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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北见他不说话,笑了笑,又说道:“盛大人消息灵通,想必已知道鄙人的绰号了,没错,我就是‘抄家狂’,尤其喜欢抄满清狗官。当然,我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至少我知道,你的绰号是‘北洋财神’,袁世凯的北洋的拳头,你就是北洋的钱袋,当年李鸿章提拔你,只怕就是看中了你的‘财气’。”
“哼!少废话!盛某深受国恩,绝不附逆!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要杀要剐随你便!”盛宣怀一副轻蔑模样,但那不停抖动的小腿还是暴露了他的恐惧。
赵北望着盛宣怀,挪着脚步,围着他缓缓绕了两圈,然后不紧不慢的伸出右手,竖起两根手指,挑到盛宣怀眼前,慢吞吞的说道:“二百万,一口价。”
“什么?”盛宣怀看着那两根手指,弄不清楚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赎身银,二百万银元,不还价。”赵北将那两根手指来回晃了晃。“十五天内,将二百万现大洋放在我的面前,我就放你走,不然,你就烂在这里吧。考虑到你短时间筹集不到那么多现银,这个价格很公道哦。”
“你……你是在绑票!果然是流寇!土匪!强盗!”盛宣怀半天才回过神来,嘴里大骂,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肯收银子,一切好商量,怕就怕对方上来二话不说,拉出去就是一刀,那可就真对不起他这颗大好头颅了。
“强盗?土匪?嘿嘿,没错,按照绿林行话,这叫‘拉肥猪’。”赵北冷笑,收回手指,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然后“啪”的一声将那张纸拍在身后的方桌上,呵道:“谁是强盗?谁是土匪?盘剥黎民,损公肥私,荼毒天下!这种人才是强盗,土匪!我不是在绑票,我只是在替天下百姓讨还公道!就算我是在绑票,可也比你丧权辱国好得多!”
“你……你胡说!”盛宣怀又开始哆嗦起来,这顶帽子实在太大了,饶是他现在官居二品,也是戴不起的。不过,他确实也没什么可辩驳的,因为他已经看清,赵北摸出来的那张纸不是一般的纸,而是那帮日本人拟定的“汉冶萍收购章程”,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落到这个反贼头子的手里,但很显然的一点是,那章程里的任何一条泄露出去,都会引起国人愤怒。
第67章 拉肥猪
北洋财神想装傻,赵北却不容他得逞。
“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赵北将那张纸提到盛宣怀面前,怒气腾腾。“那帮日本人离开之前,被士兵仔细搜身,我这才发现了这张纸,也才得以明白你为什么会在铁厂?原来,你是来签这卖国的条约的!你,和李鸿章就是一路货色!只不过,他卖的是国土,而你卖的则是百姓的利权!矿权!”
“胡说!我根本没在那章程上签字!如何说我卖国?不许你污蔑老夫,更不许你污蔑老中堂!这个国,岂是老夫和中堂卖得动的?没有朝廷点头,谁又有那胆子卖国?”盛宣怀气得浑身哆嗦,这倒是实话,那纸上确实没有他的签名,如果他签了名的话,恐怕他现在早就躲在租界里,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看着报纸等着改朝换代了。
“我不跟你废话!等过几天,把这章程往报纸上一捅,你盛宣怀可就臭大街了。”赵北收起纸,揣回口袋。确实有些证据不足,不过这个章程本身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如果公布出去,不要说百姓不答应,便是那满清朝廷,只怕也会借人头平民忿——————给这样的朝廷打工,确实有点不划算,希望盛宣怀也能想到这一点。
“你……你……【创建和谐家园】!张狂!”盛宣怀气得快昏过去了,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像这反贼头子一般指鹿为马的人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要想不公布嘛,也很简单。”赵北勾了勾手指,示意盛宣怀把耳朵凑过去,但没有任何效果,只好自己靠了过去,小声说道:“看在我帮你保守秘密的份儿上,你就把你所掌握的所有的汉冶萍公司的股份全都转到革命军政府名下,如此一来,你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于革命,有功于百姓,将来革命成功,少不了给你发个勋章什么的。”
“你……你……”盛宣怀指着赵北的鼻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定了定神,才把剩下的话说完:“老夫虽是经商,但都是为国经营,汉冶萍哪里有我半点股份?你休要血口喷人!”
“呸!”赵北啐了盛宣怀一脸吐沫,恨恨说道:“少跟老子装清高!要问这大清朝的官场上哪个人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最高,你盛大人若是自认第二,那么便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别人不清楚,我可清楚得很!当年的轮船招商局,现在的汉冶萍,被你盛大人‘官督商办’个几年之后,就都变成你盛大人捞钱的工具了!如今的汉冶萍,那些所谓的‘民股’中有多少是空股?有多少是花股?又有多少是你名下的电报局、招商局、洋务局的股份?这一点,我不说,你自己比我更清楚!要说革命军兴,整个大清国官场里,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你吧?若是满清一完,这些产业不都全归到了你和你的那帮同僚的名下?
若不是汉冶萍确实有民间股份的话,老子才懒得跟你废话呢,直接就没收充公了!我们革命军保护私人合法财产,不像你们,尽琢磨着怎么压榨民脂民膏、怎么把百姓的银子揣到自己兜里!当然,对于你们这种蛀虫,我们革命军确实不能太客气,这场革命怎么说也是咱们挑起来的,这革命之后的好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落到你们这种人的手里?”
盛宣怀是越听越惊,轮船招商局和电报局的亏空也还罢了,当年又不是没有言官弹劾过他,但涉及到李鸿章等几位大佬的利益,弹劾案到底是不了了之,那事官场上人人皆知,可是汉冶萍公司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真正的“商办”,里头的猫腻知道的人可不多,那预备募集的两千万圆的股里,能有将近一半是花股,那不仅是给他自己准备的,还是给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人准备的,那些人拿得可是大头,万一此事败露,就算朝廷不杀他,也会有别人想办法叫他“闭嘴”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谁告诉你的?袁世凯?”盛宣怀第一时间竟然想到了袁世凯,这恐怕也得归功于赵北的那封“迥电”,现在官场上许多人都怀疑袁世凯与南方革命势力有某种默契,不然,为何南方革命军要拥戴他袁项城做大统领?
切!老子从历史资料上看来的!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所以,赵北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别问东问西,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现在我只问你一句,我的这两个条件,你答应是不答应?答应的话,银子送到,我立刻放你走,不答应……哼哼,端方和荫昌的人头还挂在九江城门楼子上呢,他们寂寞得很,若是有你盛大人去做伴,大伙同僚一场,想必共同语言多得很,就不会觉得太寂寞了,九江城的百姓们也可一睹你盛大人的尊容了。”
盛宣怀一个激灵,赵北这话他绝对信,这一路从九江杀过来,那沿途的朝廷命官的脑袋就跟那地里的西瓜一样一颗颗滴溜溜在地上滚,官场中人谁不知道南方有个赵总司令是个杀人狂?
“老夫……老夫真没那么多银子!”盛宣怀哭丧着脸嚎道。
“少跟老子哭穷!”赵北背着手哼道。他确实不相信盛宣怀没有二百万大洋的家产,只要仔细研究过清末民初的历史,就知道他盛宣怀是大富豪,别的不说,光是盛宣怀的葬礼就用去了三十多万两白银,盛氏之富,由此可见一斑,不过考虑到那是在民国之后,是在经历了一场社会的大动荡之后,许多原属清廷的产业都归到了私人名下,或许此时的盛宣怀当真还没找到捞的机会。
想到这一点,赵北又说道:“没有现大洋,也可以用物资抵偿。日本的硫磺,智利的硝石,美国的钢材,这些东西我都收!再说了,你就算真没那么多银子,我也绝对相信你空手套白狼的本事,这么些年来,你经手的那些洋务派局厂里不可能没有你的亲信,有他们帮忙,你不会筹不到银子。不管你是骗是偷还是抢,总而言之一句话,在十五天之后,如果我没看见我需要的银子和物资,你就去九江的城门楼子上和端方、荫昌聊天去吧!”说完,冷哼一声,提着羊皮袄就走出签押房。
“你这个无赖!”盛宣怀在屋里跳着脚骂道。
但还没骂痛快,冷不防赵北又跑了回来,大步走向盛宣怀,身后还跟着杀气腾腾的两个卫兵。
“你……你想做什么?”盛宣怀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被赵北逼到墙角。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赵北狞笑着。“明天我派人把一份合同送来,就是关于你转让汉冶萍公司名下股份的那份合同,无论如何,你都得签字,不然,我不仅要杀你的头,我还要抄你的家,什么织布局的股份,什么轮船招商局的股份,老子一个都不放过!就算你名下产业都在外国租界,老子也绝不放过!拼着和洋鬼子开战,老子也要把你盛某人搞垮!”
赵北又对田劲夫说道:“你派人好好看着他,如果他要写信或是拍电报,你立即给他准备纸笔,另外,给他换个地方,找个干净的房子关起来,再找几个丫鬟伺候着,他可是咱革命军的财神爷,不能叫他掉了一根毛。”
赵北走后,盛宣怀愣了足足一分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被人押着走出签押房,嘴里却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同一句话:“这是个疯子,这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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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还离得远,土地冻得硬邦邦的,什么庄稼都没有,正好可以用来试炮。
龟山东麓靠近长江边的一片荒野中,一群人正围着一门炮,低声交谈着,其中既有穿着兵工厂号褂的工友,也有军装齐整的军官,赵北就在这群军官之中,身边依旧簇拥着他的卫队。
汉阳兵工厂的督办刘庆恩和总办沈凤铭正带着几个工友,围着那门炮忙活,虽是隆冬时节,但众人却都忙得一身汗。
那门炮也很别致,和别的大炮比起来,它的身板太过单薄,结构也非常简单,几乎就是一个钢筒子和两根钢架,以及一个放在地上的铁盘,架在地上其貌不扬,高不及人肩,呆头呆脑,与其说是炮,不如说是一堆等待回炉的废钢。
刘庆恩好不容易架好了大炮,这才直起腰,向站在后面的赵北点了点头。
赵北也没多说废话,带着众人后退十多步,躲在了一道胸墙后,然后下令:“试炮。”
一名志愿者走到大炮旁,从弹药箱里拿起一颗没刷油漆的炮弹,这颗炮弹也与众不同,既没有铜制弹带,形状也不是简单的尖头筒形,而是一个前头粗后头细、【创建和谐家园】上还带着几片尾翼的怪模样,那纤细的后部还缠绕着几条丝制绢包,颜色独特,里头塞得鼓鼓囊囊,显然是火药包。
志愿者回头望了一眼,见刘庆恩点了点头,便将那炮弹从大炮的炮口塞了进去,双手抱着炮弹的前半截,深呼一口气,随即手一松,那颗炮弹便在重力的作用下向炮筒底部滑去,转眼就“咣”的一声落到了炮管底部。志愿者从地上捡起那根数丈长的发火绳,迅速跑到炮后的沙袋掩体后匍匐下来,然后猛的一拉发火绳。
几乎与此同时,那大炮微微一震,炮口喷出一股灰烟,“轰”的一声闷响,炮弹就飞了出去。
躲在胸墙后的众人屏息凝神,努力的向天空张望,试图看清那颗炮弹的飞行轨迹,但多数人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不久之后,远处的地面爆开一朵烟雾,随后爆炸声传来,众人这才欢呼起来。
“这炮,成!”几名前来观炮的参谋部军官兴高采烈,击着掌,更有几人跳了起来。现在革命军最缺的就是大炮,这种炮结构简单,可以在短时间内大量生产,能极大的满足革命军对重型武器的需求,虽然射程不远,但也好过老式前膛炮。
“这炮可以用于作战,而且相比别的大炮,这炮相当轻便。总司令文武兼备,刘某佩服。”刘庆恩向赵北说道。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在刘先生面前,我是班门弄斧了。”赵北谦虚道,心中也有些得意。昨天把那大炮的草图交给刘庆恩的时候,这位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机械专业的高材生曾经对此炮嗤之以鼻,认为这炮结构太简单,难以用于作战,只能用来放礼花。
“总司令,给这炮起个名字吧。”有人提议。
“我看,叫‘振华炮’好了。”一个参谋拍马道。
“叫‘庆恩炮’也未尝不可。”一个工友也不落后。
赵北笑着拿起指挥刀,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说道:“大炮就要有个大炮的名字。依我看,就叫‘迫击炮’!这炮射程虽然近,但射击速度极快,可以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这个名字很合适。”
“迫击炮,迫击炮。果然是好名字!”刘庆恩反复念了几遍,立刻将自己已想好的炮名全部扔了。
迫击炮其实不是新鲜玩意,早在黑火药时代,就出现了迫击炮的雏形“臼炮”,这种炮轻便,但同时射程也很有限,所以当后膛炮技术发展起来后,臼炮就退出了战争舞台,直到1904年的日俄战争时期,交战双方为了攻击对方那近在咫尺的战壕,纷纷自行改装大炮,迫击炮这才重新亮相,不过那时的迫击炮结构简陋,射程很近,也没有进入工业化制造,和共和军测试的这门迫击炮比起来要原始得多。
其实,这门大炮是赵北按照后世的重型迫击炮设计的,本来他是打算将口径缩小到100毫米以下的,但在与刘庆恩商议之后,决定还是将它的口径增加到150毫米,原因很简单:现在的兵工厂原料不足,无法保证全部用猛炸药装填炮弹,如果用黑色火药或是硝化棉火药装填,那么其爆炸威力就会降低,为了保证足够的杀伤力,就必须增加炮的口径,以便装填足够的火药,这样一来,迫击炮虽然会变得较重,但至少不会成为鸡肋武器,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仓库里只有那种口径的无缝钢管,那些无缝钢管原是汉口既济水电公司的财产,优质的英国耐压钢管,由于水厂尚未竣工,钢管便暂时堆放在兵工厂的仓库里,迫击炮的图纸一出来,刘庆恩立即想起了那些钢管,拿尺子一量,再一计算强度,正好适合做炮管,于是招呼也没打就挪用了。
不过无缝钢管毕竟不是专用炮钢,耐压性差强人意,为了防止膛压过高而炸膛,炮管的长度就必须缩短,这直接影响了射程。
这门样炮是昨天刘庆恩带人花了一天的时间赶制出来的,只制成了一门,炮管用得是库存的无缝钢管,炮架用的也是优质钢材,炮的底座是用铸铁铸造而成,炮弹也同样由铸铁铸造,考虑到目前军情紧急,用的是泥模,导致炮弹弹体不够光滑,闭气性不是很好,对射程有很大影响。
刘庆恩跑回那门迫击炮前,站在炮后亲自操作拉绳,与工友配合,在一分钟内连放九炮,除了赵北之外,所有人再次被那强悍的火力震慑住,这个射速几乎快赶得上最新式管退野战炮了。
赵北却被吓了一跳,生怕那炮炸膛,把刘庆恩给炸死,那就得不偿失了。急忙叫人将刘庆恩拉了回来,责备一番,并立即下了严令,今后不许刘庆恩亲自试炮,否则,就罢免了他的督办,赶出工厂。
刘庆恩尴尬一笑,说道:“看到大炮,我就有些冲动,让总司令担心了。不过,在我看来,如果在炮弹上再加几个密封圈的话,射程将提高许多。”
赵北点头道:“不错,这炮弹原本就应该上闭气圈的,不过目前恐怕没有合适的材料。对了,那些炮弹全都炸开,你们的工艺控制得不错,以后能不能保证这种工艺水平?”
刘庆恩想了想,说道:“这批炮弹是样弹,用得是进口的德国山炮引信,惯性击发,我们事先解除了保险,按说是不能提前解除保险的,况且那种引信没有多少,也就几千颗的样子,若是需要大量制造炮弹,目前恐怕只能上最简单的碰炸引信了,那样一来,无法保证高发火率,尤其是松软的泥土地。另外,这炮也确实重了点,如果以后能够保证猛炸药的生产的话,还是应该设计一种中口径迫击炮,那样就能装备到营了。”
“是啊,营级火力也需要加强。不过,现在还是尽快想办法制作一种适合迫击炮使用的惯性引信,好不容易打出去的炮弹不炸,这对士气也是有影响的。刘先生,对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我会尽量给你们提供方便。现在,请你们尽快回厂赶制这种大炮,革命军对汉口的攻击即将展开,我们需要更多的大炮。”
“请总司令为迫击炮确定正式型号,按照外国惯例,每一种制式武器都应该有一个型号的。”刘庆恩说道。
“就叫‘1908式重迫击炮’吧,以后,咱们就用公历纪年了。”赵北说道。“另外,我设计的那种手雷,也命名为‘1908式进攻型手雷’。”
离开龟山,赵北并未返回司令部,而是去了汉阳知府衙门,那里有几位特殊客人在等待他的召见。
第69章 一念之间
到了府衙,赵北在大堂端坐,田劲夫侍立一旁,与他耳语几句,随即匆匆离开,不多时,带领卫兵押着一人走来,不是别人,正是原清军协统黎元洪。
自从汉阳光复后,黎元洪等被俘军官就一直关押在汉阳府衙牢房里,虽没有受虐待,但众人心中的惶恐都是写在脸上的,他们不知道共和军将如何处置自己这样的“满清走狗”,按照传闻,九江一路杀过来的时候,共和军对那些顽抗到底的清军军官一律处决,照这种立场,黎元洪等人恐怕也当得上“死硬”两个字。
见黎元洪被五花大绑的押到大堂,一脸惊恐,赵北暗暗好笑,站起身走了过去,向站在一旁的田劲夫说道:“谁让你们捆人的?还不快松绑?”
田劲夫将黎元洪反绑于身后的双手解开,去了脚镣,赵北拉过一张太师椅,指着椅子,向黎元洪说道:“黎先生,请坐。”
黎元洪木然的坐了下去,揉了揉手腕,抬头却见赵北又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了他对面,翘起二郎腿。
“委屈黎先生了。这几日来,我忙得四脚朝天,来不及和你详谈。我叫赵北,字振华,是共和军的总司令。”赵北先客套一番,做了自我介绍。
黎元洪倒也不似那些顽固军官一般破口大骂,只是沉声说道:“不知总司令请黎某前来,是要审问呢,还是要处斩?”
赵北笑了笑,摇着头说道:“黎先生想到哪里去了?我知你是被人胁持,迫不得已才率兵抵挡革命军队的,对于你的平素为人,我也是了解的,湖北新军里的军官士兵都夸你是忠厚长者,不苛虐士兵,这话我是相信的。在我看来,你不像那些死硬的顽固派,你是个开明人物,是我们革命军潜在的朋友。我也不跟黎先生兜圈,实话跟你说,你被俘之事尚未见报,所以啊,是‘黎协统战败被俘’,还是‘黎同志阵前起义’,这得由黎先生自己选择。”
黎元洪连忙摆手,说道:“若是想劝黎某投诚,万万不可。黎某身受国恩,万不敢和朝廷打仗。”
赵北说道:“我可没说叫你去跟满清打仗。我的意思是,请你出面,主持湖北民政。现在历史大势摆在眼前,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前些年立宪派人士几次上京陈情,请清廷开议院,选议员,但腐朽的满清王朝蔑视民权,只是一味拖延,始终不愿在各省设立议院,现在,既然革命军兴,那么,这议院咱们就得顺应大势,把它开起来。遍观湖广,人望、资历比黎先生高的人没几个,这议院一立,议长人选非黎先生莫属,我听说湖北立宪派名士汤化龙先生现在跑到汉口租界去了,还请黎先生写封信,阐明革命军的立场,请他回来主持民政事务,协助黎先生倡民权、保民生、固国本。”
“这……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黎元洪连连摆手。
“有何不可?”赵北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瞪着黎元洪。“国势艰难,民不聊生,难道黎先生竟要置百姓于不顾,为一个腐朽垂死的封建王朝效忠到底吗?”
“哼!我看,他是死硬顽固派!以前的忠厚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这样的伪君子,该杀!”一旁的田劲夫抽出匣子枪,“哗啦”一声推上枪机,顶住了黎元洪的脑门。
“不……不……”望着那张开的机头,黎元洪冷汗涔涔而下。
赵北冷笑,抬手推开田劲夫那把没装子弹的【创建和谐家园】,拍了拍黎元洪的肩膀,说道:“黎先生,只要你点头,就是革命同志,以后革命成功,你也是革命元勋,万不可错过这个良机啊。实不相瞒,汉阳城一光复,我就派人将黎先生的家眷保护了起来,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把他们送过来,与你团聚。”
“这……这是威胁。”黎元洪讷讷说道。
“不!这是激励。”赵北走到黎元洪身后,看着他的那根辫子。“当然,如果黎先生执意不肯合作,我也不再保护你家眷的安全,要知道,现在城里城外还有不少趁火打劫的土匪,满清的死硬分子也在活动,我相信你不希望他们跑进城来。”
赵北递给黎元洪两张纸,说道:“这里有一张山西票号的银票,银子不多,只有一万两,另外还有一张声明,只要你在上面签了字,这一万两银票就算是给你的压惊费,以后你黎先生就是我们革命军人的同志了。如果你不签字,那么,只好回去和王占元、卢永祥他们继续呆在牢里,等待你们的,将是革命法庭的庄严宣判,到时候是死是活,可就不是我说了算了,而是百姓说了算,革命党说了算!将来的史书中少不得记上一笔:‘这就是死硬伪清分子黎元洪的可耻下场’。”
见黎元洪沉默不语,赵北叫来几名卫兵看住他,说道:“黎先生慢慢考虑,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我出去溜溜,如果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在声明上签字,那么你就没有投身革命的机会了。现在满清王朝是个什么德行,你比别人清楚,给它陪葬是不值得的。”
说完,赵北领着田劲夫走出大堂,但却没有走远,而是径直去了府衙旁的大牢,在签押房坐下,命令卫兵将王占元和卢永祥从牢房里提了出来。
这两个北洋将领一副沮丧模样,虽然没有捆绑,但显然也没有勇气扑上来斥责赵北。
对待这两人,赵北就不是那么客气了,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首,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两人,冷冷问道:“你们降是不降?”
王占元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至于卢永祥,压根连头都没抬,不过两人也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不说话?为了攻打汉阳,革命军承受了巨大的伤亡,你们以为现在不说话,难道就可以蒙混过关了?想得美!”赵北将桌子一拍,呵道:“来人!拉出去砍了!”
当下走出几个卫兵,横拖倒拽的将两人往外拉。
“慢着!我降!”王占元第一个服软,扒着门槛,向已经被拖出门外的卢永祥喊了一声:“子嘉,别硬撑着了,你还看不明白吗?这朝廷撑不了多久了!现在死了,就算进得昭忠祠,朝廷一完,谁又惦记着你卢子嘉是大清的忠臣?”
“我降!”门外传来卢永祥的喊声。
“两位都是识时务的。”赵北站了起来,踱到门边,将还扒着门槛的王占元扶了起来,向外头的卫兵喊道:“都别愣着了,请两位标统大人入座!”
两人被卫兵们摁到了太师椅上,赵北坐回上首,缓缓说道:“两位既然投身革命阵营,赵某自然不能亏待,你们算是战场起义,这标统的位置两位继续坐着,军饷照旧,回头我再从那些被俘的北洋军里挑两百人给你们统率。当然了,既然参加革命,就不能不有所表示,当年豹子头林冲上山落草,不也得交‘投名状’么?这里有一份声明,两位只需拿着声明,在大庭广众之下念一遍,你们就是我们革命党的同志了!”
说完,赵北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交给田劲夫,再由他转交到两人手上。
王占元与卢永祥摸不着头脑,接过纸一看,不由面面相觑,不过考虑到他们目前的处境,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点头答应,并立即在声明上签了花押。
赵北收起声明,满意的赞了几句,说道:“两位深明大义,实为北洋新军革命先锋,将来革命成功,叙功褒奖,一定是少不了两位的,这‘革命元勋’的头衔也是跑不了的。来人啊,将这两位战场起义的革命将领请下去,在衙门里备下两间干净的屋子,再派人贴身伺候着,如今光复未久,城里满清走狗很多,正在伺机暗杀我革命军人,两位起义将领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王占元与卢永祥跟着卫兵走出签押房,跨出门时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觉恍如隔世,刚才还是阶下囚,现在却摇身一变,竟成了“革命元勋”和“战场起义将领”了,一念之间就是两重天,这世事之无常,由此可见一斑。不过,虽然如今没有性命之忧,可毕竟是投降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进北洋的门可就不好说了。
两人离开之后,赵北赶回府衙大堂,见黎元洪还坐在那里发呆,劈头就问:“想好了没有?黎先生,现在时间已到,再不签字,你就只有回牢房了,而且没人跟你做伴了,王占元与卢永祥已经降了。”
“什么?他们……他们降了?”黎元洪愕然,号称“死忠”的北洋军将领都降了,他这个南方新军将领还充什么好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