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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东狂人》-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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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党,还是有些用处的。”望着龚春台远去的背影,赵北若有所思。

      第26章 通电

        江南岸的枪炮声稀疏了些,但不久之后,又密集起来,炮台的大炮轰轰直响,不过炮弹再也没有飞到江北。至于江北岸的革命军炮兵,早已停止了炮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伤。

        “看起来,突击队已拿下了金鸡坡炮台。唉,只怕第二梯队是分不到羹了。”杨王鹏有些惆怅的说道,由于率领突击队抢渡长江的是第一梯队司令【创建和谐家园】,所以,作为第二梯队司令,他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别人立功而喟然长叹。

        杨王鹏当然不知道,这是赵北有意的安排。九江战役是起义之后的第一场正面作战,而且赢面很大,这个立功机会当然要留给自己的嫡系,至于杨王鹏那些群治学社的人,赵北始终不太放心,毕竟,那是一个小团体,而且与同盟会的关系过于亲密,“山头主义”倾向在这几天里有所暴露,这显然不利于赵北消化这支军队。

        “子仑,你不要嫉妒啊,以后的仗还有得打,你的第二梯队还是有立功机会的。”赵北向杨王鹏笑了笑,心里却在思考如何解散群治学社,或以自己信得过的人掌握其领导权,人都是有弱点的,群治学社的人也不例外,只要找准了弱点,就能分化这个组织。

        现在赵北与群治学社有共同的敌人,如果这个敌人倒下了,那么,或许就是他们决裂的时候了,群治学社倾向于同盟会理论,但历史已证明那条路走不通,所以,决裂很可能是不可避免的,赵北不会允许自己在这种决裂的斗争中处于下风,更不会允许别人篡夺这支军队的领导权,如有必要,他也绝不吝惜使用武力。

        杨王鹏也笑了笑,但没说话,举起望远镜向江面眺望,片刻之后说道:“船队回来了!船头竖着绿旗,炮台拿下了!”

        赵北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手一挥,向身边一名参谋下达了命令:

        “传令!第二梯队全体集结待命,放下行囊,轻装上阵。第一梯队的留守部队继续固守小池口,加固炮兵掩体,监视下游动静,若有胆敢阻挠大军渡江的船只,一律开炮警告!不听警告的,就直接开炮轰击!”

        “若是洋人阻挠呢?”杨王鹏问道。这并非杞人忧天,就在刚才战斗正酣的时候,一艘挂着英国国旗的小军舰就在这一带江面游弋,炮口气势汹汹的指着江北岸,一副随时都会开火的架势。

        “我说的就是洋人!如果清军炮舰过来,直接开炮,勿需警告!”赵北的语气很平静。

        杨王鹏与另一个群治学社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走上一步,小声说道:“总司令,职部以为不妥。”

        “有何不妥?”赵北没有回头。

        “洋人炮舰若遭我军攻击,恐会引起国际交涉,于革命形势不利。还望总司令三思,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今后推翻满清,创建共和,还需要洋人的外交承认,不然诸事难办。洋人横行中华,也非一日,驱逐洋人势力,还需从长计议。”杨王鹏说道。

        “若是洋人炮舰开火,轰击我渡江船只,难道我们只能被动挨打不成?”赵北放下望远镜,扫了眼身边的几名军官。“我当然知道国际关系是怎么回事!但我更要为我的部下的生命负责!每一个革命军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绝对不能做无谓的牺牲。”说到这里,赵北向立在一边的卫队长田劲夫看了一眼。

        “田劲夫!”

        “到!”田劲夫走到跟前,立正敬礼。

        “你亲自去炮兵阵地传达我的命令,就说,如果洋人炮舰向我渡江船只开火,不管它是哪国军舰,一律开火还击!打得好,我重重有赏!不过,如果对方不开火,我方也绝不抢先开火,以免造成外交争端。另外,将一部分炮兵阵地前移至江边,在近距离内,炮舰会出现火力死角。”

        “是!”

        望着田劲夫远去的背影,赵北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历史上的那场辛亥革命中,外国军队并未直接出动干涉革命军的行动,那固然是革命者们采取正确外交立场的缘故,但更主要的原因却在于当时欧洲的紧张局势,列强互相顾忌猜疑,所以在对华政策上无法形成一致意见,武昌起义之后,日本、俄国主张干涉,德国摇摆不定,而英国、法国、美国则坚决反对武力干涉,主张局外中立,静观其变,所以,辛亥革命才得以在没有外来强力干涉的情况下顺利进行。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虽然“三国同盟”和“三国协约”两个军事集团已经正式走向对抗,但欧洲局势还没到一触即发的状态,各国都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表面上欧洲还是和平的,表现在外交上,就是所谓的“绅士风度”,所以,赵北并不能完全排除列强形成一致意见、对革命采取干涉立场的可能,他必须做出全面筹划,以免被人打一个措手不及,毕竟,现在是1908年。

        现在回头想想,辛亥革命真是一场将“历史的偶然”与“历史的必然”巧妙结合起来的典范,虽然清朝一定会被推翻,但如果有一个历史细节发生改变,恐怕青史留名的就不会是武昌起义了。

        “时势造英雄啊。”赵北感叹道,从口袋里摸出挂表看了看指针,再望一眼那江面上的船队,向身边的作战参谋说道:“通知参谋部所有军官,等船一靠岸,跟我一起上船,登陆江南,在金鸡坡要塞建立前敌总指挥部,指挥主力部队四面合围,对九江城发动总攻!”

        ……

        五个小时后,在金鸡坡要塞炮的威慑之下,九江驻防新军一千余人宣布易旗,在夜幕中打开岳师门、九华门,迎接革命军进城,九江战役的主要战斗就此结束,九江城头的龙旗无奈的从旗杆上滑落,一面写着“铁血共和”的红色大旗飘扬在风雨交加的城楼顶部。

        在零星的枪炮声中,九江城宣布光复!

        城内清军辎重弹药悉数落入革命军之手,全城伪清官吏除少数之外,大部成为革命军阶下囚。

        在弹压了城里的少量顽固势力之后,赵北由卫队护送进城,在道台衙门设立行营,宣布接管九江城,半小时后,辎重部队架设好了天线,赵北同时通过无线电台和有线电报网,以明码发出通电,正式宣布九江易帜,“中华革命共和军”组建,择日誓师反清,赵北自任“中华光复军革命军政府华中总司令”,全权筹划革命事宜。

        通电稿是赵北亲手拟定润色,而且完全是以个人名义拍发出去:

        “……国家之本,在于人民,强国之路,唯在共和!共和之途,唯有革命!今我革命党人举事反清,非为一族之私怨,实为一国之强盛!……满清无道,祸国殃民,尸位素餐之辈高居庙堂,忧国忧民之士偏处江湖,乾坤颠倒,人神共愤!吊民伐罪便在此时!唯愿天下齐心,戮力以赴,推翻满清!四民平等,创建共和!

        ……

        袁公世凯,项城人氏,世家英才,崛起于朝鲜,扬威于北洋,殚精竭虑,广结英豪,实乃洋务之先锋,立宪之楷模,堪称中华奇男子,汉家好儿郎!麾下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无一不是栋梁之才,天下唯有袁公方有此魄力招徕如此国士英豪。如今国事艰辛,时局动荡,舍袁公外天下何人有此实力、有此雄心统御此四万万之黎庶?九江阖城军民,一致拥戴袁公世凯出任共和中华之大统领!此誓天地为证,日月可鉴!袁公一出,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何愁中华不强耶?”

        袁世凯不想篡清?那就逼他篡清!这就是赵北的如意算盘,也是他“速定共和”的阳谋。考虑到现在是1908年,不是1911年,即使袁世凯没那胆量和决心篡清,也要借清廷的手干掉他,就算干不掉他,也至少要让这个窃国大盗淡出政坛。

        没办法,既然时势未到,那么,也只能依靠自己来推动时势的发展了。

        时势造英雄,但英雄未必不能造时势,前提是这个英雄能够把握住历史前进的方向。

        作为穿越者,赵北就是这个英雄。

        ……

        由于这一通电于24日发出,故而史称“迥电”。

        通电一出,举世震惊!

      第27章 大厦将倾(上)

        雪后初晴,但那晴朗的天空只是转瞬即逝,那天上很快又堆积起了厚厚的阴霾,一场更大的暴风雪眼看着就要过来了。

        这里是北京城,大清国的国都,如果从明代算起的话,这座城市已经历了近五百年的风雪侵袭,城市岿然不动,但王朝已换了两茬,明代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而眼下这个满清王朝也正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它赖以生存的统治基础早已被内忧外患掏空,倒塌之势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街上的雪铺得并不厚,但却冷得厉害,街上几乎看不见什么行人,只有那街边的馄饨摊上坐着几个没生意可做的力巴,几个人凑到一起,笼着袖子,倚着那暖和的泥炉,与同样没有生意可做的老板天南海北的闲扯一通,打发着这难熬的严冬。

        一顶裹满白绸的官轿从街角拐了过去,抬轿的轿夫也都是一身的素白,脚步沉稳,无视于缩在街边的这群草民,大摇大摆的拐上了御街,“吭哧吭哧”的向紫禁城方向走去。

      ¡¡¡¡¡°ÄÇÊÇ´ó¹ÙµÄ½Î×Ó°É£¿¡±Ò»¸öÐÂÀ´¾©³ÇÌÖÉú»îµÄÁ¦°ÍÎüÁËÎü´¹µ½×ìÉϵıÇÌ飬ÏòâÆâ½Ì¯Àϰå´òÌý¡£

        “大官?笑话!你没瞧见那轿子边的护兵帽子上都插着鹅毛么?那以前是插孔雀花翎的,皇上驾崩,这才拔了花翎。”馄饨摊老板小声哼了哼。“那轿子里坐得可是咱大清国的王爷!”

        “哪个王爷?听说京城里王爷比永定河里的王八都多呢。”

        “那可不清楚。奇怪了,这王爷出巡,咋就不带仪仗呢?……嘿,小子,‘永定河里的王八’那是说官老爷的,可不能说王爷,再说了,这京城里的王爷倒是不多,就是贝勒、贝子、辅国将军的铁杆庄稼多,拎块砖头都能砸到几个呢。”

        ……

        草民们猜得不错,那顶轿子里坐着的正是一位大清国的亲王,小恭王溥伟,承袭的是同治、光绪年间那位著名的“鬼子六”老恭王奕䜣的爵位,按照辈分来说,他是大行皇帝光绪的侄子,新皇帝宣统的堂兄,在如今的朝堂上地位显赫,而且野心或者说雄心勃勃。

        “快!快!都没吃饭是怎么着?走得比小脚女人都慢!”小恭王坐在轿子里,跺着脚催促轿夫们加快速度,拿着电报抄稿的那只手抖个不停,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那份电报抄稿是一封通电,所谓“通电”,是洋人发明的词,是用电报将自己的主张公诸于世的最便利手段,通常用明码拍发,但不注明收报地点,于是收到电报的每一个电报分局都可以将电报内容公之于众,全世界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当然,这种新鲜玩意不是谁都玩得起的,因为不注明收报局,所以,有线电报网上有几个分局收到电报,就要缴纳几份电报的钱,发一次通电,少则几百大洋,多则上万大洋,不是有钱人是玩不起的,即使是洋人也很少使用这种通讯手段,因为洋人的报纸很发达,登个广告也比发通电方便得多。

        溥伟手里这份通电不是洋人拍发的,而是由中国人拍发的,拍发地点是九江城,拍发人名叫“赵北”,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乱党,通电的内容不太复杂,但里头的信息却叫人心里直发毛,因为那是一份起义通电,就在昨天晚上,九江城已经不在大清国的统治之下了,而且,通电里更叫人目瞪口呆的是,那帮乱党竟然推举朝廷一品大员袁世凯做他们的首脑,取代大清统治中国,做“共和中华大统领”。

        什么叫做“多事之秋”?这就是!前些时候安庆新军哗变,攻占省垣,朝廷手忙脚乱的调兵调舰,尚未将这股革命的小火苗扑灭,不想九江乱党又扯旗造反,而且从种种迹象来判断,那攻占九江城的叛军就是在太湖举行秋操的新军部队!乍闻此变,不要说朝廷,便是洋人也是大吃一惊。

        过去是人心思安,现在是人心思乱啊。如今的大清国,是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只要不是个【创建和谐家园】,就知道这大清国要完,可谁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完蛋了。

        按说今日不该溥伟轮值,他用不着在这么冷的天出门的,但就在刚才,一个内务府的司员和太监匆匆奔来传太后口谕,宣恭亲王入觐,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九江陷落于革命党之手,叛军的通电已传遍全国乃至全世界,朝廷慌了神,只好叫起,召集亲贵重臣议政。溥伟不敢怠慢,急忙乘了轿子,连仪仗都没顾得上带,便匆匆赶往外务部,抄了份通电稿,又马不停蹄的赶去紫禁城觐见。

        轿子在大清门外停住,一顶二人肩舆已在门前等候,领头的一个四品太监看见轿子过来,急忙领着小太监抬着肩舆靠上前去。

        “奴才给恭王请安!”太监们跪下叩首。

        “免了!这就进宫去吧。”小恭王也没废话,直接上了肩舆,由那群太监抬着,从大清门进去,穿过几道重重宫门,径直向大内行去。

        与皇宫之外一样,皇宫大内之中也是一片素白,满地积雪,宫殿上挂满白绫,两宫大行,尚未奉梓大安,两具棺椁停灵宫中,那些宫殿愈发显得阴森可怖起来,太监宫女一身重孝,行走时头垂得更低了,这皇宫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肩舆在养心殿前停下,那领路的太监尖着嗓子在外喊道:“恭亲王奉旨觐见!”

        小恭王跪在殿前的台阶上,清了清嗓子,跟着喊道:“奴才溥伟,恭请圣安!”

        “都是自家人,甭罗嗦了,进来吧。”养心殿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溥伟站起身,一名守在门边的太监掀开布帘,喊道:“太后懿旨,宣恭亲王入见!”

        养心殿东暖阁里已跪满人,均是身穿朝服头戴顶戴的朝廷重臣,顶戴上的花翎也都拔去,裹上白布,人人也是一身重孝。靠窗的炕头上端坐一人,是个中年旗人贵妇,棉布旗袍,头上的“两把头”也去了络子,怀里坐着一个三岁小孩,那小孩也是身穿重孝,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屋里这些跪着的老头、大叔。

        那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大清国的皇帝,宣统陛下,至于那抱着他的旗人贵妇,则是大行皇帝光绪陛下的皇后、慈禧太后的内侄女,如今的大清国太后隆裕。

        溥伟走到炕前,打下马蹄袖,在摄政王载沣身后跪下,叩首说道:“奴才……”

        “免了!”隆裕太后叹了口气。“国事不振,这些虚礼也没什么用处。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议一议吧。刚才英国公使拍来电报,说九江英国领事已证实了消息,太湖秋操新军已反,端方、荫昌也被叛军砍了脑袋,现下叛军已占了九江城,嚷嚷着要打江宁、广东,江西巡抚拍来急报,说省垣空虚,只有几千疲兵,叛军随时都会南下抄掠,南昌是守不住了,南昌一失,叛军就能去打广东。前些日子安庆的乱子还没了,现在江西又要大乱,朝廷可该怎么办才好?铁良,你是陆军部大臣,管着天下的兵马,你先说!哪里的巡防营可以调出去,哪个省的新军靠得住?”

        “奴才……奴才无能,有负圣恩!”铁良支吾了半天,只好伏地叩首。这也不能全怪他,叫起之前他还忙着调遣军队,往安徽进剿熊成基,但那毅军马队前脚刚开拔,后脚就传来了九江易帜的通电,再加上各地的民变、会党,现在这大清国是四处冒火,别说是他一个区区铁良,便是当年“同光中兴”的那些满汉重臣一起出马,此时也未必能保持镇定,没人比铁良更清楚现在的军队是个什么样了,如果那些巡防队真靠得住,那朝廷又怎会耗费国帑编练新军?哪支新军可靠?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据密报,各省新军中都有同盟会的人在活动,只是因为纪律涣散,朝廷盯得又紧,这才没敢蠢动,现在安徽、湖北、江苏新军都反了,其它各省新军中的乱党难道就不会趁火打劫?再说了,新军一反,巡防营里的哥老会难道就没点别的心思?

        如今的这个局面,恐怕不是朝廷独自应对得起的。

      第28章 大厦将倾(下)

        听到铁良的话,暖阁里的所有王公大臣都垂下头去,“奴才无能”,这话看上去是铁良在自说自话,可实际上是在打所有人的脸啊。

        “你是有负圣恩!”隆裕脸一沉,白了铁良一眼。“那通电里也不是全没道理,‘尸位素餐之辈高居庙堂’,我看,这就是在说你吧?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无能,那这陆军部大臣的位置,你先让出来吧。”

        “奴才遵旨!”铁良长嘘口气,这种时候上头让他撂挑子,那是再好不过,免得自己请辞,反被人说不为朝廷分忧。陆军大臣?这个位置谁愿坐谁坐,反正他铁良是不坐的。尸位素餐?这句评语只怕这养心殿里的所有人都当得。

        养心殿东暖阁里顿时安静下去,只有那座西洋座钟“滴答”作响,敲击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底下半天没人说话,溥伟看了眼跪在前头的摄政王载沣,见他仍是垂着脑袋,再仰头望去,却见隆裕太后正盯着他,于是便说道:“奴才接到懿旨,便急着赶了过来,那电报的抄稿还是在半路上从外务部拿的,现下奴才也是心慌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不过,既然这电报是乱党推举袁世凯做魁首的,那么,奴才以为,还是把袁世凯也叫来,不管他和乱党有何牵连,趁他还在京里,先扣起来再说。奴才手上有一把白虹刀,那还是咸丰爷当年赐给老恭王的,万一事急,奴才便可拿着这把御赐之刀,斩了袁世凯那奸臣,那刀奴才带了过来,就在轿子里放着,太后若是想看看,奴才这便取来。”

        “依你意思,袁世凯非杀不可?”隆裕太后问道,前几日小恭王就在进谗言,说趁机把袁世凯杀了,将北洋新军的兵权夺过来,现在不过是旧事重提而已。

        “若太后不忍,幽禁起来也未尝不是办法。”溥伟奏道。

        “不可!”说话的是庆亲王奕劻,本来,他奉旨在菩陀峪监督陵寝工程,可昨晚接到京中密报,得知九江事变,于是不顾礼制私自回京,一听叫起,便递牌子觐见。袁世凯是他保举上去的,这么多年下来,和他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无论如何也得赶回来参与议政。在接到电报稿的那一瞬间,敏锐的政治嗅觉就告诉他,袁世凯要倒霉了,他奕劻可不能干站着看笑话,谁都知道,他奕劻是袁世凯的后台,扳倒袁世凯也是敲山震虎,不知多少人盯着他的“庆那公司”流口水呢,两年前的那件“杨翠喜案”只是双方交手的前哨战,算是杀了个平手,主力会战还没展开呢。保住袁世凯,就等于收拢了北洋新军的军心,官位就更稳固,他奕劻的钱袋子也就不会被人抢走了。

        奕劻说道:“乱党在电报里通电天下,拥戴袁项城做什么共和大统领,此事颇为可疑,似为离间之计,朝廷万万不可轻率从事。袁项城世受国恩,万不会做辜负圣恩之举,朝廷还是用人不疑为好,索性派他统军南下,刻期荡平乱党,一来报效朝廷,二来也可显示朝廷对他的倚重。”

        “派袁世凯统军南下?此事更不可行!”一旁的肃亲王善耆横了奕劻一眼。“北洋六镇乃朝廷新军精华所在,削【创建和谐家园】侧、底定全局全仗此军之力,袁世凯久任军中事务,根深蒂固,势力庞杂,军中官弁多半是其私人,所谓‘人心难测’,越是在这种时候,朝廷越是要谨慎从事,万不可将北洋劲旅交给他统率!至于恭王说的扣押袁世凯,似也不妥,袁世凯在军中威望甚高,目前无人能及,无论是扣押,还是斩杀,都恐会激起北洋军变,局势更难收拾。目前局势微妙,乱党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咱们还不知道。还望太后和皇上明鉴!”

        “袁世凯绝对是个奸臣!”镇国公载泽咬牙切齿的说道。“请太后下旨,奴才这就带人将他捆来。刚才来之前,奴才特意换上便装跑到袁府观望,却看见他袁世凯也是一身便装上了马车,然后直朝大前门火车站而去。太后,袁世凯是想跑啊!若是现在去追,还追得上,不然,等他跑到天津,躲到租界,朝廷就拿他没法子了。”

        “啊?袁世凯跑了?”隆裕太后大吃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载泽低头不语。早说?早说出来的话,只怕他袁世凯还没上火车呢,还是等他上了火车,十拿九稳之后,朝廷再动手也不迟,至少可以治他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想想也是可笑,朝廷对他袁世凯投鼠忌器,可却没想到,袁世凯也是心虚的厉害,想是接到通电,得知自己被乱党推举为魁首,方寸大乱,这才首先想到了逃跑。

        也是啊,这通电发得也太蹊跷,换了谁都得乱了方寸,朝廷想“削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袁世凯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去年为啥把他从北洋大臣位置上拉下来,古人说“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就是这个意思。

        “太后勿恼。镇国公来的比奴才早半点钟。”庆亲王奕劻说道。“奴才来的时候,也跑去袁府看了一眼,袁世凯就在府里,没跑。想是镇国公看走眼了,那去火车站的只怕不是袁世凯。”

        “不可能!我亲眼瞧见他跑的。”载泽反驳道。

        “镇国公眼神不太好,该去看看洋医,开点眼药什么的。”奕劻眼也不抬的说道。

        “你看真切了?”隆裕问道。

        “奴才看得真切,还跟袁世凯说了几句话。”奕劻说道。“太后,现在的局面太乱,谣言太多,朝廷可不能乱了方寸。袁世凯乃朝廷重臣,为朝廷尽忠多年,朝廷可不能冷了忠臣之心啊。”

        “摄政王,你的意思呢?”隆裕太后将目光转到载沣脑门上。

        载沣早已是满头冷汗,伏地奏道:“奴才以为,恭王、肃王所奏甚为妥帖,庆王所言也未必不是为朝廷着想,都是老成之见。奴才以为,袁世凯权柄过重,非朝廷之福,本来,年前将他由北洋任上调入京城,就是为了稍削其势,如今既然南方乱党已推举他做魁首,朝廷不妨顺水推舟,夺去他的官爵,遣返回乡,如此一来,既不必让他统军南下,亦无需扣押于京,北洋上下想必也没什么话可说。”

        “张之洞,你的意思呢?”隆裕太后望了眼跪在最边上的张之洞。在这养心殿里,那个白须飘飘的老者是唯一的汉臣,本来,按照摄政王载沣的意思,是不必叫张之洞过来的,但庆亲王奕劻坚持叫起,所以,军机大臣张之洞还是奉诏入觐。

      第29章 倾轧(上)

        听到隆裕喊自己名字,张之洞微微一凛,收敛了心思,伏地启奏。

        “臣以为,袁世凯虽是汉臣,但对朝廷一片赤诚之心毋庸置疑,若是朝廷此时贸然将其斥退,臣恐怕天下人心不服,更恐满汉畛域愈深,终至上下离心,朝局更无可收拾。皇上冲龄践祚,主少国疑,值此多事之秋,若朝廷轻启生杀黜徙之渐,开诛戮大臣之端,只怕无人再肯为朝廷效力。此番言论,乃臣肺腑之言,臣非为袁氏计,实为朝局计,为社稷计。”

        张之洞连连顿首,心中不由一阵凄凉,在这种时候,这帮少壮旗人亲贵心里所想的,竟然还是罢斥汉臣,若是养心殿里的这番言论传到袁世凯耳中,只怕就算他无心造反,也绝不会再为朝廷卖命了。实际上,在叫起之前,张之洞就拜访了摄政王载沣,再三分析诛杀袁世凯的种种弊端,否则的话,此时的载沣也不会如此谨慎了,其实按照这位摄政王的意思,最好杀了袁世凯,免得势大难制。

        兵权,还是得掌握在旗人手里,这是朝廷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目标,虽然如今距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远,可旗人亲贵仍在孜孜不倦。

        回想起去年入京时的景象,张之洞愈发觉得这是一个阴谋,或许从那时起,旗人亲贵便已开始谋划剪除汉臣势力了,而这很可能是出自慈禧太后的亲自谋划,调张之洞入京可谓“一箭双雕”,一来可以使他远离经营多年的湖广地盘,以防尾大不掉,二来则可利用他的人望、资历辅佐“新政”,收拾人心,尤其是安抚那帮立宪派。

        自从日俄战争结束之后,国人中的“立宪”呼声日高,在士绅们看来,日本之所以以蕞尔小国之力接连战胜中国、俄国,实在是君主立宪的功劳,所以,这大清国要想不完蛋,只有立宪一途可走,于是三番五次上书陈情,恳清朝廷君主立宪,设议院、颁宪法,仿效日本维新变法,再加上庚子之后,八国联军将清廷剥得精光,赤条条的站在世人面前,是个人都看得出,这个朝廷已是虚弱已极,再不变法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以上这两条促使清廷开始实施“新政”,兴学堂、办实业、理户籍、钉门牌……种种措施,一时眼花缭乱,颇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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