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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刚才我得到电报,徐州现在已经被我联合阵线占领,北洋军南北陆上通道已被我联合阵线控制,稍作休整之后,联合阵线十余万部队即将兵分两路,向京津地区挺进,这北伐的局面已是确定无疑,若冯师长能够及时在彰德举义响应,那么,将来北伐成功,他就是我联合阵线第一功臣,我保举他做东三省总督!”
这牛皮也是吹的天花乱坠,实际上,联合阵线根本不可能抽调那么多部队北进,不过这军事上头讲究的就是一个虚虚实实,就算唬不住冯德麟,也要吓唬吓唬北洋。
委员长的话让在座的那几位绿林人物惊讶不已,当下又是跪下,一连几个响头,就差山呼“万岁”了,至于是虚情还是假意,赵北却不怎么关心,反正他的饵已抛出去了,冯德麟咬不咬钩那是他的事情,无论如何,如果袁世凯当真已无法控制北洋的话,那么,这北洋集团的分裂就在眼前了,因为这是历史上就发生过的史实,不会因为徐世昌提前粉墨登场而发生改变。
或许,赵北确实应该再召集一次高级别军事会议,讨论一下眼下的局势了,如果局势发展顺利的话,他完全有信心在一年之内掌握中枢权力。
“几位远道而来,本想留你们在郑州多游玩几日的,不过军情紧急,局势瞬息万变,你们还是尽快返回彰德,你们先吃饭,休息,下午再走,走的时候带上一封我的亲笔信,转交给你们的冯师长,为了方便联络,我再派几个军官跟你们一起回彰德,作为联合阵线的联络官,到了贵地,还仰仗诸位多多关照了。”
赵北吩咐卫兵领着这几个绿林人物到兵营食堂吃饭休息,至于总司令本人,还是一刻不得闲。
“秦四虎,马上打电话给郑州城防司令部,让他们布置会议室,总参谋部所有军官全体到会,再拍电报给吴禄贞,让他也来参加会议,另外,把他的那个副官白朗也一起带过来,会议在下午两点整开始,务必准时到会。”
总司令军令一下,这架战争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下午两点整的时候,当赵北赶到郑州城防司令部时,所有军官都到齐了,为了准时到会,远在西平的吴禄贞和他的副官白朗甚至不得不求助于空军,于是,这两名军官在无意之间就给中国的空军发展史留下了重重一笔,这次空运也是中国空军执行的第一次专业的要人运输任务。
就在会议室里的所有军官都在好奇的向吴禄贞打听乘坐空军飞机时的感受时,只听会议室门口传来皮靴踏地的响声,整齐划一,然后就听到口令。
“总司令到!全体起立!”
“啪!”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一阵脚步轻响,赵北已带着几名副官走到了会议桌前。
“诸位久等,请坐。”
赵北也没罗嗦,站着做了个手势,最后一个落座。
“今天请诸位前来,主要是为了讨论一下目前的局势。诸位也都知道,根据目前各方面的情报,袁世凯可能确实病危,徐世昌接任临时大总统似已成定局,如果局势当真如此发展的话,那么,从我方立场来看,这确实是给予北洋致命一击的最好时机,能不能抓住机会确立我方对中枢的主导地位,或许就看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了。现在,请蓝总参谋长为诸位介绍一下目前的总体形势,以及东南方向北洋第一军的动向。”
蓝天蔚站了起来,走到那幅挂在墙上的军用地图前,拿起一根竹鞭,其他军官也适时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座椅,面朝地图。
“现在,我联合阵线部队已全面控制豫南、豫中地区,豫西北的洛阳也于昨晚被由陕西潼关过来的联阵部队占领,北洋军几乎已全部撤过黄河,退入山西境内,现在黄河铁桥正在抢修之中,预计再过两天就能恢复通车,一旦京汉线铁路交通恢复,那么我军就可按照预定方案向豫北、晋南全面展开,而陕西方面联阵部队也可东渡黄河,向山西腹地挺进,对山西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其实这些形势在座的高级军官们多数都很清楚,蓝天蔚只不过是进行了总结而已,现在河南、陕西基本上已完全控制在联合阵线手里,只要京汉线铁路交通恢复,那么进军直隶、京津就不成问题了,现在主要的关注重点是两个方向,其一是山西,其二是东南。
山西的问题在于地形,对于进攻方联合阵线来说,山西之战远比豫南之战艰难,现在最好采取军事与政治双管齐下的战略,一方面大兵压境,一方面采取政治攻势,对山西地方官员进行分化拉拢,赵北原本打算让岑春煊来主持这个局面,不过从目前的局势发展来看,或许不等岑春煊从天津赶到山西,联合阵线的部队可能就已经进入直隶省境了,所以,这个山西战略需要修改,必要时可以暂时对山西采取逼而不攻的战术,将北洋军拖住,等解决了京津地区的北洋军,山西境内的北洋部队就不战自溃了。
相比山西,众人更关心的是东南方向,王士珍的北洋南进第一军最近在江苏一带频繁调动,意图不明,杭州的联合阵线前敌指挥部数次来电,告之双方已经在太湖周遍的数县发生交火,虽然没有全面开战,但是杭州方面还是催促西线联阵部队尽快采取积极行动,结束北方僵持局面。
面对虚弱的北洋军,几乎所有军官都主张立刻大举北伐,占领北京、天津,彻底打垮北洋集团,完成中枢权力的“真正交接”,而这也正是赵北的战略意图,不过他仍保持着冷静,北洋虽然在豫南遭到惨败,但是毕竟还拥有一定实力,而且列强的态度也很重要,现在欧洲大战还没爆发,谁也不知道列强会对北洋的突然崩溃采取什么行动,尤其是日本与俄国,它们对于中国的局势发展确实过于“热心”了。
到底是否采取激进的军事行动,赵北一直在犹豫,会议室里的军官们也争论得比较激烈,虽然他们都主张趁袁世凯病危的时机进军京津,控制这一政治中心,但是在如何进军以及如何应对列强的交涉等细节问题上有些分歧。
不过,一封电报帮助众人迅速统一了意见。
这封电报是在会议室里的争论最激烈的时候由副官直接送到赵北面前的,电报是联合阵线庶务委员会拍来的,内容主要是关于南北和平谈判的事情,为了表示“诚意”,庶务委员会建议联阵部队主动后撤,双方以黄河为界,结束军事敌对状态。
这种建议显然是军人们无法接受的,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背叛,没有军人在前线浴血奋战,哪里会有联合阵线那帮【创建和谐家园】派议员们的风光?
“即使要和谈,也必须由北洋提出议和,我方怎能主动退让?”
“庶务委员会的和谈条件太过宽松,似有不妥。”
“我坚决反对现在和谈!”
“现在我军取攻势,正是一鼓作气之时,怎能让一封电报泄了全军士气?大量辎重、军火已运到北岸,岂有再运回南岸之理?”
……
群情汹汹之下,总司令最终顺应了军心。
“现在,我下令,河南所有联阵部队做好开拔准备,命令一到,立刻渡过黄河,沿着京汉线向北挺进。再电告杭州前敌指挥部,严密监视北洋南进第一军动向,与总司令部每隔六个小时联络一次,未得总司令部命令,不得与北洋第一军寻求决战!”
第362章 互不信任
北京,东交民巷,六国饭店。
现在,一场南北之间的和平谈判正在这里举行,与会的南方代表团团长是联合阵线庶务委员会委员宋教仁,北方代表团的团长则是民国外务部代理总长唐绍仪。
除了这场战争的主角之外,赶到六国饭店的还有各界代表以及各个报馆派来的记者,作为此次和平谈判“公正与公平”的象征,主持会议的是英、法、美、德、日、俄六国驻华公使,而其中又以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最为引人注目,所有的主持人发言均由他发表。
值得注意的是,参加会议的北方代表团团长唐绍仪,他曾经加入过同盟会,与南方代表团团长宋教仁曾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但是现在,他们却分别代表着两个敌对的实力集团进行谈判,这其中多多少少有一点无奈的味道。
会议是从上午九点整开始的,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目前仍在闭门开会中,至于会议进行得怎样了,却没人知道,所有的记者都等在六国饭店的大厅里,一些心急的记者已开始拟稿,而那些持重一些的记者则与友人进行着交谈。
作为英国《泰晤士报》的远东主编,莫理循先生也坐在靠窗的一张长沙发上,与那位已认识了一段日子的法国酒鬼经理交换着对此次和平谈判前景的看法。
“英国人,你听我说,在我看来,这次和平谈判不会取得任何成果,因为我在双方谈判代表的眼睛里看不见什么诚意,我只能看见虚伪和欺诈。作为一个商人,本来我是应该远离政治的,可是作为那位赵总司令的朋友,我还是希望由他来掌管这个国家的全部权力,因为我认为,这个国家不需要什么议会,它需要一位东方色彩的拿破仑。”
法国船长贝松·吕克先生往喉咙里灌了半杯威士忌,然后对坐在对面的莫理循说了一通他的个人见解,并毫不掩饰他与联合阵线那位赵总司令的私人友谊。
“您是说一位军事强人,一位军事独、裁者,对不对?”
莫理循微笑着问道,虽然面前这位酒鬼船长早就提到过他与赵北将军的“私人友谊”,不过作为一位理智的记者,莫理循并不将法国人的话当真,他确实无法相信,这样一个整天醉醺醺的酒鬼竟能与那位军事强人扯上关系,在他看来,或许这个法国人确实曾经与那位赵总司令做过军火生意,但是如果说两人是什么朋友的话,那就太离奇了些,这年头,爱吹牛的外国人很多,这位法国船长显然也是一位吹牛专家。
“不错!一位军事强人!”
法国人举起左臂,攥着拳头挥了挥,将酒杯里剩下的那半杯酒一口扪下,然后挥舞着那只空酒杯,旁若无人的嚷嚷道:“这个国家的虚弱不是一帮议员可以拯救的,只有一位军事强人才能拯救!这个国家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什么法律,而是秩序,强人的秩序!没有秩序的话,法律就是一钱不值的狗屁!英国人,你认为一帮见了外国人不是低声下气就是抱头鼠窜的缙绅们能够为这个国家带来秩序么?不,他们不能!只有一位军事强人,才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秩序!只有先建立起强有力的秩序,这个国家的政策和法律才能得到贯彻!”
“你这么一说,好象有点道理。我突然想起了当年在南方一个县城里的见闻,巡抚大人下令加征田赋,以便修建新式学堂,巡抚大人说每亩加征银子一钱,可是到了底下的县衙里,县令大人就将这个加征额提到了半两银子,根据他的说法,那是因为上司派下来的就是这么多,天知道中间被人盘剥了多少,结果引起了乡民的愤怒,当地的一所新式学堂就被他们拿着农具捣毁了,于是,当地的私塾先生们又开心起来了。我想,这或许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国家没有秩序了,因为官僚们破坏了秩序,而底下的国民们又有样学样,于是,整个国家看上去混乱不堪,表面看上去到处都是规矩,可是却没人真的打算去遵守规矩。”
“太对了!用一句中国人的话来讲,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英国人,对于中国文化,你还是了解的太少,应该跟我多学学。”
法国人打了个响指,抓起茶几上那瓶酒,又给自己的那只酒杯斟满了酒。
“那么,您怎么知道,那位赵总司令掌握了权力之后,就不会被权力所腐蚀呢?他真的能为这个国家带来秩序么?”莫理循在问法国人,同时也是在问他自己。
法国人端起酒杯,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那位赵总司令的好朋友,能经常与他见面,在我看来,他是一位优雅的绅士,虽然不如我们法国人浪漫,但是他的理想是崇高的,而他身边的那帮将领,也都是愿意为这个国家做出牺牲的人,他们或许会被权力所腐蚀,但是在被腐蚀之前,他们至少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秩序。或者换句话说,这个国家需要一股新兴力量来修正它的前进道路,而不是由北洋集团这个满清朝廷的官僚余孽们来掌握它的前进方向,这个国家需要的是革命,而不是改良。英国人,看起来我们又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上了。”
“再次纠正一下,我是澳大利亚人,不是英国人。”莫理循无奈的耸了耸肩。
“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英国王室统治下的臣民。虽然有些不礼貌,可是我还是坚持认为英国的君主制是落后、腐朽的,还是我们法兰西共和的国体最先进!让我们举杯高呼,革命万岁!打倒国王!”
法国人站起身,举着酒杯,用法语高声呐喊,这一举动引人侧目,同时也使莫理循相信,这位法国冒险家又喝醉了。
没等饭店大厅里的人们从法国人的呐喊声中回过味来,一名脑后还蓄着辫子的中国记者从饭店门外匆匆奔进大厅,站在门口,向众人大声喊了起来。
“刚刚传来的消息!豫北的联阵部队昨晚渡过黄河,猛攻卫辉府北洋军,今日上午,彰德驻军北洋陆军第十七师宣布倒戈,加【创建和谐家园】合阵线,切断了卫辉北洋军北上归路,卫辉守备司令鲍贵卿在新乡拍发通电,宣布下野,卫辉北洋军已向联阵部队投降!”
这人一喊,饭店大厅里顿时安静了片刻,然后立刻又喧闹一片,有的记者迅速去找来地图,众人围着地图一比划,顿时发现局势比他们预料得更复杂。
“彰德就在直隶省境南边,顺着京汉线再往北走,那可就是邯郸了啊。”
“这么说,这直隶马上就是战场了?”
“何止直隶是战场,前几天南军占领了徐州,现在又拿下了卫辉,这摆明了要两路北伐啊。”
“两路北伐?一路走京汉线,这好说,那另一路呢,难道出徐州抄掠鲁南,借道山东北伐?这京杭大运河可是好久不通航了啊。”
“什么啊!人家占领徐州的那是毅军!毅军旁的不行,可是这马队那可不比北洋差!人家用得着走运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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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去租界躲躲吧,革命军也不敢往租界攻。”
“租界?去年汉口开战,那炮弹又不是没往租界里落过。我看呐,还是去乡下躲躲,等仗打完,再回京城吧。”
……
记者们议论纷纷,一些人迅速离开了六国饭店,另一些人则耐心的等在饭店里,想看看南北谈判代表会对此做何反应。
很快,那紧闭着的会议室橡木门被人从里推开,六国驻华公使鱼贯而出,在随员们的护送下面无表情的挤出人群,上了饭店门口的使馆马车,迅速离开了饭店,就连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也是行色匆匆,对联合阵线大举北进的消息也仅仅只说了句“我很遗憾”。
之后,和平谈判的南北代表团也离开了会议室,就在饭店的大厅里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
“对于联合阵线方面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举动,鄙人实在无话可说,亦无能为力,现在既然联合阵线已经决定以武力解决双方分歧,那么,我中枢政府也必将奉陪到底!公道自在人心,不想要和平的是联合阵线,而非中枢政府。”
北方代表团团长唐绍仪如是评论。
“这个消息未经证实,纯属道听途说,对于北洋方面的评论,我个人保留意见。作为联合阵线一员,我深知此次和平会议之重要意义,亦知国民对南北和衷共济之热切期盼,此次南北兵戎相见,本就是同室操戈的悲剧,我联合阵线对此亦是非常痛惜,现在大局已定,怎会单方面向北洋进攻?其中必有误会,望诸位记者切勿以讹传讹,致使人心惶惶,更添紧张气氛,不利于南北携手。”
南方代表团团长宋教仁的发言较为诚恳,多少平息了一下北洋方面的愤怒。
不过,北洋方面很快就再次愤怒起来。
就在双方的代表团走出六国饭店之后,一名记者拿着一张电报抄稿匆匆奔来,没到近前,就已扯着嗓子喊了几句。
“联合阵线委员长赵振华拍发通电,对南北和平谈判开出最低条件!第一,严惩开战祸首,捍卫宪法尊严,保卫国民利益;第二,组建军事法庭,审判战争罪犯;第三,速开国会,恢复法律;第四,组建总统选举委员会,公正、公平的选举正式大总统;……”
“最低条件”一共九条,细细开列,但都含糊其辞。
不过这些条件用来激怒北洋代表团已经足够了,唐绍仪等人拂袖而去。
拿着通电抄稿,宋教仁又急又气,他这才发现,联合阵线里的【创建和谐家园】派议员们固然不信任委员长,可是,那位委员长似乎也同样不信任这帮议员。
一句话,双方貌合神离,互不信任。
不过这倒并不违背联合阵线当初成立的初衷,这个政治同盟就是用来“占领国会”的,它只是一个选举工具,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创建和谐家园】派议员们有着自己的打算,而委员长和那帮军人也有着自己的打算,面对那近在咫尺的中枢权力的诱惑,双方的分歧似乎已开始表面化了。
第363章 束手无策
会议室里静得诡异,在座的所有人都沉默着,不少人脸色铁青,偶尔有人端起茶杯喝上一口那尝不出滋味的茶,放下茶杯时那“的”的一声轻响就显得格外的不合时宜,每当有人这样放下茶杯时,段祺瑞的眉头就会紧上一紧。
段总长心里不痛快,自从他就任这个“京畿守备副司令”之后,他心里就一直不痛快,虽说现在北方各地的北洋军都归他指挥,也只有他指挥得动,可是偏偏这个“副司令”的名头叫他兴奋不起来,现在的“京畿守备司令”是张孝准,在名义上,段祺瑞是归张孝准指挥的,他是张孝准张司令的直属下级。
偏偏这种奇怪的安排是由袁世凯直接做出的决定,旁人无法指责,也不敢指责。
“老头子到现在也不肯放权!”
这是段祺瑞自己对这种奇怪的职位安排做出的唯一合理解释,在他看来,袁世凯虽然中风瘫痪,无法说话,无法视事,可是这位袁老帅的思维却依然是清晰的,之所以让张孝准压段祺瑞一级,就是为了这个权力平衡,虽然张孝准在北洋军里没有什么根基,指挥不动北洋部队,只能依靠段祺瑞下达军事命令,但是,无论张孝准有无实权,他都是段祺瑞的顶头上司,而下级是不能置疑上级的,这在讲究尊卑有序的北洋里就是维系纪律的纽带,如果段祺瑞破坏了这个规矩,那么,其他的那些将领也会有样学样,他可以藐视张孝准的命令,那么,别人也同样可以藐视他段总长的命令。
也正因此,段祺瑞目前还保持着对张孝准的服从,张司令怎么说,段副司令就怎么去做,而张孝准也明白自己的地位,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是段祺瑞的上司,两人好歹还算合作得比较默契,至少表面看来如此。
不默契不行啊,现在北方军情危殆,这个时候正是北洋同仇敌忾的时候,可不是闹意气之争的时候。
说起目前的军情,这也是段祺瑞心里不痛快的重要原因,自从前几天联合阵线主力部队北渡黄河之后,这南军的攻势就一直很猛烈,几乎兵不血刃的占领了豫北最后两府,然后眼也不眨的就踏上了直隶的地面,顺着京汉铁路杀气腾腾扑向北京,这架势,那是不拿下北京不罢休了。
要想阻挡南军的进军脚步,目前没有什么好办法,山西的北洋部队不敢撤,直隶的北洋部队数量有限,士气、军心都很成问题,正面作战根本挡不住兵锋正锐的联合阵线部队,唯一的有效手段似乎只剩下拆铁路了,但是问题在于,联合阵线拥有一支极有效率的工程部队,他们就走在前锋部队的后头,一路走一路修复那些被破坏的路基、铁轨,而在那列装甲列车的掩护下,任何北洋军部队都不敢对这支工程部队实施袭扰,有了铁路、火车的帮助,联合阵线部队的进军速度相当惊人,沿途北洋军是望风披靡,根本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大量军火辎重也落入南军手中,这进一步增强了他们的实力,南军气焰极为嚣张。
就在刚才,前线拍来电报,石家庄火车站已被南军占领,几台来不及炸毁的火车头也落入了南军掌握,北洋守军被打得七零八落,各部完全失去联系,根本就无法统计战斗损失情况。
石家庄陷落,那么北边的正定就危险了,如果正定也守不住,那么南军就会直趋保定,保定陷落之后,那么南军的飞机完全可以从保定起飞,对京津地区实施侦察了。
军情危殆如此,偏偏众人束手无策,也难怪这会议室里的气氛诡异了。
刚才张孝准打算将所有调得回来的部队都调到北京,进行固守,但是却遭到段祺瑞坚决反对,他的理由很充分,现在这种时候,一旦各地驻军大量撤退,极易引起恐慌情绪,对于军心、民心都非常不利,张孝准不熟悉北洋军,可段祺瑞却对这支军队知根知底,他害怕撤退的命令一下达,士气、军心会在瞬间崩溃。
豫南作战的失利,不仅使北洋元气大伤,更致命的是,这一仗完全打垮了北洋的信心,许多北洋军官惊讶的发现他们的部队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么些年来,他们曾以为自己一直追赶着世界军事强国的脚步,但是豫南一仗让他们清醒过来,他们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北洋军果然是“淮军余孽”,空有现代军队的躯壳,但是却全无现代军队的灵魂,军官打仗只为升官,士兵打仗只为军饷,这样的军队对付土匪、会党绰绰有余,但是一遇到那种有着狂热思想、而且有着良好后勤保障的革命军队,就立刻显出原形了。
现在怎么总结经验教训都太迟了,面对咄咄逼人的革命军队,北洋再怎么虚弱,也必须拿出全身解数顶住了。
段祺瑞的意见是仍旧以京汉线为争夺重点,沿着铁路布置兵力,梯次防御,争取时间,以便将中枢政府转移到天津,然后从大沽上船,迁都南京。
迁都,这是个敏感的话题,这个建议不仅遭到了代理大总统徐世昌的坚决反对,同时也遭到了英国、法国等列强驻华公使的坚决反对,结果,段祺瑞的意见也没能通过,这场军事会议竟变成了哑剧表演,谁都不再随意发言了,就等主持会议的代理大总统徐世昌一锤定音了。
自从徐世昌赶到北京后,北洋的将领们很快发现了这位北洋新掌门的性格缺陷。
优柔寡断,徐世昌优柔寡断,他少了袁世凯的那份果决,虽说现在是北洋新掌门,可是每天总要跑去袁世凯的病榻前请示,而不顾袁世凯那越来越虚弱的身体,说到底,他徐世昌现在只不过是袁世凯的传声筒而已,根本拿不出自己的主见,或许他这是在藏拙,但更可能的原因是,他束手无策。
“诸位,迁都一事关系重大,非到万不得以不取此策,这种危局之中,若再失去列强支持,北洋只怕是一夜垮台,树倒猢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