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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微微一怔,随即冷哼道:“如此说来,旗人果然是疑心袁公了。袁公,你久历宦海,自当明白,只要朝廷一起疑心,任你是擎天巨柱,只怕也是来日无多。既然朝廷已对你起疑,袁公,你还有退路么?与其束手待毙,不如背水一战,或有一线生机。”
袁世凯阴沉着脸,说道:“皙子,你所说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话,换了别人,我早就把他轰走了。就算朝廷不待见,我也不是没有退路,我可以去租界,甚至可以出洋,我就不信,我袁世凯朋友遍天下,就没我落脚的地方!”
杨度站了起来,说道:“袁公,你是中国人,怎可去外国?落叶尚且不离根,人在外漂泊,百年之后又该安身何处?若是葬在外国,又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与祖宗相见?袁公,人生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执意谋退,你将这些年来追随于你的这些佐僚又置于何地?你能跑到外国,他们能么?”
“别说了!”袁世凯不客气的挥了挥手。“我意已决,过段时候便出洋。至于你们,愿意跟我走的,我不会亏待,不愿意跟我走的,也早谋退路。”
杨度走到袁世凯面前,撩起棉袍下摆,膝盖一弯跪了下去,一字一句的说道:“袁公,就算不为黎民百姓着想,您也该为自己着想,袁氏上下几百口,都指望着您呢,几位公子都已长大成年,事业有成,您就忍心看着他们跟您一起到外国颠沛流离?家大业大,又岂是说走便走得了的?这些年几位公子依附在袁公翼下,从未吃过苦,锦衣玉食,阿谀奉承是他们享受惯了的,一昔之间跌落凡尘,成了百姓,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我袁氏本是农家百姓,一场荣华就当它是过眼烟云,君子之禄五世而斩,这个道理我懂,用不着你说。”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众星拱月的日子,谁又甘心再去做那凡夫俗子?旗人亲贵可是享了二百多年的福,可也没见着他们愿意将这些荣华富贵拱手让人。这些年袁公柄政,得罪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权贵?袁公,我怕你是想做百姓而不可得啊!当年朝廷可以派人到英国绑架孙文,以后难道就不能派人到外国去找袁公麻烦?”杨度膝行几步,仰起头,热泪盈眶。
“放眼天下,如今谁能与袁公比肩?行新政,倡立宪,袁公功绩彪炳,天下归心,北洋军更是袁公一手锻造,袁公振臂一呼,天下谁人不应?现在南方革命军兴,清廷抱着君权冥顽不灵,列强又环伺一旁,若不速定国策,消弭战乱,只怕又是一场瓜分危局啊!袁公,中国是亡是兴,便在此一举,得公则兴,失公则亡。袁公,便是你夺了他爱新觉罗氏的江山,只怕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放肆!”袁世凯被杨度吓住了,后面的这几句诛心的话要是传到朝廷耳朵里,那他是非死不可了。
“你……你放肆!狂妄!”袁世凯哆嗦着站起,一脚踢开杨度,走到屏风前,脸上阴晴不定。“来人,将这个反贼拖出去!拖出去!”
“袁公!杨某肺腑之言,袁公三思,三思啊!”
“拖出去!拖出去!来人!来人!”
袁世凯气得跳脚,喊了半天,那房门才被人从外推开,一个人从屋外奔了进来,顺手关上房门,随即跑到袁世凯跟前,“卟嗵”一声跪下,抱着袁世凯的腿,小声喊道:“父亲,父亲勿恼!杨先生是一片赤诚,绝无二心啊!他的话虽然悖逆,但未尝不是真话,朝廷对咱们袁家早就看不顺眼了,抄家问罪那是早晚的事!”
“克定?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袁世凯看清来人。“你刚才在外头偷听?你都听见什么了?还有别人听见没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
袁克定叩首道:“儿子刚回来,在外头听了片刻,除了儿子,外头没别人,刚才的话,也就儿子听见了。”
袁世凯脸色变了变,问道:“英国人怎么回话?同意咱们去避难了?”
袁克定点了点头,说道:“儿子一直等在英国公使馆,公使朱尔典先生拍电报回国,英国外务大臣回电,同意父亲避难的请求,日本公使也保证,如果咱们躲到日本军舰上,日本帝国保证咱们的安全。不过,朱尔典公使又说,去英国避难是万不得已的法子,如果朝廷不杀咱们,还是留在国内比较好,有他们公使团做保,朝廷也得顾忌着邦交。另外,回来时府外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街边探头探脑,似是步军衙门的探子,朝廷是在盯着咱们啊。”
袁世凯叹了口气,扫了眼跪在一旁发呆的杨度,苦笑道:“皙子,你若再逼我,我现在就收拾包裹卷,去英国使馆避难。”
杨度哑口无言,愣了片刻。他确实没想过,袁世凯当真是为自己找了退路,而且就是去外国寻求避难,谁能想到呢?一个手握重兵、门生故旧遍天下的大清第一重臣竟会被一封革命党的电报吓得乱了方寸。
是啊,革命党多半是些穷光蛋,他们革命若是成功,未必不能皇袍加身,可袁世凯是什么人?那是堂堂一品大员,权利、财富、美女,对他来说都是已经到手的东西,是继续做忠臣,还是做乱臣?史书上会怎么安排他的位置?……袁世凯要顾忌的方面太多,自然不能像他杨皙子一样放开手脚。
“父亲,不可去外国啊!去了外国,便要看人脸色行事,走在路上都矮人一头啊。”袁克定嚎了几句。“咱们去外国容易,可乡下的叔伯们怎么办?咱们走了,谁能保护他们?二伯父为了给咱们寻田问舍,已累得咳血,咱们可以对不起朝廷,但不能对不起族人啊!”
“放肆!”袁世凯一脚将他踢翻,走到一边,斜睨着跪着的两人,冷笑道:“好一个逆子,好一个乱臣!你们两人是商量好了,来逼我的么?”
杨度看了袁克定一眼,苦笑几声,随即站起,掸了掸棉袍,向袁世凯抱了抱拳,说道:“袁大人要做大清国的忠臣,度也不强人所难。可叹,国事如此,杨某有心无力,无奈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一向不赞同革命之说,不然,此刻我已飘然南去,到那九江城去与那乱党叛军指点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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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呆了片刻,走到袁克定身边,俯下身去,低声呵问:“方才当真没别人听见杨度的话?”
袁克定摇了摇头,说道:“父亲的规矩,谁敢破?”
袁世凯淡淡一笑,直起腰说道:“那也未必。你还是有这个胆子的。”
“这……”
“不必说了,起来吧。为父有话跟你说。”袁世凯将门关上,顺便看了眼天空。“又下雪了,瑞雪兆丰年啊。只是朝廷的这个冬天,怕是难熬呢。”
第34章 初步整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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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复后的九江城笼罩在冬日的阳光下,涣然一新,城头上的铁血共和旗迎着风猎猎作响,远远望去,火一样的红。
离城西门不远的道台衙门前竖着一根旗杆,上面挑着两面旗,一面是铁血共和旗,在下,另一面则是光复会的会旗,在上,赵北的总司令部就设在这里,起义军的参谋部也在这里。
司令部门禁森严,严禁陌生人进出,只有参谋部和司令部的军官才可以自由出入,这是赵北根据历史经验做出的安排,在这个刺客横行、暗杀遍地的时代,无论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为中国的前途负责,赵北的人身安全都是至关重要的。
司令部门前是一条大街,光复之前这里是热闹的商业街,但经过昨夜的战斗,这里的店铺也遭到清军破坏,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一些乞丐在街边晒太阳。
一队骑兵策马弛来,速度并不快,跟在后面的步兵则持枪分列街边,随着长官的口令开始执行警戒任务,片刻之后,又一队骑兵弛了过来,当先一人正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赵北已熟练的掌握了骑马的技巧,虽然还不敢策马飞弛,但慢慢奔跑还是可以的,他跑得不快,其他的骑兵自然也不敢飞弛,一路马蹄“的的”,轻快中带着丝无奈。
一早起来,赵北带着卫兵和几名参谋巡视全城,一来安抚百姓,二来稳定军心。现在九江刚刚光复,恢复社会秩序、搜捕潜伏细作、征募革命青年、整顿军纪、收集粮秣……诸般事务哪一个都耽误不得,手下的参谋们也都经验不足,事事都需赵北亲自操心,也算是忙得四脚朝天了。这不,刚刚巡视完毕,又要召开军事会议。
来到司令部门前,赵北从马鞍上跃下,提着马鞭站在门口,叫来一名参谋,指着门外那两头石狮子说道:“把石狮子搬开,这是皇权与官权的象征,咱们革命军不讲究这一套。”说完,径直跨进衙门。
衙门的签押房太狭小,无法召开大型会议,这次军事会议赵北召集了所有管带(营长)以上军官参加,还有不少会党人物,人数众多,所以会场就安排在衙门的大堂里,士兵们搬走了大堂所有的陈设,按照赵北的布置摆下几排长凳,并用弹药箱拼成讲台,上面再铺上原本悬挂在大堂里的那面“公正廉明”的木匾,到时候赵北便站在上头讲,众人在底下听,有些像后世的领导开会。
今天的议题主要有两个,一是扩军,二是改组军队。现在起义军仍然使用清末新军的编制,一个镇(师)下辖两个协(旅),在赵北看来,这个编制不够灵活,他打算将部队完全按照现代理念重新编组,按照师、旅、团、营、连、排、班进行编制,将旅的规模缩小,一个师下辖三个旅,一个旅下辖三个团,以此类推,随着步兵火力的增强,部队缩小编制是必然的,与其以后再改编制,不如现在就进行整顿。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赵北还有一层潜藏的用意,那就是彻底打乱部队的地域观念,将来自不同省份的士兵进行混编,这样一来,也有助于他控制军队,不过这个想法需要征求军官们的意见,如果众人坚决反对,赵北也不打算强行混编,毕竟稳定是第一位的,而且还必须考虑到部队日常训练和指挥的便利,这年头还没推广普通话,光是江苏话就有好几种方言。
“敬礼!”哨官喊道。
军官们于大堂前列队,立正敬礼,虽然军服尚未统一,但军礼的姿势已统一起来,看上去也颇为整齐。
赵北回礼,走进大堂,众人跟了进去。
“请坐!今天请大家来这里举行会议,是为了整编军队。大家畅所欲言,群策群力,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讲,不必藏在心里。以下,是参谋部拟定的初步整编计划,按照这个计划,本军将编为两个作战集团……”赵北也没废话,站在几口弹药箱搭建的演讲台上,立即切入正题。
安庆破城、黄泥港起义、克复九江、组建共和军,诸多功绩摆在眼前,现在赵北声望正高,风头正劲,所以也没多费口舌,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众人就达成了一致意见,通过了赵北的整编方案,将起义部队整编为共和军第一师和第二师,至于扩军一事,甚至没等赵北吩咐,就已有军官自行展开了,对此,赵北再一次强调了纪律的重要性,下级军官必须绝对服从上级,没有上级命令,谁也不能自行其事,这也是革命军的战斗力所在,私自招募士兵是革命军队的大忌。
至于部队混编一事,可以小范围试试,磨合一下官兵,看看成效再说,而且要立即成立一个专门的班子,研究各地方言,整理成文,用来培训军官。
见众人已无异议,赵北说道:“现在,本次军事会议正式结束。诸位各回部队,整肃军纪,参谋部全体成员留下,商议具体整编事宜。”
“报告!”杨王鹏站了起来,现在他是第二梯队司令,起义军的二号人物。
“讲。”赵北点了点头。
“我等有个疑问,想请参谋长解疑。”
“什么疑问?”赵北看了眼坐在下边的蓝天蔚,这个同盟会的秘密会员现在已是起义军参谋长,虽然赵北并不打算将部队交给同盟会,但目前的情况下,还是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何况蓝天蔚是留日士官生,军事素养很不错,许多事情都可以替赵北去做。
“昨日通电,为何要推举袁世凯做共和中华的大统领?他是伪清【创建和谐家园】,不是革命同志。就算不推举颇孚众望的同盟会孙先生做大统领,光复会的陶会长也是合适的人选啊。我等不明白。通电是参谋部拟定的吧?请蓝参谋长为我等解惑。”杨王鹏看了眼坐在前头一排的蓝天蔚。
蓝天蔚有些不知所措,坐在他身边的【创建和谐家园】本打算站起来回话,但赵北挥了挥手,示意【创建和谐家园】不必解释,随后坦然说道:“这不关蓝参谋长的事,通电稿是我亲手拟定,以我个人名义拍发,那里面的话是我的意思,与参谋部全体军官无关。”
杨王鹏转移火力,说道:“那就请总司令为我等解惑。革命同志浴血奋战,却将战果拱手让与他人,我等确实想不明白。而且,那份通电是以总司令个人名义发出,似乎有些不妥,总司令也说过,革命是大家的事情。”
这是冲着老子来的啊。赵北背着手,扫了眼杨王鹏,再看看坐在他身边的那几个群治学社的人,对于这些人,他是即爱又恨,爱得是他们革命立场坚定,恨得是他们不跟自己一条心,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赵北是半路出家参加革命,和孙文、黄兴、陶成章那些革命先行者比起来,他的资力和威望都远远不及,若不是靠着黄泥港起义时获得的威望,再加上他喊的那句“抢钱抢田抢娘们”的口号笼络住了基层官兵,那么他现在恐怕连部队都控制不住。
“山头主义啊山头主义,这个苗头可不好啊。这不是欺负老子白手起家么?没有我,这革命大势还得等上三年呢。”赵北有些知音难觅的感觉,但这个念头只能藏在心里,是不能说出来的。
第35章 借题发挥
敢提着脑袋造反的人有几个是甘心无条件服从他人的?再加上在黄泥港起义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现在的群治学社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思想,有些跋扈的味道,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对此,江苏、安徽甚至部分湖北籍军官多有不满,反应到赵北那里,但赵北也只能和稀泥,没办法,现在嫡系力量不足,在完全掌握部队之前,他只能捏着鼻子忍着,再说了,当初之所以让群治学社拟定军官名单,就是为了让他们跳,跳得越欢,他们的对头也越多。
现在群治学社利用“迥电”一事发难,显然是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了。不过,这显然也给了赵北一个机会,用来测试一下群治学社目前的影响力。
赵北背着手,沉吟片刻,说道:“关于通电,我没什么可讲的。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一点,那就是,袁世凯绝对不是清廷的忠臣!将来给清廷致命一击的,必是此人!我发通电,就是为了离间袁世凯与伪清朝廷,而不是去巴结袁世凯,这一点你们必须明白。”
“这话怎么能够让人心服?”杨王鹏不依不饶。“还请总司令认真解答我等疑问。”
赵北说道:“既然你非要刨根问底,我就告诉你。如今你们以为革命形势真是一片大好?如果你们真这么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不算各地巡防营,如今清廷新军总共十二万人,袁世凯的北洋军就占了其中六成多!和北洋军比起来,我们南方新军在训练和装备上明显处于劣势,就拿大炮来说,湖北新军是参加过彰德秋操的,你们应该看过北洋军的大炮,那都是最精良的武器,再看看我们南方新军,多数大炮都是老式的架退炮,是北洋军不要的破烂,少量新式管退炮口径又太小,炮弹也少,不少炮弹里装得还是黑火药,两相比较,优劣立判。如果清廷调集北洋大军南下,再辅以海军舰队,你们以为,就凭我们的革命勇气就能阻挡北洋军的攻势?我发那则通电,就是为了离间袁世凯和清廷的关系,让他们互相猜忌,这是阳谋,不是阴谋。如果一切顺利,不是袁世凯干掉满清,就是满清干掉袁世凯,北洋军上下离心,人人自危,到时候咱们革命军就坐稳了南方半壁江山,挥师北伐,便可势如破竹,一举定乾坤。”
杨王鹏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倒没想到过赵北会这么回答,不过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袁世凯功高震主,这一点但凡有点学识的人都看得出来,再加上又掌握着北洋劲旅,门生故旧遍天下,人望高,资力深,又得洋人欢心,这样一个权臣当政,换了哪个朝廷都不会放心,何况还是旗人柄国,去年清廷将他调离北洋任上,其实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只不过,众人还是想不明白,赵北为何如此肯定,袁世凯一定会背叛清廷?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权臣没一个有好下场,即便是当年的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也没逃脱君主的猜忌,连亲王都是如此待遇,袁世凯一个汉臣,确实没有什么资格取信于清廷,但他真有那个胆量和信心与清廷对着干?莫非赵总司令能掐会算?
杨王鹏身边的邓刚站了起来,说道:“总司令一口一个‘北洋军厉害’,职部就有些不明白了,总司令又没有和北洋军正面对垒过,为何如此肯定南方新军打不过北洋新军?”
这还用问?这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战例!辛亥革命中,如果不是袁世凯一心想坐身观虎斗、得渔人之利的话,不要说武汉三镇,便是南京、上海,也能被北洋军攻克,和装备精良的北洋新军比起来,南方新军在人员素质、武器装备、后勤补给上全面落败,唯一的优势就是勇气和民心。
当然,这些话是没法说出来的,说出来也没人信,赵北有些想暴走。
压下心头的火气,赵北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同志啊,难道你真以为刺刀能打得过大炮么?你真以为血肉之躯能够抵挡住子弹的攒射么?”
“前几年日俄战争时,日本军队就是用‘肉弹’战术打败了俄国军队,刺刀冲锋才能夺取胜利。”邓刚的话让赵北再次暴走。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赵北白了邓刚一眼。“那是日本人吹牛呢!就拿二零三高地争夺战来说,日本一开始是刺刀冲锋,结果死伤惨重,后来是调来要塞炮实施弹幕徐进,掩护步兵冲锋,那炮弹就在己方步兵跟前爆炸,这才拿下高地。日俄战争的时候,无论是兵力还是火力,俄国都处于下风,再加上俄国后勤运输线太长,补给跟不上,国内又爆发革命,所以才叫日本人捡了便宜,这场仗要是放在欧洲打,日本必败。”
赵北有些无奈,群治学社的这帮人革命热情足够,可就是军事素养太差,这似乎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辛亥革命时武汉革命军打不过北洋军,硬件跟不上,软件也不行。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他们从军前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教育,不是大字不识的文盲就是不得志的秀才,少数几个曾经留学日本的也多半没把心思花在学习上,这个时代,真正掌握着军事人才的是朝廷,是北洋集团!
见邓刚似乎还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赵北挥了挥手,说道:“现代战争,打得不仅仅是军人的意志,更打得是火力,是后勤!千万别以为革命军的士兵比北洋军的士兵更勇敢,革命热情不能代替对死亡的恐惧!士兵的生命也是宝贵的,绝对不能浪费在无谓的进攻中!刺刀精神固然值得赞扬,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起到关键作用,但是,如果一定要去和大炮、机枪拼命,到头来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得不偿失。”
“总司令说得不错,现在就是大炮说话的时代,列队放排枪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北洋军武器装备比咱们好得多,如果能够避免与北洋军正面对抗,就尽量避免,现在咱们的实力还很弱小,兵工厂拿不下来,咱们连子弹都没地方补充。如果能够离间袁世凯与满清朝廷,咱们的革命事业就能事半功倍。”熊秉坤站了起来,旗帜鲜明的支持赵北。按照新的部队编制,他现在已是团长,负责指挥共和军工兵团,他一带头,几个湖北军官也站起来表态支持赵北,他们大多是原新军第八镇的士兵,在北方与北洋新军进行过实兵对抗演练,对于北洋军的火力优势印象深刻。
“你们这是失败主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干革命怎么能怕死?”邓刚毫不留情的批判道。“以前在黄泥港,你们就坚持认为安庆不可守,那也是失败主义!”
但不等他继续批判下去,坐在前排的同盟会员柏文蔚站了起来,扭过头呵斥道:“邓刚,你就这样跟总司令说话?还有没有纪律?”
几个安徽军官和江苏军官也站了起来,大声斥责邓刚,一帮会党首脑也跟着起哄,眼看一场军事会议就要变成批斗会。
显然,群治学社在部队中的影响力是有限的,赵北放心了。
赵北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说道:“怕死?怕死就不会参加革命!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是怕死的!邓刚,你的言论严重伤害了同志,鉴于你是第一次参加高级军事会议,这一次我不计较,只给你记一次大过。需要提醒你的是,共和军军事会议虽然讲究言论自由,但是,这并不是说下级可以诋毁上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尊重上级为纪律!如果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随随便便指着同志的脑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话,我看,咱们共和军还是趁早散伙,免得在战场上吃了自己人的黑枪!……失败主义?我在这里没有看见什么失败主义,倒是看见了某些人的纪律散漫!没有纪律,还打什么仗?”
第一次见总司令发这么大的火,在场的所有军官都是一凛,一些本打算站出来打圆场的人也立刻将嘴闭紧。
第36章 连消带打
总司令发了火,现场鸦雀无声,气氛尴尬。
杨王鹏一拉邓刚,呵道:“你坐下,不得无礼!”
待邓刚气乎乎的坐下,杨王鹏向赵北说道:“总司令方才所说,虽然有些道理,但通电是大事,事先竟不召集同志商议一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赵北的目光从杨王鹏脸上挪开,横了邓刚一眼,淡淡说道:“如果开会,让你们选择未来的中国元首,你们会选择谁?邓刚,你直说,在你心里,谁才最有资格做这个国家元首?”
邓刚歪着脑袋哼了一声,昂然说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同盟会的孙先生!甲午战后,他就在鼓吹反清革命,身体力行组织革命力量,多次回国指挥起义,咱们群治学社虽然不是同盟会下属,但一向赞成同盟会主张,说句实话,若是孙先生能及时回国,我邓刚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他做国家元首!只可惜,他现在不在国内。”
“很好,你说得是实话。”赵北点了点头,扭头看着杨王鹏,问道:“子仑,你会推举谁做国家元首?”
杨王鹏看了邓刚一眼,说道:“我附和邓刚意见,没人比同盟会的孙先生更有资格做共和中华的第一任大总统。”
“很好,我们革命者就是要向同志敞开心扉。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可以当面提出,但不应互相诋毁!”赵北走下讲台,扫了在座众人一眼,举了举右手,说道:“现在,我们做个调查。赞同孙先生做大总统的请举手。”
军官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三三两两的举起手来,倒有一半的人赞同杨王鹏和邓刚的意见。
赵北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这就叫做“人望”啊,在这一点上,恐怕真没什么人能和孙文竞争,毕竟,最早宣扬共和革命思想并且还活着的人就是他,虽然他的人长期流亡国外,但已隐隐成为革命者心中的精神领袖,同盟会发动的起义虽然没有成功过一次,但至少扩大了知名度,而且同盟会里很有几个宣传战的高手,正是借着他们的笔,“同盟会孙先生”才得以九州扬名,不说别的,就是这“屡败屡战”的顽强作风也足以让人景仰。
“大家把手放下。”赵北走回讲台,理了理思路,一本正经的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大家都看见了,在场的有一多半人选择推举孙先生做大总统,也就是说,假如我在发布通电之前与诸位商议的话,那么,那份推举袁世凯做大总统的‘迥电’是不可能通过的。其实跟大家说句心里话,我也是赞同由孙先生担任共和中华的第一任大总统的,但时局所迫,我只能违心的发出那份‘迥电’。
袁世凯是满清旧臣,一向敌视革命,指望一份通电就使他倒戈反清,确实有些悬乎,但革命就是冒险,但凡有一线希望,咱们革命者就要紧紧抓住。如果召【创建和谐家园】议,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诸位通过了那份通电,共同‘拥戴’袁世凯的话,那么,就等于是咱们所有人都背上了道德的包袱,而现在,由我独断专行,以我个人的名义发出那份通电,万一将来有人追究滥保总统的责任,赵某一人承担,与诸位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因此导致我的去职,诸位也不会受到牵连,咱们的革命事业也就不会受到影响,至于我,届时就到孙先生面前负荆请罪。现在,诸位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杨王鹏愕然,问道:“那为何总司令在通电里用的是‘阖城军民’一词?这不是也将我们代表了么?”
赵北叹道:“同志啊,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啊?那通电虽说‘阖城军民’,可最后署名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啊!到时候万一袁世凯要做满清的死忠走狗,你们大不了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不就行了?反正你们也没有在电报上署名么,而且你们确实也不支持那份通电。通电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这通电一拍发,不论结果如何,责任都由赵某一肩担之!”
赵北话音未落,会场里已是闹哄哄一片,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总司令,那通电也补上职部的名字吧。”柏文蔚激动的站起来,边说边挥舞拳头。“职部与总司令共进退!”
“也可以署上职部的名字。”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激扬也站了起来,几个光复会的干部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