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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东狂人》-第1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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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杨度的谋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第一轮投票中,袁世凯肯定能拥有足够多的选票进入下一轮投票,而通过分散选票的方法,又有很大的几率将陶成章在第一轮投票中淘汰出局,那么进入第二轮投票之后,徐世昌和张人骏将同时宣布退出竞选,如此一来,作为唯一的正式大总统候选人,袁世凯将毫无悬念的胜出。

        从谋略上来讲,这个竞选战术相当的高明,也相当的厚黑,但问题是,有的时候,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就在杨度得意洋洋的时候,一件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了,使这个竞选战术变得非常不合时宜。

        这个变故就是“湘黔事变”,湖南、贵州两省的君宪派发动政变,夺取了两省的政治权力,但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在共和军总司令赵北的策划下,“讨逆战争”迅速爆发,之后共和军一路进军顺利,只用了很短时间就将湖南、贵州两省重新控制在了南方革命党手中。

        湖南、贵州两省的君宪派实力较为雄厚,本是袁世凯和杨度拉选票的重点关注对象,实际上,“湘黔事变”之所以发生,与袁世凯的暗中支持不无关系,他希望君宪派完全掌握这两个省的权力,以便保证选举委员是君宪派的人,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这个计划恰恰落进了赵北布下的一个陷阱,赵北充分利用了“湘黔事变”之后的社会情绪,一鼓作气将湖南、贵州纳入自己的掌握,如此一来,不仅湖南、贵州两省君宪派力量烟消云散,而且袁世凯和杨度的如意算盘也就此落空。

        更为关键的是,经过“讨逆战争”的洗礼,南方革命力量进一步团结起来,使陶成章赢得总统选举的可能性大为增加,这使袁世凯非常恼火,也非常的担心。

        对此棘手状况,君宪奇才杨度束手无策,袁世凯忧虑之余向其他心腹问计,赵秉钧等人给他出了一个“毁陶”之计,虽然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袁世凯还是决定冒险,于是手下替主子奔忙了一阵,物色了刺客。

        当然,除了袁世凯之外,还有人也希望陶成章死,只不过,北洋方面并不清楚而已。

        之后,陶成章就在上海法租界遇刺身亡,【创建和谐家园】群龙无首,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袁世凯本以为“毁陶”之计得逞,正打算长嘘口气,但不料,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新变化出现了。

        陶成章死了,【创建和谐家园】宣布解散了,但是随后,还是这帮南方革命党人,又宣布组建了一个新的政治联盟,叫做“联合阵线”,由于吸收了更多的小党派参加,使其声势更为壮大,而且这个政治联盟的新领袖比之陶成章更难对付,因为这个人是赵北。

        赵北不是陶成章,他不仅有威望,而且手里有一支很有战斗力的军队,如果让他竞选正式大总统的话,袁世凯没有把握在第一轮投票中将这个“远东狂人”淘汰出局。

        于是,北洋军开始大举南调,南北冲突有一触即发之势,只不过,随后“联合阵线”突然宣布不提名本党成员参加此次正式大总统选举,袁世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以为赵北没有胆量挑战自己,于是下令北洋军部队推迟南下时间表,看看局势发展再说。

        但是袁世凯又上当了,联合阵线此举根本就是为了将南方军队北调而打出的烟幕弹,利用北洋军行动迟缓的那几天,许多南方部队开始向湖北、江西集中,等袁世凯反应过来之后,联合阵线的“南国破晓”行动实际上已经开始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场“豫南大战”了,可以说,这场战役南北双方都有责任,只是表面看上去,北洋方面的责任更大一些。

        如果北洋在这场战役里取得了胜利,那么一切好说,把责任一股脑的推给联合阵线就行了,但是问题在于,这场战役的胜利者不是北洋,而是联合阵线,结果,事情的发展远远背离了袁世凯和杨度的初衷,不要说竞选总统了,就是袁世凯这个北洋领袖的位子也有些不稳的迹象。

        而现在,东三省总督徐世昌的这封电报证实了袁世凯和杨度的担心,看到北洋惨败,这北洋集团里头果然有人跳出来了,他们互相串联,看样子是打算给北洋换一位新的领袖了。

        虽然出头的是盛宣怀,但是他也明白,要扳倒袁世凯就凭他们那帮“文派”是做不到的,所以,他们决定通过徐世昌打击袁世凯,用总统竞选的办法将袁世凯名正言顺的挤下台去。

        如果徐世昌不宣布退出总统竞选的话,盛宣怀那帮人就算是得逞了,而这,正是倒袁派的主要战术。

        豫南惨败之后,袁世凯的威信遭到沉重一击,现在全靠这个“民国临时大总统”的帽子装点门面,如果再保不住总统的位子的话,他就完全没有继续领导北洋的资格了。

        民国是北洋的民国,不是袁世凯一个人的民国,这是许多北洋中人的共识,没有北洋撑腰,袁世凯根本就坐不上这个位子,而北洋当初之所以全力支持袁世凯篡清,完全是出于北洋集团的整体利益。

        无论是“武派”还是“文派”,他们支持袁世凯的唯一原因是他能够维系北洋的团结,并保障北洋的整体利益,如果袁世凯做不到这一点的话,他们对于袁世凯的忠诚就会减弱,哪怕是袁世凯一手提拔上来的北洋将领,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利益,而这个利益是依附于北洋的整体利益之上的。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现在,因为豫南惨败的事情,整个北洋集团的利益受到了威胁,如果想继续维持对中枢的控制的话,就很有必要将这个“罪魁祸首”踢出去充当替罪羊,改变目前北洋的这种劣势局面。

        而这,正是盛宣怀等人主持倒袁阴谋的主要原因。

        但是徐世昌与袁世凯的交情很不一般,要想说服徐世昌,倒袁派们就必须舍得下本钱,仅有金钱的诱惑是不够的,还必须利用洋人的力量,因为北洋本身就是依靠洋人的支持发展壮大的,没有英国和日本的撑腰,北洋不可能在内忧外患中保持镇定。

        所以,倒袁派通过各种关系与英国、日本、美国、法国这四国驻华公使取得了联系,小心翼翼的征求他们对于北洋“换马”的立场,在这四国中,首先明确立场的是美国公使,他立刻就向美国驻奉天总领事拍了密电,命令他尽快与徐世昌取得联系,探明徐世昌的立场。

        而这,正是徐世昌拜访司戴德的唯一原因,而据徐世昌说,司戴德本人对袁世凯并无好感,所以,美国在“倒袁”的问题上恐怕是支持倒袁派的。

        因为袁世凯与英国、日本走得太近了,美国政府很不满,而且由于粤汉、川汉铁路的事,美国财团已对袁世凯失去了耐心,他们希望北洋能够换一个对美国持“友好立场”的领袖,而徐世昌因为东三省铁路和实业银行的事情与司戴德关系不错,所以,美国人对徐世昌出任北洋新领袖的期望很高。

        不过,除了美国之外,英国、日本、法国的驻华公使在“倒袁”问题上立场模糊,法国公使当时就拒绝了倒袁派的建议,日本公使也没有明确表态,至于英国公使朱尔典,也没有表明立场,但是同时,作为与袁世凯私交不错的英国政客,朱尔典也没有提醒袁世凯倒袁派的行动,他仅仅只是在财政问题上暗示了一下。

        朱尔典如此暧昧的态度让袁世凯非常担心,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朱尔典借财政问题暗示盛宣怀异动的主要原因恐怕不是出于政治上的立场,而仅仅只是出于私人感情,毕竟,两人已交往了十多年,算是朋友了。

        如果真如袁世凯所猜测的那样,那么,这英国在“倒袁”问题上的立场就很值得玩味了。

      第344章 倒袁(下)

        现在美国已经向徐世昌暗示美国会在“倒袁”问题上支持倒袁派一方,如果英国政府也放弃了对袁世凯的支持的话,那么,袁世凯下野的结局几乎是一定的了,列强的话,北洋从来都不敢不听。

        没办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北洋离不开列强,袁世凯也离不开列强。

        如此分析之下,袁世凯是一身冷汗,那汗水涔涔而下,将衣服的后背都浸透了,而他的前襟早已被那窗外飘进的雨点淋得湿透。

        见袁世凯站在窗前呆了好一阵,袁克定走了过去,站在袁世凯的身边。

        “父亲,这窗前雨大,还是站进来好一些。”

        袁克定的话让袁世凯的心思拉了回来,看了眼袁克定,袁世凯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背着手转过身去,走了两步,然后抬起头,扫了眼站在书房里的这帮亲信。

        赵秉钧、段祺瑞、段芝贵、蔡廷干、阮忠枢,不是文臣就是武将,跟随袁世凯鞍前马后已是多年,再加上杨度、严修那帮不算太贴心的部属,这小小的总统府书房竟已是挤得满满当当。

        “诸位,徐菊人的电报你们都传阅过了,现在北洋里有人想造反,想夺权,你们说说,如何是好?”

        袁世凯冷冰冰的话让书房里所有人都是一凛,跟随袁老帅这么些日子,众人都知道他的禀性,现在说话的时候,袁世凯面带微笑,这恰恰是他内心极度愤怒的表象,这说明他已起了杀心,但是这个杀心却不是对着那位赵总司令的,至少现在不是。

        “干爹下令,我马上就带人去把盛宣怀抓起来,押到干爹跟前,将他碎尸万段!他躲在租界,这也没什么关系,咱们就派人去租界,如果洋人不同意引渡,咱们就自己动手将他绑来,上海本就是龙蛇混杂之地,肯卖命的江湖好汉倒也有一些。”段芝贵第一个表态,这说话的时候也是咬牙切齿。

        其他人一时有些沉默,杨度本打算开口,不过站在他身边的严修拿脚尖碰了他的脚根一下,于是又低下头去。

        见众人都不说话,袁世凯冷笑着踱回书桌后,在那张藤椅上落座,袁克定急忙跟了过去,站在桌边伺候,借着吩咐机要员为袁世凯准备一身干衣的当口,抬起头向段芝贵使了个眼色。

        段芝贵虽然瞧见了袁克定递过去的眼色,但是他没敢再说话,向身边的段祺瑞望了过去,但却发现段总长正扭头望着窗外的雨景,瞧那神色,竟有些陶醉其中的味道。

        “芝泉,你在想什么呢?你是陆军部总长,对于此次豫南之败,你有什么看法?”

        袁世凯望了段祺瑞一眼,但是问的话却与此次“倒袁”话题无关。

        段祺瑞扭回头,叹了口气,说道:“老帅钧鉴。北洋军此次豫南之败,实出段某预料,段某确实未料到南军战斗力竟如此强悍,更未料到冯华甫他们几人竟如此的一意孤行,明知信阳防线无法攻破,却仍顿兵于坚城之下,实在是犯了兵家大忌,本来只是小挫,可竟被他们变成了大败,如此用兵,确实让人无语。”

        “那依芝泉之见,若是你去指挥,又该如何用兵呢?”袁世凯冷冷问道。

        “信阳防线既然无法突破,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收拢兵力,向北撤退,固守郑州,同时命令南进第一军放弃南京、上海,全军向西挺进,与郑州之南进第二军形成两面合击之势。这也是当初清军第一、第二两军夹击武汉的态势,虽说战术呆板了些,可是却胜之于稳妥,如果北洋军能够依次稳扎稳打,纵然无法占领武汉,也可对联合阵线形成强大军事压力,迫使其内部分化,方可逐个击破,并使北洋占据战略之优势。换句话说,是以东南之暂时退却取得西线之战略胜利……”

        段祺瑞侃侃而谈,但是话未说完,却听到拍桌子的“啪啪”声。

        “既然你知道这样打,那为何当初不肯领军出征?冯华甫再怎么蠢笨,至少他的心里还装着一个袁老帅,还装着一个北洋!调第一军夹击武汉?那么东南还守不守了,你以为,联合阵线摆在杭州的那几万人是来看戏的么?”

        袁世凯拍着桌子咆哮起来,让段祺瑞一身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多么的冒失,恰恰在敏感问题上触动了袁世凯的神经,给了他借题发挥的口实,“东守西攻”,这本就是袁老帅定下的战略,在这上头质疑,那就是质疑袁世凯。

        段祺瑞立刻闭上了嘴,但是袁世凯却不肯放过这位陆军部代理总长。

        “咱们北洋为什么打不过联合阵线?既不是因为你段芝泉有小聪明,也不是因为他冯华甫战术呆板,而是因为内斗,因为党争!……信阳一仗,冯华甫虽说是大败亏输,可是现在却不是落井下石的时候!那个盛宣怀现在对我袁某人落井下石,那是他的阴险,可是我绝不允许其他人也落井下石!你落井下石,我落井下石,都这么干的话,那么也不必等别人来打咱们北洋了,咱们自己就把自己给乱石砸死了,人都死光了,哪里还有什么北洋?”

        袁世凯说到后来,站起身指着段祺瑞大声呵斥,脸色铁青,胳膊剧烈的抖动,屋里的所有人都将头低了下去,躲闪着袁世凯的噬人目光。

        “父亲,您息怒。还是先说说那帮北洋叛逆的事情吧,现在徐菊老拍电报过来,这是他对老帅的忠诚,不能不嘉奖,不如现在就拍封电报过去?”

        袁克定的话虽然没有让袁世凯冷静下来,但总算是让他停止了咆哮。

        袁世凯坐回了藤椅,颓然的摆了摆手,说道:“我与徐菊人之间没有什么虚礼,他也不会在乎,这嘉奖的事情还是等解决了那帮北洋叛逆之后再说吧。”

        “徐菊老打算现在就宣布退出总统竞选,在电报里征求父亲的意见,是不是回封电报?”袁克定问道。

        袁世凯迟疑了片刻,说道:“你去回电,告诉徐菊人,这总统竞选的事情先别管,我信任他,就算袁某真的被迫下野,由他徐菊人当正式大总统也比那些狼心狗肺的叛逆要好。哼哼,盛宣怀那帮人真是糊涂透顶,现在联合阵线咄咄逼人,他们不想着团结一致,枪口对外,反倒忙着来逼宫,这就是利令智昏啊,把我赶下台去,他们真以为自己能坐稳江山?哼哼,我倒是想看看,没了我袁世凯的北洋,那还是不是北洋!”

        ……

        就在袁世凯与一众亲信密议反击“倒袁派”的行动方案时,在上海公共租界的一间会议室里,一个同样的阴谋也在紧锣密鼓的策划。

        会议是在公共租界的张园举行的,与会的人多半是北洋集团中人,其中以盛宣怀的地位最高。

        会议已进行了小半天,众人对于盛宣怀的倒袁方案均持赞成立场,少数人虽然仍决定观望,但是倒袁行动仍将按照方案进行。

        “诸位,北洋整体利益绝不容许由一人一族掌握,此次豫南之败,全是袁项城之过,当初若非是他优柔寡断,共和军何以日益强大到无法制约之地步?当初若非是他袁项城一意孤行要以武力压服国会,北洋又何至于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此次豫南战败,与北洋无关,一切罪责均应由袁项城一人承担,追究此次南北开战之祸端,维持北洋局面,非从此下手不可!”

        盛宣怀的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同时也宣布了此次会议的结束。

        与会者散会之后,盛宣怀应张园主人张叔和之邀,前往茶室稍坐,两人先在雅间进行了一番密议。

        “袁项城虽然有些刚愎,然则也是为了北洋利益,盛先生如此大张旗鼓的反他,就不怕被人构陷么?陶焕卿之死,未必与袁项城无关。”

        张叔和仍旧劝了几句,不过也就是点到即止,对于政治,他不太感兴趣,虽然他的张园号称“东方海德公园”,实际上充当着这个时代政治舞台的角色,不过他本人从心里来讲,确实是希望远离政治的,但是作为一个实业家,他又不得不在各方政客间虚与委蛇。

        “张先生有所不知啊,此次倒袁,我们可不是孤军作战,还是有那么一些同盟军的。实不相瞒,张季老他们那些立宪会的人也打算插上一脚,他们可都是东南实业代表人物,有他们支持,此事就增加不少胜算了,就算是徐菊人不愿意搀和这事,袁项城也是坐不稳位子的。”

        听了盛宣怀的话,张叔和有些惊讶。

        “张季老又是为何要搀和这事?”

        “还不是为了他们立宪会自己么?南北开战在即的时候,他们立宪会急急忙忙辞去了联合阵线庶务委员会委员的差事,现在联合阵线获胜,他们都有些后悔了,现在正火烧眉毛的想另立门户,可是势单力薄,想与北洋合作,这倒袁之事,不过是他们的投名状罢了。”

        这个解释让张叔和若有所思,不过他不想过多参与此事,于是陪着盛宣怀稍坐片刻,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盛宣怀也没坐多久,与几位品茶的熟人略微谈了片刻,便带着仆人离开张园,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马车,吩咐车夫直驶电报局。

        到了电报局,盛宣怀从电报室取了封电报,匆匆扫了眼,不由击掌而笑。

        “袁世凯啊袁世凯,这一次,你不下野的话,就等着众叛亲离吧。……哼哼,赵北啊赵北,老夫当初在汉口发过誓,汉冶萍的那笔帐,老夫终究要跟你好好算上一算的!老夫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在你这个愣头青那里吃了哑巴亏,这笔帐不算清楚,老夫岂肯罢休?你打败了冯国璋又怎么样?这北洋就算是块朽木,那也是块难啃的朽木,你想将它一口吞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现在的局面,那就是一个春秋战国,考得就是一个纵横捭阖的本事,谁笑到最后,现在老夫也不知道呢。”

      第345章 鸡公山

        鸡公山位于河南境内,距离河南与湖北交界处的武胜关不远,由于这里是山区,海拔高,气候凉爽,是避暑胜地,自从清末国门洞开之后,这鸡公山一带就出现了外国人的身影,他们看中了这里的风景与气候,于是便纷纷在这里购置土地,建筑别墅,将鸡公山当作了外国人的避暑区,但是在清末各地兴起的教案的冲击下,鸡公山的中国人与外国人也不可能和平相处,因此,趁着1901年《辛丑条约》的签订,外国领事正式将鸡公山宣布为外国人专用避暑地,并在当地设立了类似于租界工部局的管理机构,在这里,中国人不能随意购置土地,而居住在鸡公山的中国人也必须接受工部局管理。

        鸡公山地区就这样成为了国中之国,外国人打着“自治”的旗号将这里变成了洋人的乐园,与鸡公山处境相同的还有江西庐山、直隶境内的北戴河、浙江莫干山、福州鼓岭等地区,国势的衰落与【创建和谐家园】的沦丧,由此即可见一斑。

        革命之后,虽然共和政府成立,但是对于外国在华特权未敢轻动,这鸡公山依旧是洋人的乐园。前段日子因为国会选举的事情,南北实力派发生了对峙,并最终演变为战争,为了躲避战火,许多在河南经商、传教的外国人纷纷搬到了鸡公山,再加上现在本就是夏末,在此避暑的外国人、中国人也不少,如此一来,这鸡公山就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虽然现在豫南的战争基本上结束了,但是时局仍然动荡,住在鸡公山的外国人和中国人都不愿离开这块世外桃源,天气渐渐有些凉意,住在山上晚间却也不是非常舒适,于是许多人又从山腰别墅搬到了山脚下的旅馆。

        山脚下人来车往,很是热闹,除了那些外国人之外,许多河南的有钱人也在这里躲避战火,虽然不能在这里随意购置土地,不过他们倒不介意从外国人手里租下那些昂贵的别墅,躲避夏末的热气,也等待着战乱的结束。

        在鸡公山北麓,有一片别墅区,由于是法国建筑商承建,所以起了个很法国式的名字,叫做“香榭丽舍区”,不过中国人却把这里叫做“香水园”,因为住在这里的很有几个法国香水商人,他们向中国人兜售的那种廉价香水已经渗透到了河南的乡村,在河南地区,香水就代表着法国。

        不过现在,这香水园里居住的法国人并不多,这里的别墅多半都租给了躲避战火的中国富豪,其中不乏官场上的人物。

        作为满清王朝曾经的封疆大吏,原河南巡抚吴重熹就住在香水园其中的一座小别墅里,这座别墅是一位法国洋行经理的产业,当年吴重熹做邮传部侍郎时曾与那洋人经理有些交往,现在他住这别墅也就不需要租金,这一方面是因为两人的交情,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位法国商人现在已回了法国,别墅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赚个人情,因为在这样一个国家里,一位落魄的前官员随时有可能复起,法国商人也是打算进行一笔政治投资。

        吴重熹现在确实比较落魄,自从革命之后,他就基本上被排挤出了官场,只顶着个“河南【创建和谐家园】委员”的头衔在省议院里领一份车马费而已,而且随着满清的覆灭,以前的那些灰色收入也失去了来源,什么炭敬、冰敬统统没了,以前那些见了面总要喊声“老师”的廪生、举人也不来拜见座师了,至于他们送来的那些别敬、师敬,也是无影无踪了。

        吴重熹当然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落魄,因为他在革命之后宣布河南“反正”的行动并不是主动的,而是在北洋军的枪口下被逼无奈的举动,这一点,吴重熹自己明白,袁世凯心里也是非常清楚,作为一个政坛人物,吴重熹知道,袁世凯正是因此将他当成了外人。

        不过吴重熹并不在意袁世凯对他的看法,作为一个过气的政客,他很清楚自己已不大可能在政坛复起了,因为北洋集团要安置自己的人,袁世凯也要安置自己的亲信,僧多粥少,像吴重熹这种外人,北洋集团是不会吸收他们的,给吴重熹一顶“【创建和谐家园】委员”的帽子戴,这已是很客气了。

        本来,吴重熹是打算就这么戴着顶“【创建和谐家园】委员”的帽子混吃混喝的,好歹每月车马费也有那么几百银元,不拿白不拿。

        不过,随着局势的发展,吴重熹的政治嗅觉又恢复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选择似乎有些不妥,而使他的想法发生根本转变的则是“湘黔事变”,吴重熹惊讶的发现,南方的革命力量在遭到湖南、贵州两省君宪派的猛击之后,不仅没有倒下,反而趁此机会进一步加强了对南方各省的控制力度,这让吴重熹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南北力量的此消彼长。

        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之后,吴重熹毅然决然辞去了河南“【创建和谐家园】委员”的职务,以此表明心迹,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决定是否倒向南方实力派,他决定继续观望。

        很快,南北实力派之间的“豫南战役”打响了,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联合阵线革命武装力量竟然轻易打垮了北洋南进第二军,赢得了一次辉煌的胜利,这不仅使吴重熹感到惊讶,也促使他最终决定了自己新的效忠对象。

        吴重熹决定倒向联合阵线,进行一次政治投机,以换取政坛复起的机会,作为一个曾经做过巡抚的人,吴重熹内心是不甘寂寞的,他还向往着政治权力,向往着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如果想投奔联合阵线,吴重熹必须想办法拿出点“见面礼”,或者说“投名状”,不然,就凭他现在这种白身状态,即使联合阵线肯接纳他,也绝不会把他当成个人物看待,最多也像袁世凯那样给他一个虚衔。

        吴重熹想要的是实权,所以,他决定冒险。

        在河南做了近一年巡抚,政绩之类的东西吴重熹拿不出手,但是这个人情网、关系网他还是织了一些的,这就是他现在可以利用的资本。

        吴重熹的打算很简单,他准备利用手头的关系网,策动豫北地区的河南地方武装反正,配合联合阵线控制整个河南全省,以此作为加【创建和谐家园】合阵线的投名状。

        现在的河南北部地区仍由北洋控制,当地的地方武装也由北洋方面统一指挥、调遣,而这些地方武装里,有许多部队都是由原来的清军巡防营改编而成,换汤不换药,甚至连军装都还是旧式的号褂,这些部队战斗力不强,但是捣乱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只要联合阵线的部队向北继续挺进,这些地方武装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这正是吴重熹的如意算盘,不过这个算盘他一个人却也打不起来,没有联合阵线方面的主持和策应,他吴巡抚的谋划就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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