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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东狂人》-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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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北伸了个懒腰,看着面前的地图,自言自语道:“虽说时势造英雄,但英雄未必不能造时势。既然反清时势尚未大举到来,那么,就让我来推动时势的发展吧!”

      第18章 气数与时势

        寒气逼人,夜色深沉,漆黑一片的屋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那墙壁上的一扇小窗看见一点光亮,那是屋外卫兵手里的马灯光芒。

        大清帝国钦命校阅秋操大臣、两江总督端方就关在这间小屋里,与他享受同一待遇的,还有陆军部右侍郎荫昌、湖北新军第八镇统制官张彪等一干满清【创建和谐家园】,这间面积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黑屋中硬是塞进了二十多个官员,由于地方狭窄,所以平时的官威、官仪也都抛到脑后,为了争夺一个可以半躺下去的地方,往往不惜大打出手,与一群泼皮并无二致。

        现在,两个小官又因为争夺一块“领地”而发生了争执,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互相“问候”对方的女性亲属,到了后来再次演变为全武行,两人都是军官,往日的训练果然没有白费,这场架打下来,可就不是那班文官的殴斗场面可以相比的了。

        “够了!朝廷养你们,就是叫你们殴斗么?都给本官住手!”荫昌站起身,呵斥了一句,这时,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官员急忙趁势向这边悄悄的挪了一【创建和谐家园】地方,稍微扩张了一下自己的“领地”。

        荫昌虽也是俘虏,但到底官大一级,积威尚存,只要还在喘气,这说出去的话倒也颇有分量,于是斗殴停止了,不过荫昌坐回去时却没发现自己的“领地”已经被人侵占了一小块,这倒不奇怪,毕竟那个强占他领地的官员是户部的一名司员,平时贪占冒领就善于做花帐,做不了花帐的就拉几个替死鬼,此次随军点验秋操部队粮草,一口吞下几十头肉牛也没叫精明的荫昌发现,现在占他一点小小的地盘,那真是庖丁解牛,游刃有余了。

        荫昌坐回去后,侧耳倾听,却又听见了端方的喃喃声。

        “张南皮呀,张南皮,你可害死爷了。爷到了九泉之下,也跟你没完的!”

        张南皮就是前任湖广总督张之洞,直隶南皮人,因而人称“张南皮”。此人清流出身,一向热中洋务,当年中日甲午战争中,正是此人首先倡议朝廷编练新式军队,裁汰旧营,而且以身作则,署理两江总督时就练了一支数千人的新军,号“自强军”,战后回任湖广总督,自强军虽未带回,但这练新军的主张却更强烈了,后来朝廷大练新军,北有袁世凯,南有张之洞,都恪尽职守,尽力编练,以致有“南张北袁”之称,湖北新军编练进度之所以如此之快,冠居南方各省,正是由于张之洞的全力督促。不过,早在去年张之洞就被调到京城去了,明面上的意思是叫他辅佐新政,与袁世凯一文一武主持中枢,可实际上却是朝廷调虎离山之策,为将来旗人主政地方铺路。

        虽然现在的湖广总督不是张之洞,但正因湖北新军是他一手创建,因此,端方自打被人扔进这间小黑屋,就开始不停的埋怨起张之洞了,似乎在他看来,如果张之洞没有编练湖北新军,那么,就不会有这次兵变了,而他端方端大人也就不会在这黑屋里发臭了。

        对此,不惟荫昌不以为然,就连其他小官也都嗤之以鼻,不练新军的话,只怕再过几年,朝廷的军队连会党武装都打不过了,哪里还轮得到他端方来校阅秋操?当真如某些王爷说的,请洋人派兵保护朝廷么?要真是如此这般处理国事,那这些当兵吃饷的人干脆拿块臭豆腐自个儿拍死得了,省得尽受百姓白眼。

        新军再如何如何不是,至少也比旧军强许多,现在那些旧军的军官出去都不带穿军服的,为啥?拍挨白眼呗。新军军官就不一样了,营里营外一个样,军装齐整,马靴锃亮,走在路上那是神采飞扬,百姓也都啧啧称赞,原因么,一来新军军装漂亮,不似旧军那般猥琐,穿在身上如同耍猴儿的一般,新军军装好看,精神,照着洋人军装改的,能不好看么?原因之二么,则是因为新军军纪严明,不似旧军那般骚扰百姓,让百姓恨之入骨,新军连买菜都是照着市价给钱,百姓能不高兴么?

        可新军也有新军的难处,想维持纪律、不骚扰地方就只能提高军饷待遇,可饷高就意味着朝廷要加大投入,要大把的往外掏银子,而这银子中枢是不会给的,得靠地方,结果地方督抚要叫穷,要左推右拖,不肯认真编练;当兵的要识字,就意味着必然会将一些居心叵测的留洋学生招入部队,这些人从军报国是假,造反是真,一个不慎,就叫他们钻了空子,此次安庆兵变、黄泥港兵变都是明证!

        但不招这些读书人又不行,如今行军打仗不比往日,不说别的,光是那大炮上的标划、炮镜上的方格,这些东西只有识字的人才能理解并使用,指望那些大字不识的白丁,只会将这些犀利的先进武器丢给会党。

        朝廷的苦心未必人人都懂,但眼下中国面对的危急局面却是摆在眼前的,新军编练不光是为了对付会党,也是为了对外御辱,将来练好了新军,朝廷跟洋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底气也足点不是?赔款也能少给点,地也能少割点,如今这大清国剩下的地方不多了,能少割一块就少割一块吧,不然,将来两腿一伸,连个放棺材的地方都没有了。

        谁叫旗人自己不争气呢?当年气吞万里如虎的八旗子弟到了如今,只剩下架鸟斗蛐蛐的能耐了,叫他们上阵厮杀,那比赶鸭子上架都难!新军训练艰苦,这帮八旗大爷们压根就没抬眼看过,就是京旗常备军第一镇,也是朝廷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各地八旗中搜罗来的,其中还不知道夹杂了多少假旗人呢。

        没办法,只能靠【创建和谐家园】了,当年朝廷驾驭得了绿营汉兵,为什么就驾御不了新军中的汉兵?但朝廷万万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如今世道变了,从烟台坐轮船,用不了两天就能到东洋,甲午败后,朝廷向东洋派遣留学生,原指望着他们学成归来能报效朝廷厚恩,但谁曾想,这帮人出去,眼界一开,心眼就坏了,出去的时候是三跪九叩,回来的时候却连辫子都剪了,光剪辫子还是轻的,更有不少人扛着“革命”的大锤回来了,然后将大清国这座铁桶般的江山锤得浑身窟窿,虽然现在这桶还立着,但谁能保证它还能立几天?

        大清国入关至今,已逾二百五十余年,翻翻历史,国祚超过三百年的中原王朝也没几个。

        用京里某些王爷的话来说,“咱旗人在关内的气数只怕是尽了”。

        尽了,是尽了,不仅王爷们看清楚了,就连草民百姓也看清楚了,朝廷里的那些官员更是心里透亮,所以,所有的人都在捞,拼命的捞!在彻底玩儿完之前捞个够!于是,各种“公司”纷纷成立——————“庆那公司”两位大股东,一位庆王奕劻,一位体仁阁大学士那桐,该公司专司卖官,上至军机大臣,下至文案司员,无所不卖;“三琳公司”则由三位御史合资组成,因三位大人名字最后一个字读音相近,故尔得名,该公司主营业务买折子,尤其是弹劾官员贪墨不法情事的折子,偶尔也兼营一下为国保荐栋梁之才的折子……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公司运动”中,只有两位大人物没有参与,一位袁世凯,另一位就是张之洞,但在明白人看来,袁世凯虽未组建“公司”,但其志不在小,他所掌管的北洋早已成了他袁氏的北洋,遍插私人,罗织党羽,将来局势一变,只怕比“庆那公司”更危险,只有坐镇湖广的张之洞张南皮公忠体国,为了编练新军不惜劳神费力,既不去组建什么“公司”,也不去安插亲信,朝廷谕旨一到,立即收拾行囊,转赴北上,参与国政,哪像那个袁世凯,一听朝廷要将他调离北洋大臣、直隶总督任上,却是推三阻四,后来实在磨不过,这才在推举了自己的亲信继任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赶往京城就任京官。

        这叫“恋栈”!同僚白眼,朝廷忌讳,若无意外,袁世凯离滚蛋也不远了。

        一个张之洞,一个袁世凯,两相比较,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一眼便可看出,但是,现在这位端方端大人却一口咬定,导致他被变兵扣押的罪魁祸首竟是忠心国事的张南皮,而且,他编练出来的新军就是乱党的大本营!若是张中堂在此,非当场气死不可。

        “张南皮呀,张南皮,爷跟你没完,跟你没完!爷要是活着回到京里,非重重参你一本不可!包庇乱党,其心可诛!”端方缩在角落,有一句没一句的哼哼着。

        张之洞若是包庇乱党,那天底下就没有不包庇乱党的官儿了,死在张南皮手里的乱党首脑,如果从庚子年的唐才常等人算起的话,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那唐才常据说还是他张南皮的座下【创建和谐家园】,连师生之情都不顾,这已足见他张南皮对朝廷的忠心,当然,这也能看出他的处事圆滑,八面玲珑,不然的话,他又怎能以清流出身而坐镇一方,成为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连当年权势熏天的李鸿章一伙都扳不倒他,足见他的本事了。

        在荫昌等人看来,端方这些话只能代表一件事:他的“弹震症”又犯了。

        也真难为了他了,叛军向兵营和镇里放了两百多炮,能撑到现在才发病,他端方也算是旗人里难得的爷们了。

      第19章 革命军的秘密

        黑屋里静了下来,只有端方还在嘟哝,除此之外,还从角落传来些呼噜声,几个神经大条的武夫正伴着端方的牢骚酣然入睡。兵变折腾了一夜,虽说多数人睡不着,但总有那么几个好汉撑不住眼皮的,没办法,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通宵青楼搓麻将、白天公堂会周公,这就是这晚清官场的真实写照。

        “别说了,哥,消停消停,你也不嫌累啊。”黑暗中传来端锦的话。这端锦是端方的嫡亲弟弟,兄弟俩关系亲密,此次端方奉旨阅兵,也将端锦带来观操,长长见识,后来安庆乱起,端方谁也信不过,于是便让他弟弟端锦去掌管辎重船队,控制弹药和大炮,黄泥港兵变之后,这端锦也被变兵拿住,押解过来,正是从端锦的嘴里,端方、荫昌等人才得知,一支不知从哪里过来的“水鬼”部队趁夜泅水摸到辎重船上,就此夺取了大量武器弹药和全部的大炮。

        “啪!”

        “你这笨蛋!若不是你懈怠,叛军哪儿来的大炮?”

        端方抽了端锦一记耳光,骂了几句。

        众人都知道端锦这记耳光挨得冤枉,叛军架在山上的大炮压根就不是辎重船上夺来的,端锦这是替人受过,如果不是他端方优柔寡断,顿兵不进的话,或许这场兵变根本就挑唆不起来。

        说到底,这就叫气运,或许,这大清国的国运是快到头了。

        荫昌想去安慰端方一下,但刚直了直腰,却又坐了回去,现在这种时候,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旁人?省省力气,养养精神,免得吃刀的时候给旗人丢脸,怎么说,也是当年从龙入关的八旗健儿的后裔不是?回头想想,这些年来自己该享受过的都享受过了,死在这里也没啥可遗憾的,若是被叛军杀死,少不得入昭忠祠,遗孤也少不了朝廷荫恩封赏,怎么算都不能算吃亏。

        “大人,咱们关在这里,他们又不提审,又不动刑,到底打得啥念头?”一个蹲在荫昌身边的人问道。

        荫昌扭头望去,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从声音判断,正是第八镇的统制官张彪,不过也不知是否是他颈部受伤的关系,声音有些变样。

        “想那么多做甚?该吃刀吃刀,该遣返遣返。”另一个官员替荫昌回答道,听声音,却是江苏新军第九镇的统制官徐绍桢,虽然起义军有意招降他,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将他提出监房的意思,这屋里的人也不知道他曾经向杨王鹏等人透露过自己的“反正”念头。

        难得有人与自己一样豁达,荫昌不由多看了那“书痴”几眼,在他看来,徐绍桢真不像个军人,身上的书生气太浓,性格也不刚强,优柔寡断,有谋无勇,连手下也约束不住,做个参谋很合适,但叫他统率一军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他提到统制官的位置上的,荫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庆那公司”。

        听到几人说话,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就连那端方也停止了哼哼,好象徐绍桢知道问题的答案一样。关在这黑屋里这么长时间,连个提审的人都没来,这确实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不知叛军将会如何处置他们这帮“狗官”。

        沉默中,屋里的人听见外头传来几声口令,屋外的哨兵换岗了。

        “两个钟头换一次岗。”张彪咕哝道,虽然挂表已被搜走,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很准确的判断出了看守的换岗间隔。

        众人心念一动,他们不是没有想过逃出去,但这屋子本是镇里一户大户人家的牲口圈,也不知是否为了炫耀,这牲口圈竟是用灰砖洋灰砌的,坚固之极,就连房梁也是规规整整,比小户人家的堂屋都好,要想从这里逃出去,基本上是在做梦,再说了,外头哨兵手里的洋枪也不是摆设,所以,众人也就是想想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众人正各自转着心思时,却听见外头那两个刚上岗的哨兵开始嘀咕:

        “兄弟,这么冷的天,当官的也不给咱们件暖和的棉袄穿穿。”

        “得了吧你,有大衣穿就不错了,你没看么?先锋官连大衣都没穿,他们可是从安庆跑过来的,人家安庆新军连大衣都没有就在闹革命,咱们湖北兵怎么说,也不能被他们比下去啊,好歹咱湖北新军的饷银高啊,安徽佬穷啊,听说他们那地方的女人下地干活都是光着膀子的,为啥?怕磨烂了衣裳。”

        “那倒也是,要是叫安徽军官来提调咱们湖北兵,可有得受了。”

        “嘿嘿,安徽佬可听不懂咱湖北话,咱也听不懂安徽话,要真调安徽军官来,只怕连喊操都够戗。”

        ……

        从那两个哨兵的对话中,荫昌等人确定了一件事:煽动这次兵变的确实是从安庆过来的叛军,为首的是个什么“先锋官”,当时在山冈上架炮轰击的就是安庆新军。

        众人被关在这黑屋里,早就闷得难受,心里又惴惴不安,此时听到敌军士兵说话,当下人人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这时,那两个哨兵渐渐将话题转到了革命形势上。

        “兄弟,你说说,咱们这革命能不能成功?【创建和谐家园】啥时候才能完蛋?咱【创建和谐家园】啥时候坐江山?”

        “这革命转眼就成!咱【创建和谐家园】用不了半年,准能坐江山!”

        “你咋就这么肯定?”

        “你没听当官的说么?咱们南方新军不是在自个儿造反,在北边,还有咱们的人呢!南边、北边一起造反,【创建和谐家园】还能坐稳江山?”

        “啥意思?当官的说过啥?”

        “我问你,前后不过两天工夫,满清的狗皇帝和西太后一前一后赴了阴曹地府,你就不觉得奇怪?”

        “是有点怪。你说也是啊,不早不晚的,前脚皇帝死,后脚西太后也死了,若说他们都是病死的,也就只能骗骗傻子,莫说是当官的,就是我这个小兵也咂摸出了一点不对劲了。”

        “跟你说吧,我刚才给先锋官他们几位大人搬包裹的时候,他们就在议论,我偷偷竖着耳朵听了几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莫非这里头有什么蹊跷不成?”

        听到这里,屋子里所有的俘虏都屏住了呼吸,仔细聆听那小兵将说什么,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死太过离奇,不由众人不好奇,哪怕他们自己现在也是命悬一线。

      第20章 扑朔迷离(上)

        却听那小兵说道:“原来,这满清的狗皇帝是被咱们革命军在北边的一位内应给毒死的!戊戌年六君子变法,皇帝是跟六君子一个鼻孔出气的,后来西太后杀了六君子,把皇帝也给关瀛台去了,这以后啊,这皇帝就不怎么管事了,虽说皇帝不管事,可到底是皇帝,每天山珍海味的吃着,人参鹿茸的补着,这小日子可比咱小老百姓强多了,皇帝是打定主意跟西太后比命长呢,等西太后一死,这皇帝就算是扶正了,只是皇帝却没想到,他的命是跟西太后的命连一块的,西太后活不长,这皇帝也活不长。其实呀,先死的是西太后,皇帝当时还没死,本来要被人扶回金銮殿坐龙椅的,可还没等皇帝从瀛台出来,就被一包砒霜送上西天了。”

        “啊?”另一个小兵惊讶道。“这么说,皇帝是后死的,那为啥朝廷要说是皇帝先死的?那个毒死皇帝的人又是谁?只怕是皇帝身边的人吧?我听说了,皇帝吃饭的时候,都有小太监先试毒的,想毒死皇帝,可不容易啊。”

        “听先锋官他们几位长官的意思,那个下毒的人是西太后身边的一个大太监,他怕皇帝坐龙椅后对他不利,于是就下手了,不过那个大太监也不是幕后主使,幕后策划一切的那个人,正是革命党潜伏在北边的一位内应,虽然几位大人没明说那人的名字,但我知道,那位内应不仅身居高位,而且在戊戌年皇帝变法的时候跟皇帝有过过节,如果皇帝亲政,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他,所以呀,他一见西太后病重,就开始谋划退路了,派人跑到南边,跟咱们革命党人搭上了线,答应做咱们革命党的内应,于是,等西太后一咽气,那人就联络大太监,布置了一番,照常传膳,假装太后还活着,然后用砒霜毒死了皇帝,又拖了小半天才宣布西太后已死,然后再勾结几位王爷、军机,扶了个小孩当皇帝,结果是皆大欢喜,大皇帝死了,小皇帝就是木偶,大家就都可以拼命的捞钱做官,为了掩人耳目,诏书颠倒了皇帝和西太后的死期,发出来的上谕就变了样了。听到皇帝死了,咱们南方革命党就趁机起义了,这既是与那位北边的内应商量好的条件,也是他答应给咱们的酬谢,那人说了,如果皇帝一死,天下人心动摇,就是革命的大好时候,只要咱们南方革命党一起,天下大乱,就更没人去关心皇帝死得蹊跷了,等咱们革命党占了南方各省,那位内应就在北边起兵声援,如果大事可成,他就和咱们革命党人划江而治,平分天下。”

        “厉害,厉害。不过如此一来,岂不是便宜了那个人?他占北边,咱们革命党占南边,岂不是成了南北朝了?”

        “那个人是【创建和谐家园】,南北朝就南北朝,总比【创建和谐家园】骑在咱们头上好得多!”

        “那倒也是。”

        ……

        屋子外头的那两个小兵直管自说自话,浑然不知屋子里的一众俘虏已是呆若木鸡。

        没办法,他们听到的这个故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乍一听似乎像是说书先生编得故事,但仔细一琢磨,这故事未免编得太过严丝合缝了些,如果不是真实的宫廷内幕的话,那么,编这个故事的人一定是个天才,而且对于宫廷、官场上的权利斗争了解得非常透彻。

        在场的人中有不少都是一二品的朝廷命官,尤其像端方、荫昌这样的旗人,身处权利中心,又是旗人贵胄,亲信、朋友遍布朝堂,消息自然灵通,对于他们来说,刚才那两个小兵的话里透出的意思非常明白,不需要旁人提醒,他们几乎同时都想起了同一个人:

        袁世凯!

        袁世凯,这个出身于官宦世家的男人,自从踏上仕途,身边总是不缺“伯乐”,官场之路走得可说是一帆风顺,甲午战争之后,更是趁势而起,靠着编练定武军的政绩赢得了朝廷大佬的欣赏,犹如一颗政坛新星冉冉升起,光彩照人,戊戌年后又被直隶总督荣禄收入夹袋,麾下定武军也成了武卫诸军中最有战斗力的一支新军,庚子年八国联军杀到京城,荣禄麾下的武卫诸军几乎被横扫一空,只有他袁世凯躲在山东看戏,一边打着“东南互保”的幌子跟李鸿章、张之洞等人眉来眼去,一边扫荡山东的义和拳,不仅保存了自己的实力,而且还赢得了洋人的好感,议和全权大臣李鸿章死后,他袁世凯就成了大清国朝廷和洋人共同青睐的人物,很好的充当了朝廷与列强之间皮条客的角色。

        庚子年被八国联军暴打一顿的清廷终于醒悟过来,为了讨好洋人,也为了维持统治,开始实行新政,而袁世凯也凭着对洋务的一知半解开始充当起了“新政先锋”的角色,从编练新军,到设立新式学堂,从奖励通商,到倡议立宪,种种迹象表明,他袁世凯真的是一个洋务健将、维新首脑,在洋人和立宪派的眼里,他袁世凯就是那个可以挽救这大清王朝的唯一人选。

        但是谁又曾想到过,当初就是这个袁世凯,在戊戌变法时首鼠两端,当看到维新派必败之后,便向荣禄出卖了维新派,如果不是他的告密,慈禧太后也不会对维新派痛下杀手,这个老谋深算的女人原本是打算对维新派诸君采取“冷处理”的,但自从得知了维新派联络袁世凯、密谋兵谏颐和园之后,原本并无性命之忧的“戊戌六君子”立即被人提出牢房,审也没审便被砍了脑袋,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将袁世凯的顶子染得通红,从此之后,袁世凯就步步高升,在慈禧太后心中的位置仅次于荣禄。

        对于这件事,袁世凯也曾极力撇清自己,在戊戌政变之后补记的一段日记中,极力否认了自己出卖维新派的举动,似乎他真是无辜的一样。

        但历史已证明一切!如果他袁世凯没有出卖维新派,又怎能赢得慈禧太后的青睐?就靠他编练新军?办理洋务?朝廷里不止他一个洋务人才,为什么慈禧只重用他一个?就是因为他曾经用行动向慈禧太后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证据就是六君子的人头。这年头,朝廷需要的不是人才,而是走狗,忠心耿耿的走狗!

        后世史学家经过认真研究,得出结论:无论袁世凯出卖维新派是在慈禧发动政变之前还是之后,他的行为都加重了这场政变的血腥程度,导致变法运动以极其惨烈的结局收场,虽然那场脱离实际的变法注定不会成功。

        对于袁世凯的表演,旁人或许不知,可端方和荫昌却是心里透亮,正是因为戊戌年间的背叛行径,光绪皇帝对袁世凯恨之入骨,对此,袁世凯也十分清楚,如果光绪皇帝重新掌握权利的话,他袁世凯能够得赐一丈白绫就已是皇恩浩荡了,弄不好还得绑赴菜市口千刀万剐,方解皇帝心头之恨。

        所以,袁世凯绝对有谋杀光绪皇帝的动机!如果刚才那两个小兵讲述的是事实的话,他袁世凯至少不能摆脱谋杀皇帝的嫌疑!

        粗略一看,问题的关键似乎是在皇帝的死亡时间上,如果皇帝真是死在慈禧太后之后,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但实际上,即使皇帝死在慈禧太后之前,袁世凯依旧无法摆脱谋杀嫌疑,慈禧一死,光绪肯定会重新亲政,以一位年近四十岁的成年君主临朝,于朝于民都有好处,无论如何也好过一个三岁小儿,这个道理袁世凯懂,朝廷官员也懂,但袁世凯恐怕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所以,光绪非死不可!而且,光绪必须死在慈禧之前!

        如此看来,无论光绪皇帝是死在慈禧太后之前还是之后,都极有可能是一个阴谋!而策划这个阴谋的人也肯定是个不愿意看到光绪皇帝重新掌权的人!

        而最有嫌疑的就是袁世凯!但单凭他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可能置皇帝于死地,他肯定还有同谋!而且极有可能不止一个!因为不想看到光绪皇帝亲政的权臣绝对不在少数。

        权利面前没人会保持冷静,况且,宫廷本就是阴谋诡计的渊薮!

        但问题是,这两个守在监房外的小兵讲述的是事实吗?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在讲故事,一个虚构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目的只有一个:离间计。

        难道革命党要向“北洋柱石”袁世凯伸出黑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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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这个故事的革命党人实在是太阴险了!

      第21章 扑朔迷离(下)

        不止荫昌,这黑屋里的许多人一样聆在听那两个哨兵的谈话,一些心思活络的人也纷纷开始琢磨,袁世凯的影子在他们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袁世凯不可能随随便便进出宫廷和瀛台,要想谋杀光绪只能通过太监或宫女之手,宫里的太监中,与光绪不对付的也大有人在,内廷大总管李莲英是一个,副总管崔玉贵是另一个,而崔玉贵又以谋杀光绪宠妃珍妃而闻名,虽然他在庚子年后慈禧回銮时就被当成替罪羊赶出了宫,但李莲英还在皇宫里当差,此人城府极深,表面来看对皇帝礼敬有加,实则唯慈禧马首是瞻,光绪幽禁瀛台之后,诸多防备措施无一不是李莲英经手办理,谁又能保证光绪对他没意见?光绪曾经从瀛台逃跑过一次,但刚一上岸就被太监们抓住,反剪双臂押回了瀛台,而那群太监正是李莲英的心腹!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被太监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万一光绪亲政,谁又能保证皇帝不杀李莲英并牵连他的亲属?

        袁世凯+李莲英=完美谋杀二人组。

        要想干掉光绪,这两个人联起手来就足矣,袁世凯控兵于外,李莲英下鸩于内,谁还能找出半点蛛丝马迹?对于内廷总管来说,要想颠倒一下皇帝和太后的死亡时间,简直是易如反掌,甚至不需旁人帮忙,即便有人起疑,谁又敢说半个“不”字?何况,在慈禧死前毒死光绪也不是难事,御膳里放包砒霜足矣,反正皇帝的膳食都由内廷总管包办。

        想到这里,黑屋里的众人无不一身冷汗,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已是囚徒,均是唏嘘不已。

        没办法,光绪皇帝死得太过蹊跷,两日之内连丧两宫,放眼历史,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例子来,想不起疑都不行。

        “袁世凯!你这个王八蛋!乱臣贼子!亏得爷还跟你结了亲家,爷是瞎了眼了,咋就没看出你是个曹操!”

        黑暗中响起一声惨嚎,端方已咧开嘴嚎了起来,他这么一闹,少数原本还没想明白那位革命党的“北方内应”是谁的人也顿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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