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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东狂人》-第2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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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军,小的也不知道是谁,不过那人是从上海过来的,听说昨天下午就上了火车。”喽罗说道。

        “管他是谁!到了老子这里,还不是得听老子的?”

        徐宝山拿定主意,便叫人端来饭菜,狼吞虎咽,这顿饭还没吃完,那杨瑞文已带着那名专案组副组长赶回了督军府,拜见徐督军。

        见了面,徐宝山一瞧那位专案组副组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陆建章,是你?”

        那位跟着杨瑞文一起过来的专案组副组长正是有着“陆阎王”称号的陆建章,他与徐宝山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而且,上次的打交道经历给徐宝山心理留下了阴影。

      第527章 办案

        陆建章,字朗斋,安徽蒙城人氏,北洋武备学堂毕业,1895年参加小站练兵,历任右翼第三营后队中哨官、稽查先锋官、左翼步队营管带、北洋练兵处军学司副使、北洋陆军第四镇第七协统领官、山东曹州镇总兵、广东高州镇总兵、广东北海镇总兵,直到“戊申革命”爆发,他一直混迹于满清官场。

        清廷倒台之后,北洋集团掌握中枢权力,为了控制部下,同时也是为了搜集情报,袁世凯将时任北洋陆军第四镇第七协统领的陆建章调出军队系统,编入内政部,让他全权主持京畿一带的治安与情报工作,此人没别的长处,就是一个“尽忠职守”,这是袁世凯给他的评价,但是对于那些袁世凯的政敌而言,陆建章就是“凶神恶煞”,人送绰号“陆阎王”,被他下令捕去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年前,“北洋之龙”王士珍在南京被炸弹袭击,重伤不能理事,他的那个“东南巡阅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引起孟恩远、张永成等高级军官的觊觎,再加上当时袁世凯病危,徐世昌代理总统,政局动荡不宁,为了稳住南方局势,徐世昌将陆建章派到了南京,让他去调解“东南巡阅使”的争端。

        陆建章与孟恩远是儿女亲家,两人关系不错,也正是靠着这层关系,再加上外部合力的作用,最终,因王士珍遇刺而引起的东南地区不稳局势暂时得以缓和,而作为利益交换与权力制衡,陆建章也取代张永成做了北洋第五师代理师长。

        但是陆建章的师长位子没坐多久,随着联合阵线的上台执政,一批北洋高级军官被调离了部队,陆建章就是其中一位,不过中枢也没亏待这帮交出兵权的北洋军官,都用【创建和谐家园】厚禄养了起来,陆建章被委了个“内政部警务督察”的职务,监督全国警政,常驻上海,并担任一所高级警官学校的校长,督促几名从法国请来的退休警官推行现代刑事侦察技术。

        陆建章对现在的地位比较满意,倒不像段祺瑞那种心高气傲的人怪话连篇,过去的那两年里,他已为这个国家培养了数千名合格的高级警务人员。

        警务督察,这消息自然灵通,所以,实际上在徐宝山收到中枢任命他为专案组组长的电报之前,陆建章就已经知道他即将主持对这件“内政部一号专案”的调查工作了,虽然他只是副组长,但是他却明白,“组长”徐宝山其实只是挂个名义而已,对于这件案子,中枢的立场很明确,“尽量避免当地势力插手”,在陆建章看来,徐宝山就是那个“当地势力”。

        说句实话,陆建章对徐宝山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在他看来,当初的那件王士珍遇刺案,这位徐督军可是也有嫌疑,虽然那件案子最终不了了之,但是这并不代表陆建章会改变他的看法,毕竟,对于陆建章而言,王士珍和他同为北洋出身的军官,兔死狐悲的情绪也是存在的。

        至于现在这件汪兆铭遇刺案,陆建章倒是丝毫也不带个人情绪,汪兆铭是革命党出身,而且为了出人头地不惜卖友求荣,就这一点来说,陆建章倒是觉得有些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味道,他甚至认为策划此次刺杀行动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同盟会残余分子。

        当然,这仅仅只是他的怀疑,关键还是需要证据,所以,此次过来南京办案,他是带来大批精干人手的,其中不少人都有丰富的刑事侦缉经验,相关的技术设备也带了几箱,其中还有一套刚刚从法国引进的最新式指纹采集设备。

        准备充分,陆建章自然不需要跟徐宝山客气,所以,当他发现徐宝山对他的到来不是很高兴的时候,他也只是冷冷的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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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反话,现在只要认真看一看徐宝山的脸,就知道此人健康状况大不如前,眼泡通红,脸色发青,再看看那桌上的酒,以及那陪酒的几名欲求不满的小妾,就知道这位徐督军是酒色过度,俗话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剔骨尖刀”,这两样都是好东西,可也都是要命的东西,适当的消遣一下没问题,但是如果沉迷其中的话,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徐宝山倒是没有听出陆建章话里的嘲讽意味,他见对方没提两人以前的过节,索性也就没再纠缠这个问题,指了指一张凳子,示意陆建章坐下说话。

        陆建章谢了座,开门见山的说道:“徐督军,此次汪省长遇刺案,案情扑朔迷离,要想尽快查明此案,咱们必须马上行动。徐督军,你这便派几个得力人手,跟我去浦口吧。”

        徐宝山拿起汤勺,喝了口汤,慢吞吞说道:“不忙,不忙,待我吃完饭,跟你一起过去,好歹我也是专案组组长,多少可以给你些建议。对了,陆副组长,你吃饭了么?没吃的话,就一起在这里吃吧。来人啊,给陆副组长添双筷子,再拿只碗。还有你的那些随员,就在厢房里用饭吧。”

        见对方居然以“组长”身份大言不惭,陆建章心里好笑,这种外行他见多了,勘验案发现场对这种人来讲那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而且刺汪案扑朔迷离,似乎有很深的背景,连陆建章都没把握侦破此案,徐宝山又能给什么建议呢?

        这年头,动不动就是暗杀,陆建章已经有些麻木了,偏偏这种涉及政治背景的暗杀事件往往不能当真,当真了,那吃亏的人就是陆建章自己了,所以,到底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侦办这件“一号专案”,陆建章还没拿定主意。

        “多谢徐督军,陆某已在火车上用过饭,我的那些随员也都用过饭了,若是徐督军不介意的话,陆某想先行一步,去浦口火车站看看。”陆建章起身告退。

        “也没什么可看的,我手下已经去看过了,当时汪省长刚下火车,走出火车站打算上马车,赶去码头乘渡船,可是还没上马车,那【创建和谐家园】就开了枪,一共就打了两枪,一枪打中了脖子,一枪打中了大腿,我开始以为是近前开枪,可是后来才知道,那【创建和谐家园】是藏在一间旅馆里,二楼房间,视野开阔,距离火车站有好几百步远,隔着这么老远,居然一击就中,这枪法那是出神入化啊。”

        见陆建章急着离开督军府,徐宝山索性扔了汤勺,站起身,让那几名小妾帮他穿了军装,并趁着这个工夫简单的向陆建章介绍了一下案情。

        “与目标相距数百步远,想必用得是长枪。”陆建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是长枪,汪省长大腿里头那颗子弹头被大夫挖了出来,另外一颗打中脖子的后来也在马车上找到了,我看了子弹头,虽然碎了,可是拼起来倒是非常像七九步枪弹,还是尖头弹,这种子弹,老套筒、老汉阳都不能用,只能给新汉阳造用,要么,干脆就是德国造的原装货,现在能搞到这种步枪的人可不多。”

        徐宝山穿上军装,提起马鞭,边说边往外走,陆建章也跟了出去,那些原本等在厢房里的刑侦人员见顶头上司走了出来,于是急忙也赶了过去,站了一排,由陆建章一一为徐宝山引见。

        旁人倒也罢了,倒是那个叫冯玉祥的引起了徐宝山的兴趣,因为根据陆建章的介绍,此人是他的外甥,以前也是北洋军的军官,南北大战的时候负伤被俘,后来徐世昌通过赵北将他从联合阵线的战俘营里提前弄了出来,这之后,他就一直跟在舅父身边,现在,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刑侦专家。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只是,现在中枢正在提倡廉政运动,打击官场裙带风,小冯啊,你跟着你舅父似乎有些不合适,既然你也是带过兵的,不如到我这里,我提拔你做营长。”

        徐宝山先是老气横秋的赞了几句,然后又夹枪带棒的罗嗦几句,这话里头的意思很清楚,那是在说陆建章用人唯亲,【创建和谐家园】。

        陆建章眉头一拧,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玉祥加入警队,这是总统先生亲自批准的,其实玉祥是想继续在军中发展的,但是地方军队,玉祥却是没有兴趣的。”

        这话也是夹枪带棒,让徐宝山非常不满,冷哼一声,调头就往督军府正门走了过去,几名马弁牵来战马,伺候着徐督军先行前往码头,至于陆建章等人,只好自己想办法赶去码头,等他们到了码头,徐宝山已经乘坐渡船到江北去了,陆建章等人只能等候下一班渡船。

        等陆建章带着手下好不容易赶到江北的浦口,徐宝山却已经在火车站边的一座茶楼上闲坐品茶了,旁边还簇拥着一帮马屁精,至于现场勘察的事情,徐督军压根就没打算去主持,而是放手让陆建章去办。

        见徐宝山一副悠闲模样,陆建章很快就将他的嫌疑排除了,这件刺杀案更是耐人寻味了。

        说是现场勘察,其实也没什么好勘察的,汪兆铭遇刺时的那辆马车已经被拖走,停车的那地方只剩下一滩干透的血迹,而且由于没有保护现场,这个线索几乎毫无价值,至于【创建和谐家园】潜伏的那间旅馆房间,倒是被军警封锁起来,可是由于【创建和谐家园】行动迅速,撤退得也非常快,现场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或证物,只有旅馆伙计的叙述可以大致的勾勒出【创建和谐家园】的轮廓。

        根据旅馆伙计的描述,订下房间的是个中年汉子,相貌平平,毫无引人注目的地方,山东口音,自称是煤炭商人,订房间时使用的身份证虽然是完整的,但是陆建章向内政部拍电报查询之后,却得知那名嫌疑人的身份证没有在内政部备案,换句话说,那是【创建和谐家园】。

        除此之外,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发现,就连【创建和谐家园】到底有几人,以及他们是如何将步枪偷运进旅馆房间的,这些问题也得不到答案,唯一的收获就是,这帮【创建和谐家园】很可能是“职业刺客”。

        这是一件无头案,侦破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陆建章束手无策,带着手下在旅馆里折腾了一上午,最后也只能空手而回,而这时,那位原本高坐茶楼的徐督军却已经回南京了。

        在浦口找了间饭馆吃了午饭,陆建章思来想去,自忖他没有能力接手这件肯定有政治背景的案子,但是这是中枢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也不能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大不了也像王士珍遇刺案一样给它来个不了了之,反正这年头侦破不了的案件多如牛毛,而且专案组的组长是徐宝山,到时候即使上头追究办案不利的责任,他陆某人也不用顶缸。

        至此,陆建章办理此案的基本立场已经确立下来,那就是敷衍了事,装模作样。

        这倒是与他以前的“尽忠职守”的作风很不一样了。

      第528章 政变

        作为“一号专案”主要负责人,陆建章虽然毫无把握侦破此案,但是他也必须做出全力以赴的样子,以应付舆论。

        这到底该如何做样子也是有讲究的,不能坐着不动,必须行动起来,警察要调动,眼线也要布下,嫌疑人更是要抓,至少,要让新闻界明白,专案组正在全力以赴的侦办此案,至于最终无法侦破的原因,似乎要归咎到罪犯太狡猾上头,而不是警察无能。

        定了主意,陆建章立即带领手下再赴案发现场,大张旗鼓的勘察现场,并通过关系向新闻界透露消息,等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已经有一帮记者跟着专案组刑侦人员到处晃悠了。

        这番表演之后,夜幕也落了下来,陆建章和手下已是非常疲惫,这演戏也是不轻松,考虑到徐宝山似乎没有为几人准备休息场所,陆建章最后决定就在浦口找间旅馆安顿,等到了旅馆安顿下来,陆建章立刻给内政部拍去一封电报,将他勘验的情况告之中枢,并留下了联络地址,以便随时与中枢沟通。

        内政部的反应也快,当时就回了电报,让陆建章带领手下原地待命。

        对于这个命令,陆建章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返回旅馆,与众人商议了一下案情,分析了一下谁能从刺汪案中得到最大的好处与利益,嫌疑人列出一批,其中有不少都是有前科的地方流氓、无赖,准备时机一到,就展开一场大抓捕,让国民看看,这警察不是吃闲饭的。

        由于办案方针已确定下来,这一夜陆建章是睡得安稳,次日一早醒来,精神十足,吃完了早饭,那旅馆伙计就给他送来了内政部拍过来的电报。

        这封电报是用专用密码拍发的,陆建章拿出随身携带的密码本,亲自将电报内容译出,这实际上是一道命令,也是一份名单,按照这个命令,陆建章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将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一号专案”的嫌疑人全都抓起来,关进南京陆军监狱。

        这个命令让陆建章吃了一惊,昨天他还认为这件刺杀案很难侦破,但是今天中枢却用这封电报告诉他,中枢已经知道谁是刺汪案的幕后黑手了。

        难道中枢另有情报来源?

        陆建章越想越觉得奇怪,除非是刺杀案的同谋出首告发,否则,这件案子没那么快就水落石出,想到这里,陆建章很自然的想起了当年的那件陶成章遇刺案,如果没有汪兆铭的出首告发,那件案子的“真相”也不会水落石出。

        偏偏这件“一号专案”的被害人正是刺陶案中的关键人物,这案子,真是越想越蹊跷,越琢磨越诡异,陆建章是一身冷汗。

        虽然陆建章疑虑重重,但是既然内政部来了命令,他就必须执行,于是叫来手下,布置一番,到了中午的时候,各方面的准备都已妥当,下午两点整,陆建章坐镇浦口,一声令下,江苏各地军警宪特同时出动,一张围捕的大网就这么撒了出去,等到了晚上行动结束的时候,落网的“大鱼”有一百多人。

        这些刺汪案“嫌疑人”中,绝大多数都是社会名流、缙绅耆老,没一个是穷光蛋,过去他们是人上人,但是现在,他们却从高高在上的地方一下子跌落到了社会底层,都被关在南京陆军监狱里,跟臭虫、耗子为伍,在牢房里喊冤、叫屈。

        几乎一夜之间,江苏社会上层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陆阎王”果然是名不虚传。

        次日天亮之后,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迅速通过报纸、电讯等先进的新闻传播手段在整个江苏蔓延开去,稍后,又向全国蔓延开去,就连中国第一座试运行的广播电台上海广播电台也通过电波将这个新闻传播开去,许多有钱购置收音机的个人和单位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一帮阔佬竟然雇佣【创建和谐家园】,刺杀了新任地方大员,这个消息简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国民震惊了,江苏省议院震惊了,江苏督军府震惊了,就连司法部也震惊了。

        于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建章立刻被舆论抛到了风口浪尖上,痛骂者有之,赞许者有之,扬言上京告御状者有之,通过邮件往陆建章寓所寄子弹头者有之……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个社会的复杂人际关系在这次行动中展现无疑。

        陆建章顿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困境之中,这种时候,能够给他撑腰的只有内政部和司法部。

        不过,没等内政部和司法部公开发表看法,江苏督军徐宝山却兴冲冲的赶了过来,对陆建章的“雷厉果决”大加赞赏,甚至有修复两人关系的冲动。

        陆建章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就明白徐宝山为什么这么支持他的抓捕行动了。

        这次抓捕行动中抓来的绝大部分“嫌疑人”都是江苏的商人,他们几乎全是前任江苏省长张士珩的追随者,是张士珩那派金融实业集团的骨干成员,在与徐宝山争夺浙粤铁路股权的时候,正是这些人跳得最起劲,而且他们也一直是徐宝山的那个盐枭金融集团的死对头,两派的斗争现在已随着轻工业的快速发展而变得越来越激烈,所以,在徐宝山看来,陆建章抓这些人那就是在帮他消灭商业竞争对手,他当然非常兴奋。

        “陆老弟,你做得没错,我支持你,谁敢说你胡乱抓人,我就把他抓进陆军监狱,跟那帮刺客们关在一起,看他们还敢不敢乱叫乱嚷。我就说么,当初有人告发,说那帮奸商偷漏国税,我本来是想追查到底的,可是却被张士珩那帮人挡住了,这次中枢派汪省长过来,就是来调查这帮奸商的,这就犯了众怒了,难怪这帮奸商要对汪省长下黑手。”

        徐宝山的话让陆建章很是吃惊,因为徐督军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将本省的那些金融实业集团一网打尽,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作为江苏督军,徐宝山一直觊觎着江苏商人的巨大财力,有了这笔钱,徐宝山可以迅速扩充他的部队,以增加与中枢对话的本钱。

        想到这一点,陆建章更感到他正站在薄冰之上,一个不慎,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无论刺汪案的真相到底如何,至少,现在有人正打算利用这个案子掀起一场风波。

        “徐督军过誉了。其实此案由内政部督办,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陆建章急忙谦虚一番,顺便也适当的撇清一下自己,以免将来替人顶缸,他现在确实糊涂了,不知道内政部到底打算做什么,而中枢又在这次行动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陆老弟,你过谦了。其实我今天过来跟你说话,就是打算商量一下这下一步的行动,现在你抓了一批嫌疑人,但是没有抓完,另外那些嫌疑人要么逃去了租界,要么还在省议院里上蹿下跳,仗着有司法豁免权,妄图给同伙翻案,这不行!咱们得把他们也都收拾收拾,以免他们狗急跳墙。”

        见徐宝山想拉自己垫背,陆建章自然不肯就这么上当,于是摇了摇头。

        “徐督军,人既然已逃去租界,自有治外法权庇护,咱们没有办法再将那些人抓来,至于那些省议院的议员们,这个司法豁免权是宪法规定的,没有司法部批准,更是一个人也不能抓,否则就有违反宪法的嫌疑,国会不会放过我们的,甚至可能会连累中枢和总统,要想逮捕议员,必须事先取得国会的谅解。”

        “陆老弟,你这话就书生气了。所谓‘事且从权’,咱们都是干大事业的人,怎么能够被几条法律给吓住?租界是洋人管着,咱们先不去招惹,可是江苏省议院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收拾起来是易如翻掌。”

        “不,不。徐督军,你这话说得不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务督察,哪里敢去抓议员?你要去抓,尽可自己带兵过去,我不插手。”

        徐宝山想拉陆建章上贼船,陆建章死活不上去,两人之间的友好磋商渐渐变成了火药味十足的对抗,就在两人都打算撕破脸的危急关头,陆建章的外甥冯玉祥走进了房间,将一封电报交给了陆建章。

        “舅父,这是内政部刚刚拍过来的密码电报,需要您亲译,而且必须立刻译出内容。”

        “徐督军,我要译电报,请你等在这里。”

        陆建章自然不敢怠慢,急忙与冯玉祥去了里间,找来密码本,开始译那封电报,等内容译出,陆建章脸色一变,然后长嘘口气,拿着电报译稿匆匆走回徐宝山身边。

        “徐督军,这是内政部的电报,司法部取得国会多数议员支持,现在已经取消了江苏省议院部分议员的司法豁免权,内政部命令专案组,立即逮捕参与策划刺杀汪省长的部分江苏议员,名单如下:……”

        待陆建章将那长长的名单念完,徐宝山不由眉飞色舞,当下抄了名单,命令部队前去抓人,而他本人则坐镇专案组,与陆建章攀起了交情,直到部下来报,说人已按图索骥全部拿下,徐宝山这才告辞离去,与幕僚们商议如何接收“阴谋集团”的财产去了。

        “阴谋集团”,这是徐宝山刚才评价的,而且看上去内政部和司法部也是类似观点,但是陆建章并不这样看,他拿着名单仔细的琢磨了片刻,然后让外甥去了一趟江苏省议院,抄来一本花名册,然后将上头的名字与内政部刚才拍发过来的那封电报上的名单进行了仔细核对,然后,一切都清楚了。

        这批被司法部撤消司法豁免权的江苏省议员无一例外都是“国民同盟”的党员,或者是同情者,在被捕的嫌疑人里,没有一个是联合阵线的成员。

        显然,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刑事罪案的逮捕,在国民同盟看来,这可以看作是一次政变。

        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外蒙古风波就是国民同盟挑起来的,他们想对付总统和联合阵线,那么,也就别怪总统和联合阵线对此进行强力反击,于是,就有了这次大逮捕。

        但是,事情真如陆建章想的这么简单么?江苏省议院里的国民同盟比联合阵线的力量更强,而此次大逮捕中,国民同盟的议员只损失了不到一半,如果这真是一次政变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将国民同盟连根铲除呢?为什么不同时在全国采取同样的逮捕行动呢?

        或者,联合阵线和那位总统先生还留着什么后招不成?

        想到这里,陆建章只觉冷汗涔涔而下,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一号专案”是个很大的阴谋了,而他,只是这个阴谋里的一个小小棋子,至于督军徐宝山,恐怕也扮演着相同的角色。

      第529章 各有所图

        天色越来越黑,天边的积雨云正在积聚,向着北京城缓缓的压了过来,与那闷热难当的空气一起将人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啊。”

        站在天井里,望了望那黑沉沉的天空,黎元洪叹了口气,面色沉重的走回了书房,拉了拉电灯开关,但是屋里还是黑沉沉一片,电厂那边肯定又断电了。随着重工业的快速发展,现在全国各地对煤炭的需求猛增,而北方的煤矿产能跟不上需求,而且出产的煤炭也优先供应重工业项目,所以,这京津一带的几座火电厂就面临着煤炭短缺局面,前几天山东兵工厂煤炭告急,威胁到了兵工生产,一个求援电报拍到总统府,结果总统一个条子,将京津地区几座火电厂的存煤全部批给了山东兵工厂,如此一来,电厂自然要限电,在唐山的煤炭专列过来之前,这京津一带的民用电就基本上只能保证晚上照明了。

        现在才下午四点半钟不到,不到供电时间,这灯泡自然也就亮不起来。

        “来人啊,掌灯。”黎元洪喊来一名仆人,点上了一盏煤油灯,这屋里才亮了起来。

        “你出去吧,告诉伙房,今晚不必预备我的晚饭了,我晚上有应酬。”

        打发走了那名仆人,黎元洪在书桌边坐下,将那盏桌上的煤油灯调得更亮一些,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已拆了封的书信,从信封里抽出信瓤,就着煤油灯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德国侨商联合会的会长汉纳根先生在前段日子写给黎议长的,信的内容也不复杂,除了套交情之外,就是商议组建一家山西煤矿公司的事情,汉纳根想请黎元洪入股,做他的合伙人,不过并不需要黎元洪直接出资,而纯粹是领个干股,不多,只占总股份的一成,但是考虑到现在全国各地市场对煤炭的巨大需求,这个煤矿公司一旦建成,利润肯定相当可观,而作为公司股东,这每年的股份分红自然也是很可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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