凌啸盯着熊赐履心中充满了强烈的恨意。他不是于成龙,所以知道康熙为何色变,也知道熊赐履在得意什么!
“凌祸”这个概念一提出,自己就不再是康熙的宠臣这么简单了,而是天下读书人的公敌!康熙和自己约定好的混淆之计,也变得扑朔迷离前途难测起来。
读书人,哪怕是迂腐的读书人,也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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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什么叫敌敌畏!
读书人都不傻!康熙粉墨登场地装疯卖傻了一上午,白干了,怒哼一声摆手罢朝。
反动派好强大!凌啸韬光隐讳地泥塑菩萨了一上午,白干了,怒哼一声拱手退朝。
“熊大人宦海沉浮等闲事,仗义执言真君子!你今天维护孔孟门徒的大节,大涨我们汉臣的颜面,真是扬眉吐气啊,先说好了,傍晚衙务一完,我们去刘伶楼,给您压惊!”
“是啊,大人好气节,不畏权贵!把公子们也叫上,宁古塔苦寒,得让他们好好散心一下,我和黑龙江将军是八拜之交,到时候去信让他照料着。”
“去刘伶楼没有萦怀楼好啊,不淫不坏怎叫萦怀楼?咿,听说萦怀楼好像是哪个郡主的产业……嘎嘎嘎嘎……礼崩乐坏啊!”
……
凌啸站在品级山前喘着粗气,连人情冷暖都无暇顾及了,怒视着一帮汉族清流拥着熊赐履招摇而去,听着他们大呼什么给熊大人压惊之语,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厮一招扣帽,浑然天成的“凌祸”出手,竟是将凌啸放到士林的人言火炉上炙烤,对康熙的整体布局干碍很大。治大国如烹小鲜,康熙若是强行推动,科甲争相串联起来,凌啸但有动作,一律弹劾非议,将很是棘手!
容若从身后走来,见凌啸全身发抖。知道他是气得真不轻,安慰道,“啸弟,这些人沽名钓誉,搏取声名罢了,你也别当真。我虽专攻词赋可四书五经六艺也是学地,若是不看后人的注解,也是真知灼见,若是读注解,反沦为小道矣。皇上今日虽生气,不过照我看,应该不是信了熊赐履的胡话,且看开……啸弟……啸弟,你,你可别惹事啊!”
“气节?!嗷~吼……好气节!这帮狗汉奸!”
凌啸根本就没有听见容若的劝慰。心中对这些人的所谓见识和气节耿耿于怀,他根本没有想到,和民国时期的遗老遗少如张勋辈大多是汉族一样,现在给自己制造麻烦地中坚,居然是汉臣!可见。绝大部分时候,民族气节问题,倒没有两族“统治阶级合流”来得一针见血。凌啸可没有鲁迅那种战斗几十年的耐心和时间,他只知道,也想要别人铭记。什么叫敌敌畏!
凌啸脸色阴沉得几乎云低天黑,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老子没精力精神征服。还他妈不会物理消灭?!”
说罢,凌啸把膀子猛地一甩,挣脱容若,径直出大内去了。
容若见拉不转来他,心中又急又忧。凌啸是“满人”,怒极了骂汉臣为汉奸,也不是值得惊奇的事情,他也不懂什么叫物理消灭,但凌啸的脸色太过吓人。这让一直担心康熙把“凌祸”二字放在心里的容若很是不安,这弟弟,不会是要捅。娄子吧?
越想,容若越是没有心思宿卫了,好容易混到了申时,他就再也坐不住了,跑到日精门侍卫处里面知会一声,就要出宫来寻找和开解凌啸。不曾想,刚刚一出侍卫处,就看到魏东亭拉了曹寅在对面的月华门内出来,显然是刚刚才从养心殿出来。三人本是熟好,若不是容若的贵公子身份,都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不过,容若现在却没有心思和他们应酬,正想对他们两个颔首一笑地离开,不料两人竟是比他还快,早就装作没见到地转身走了。容若一路打马,来到东直门外公主府,却不仅凌啸不在,邬思道和豪成也不在府中,下人们更是茫然不知道驸马爷的去向。容若无可奈何,马不停蹄地赶到通州勤王军军营,一问之下,凌啸也不在。这一来,容若就更加慌了神,一回想起凌啸当时的表情就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忽地有些明白过来。
凌啸不会是要整死熊赐履吧?!
熙朝文宗王渔洋,花分三枝李熊张!说地就是王士桢、李光地、熊赐履和张廷玉的父亲桐城张英,四人在朝廷的刻意笼络之下,俨然已是大清文气郁郁的标志性人物,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控制各地士林舆论。容若平日里就有和这些文人来往的使命,他知道现在地文坛士林,依旧是沿袭着前明末年的党同伐异的风气,加上日渐明显的科甲相护的习性,弄得有时连康熙都不轻易重处他们。熊氏一脉门下地那些人可不比王张门下通脱识实务,也比不得李光地门下善见风使舵,很是有些粘牙腻齿的道学古板,凌啸要是整死了熊赐履,那可立刻就会捅了马蜂窝的!
一想到这种可怕地可能,本待怏怏回府的容若,便再也不能释然了,急忙掉转马头向萦怀楼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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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容若公子!呵呵,你也来萦怀楼这等地方?这可真是稀奇事一桩啊,怎么,你不怕嫂夫人吗?”容若还没来得及拴马,就见到笙歌管弦依稀传来的萦怀楼前,熊赐履的好些门生立在华灯下,认识的正在给他打招呼。
满头大汗的容若顿时放下心来,同时也忍不住动了肝火。这帮混账家伙,赢了啸弟得了势,哪里不好庆祝,偏偏选了瑾虹的产业来胡闹,伪道学倒在其次的,这不是公然给凌啸脸上砸牛屎?刚要上前,就听到太常寺主事卜蒿宛喷着酒气笑道,“呵呵,大公子还是别进去了,楼上一团糟,这里实在不是我们能呆的地方啊!唉,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一团糟?容若很是诧异,略一寒暄拱手就抢上楼来,却在楼梯口被几个气急败坏地官绅撞得一哼。其中赫然就有满面红光的熊赐履,大叫道,“还以为是什么正经地方呢,弄这种玩艺儿,哼,走。咱们换地方去!”
见熊赐履等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容若狐疑万分,赶紧踏上几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大为震惊。却见萦怀楼的二楼之上,竟然是人满为患,平日里最多只在三楼以上秘供达官贵人们欣赏的胡姬歌舞,今天竟然在宾朋满座的二楼上演了,而一众食宾欢客,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但他们却不是在欣赏衣着稀少的胡姬。而是在观看正欣赏胡姬表演地一个女人──被逐出皇室的原二福晋石玉婷!
容若顿时恍然大悟过来。胡姬表演之类的,道学先生们是不介意观看的,只不过绝对不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而让熊赐履饱受羞辱的二福晋改嫁事件的主角,石玉婷赫然在座。熊赐履的脸皮再厚,也是断然不敢呆下去的,不然,心理【创建和谐家园】倒是其次,熊大人观赏胡姬的传言一起。他的道貌岸然就得要斯文扫地了。
石玉婷是“待嫁”之人,纳兰容若无疑也是风流倜傥地满族才俊,可惜。他不是石玉婷欣赏的对象,所以,已成庶人的石玉婷,仅仅是对他万福了一下,就在十来个丫环的环护下,婀娜飘然地上了三楼,在廊道尽头的厢房门口轻轻笑道,“姑姑,玉婷地事情已经办完了。昔日恩怨,怎么算都该算还清了吧?”
呀的一声,房门洞开,却不是同样没了身份的黛宁,而是好像“憋气”了很久的凌啸,在门口一面鲸吞空气,一面呵呵笑道,“姑姑说早还清了,这次是纯属找你来帮忙赶人的。来人,请诗诗姑娘送玉婷小姐回去!呵呵,我先办事去了。”
说罢,凌啸转身就从尽头另一小梯下楼而去。他走得很快,以至于根本就没有看见,愣怔怔望着他背影泫然欲泣地石玉婷,被身后伸出来的皓腕一搭,活生生扯进了厢房去。
小梯下面的房间之中,凌啸恶狠狠、狰狞狞地对胡涛和沈珂说道,“有一首歌,只有五个字,那就是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这歌就是熊赐履他们唱地。开心就好现在爷就要你们去让他们弄明白,毒驸马,到底毒不毒!去吧,通知胡骏,敌敌畏行动开始,爷要他们人间蒸发!”
两人顿时一点头,也不言声地向凌啸一个军参,动作麻利地换上了下人们的粗布衣裳,一拉木门,消失黑漆漆的巷陌之中。
胡涛和沈珂赶到刘伶楼旁的时候,容若也到了。他并没有跟踪胡涛,只是在一条街外才发现自己前书童熟悉的身影。心思伶俐的容若,是在萦怀楼略一沉思方才醒悟过来的,凌啸如果不是要杀人,犯得着请石玉婷来赶走熊赐履吗?!而在萦怀楼杀,天下人都知道是凌啸干的,刘伶楼则不同了。
容若其实走得很辛苦,每一步都在心中流着泪水。凌啸既然连石玉婷都请动了,可见是周密策划过,杀人也会杀得了无痕迹,容若知道自己本不必来,但他还是来了。他,想要用自己为凌啸的决定打一层保险,一旦事情败露,容若就准备挺身顶罪!虽然凌啸没有在意过,但容若自己知道,“大哥”两个字地含义有多重。
人来人往的刘伶楼门口,胡涛并不知道容若注视着自己,自然不会去理会容若在感叹凌啸会【创建和谐家园】人,把个知书达理的书童啜撺得杀人放火。他对潜过来的胡骏看了两眼,很满意他的一副轿夫打扮,笑道,“爷下令了,敌敌畏行动开始!你把轿夫和官轿都搞定了吗?左家庄的烧铁水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爷说了,他们将是世界上第一批享受烧铁水灭迹的人,不冤了!”胡骏镇定地点点头,邪邪笑道。胡涛正想附和,不料,一身破棉袄的沈珂,忽地面色苍白地靠了过来,“涛大哥,情况有些不对头,左边、右边的那些杠房,你们注意到了吗?不是下午的那些杠夫呢!”
胡涛大吃一惊,锐利的眼神一扫那些杠房铺子,顿时就明白过来,还有一标人也在打轿子接人的主意,只不过是民轿罢了!瞬间,他就一阵后怕,得亏自己是在熊赐履他们的官轿下手,不然岂不撞车?但胡涛缜密的心思,马上就知道了危险,如果大家目标相同,亲卫们顶替的官轿轿夫,很可能就要成为别人的目标了!
果然,三五成群的杠夫从铺子里面出来,往歇在道旁的官轿而来,径直走向嗑瓜子侃大山的亲卫们。胡涛口中轻喝一声“上”,脚上已是迎头走去,心中是叫苦不迭,老子怎么如此点背,第一次做买卖,熊赐履就成了香饽饽?!
两军相接,准备火拼黑吃黑的两方手下,在高度戒备中,却听到了马吊(麻将)桌上才会听到的对白。
“你?!胡!”曹寅低叫一声,却没有胡牌的喜悦。
“你?!操!”胡涛很没风度,声调都给变了一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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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流毒驸马豺狼当道?
二月十五的正午时分,夹蜂道天牢的红漆木门呀呀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被狱卒推了出来,强烈的明媚。春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只得用拧着的破布包顶在眉上,原地站着瞦瞦了半晌,才算是渐渐适应过来。一个布衣小厮隔了老远,却不敢靠近凶神恶煞般的御林军守卫,在胡同口对面招手,“方先生,这边啊灵皋先生!”
不错,被放出来的是前亚相方苞。凌啸没有和老八翻脸,也就没有整死他,而康熙却更是大度,连审问都没有,直接就把他革职释放,这样的处理,不禁让方苞有了死里逃生的庆幸。
听见小厮的呼喊,方苞认得是八阿哥的贴身随从,怔了片刻,却马上夹紧包裹,朝胡同的另外一头走去。一顿黑牢之灾,方苞先前的凌云壮志,早被暗无天日的囚犯生活给吓怕了,老虎凳、铁钳烙、辣椒水、铁尺枷、背土袋这些的种种要命酷刑,方苞虽得老八照应没曾尝到,可囚犯们的惨嗥声一刻也没从他耳边消失过。三十岁的方苞明白过来,杀人不见血的富贵之路最是机诈倾轧,险不可测!梦醒时分,不如归去桐城,凭自己包袱中这篇声声泣血的《狱中杂记》,焉知不能安身立命?
心中念着归去来兮的方苞,手中虽无盘缠,他也宁愿去找同为桐城人的张廷玉之父张英,而再不想和老八有任何瓜葛。
孰料。还没有越过长安街到南城地张府去,他就被前面哄哄嚷嚷的一大蓬人给堵住了。方苞虽不愿多事,可却是被人顶背顶肩地定在那胡同口动弹不得,不想看热闹,也得看,而且还得被人群胁裹着跟着去看!
“咚咚咚。咣!咣!咣!”锣鼓家什的响声甚是热闹,期间夹杂着呜呜啦啦的嚎啕之声。方苞在脑袋缝中望去,不禁被街上的庞大场面吓了一跳。
只见街道两旁已是聚集了不下十万百姓,路中间,二十名青衫银顶的国子监监生导行在前,一个个义愤填膺地默然而行,他们举着地三排巨大白色布幔上,赫然就是“声张正义父母官”、“瓜田李下豺狼当道,官官相护安问狐狸?”“国法纲纪黑纸白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这场景让人不由得触目惊心。读过书的人只要略一回想,就会记得汉朝的太学生事件,何其类似!而事情还没有完,监生们之后,是上千服饰各异的男女。在前面举着一张张白花花的状纸,惨嗥间泪雨纷飞,更有甚者,一身披麻戴孝,扬手间。麻黄麻黄的纸钱满天飞舞,竟引得上万名微观百姓争相抢拾,场面混乱不堪。
满头雾水的方苞。待要倾听旁边百姓白沫子四溅的解说和惊叹,无奈四周人都在讲解,方苞反倒听不清一句,倒是前面几个人的背上落了一张纸钱,可惜,方苞已经被挤得连手臂都拿不起来,只好吹口气将那纸钱翻了一面,一看之下,纸钱上却只有八个字。“人尸不见,凌祸为焉?”方苞更加的迷茫,刚想咬定身边一人详问,却猛地觉得队伍停了下来,茫然四顾间,骇然发现这里竟是顺天府衙门附近!咚咚咚鼓响地时候,方苞这才有了头绪,京师竟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官司,以至于出现了上千人到顺天府击鼓鸣冤的大事,这种规模,那可是史上少见的千古奇观!
当方苞感到身上压力越来越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里,人越聚越多了,其他地方,恐怕是万人空巷!方苞虽是不再原意理会朝廷纷争之事,但毕竟是当过亚相地人,心中很是责怪顺天府等衙门,如此大官司既然爆发,怎么能不先做好疏散准备,连我这饿肚子的人都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万一发生了践踏事情,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正埋怨间,忽见风云变色,只听得一声春雷凭空炸响,少见的春雨不待人反应过来,就哗哗地下了下来。方苞略感放心,这时节的雨水冰凉,人群该会马上散去了吧?不曾想,就在这时候,雨水中前面忽地传来消息口口相传,“范大人接状纸开堂啦!范大人接状纸开堂啦!”
立刻,春雨虽凉,浇不熄熊熊八卦的薪火,炸雷虽响,惊不散浓浓好奇地欲望,方苞刚感到松散宽裕的胸腹,猛地被四面八方的力道一压,还是昨晚上吃过地牢饭,一下子被挤到了嗓子眼,差点没一口气接不上而挂掉,心中顿时大怒,口中骂道,“我的老娘啊,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了不起,死了也要成千上万的百姓受苦?!唉,老百姓闲得慌不成?!”
一骂出口,立刻就引来四方怒目,隔他最近的汉子大为恼恨,长着黄板牙的嘴巴口水喷溅,“【创建和谐家园】!你是哪来的篾片撇撇?这都不晓得?昨天大冢宰熊赐履弹劾六毒驸马,最后齐齐丢官罢职,结果今天就发现熊大人和几十个同僚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驸马爷的嫌疑最大,熊家人自然要来告状了!你说,这么大的好玩事情,咱们来看看,这叫闲得慌吗?这叫闲得慌吗?!说,不说老子抽你!”
方苞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熊赐履居然把不可一世的凌啸扳倒了?!四大熙朝文坛领袖之一地熊赐履失踪了?!如果这事情真是凌啸干的,几十名朝廷命官和缙绅都敢杀,那他就将不再是六毒驸马,而是流毒驸马了!
惊愕间忘记了回答黄板牙的方苞,在被那人用黄板牙“抽”的时候,他只是再想一件事。顺天府府尹范时捷,到底是不是敢于铡驸马地包青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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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时捷是不是包青天。他自己都不知道,但在师爷和府丞们的眼中,他很像包青天。至少,脸都吓黑了!
范时捷觉得自己家的祖坟定然埋得不好!他当了几年的府丞,好容易才等到原府尹卫既奇调到福建去当臬台,刚刚舒心地坐了四个月。得,戊寅之变,血流成河,差点没有把他给忙死,还没有消停,得,又发了一起惊天大案。一边是几十名官绅的众怒难犯,一边是全身流毒水的驸马爷,而要命地是,查得出来。自己不好收场,查不出来,自己铁定革职,已经是到了进退没路的地步!
最最最要命的是,苦主都是一呼百应的主。且都是书香门第出手不凡,竟然连告状都告得人措手不及,就刁蹬大发了,现在的范时捷,连去向主子老十三求援的机会都没有──大堂不得不升啊!好在。范时捷毕竟是多年刑狱中历练出来的官员,惊骇过后,已是打定主意。按法典程序──拖!
啪!
“肃静!本官暂不受理此状,不见人尸,何来谋杀之论?本官身为父母官,当先第一要务,乃是找到这二十三人的下落,是已经遇害,还是被人绑架,甚或是另换地方赋诗饮酒,尚不得而知!一切等顺天府和家眷共同寻找出行踪之后。方得定夺。来呀,传令各班捕快,立刻传讯刘伶楼东家、掌柜、伙计及闲杂人等,详加侦缉。退~堂!”
“──吁──切!”消息传到衙门外面,立刻四散开去,满街百姓官民齐齐地大声喝一倒彩。不过,八卦众显然并不失望,相反越加的兴奋,事情要是这么快水落石出,不给人以传播谣言制造谣言的机会,那还让人活不活了。一时间,人群终于松动起来,除了有骨灰级地人物在衙门外和捕快们耗上了之外,大部分人披风顶雨,向遍布五城的酒楼茶馆鸟兽散去。
方苞这才得到了解放,脚落实地后方才惊魂安定,正要辩一下方向,去找张府叨扰些盘缠,不料忽听一人叫他名字,“灵皋老弟,是灵皋老弟吗?”方苞定睛一看,不禁愣住了,街对面的酒楼上,一人正在凭窗呼唤自己,赫然就是同乡学长戴名世戴南山。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两人自湖北一别后,各自依附八阿哥和凌啸,前几月在福建,方苞是钦差大臣和亚相,戴名世是白衣幕僚,今日重逢,戴名世依旧故我,而自己却是罪余环生之人。经过一番发达搴迫之后,方苞搂住依然叫唤自己的学长,百感交集中甚是痛悔在福州时候的避而不见。戴名世却有长者之风,也不让方苞·惭愧,径直往护卫林立地雅室里面引去。方苞不及问他怎么到了京师,只得由他让着进来,一看座中顿时瞠目结舌。
……流毒驸马凌啸!……好胆!外面上千人恨不得将你拆骨扒皮,你老人家竟然敢在这里安然饮酒?!
凌啸静静地望着方苞,淡然一笑,“方先生,以前各为其主,恕凌啸将你投入监牢,来,请坐,为方先生压惊!”
方苞愣怔了半晌,看着凌啸这个他本该恨之入骨的仇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恨不起来。他的心中明白,罢职的凌啸,连宗师级的熊赐履都敢干掉,那当日权势一手遮天地太子太师,想要杀掉牢中的自己,是连眼色都不需要使一下的!不管凌啸是看在老八地面子上,还是看在戴名世的情分上,自己能活到今天,已是驸马手下留情了。想清楚此节,方苞躬身一拜,昂然入座。
主宾正要说话,忽听楼梯呀呀而响,只见还不能走路的老十三,由人扶着过来,颤声道,“……姐夫,你……你真的把熊师傅……”
方苞顿时一愣,忽地想起一节,不知道怎地,自己竟然为凌啸担心起来。
失踪的人当中,熊赐履是好多成年阿哥的启蒙之师,这个。娄子闯得可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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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涨死虎都缺货了?!
“胤祥,我不知道。”面对老十三明显是求情的询问,凌啸苦笑不已。
他却不是不敢承认,是真的不知道。依照凌啸的脾气,当然是毫不犹豫让熊赐履等人的肠子掏出来,再往他们的脖子上一勒,然后享受浓硫酸待遇,呵呵,整个世界清静了。可是,康熙既然介入,凌啸已经和康熙争了很多东西了,作为女婿,怎么好意思连这也和岳父争?胡涛他们用【创建和谐家园】都想得到,康熙绝对不会是请熊赐履回去喝花酒嫖清倌的,自然是立刻全部撤退了。
熊赐履等人现在怎么了,凌啸也不知道,所以说,今天熊家闹这么大的阵仗来针对他,凌啸一是觉得他们的能量巨大,另一方面觉得有些冤。不过,反正康熙会去擦【创建和谐家园】,凌啸对此并不介意,熊家等苦主闹得越凶,自己的毒名就传播得越远越凶,这不,连被自己整得蹲大牢得方苞都不敢恨自己,可见人的名,树的影,有时候也能挡去很多麻烦的。
要流芳百世,先就得流毒万里!
老十三见凌啸说不知道,也不再追问,转而求道,“姐夫,范时捷是我的奶兄,好容易补上来,这次恐怕是要吃挂累了,如果到时候全都压到他的肩膀上,还请姐夫以后再给他个别的机会,可成。”
十三开口,这又不是难事,凌啸自然是应承下来。看他那难受地滑稽模样,很像是摔伤了尾椎的某人,忍不住笑道,“这点子小事,派个人给我说一声就成了。你的【创建和谐家园】都还没好,就到处野?得得得。如此吧,你赶紧养好了伤,姐夫带你出去,天南地北野去,保管你野得找不着北!”
胤祥大喜过望,他当然知道凌啸革职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听可以出去野,自然是想要问个究竟,不料却听见外面猛然喧哗四起,哄闹如雷。惊得四人全都一愣,就着窗口望去,只见街对面楼栏杆上警戒的沈柯向南面猛打异动手势,却没有发出警讯。
亲卫们立刻动手,打开了南街那面的窗口。只见十几个顺天府衙役纵马在人群中缓缓而行,手中马鞭挥舞,口中却是连番高呼道,“快禀报范大人,快禀报范大人。熊赐履大人找到了,所有大人全找到了,活着呢。没死!快让开!”
凌啸大吃一惊,康熙竟是没有为难熊赐履?
留守附近地闲汉和苦主们,弹簧般地蹦了起来,而四方茶肆之中的闲人们听到这消息,立刻像绿头苍蝇一样,嗡嗡地向顺天府这边聚集过来,却将道路挤得更加难行,一个个拥着衙役们追问详情。凌啸眼睛看着,面色却已是如灰一样地难看。心中又惊又怒,难道康熙派曹寅去刘伶楼是阻止自己下杀手的?!难道康熙是真的把“凌祸”搁到了心中不成?!
“闪开!别挡道啊,再挡着官差,小心咱抽你!”街上衙役们却是不敢真抽,人实在太多了,其中还有好多都是熟人,最后被逼得没有办法,“……啊?哪里找到的?好了,我说,说完了不让开老子就抽了。在前门勾栏胡同里找到的!”
……
顷刻间,四周百姓全都一愣,但片刻的寂静之后,忽然爆发出一声轰天的笑骂声。只要是在京城住上了一阵的人都知道勾栏胡同是个什么所在,那里的妓馆林立,【创建和谐家园】勾着栏杆拉客,艺人们则扶着栏杆卖艺,最是热闹不堪,这才使得勾栏二字成为了烟花之地地代称。驸马杀清流的凶案,却一下子成了道学的风流韵事,由不得这群闲人们不引以为笑。
“差爷,差爷快说说,熊大人他们是文狎还是武嫖啊?”
“呵呵,关键不在于这里,熊大人一大把年纪了,想武也武不起来啊!”
“难说得很啊,街坊们,不如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