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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他读尽宋版书籍,读到津门所印四史,见其点校与中原版本大大不同,心里已是一奇,翻到最后见后面嵌着数千字笔记,一开始论的是管仲与儒门在治道上的异同、长短,后来渐渐说到财务、人事管理的细处,却是件件与此岛已有之体制暗合。
陈正汇一口气将这篇笔记看完,连连拍案:“原来此岛之治,由此而来!”看这篇笔记的署名,心道:“这杨应麒却是哪个大儒?是这几年才成名的么?还是说是一个未出世的隐士?”
陈正汇将这篇文字细细品味,与这段时间的见闻以及父亲的教诲互相印证,眼前便出现了一片更加广阔的天空,心道:“这篇文字说的只是治道的一般原理,和这个岛的情况略有出入。真要把这个地方治理好,还得稍加修改才行。”心里想着,随手将修正的想法一条条地列下来,列了二十七条后回头再看,心中颇为满意:“我在沙门岛上思而不学,但七年的静思究竟不是完全白过。所以这两个月重操书卷才能一日千里。就是父亲在此,也必然夸我所学有进。”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世上的聪明颖悟之士,无论他擅长的是工虞之道还是管理之学,一旦有所创见都会有付诸实践的冲动。陈正汇没机会去当大宋的宰相把他的理想推行全国,但想现在有个小岛可以发挥,倒也聊胜于无。于是他拿了这二十七条纲领来找欧阳适,欧阳适一条条地看下来,只看了七八条便又是佩服又是不耐烦,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正汇兄你果然是有学问的人,只来了不到两个月就看出这么多问题,而且每个问题都有应对的办法!我看你提的意见都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不过咱们这里地方虽小,现在也有上万人口,算是个小县了,成员又杂,你行事之际可得谨慎些。”
陈正汇道:“这个自然!”顿了顿问道:“欧阳兄,你送给我的书是从哪里买来的?”
“是我七弟送给我的啊,怎么了?”
陈正汇道:“七弟?那书中夹着一篇笔记,署名是位叫杨应麒的大儒,不知可是这几年崛起的士林新秀?”
欧阳适莞尔道:“大儒?哈哈!什么大儒!他就是我七弟,一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今年才十八岁!他还写了什么笔记?奇怪,我怎么没注意到了。想来是这小子写了之后放错地方了。”他却不知道杨应麒这篇笔记并不是不是放错地方,而是专门为他写了夹在《史记》之中,希望欧阳适读了能有助于他治理大流求,谁知道欧阳适这不学无术的海贼头根本连《史记》也不翻,哪里会读到这篇笔记?
而陈正汇听了欧阳适的话也颇感奇怪,心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那怎么能写出这么老辣的文字来?莫非他是从哪里抄来的?嗯,想必如此。”
两人正谈论时,曹孝才匆忙来报:津门方面传来了五级加密封函。
从津门到鸡笼海途上千里,通讯极为不便。刘介献上飞鸟传信之术后,杨应麒便在津门与鸡笼之间的五个小岛上安排了人手常驻,设立了五个中途接力点,用信鸟传信把津门和流求的通讯建立起来。信鸟传信的最南端就在鸡笼。这种千里设点的耗费极大,而且书信丢失的可能性也不小,但毕竟来回快捷,在海运还不是非常发达的时候是很重要的补充。
此刻欧阳适拿到手的信函,正是汉部通信密函中最急也最重要的加密级别。加密信函通常以杨应麒搞出来的一套“密码”来书写,津门和流求的鸽站各有一个翻译员负责翻译。
因为左右只有陈正汇和曹孝才,欧阳适也不对他们见外,打开一看脸色大变,曹孝才试着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欧阳适叫道:“老七病了!”
曹孝才惊道:“七将军又病了?病得很重么?”心想要是小病何必发这么急忙的文书?
“不知道!”欧阳适气急败坏地把信函捏成一团:“说是在登州中了一个妖僧的邪祟!现在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连三哥都不认得了。日日夜夜瞪着眼睛不睡觉……不行,我得回去一趟!”他和杨应麒生死一发中爬出来的交情,虽然也闹过矛盾,但兄弟间相处这种摩擦在所难免,这时一方出事,另一方马上便着急起来。
曹孝才心中也又惊又急,他虽然是后来才由欧阳适带入汉部的,但任何人只要在汉部呆过三天就会明白杨应麒对这个群体意味着什么!可是欧阳适离开了,大流求岛怎么办?他是个口快的人,心里想到什么口中便说了。
欧阳适沉吟道:“现在鸡笼以北、津门以南的海盗基本已经肃清了。流求以南海面的好汉也大都和我们达成某种默契。再说还有陈家、林家、黄家、欧阳家这些商人帮我们照拂着呢。我就算走了,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的。若有些什么小变故你应该也可以应付。”
曹孝才又道:“那岛内的政务呢?现在咱们这里的人又多又杂,难管得很。”
欧阳适把眼光投在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正汇身上,陈正汇会意,问道:“欧阳兄要去看望您那个兄弟么?”刚才欧阳和曹孝才的那番谈话他听得不是很明白,只知欧阳适的那个姓杨的把弟在登州出了意外,他要赶着去照拂,这也是兄友弟恭的应有之义。
欧阳适道:“正汇兄,说实在话,咱们相交还浅,不过我见你言行是个君子,而且是个有本事的君子,因此也就不和你见外了。现在我把弟遇到急变,我得赶过去,这鸡笼港还有这些村庄的政务,能不能请你代劳?”其实这些天有许多庶政都已经是陈正汇在帮忙理,不过之前都是陈正汇以欧阳适的名义进行,现在欧阳适这样说,那是要交权了。
陈正汇道:“欧阳兄尽管去吧,岛上【创建和谐家园】虽杂,但人心思安,不难治理。有我在,包管不会出岔子。”
欧阳适大喜,唤来海陆各方面校尉以及各村村长、鸡笼口岸官员,说自己要出去一趟,流求岛事务,将岛上军务、政务分别交给曹孝才和陈正汇处理。
由于风向洋流不对,欧阳适难以逆风行舟,便选择从鸡笼出发横渡海峡,在泉州登陆,由林家安排从陆路北上登州,再由登州回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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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适走后,陈正汇正式接掌流求岛的政务。这时汉村和土著人之间、鸡笼港和东海海盗之间都已经在欧阳适的努力下达成某种程度的平衡,因此只要汉部方面不是锐意开拓,维持这个现状对陈正汇来说并不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不过陈正汇是个认真的人,除了每天例行视事以外更将欧阳适这半年多来的积累下来的文书一一整理。
欧阳适做事全凭个人敏捷,对文书工作甚不在意,全都交给书记去做。上梁不正下梁歪,给他打下手的书记对这件事情也做得十分马虎。但陈正汇却是个受过正统官僚文书训练的人,在这方面素有家学,摸熟了杨应麒和杨朴等人一起建立的行政系统后,便极为自然地把旧学与新知衔接起来,处理事情的手段与欧阳适大大不同,欧阳适那虽是简捷有效之途,陈正汇这却是正宗悠长之道!
直到欧阳适离开之前,陈正汇抱的仍是一副“姑且牛刀小试之”的心态,但在整理文书的过程中渐渐接触到之前没有接触到的真相——特别是汉部的真正实力!
他越是整理越是惊心!原本他以为欧阳适也就是一个海外土大王,哪里知道他和他所联系着的津门竟然主导着半个东海的贸易权!而尤其令他震撼的是:欧阳适所在的汉部居然是北方一个新兴强国金国的附属,而且这个金国已经快把大辽打得趴下了!
陈正汇收起了对汉部小觑的心态,做事更加认真,也更加谨慎——对汉部也变得警惕起来!可周围的人包括曹孝才在内都还没有察觉他眼神中那种微妙的变化。当陈正汇问起汉部来历的时候,那个从会宁跟过来的文书知无不言地把汉部的来历、折彦冲的功勋等等都告诉了陈正汇!
说话的文书视野狭隘,所以无法理解杨应麒种种布局所透露的野心,但听话的陈正汇却察觉出来了!他在欧阳适办公的屋子里找出汉部绘制的海陆图,当看到大流求岛和福建此唱彼应的超短距离后他的拳头竟然握得生疼!
“不行!必须把这个岛交给大宋!”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可是他马上想起了自己对欧阳适的承诺。无论如何,欧阳适可以说是他的恩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他的伯乐——他不但大大改善了自己的生活条件,还在危急之际把整个岛的政务交给了自己,对这样一个人,自己怎么能背叛呢?可是如果什么也不做就等着欧阳适回来的话,那大宋的海防——他居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将面临巨大的威胁!
“也许欧阳他们对大宋并没有敌意,可是他们毕竟是金国的附庸啊!”
如果女真还只是一个像占城一样弱小得可以忽略的海外小邦那也就算了,可眼前这个大金已是连辽国也敌不过的塞外强国!把大流求岛交给这样一个强国手里,太危险了!
透过窗口望了一下港口那些千料大船,陈正汇回过头来再看地图,手指在大宋东南诸路游动着:“蛮夷之邦不可倚靠!如果将来女真成了敌国,从鸡笼这里出发,一夜之前整个江南都有失陷的危险!尤其是福建!”
而江南这个时候已经是汴京钱粮的来源,是整个国家的生命线!
陈正汇的手指颤抖着,他已经不再想着该不该做,而在想着该如何做了——毕竟欧阳适对自己只是私恩,国事当前,私恩不当掩大节!
“如果向朝廷投书……不行!如今朝廷充斥着一群庸臣、奸臣!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听信我这个流臣的话,甚至不会把这个海外的小岛当一回事!更何况据曹孝才说,朝廷正要和金国结盟的。如果朝廷最终不把我的话当回事,那我贸贸然禀报上去不但不能成事,反而打草惊蛇!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思维盘旋数周以后,他转而想到了那个汉部文书所转述的关于汉部的传奇历史:“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那他们一开始就只是一群逃奴。但如今他们已占有这个半岛,还有这个流求,还有这片海面……他们靠的是什么?”陈正汇眼中一亮:“他们靠的是他们自己!那我呢?如果没有朝廷帮忙,我能不能弦高那样靠自己的力量来让国家免受威胁?”
陈正汇开始屈指计算汉部和自己的实力对比:“他们有兵,有钱,背后还有一个金国作为他们的后盾,我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兵没有,钱没有,甚至朝廷也不会理会我……难道我就什么力量也没有了么?”
忽然,他想到了岛上的居民!这些人都是刚刚从大宋迁移过来的,虽然融入了汉部的行政体系,“但他们的心应该还是向着大宋的!这不是一代两代就能改变的!”
“没错!那就是我的力量!朝廷之所以还没有注意到这个汉部的真实力量,就因为他们藏得很好。既然他们可以藏,为什么我不能藏?他们藏在天下的边角,我便藏在他们的心腹!如果他们一直和大宋保持友好,那我便继续维持和欧阳的交谊,也算是报了他对我的知遇。但如果事情有个万一,那我便联系上福建、两浙水师,从外部切断津门到大流求岛的联系,从内部接掌流求岛的政局!把一个已经开发好的大岛带给大宋!”想到这里他不禁兴奋起来,如果自己的想法能够成功,岂非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开疆拓土?
陈正汇脑中的谋略图渐渐明晰起来:“不过要控制这个岛的局势,我一个人还办不来……嗯,得有志同道合的人。该找谁?父亲?表哥?还是同年?没错!我可以通过荐贤的名义把这些人引进来……且慢!如果这样考虑的话,那他们从大宋诱来【创建和谐家园】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如果这个岛的宋人越来越多,多到比津门更甚,那一定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到时候只要让地方要员一纸奏疏,天子下令,外有水师东来,内有挚臣为应,这个岛就会很自然地成为大宋一个新的州府!居民本来就都是大宋子民,官员是大宋的士子,对于王师不会有任何抗拒……”想到这里陈正汇眼前一片开阔,比那天他由于杨应麒笔记的激发而悟出的全新境界更加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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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这个时候的杨应麒根本就无法思考这些问题了。他的心被另一个问题攫住了。从津门到会宁,所有关心他的人都在为他担忧。
津门的孤山寺、辽口的镇海寺、登州的栖霞寺都已经在为杨应麒颂经祈福,然而道行颇深的慧观老和尚却早已看出:杨应麒的病,不是颂经祈福能够解决的。
第七十八章 汉部墙角窥伺者(上)
当日杨应麒瞒着所有人南下的事情被揭穿后,阿骨打大怒,命完颜希尹到海边等着,一等杨应麒登岸就把他抓回会宁听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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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整个金国其实知道的人寥寥可数,不但大宋使者蒙在鼓里,就连刘介等商人也不知此事。
津门到会宁之间的飞鸽传信还没有建立起来,因此折彦冲接到杨开远的来信几乎是与完颜希尹的到达同步。当他读到“七弟病症非轻,群医束手,若时日迁延,恐有不测……”当场便惊得面无人色。完颜虎见状问他怎么了,折彦冲不敢便告诉她,勉强道:“没什么。我有事去见一下国主。”
他直奔皇宫面见阿骨打,一见面自己还没开口阿骨打便问:“彦冲,应麒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折彦冲一听,眼中含泪道:“我也是刚刚收到开远的信!信里说得笼统,但只怕……”见完颜希尹站在一旁,问道:“希尹兄,你见到他了是吧?”见完颜希尹点头,忙道:“应麒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怕被国主责罚故意装病?”他心中确实希望如此。杨应麒瞒着大伙前往宋朝虽然是件任性的事情,但金国上下人人对他极为友善,就算罚他也只是过过形式,让阿骨打出口气,不会重罚。
但完颜希尹的回答却令折彦冲更加担心:“只怕不是……”
折彦冲又问:“那到底病得多重?”问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了。与闇母等莽夫不同,完颜希尹在大金算是较有文化见识,又是目前会宁唯一细看过杨应麒的人,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话便显得十分重要。
完颜希尹道:“目前还无大碍,只是……只是好像病症似乎在心神脑窍,只怕是可轻可重……”
折彦冲一听再也忍耐不住,伏地痛哭道:“国主……叔叔!应麒不是我的血亲,但却亲逾骨肉!他若有个万一,如割我兄弟六人心肺肝脑!请叔叔允我南下照看。”
阿骨打也动情道:“反正会宁近来无事,你就去吧!我在会宁默祷,愿他早日康复。”
折彦冲谢过,连向旁边宗望、宗翰等人告别也顾不上,只是点头为意,便冲出门外,夺马南下。宗翰等人看到他这样子心中都道:“折彦冲都如此,只怕其他人更乱了手脚!”
这边折彦冲才出宫,完颜虎就进来了。原来她见丈夫今天大为反常,便牵了儿子、抱了女儿也跟进宫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到门口却望见丈夫匆匆忙忙骑马走了,叫他也没听见,心中更是纳闷。她打听到阿骨打和诸将正在议事,不敢去打扰,便来叔母处闲聊,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消息。
这皇宫折小虎常常来玩,半点也不见生,母亲和叔祖母拉家常,他坐不住便到处乱跑。完颜虎心里有事,不免有些恍惚,回过神来才发现儿子不知跑哪里去了。完颜虎把女儿交给姨妈小唐括氏,出屋来找儿子。
她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竟然走到议事厅侧壁的窗户下,只听屋内宗望的声音道:“希尹,这娃儿到底是什么病症?”
完颜虎心道:“什么人病了?哪个宗族的孩子么?”
只听完颜希尹叹道:“我见到时,只见他双目发直,满口都是些我听不懂的话,无论白天黑夜都睁大了眼睛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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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不像。”完颜希尹道:“我们护着他住进了孤山寺,给他衣服他就穿,喂他饭他也吃,只是食而不知其味。有时候忽然跳起,手舞足蹈,有时候又支住下巴皱眉苦想,偶尔想着想着竟然晕厥过去!虽然晕过去但却没能放松、休息,我回来时他的眼圈已经全黑了。所有种种,都是脑力消耗过度的征兆——这不是假装能装出来的。”
只听阿骨打道:“不错。这样的事情我也见过,甚至自己也经历过!因为某件事情想得太深,结果便陷进去难以出来了——太过聪明的人尤其容易发生这种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便没有外人能帮到他了——想通了就生,想不通就死!”
完颜虎听到一个“死”字心里大感不安,却听完颜希尹道:“皇上所言甚是。他小小年纪却又如此聪明,唉……实在很难说是福是祸……”
完颜虎听到“小小年纪却又如此聪明”一语脑子便嗡嗡作响,似乎已经猜到他们在说谁,心里却还不敢自己捅破答案,完颜希尹接下来的话便没听清楚,直到脑子冷静下来一些,才听阿骨打道:“这是他的一个坎,迈过去了便没事,若是迈不过去,只怕彦冲便要折一个兄弟了……”
完颜虎脑子轰的炸开了,委顿在地,半晌作声不得,好久,才听宗望说应麒如何如何,她已经没心思去听具体内容,只知道这个弟弟一定是出事了!挣扎起来向宫外跑去就想和丈夫一样骑马南下,忽然感到有人扯了扯她的一角,完颜虎定了定神,发现儿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叫妈妈呢。
见到儿子完颜虎才冷静了三分,心道:“彦冲进宫,显然是道别来了。我也不能不说一声便走,只是去告诉叔叔却不合适。”
便抱起儿子闯入小唐括氏居室,见面就哭,哭得小唐括氏手足无措道:“怎么了怎么了?彦冲又欺负你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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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括氏惊道:“这娃儿又怎么了?”
完颜虎哭道:“好像是得了重病,叔叔他们都在谈呢。他们君臣一大堆人聚在那里,如果应麒病情不重,需要这么大阵仗么?彦冲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又不告诉我!姨,应麒他……他一定病得很重!要不然彦冲何必瞒我!”
小唐括氏安慰道:“他就是病了,也有汉部的良医照看,你别太担心。”
完颜虎摇头道:“不行,我得去照看他。他们兄弟几个都是老粗,不会照顾人的!姨,你替我跟叔叔说一声,我这就去。”
转身就走,儿子扯着她不放,女儿受到感染也哭了起来。完颜虎干脆把儿子女儿都抱了起来,小唐括氏道:“你别这么急!等你叔叔下朝了再说。”
完颜虎道:“怎么叫我不急!万一应麒他……我至少得赶过去见他一面啊!”
小唐括氏拦不住,在门口刚好看见宗雄父子经过,小唐括氏叫道:“阿谋!快看好你妹妹!”
宗雄一怔道:“怎么了?”
他儿子蒲鲁虎十分机警,在父亲和叔祖母对答时先去跟住姑姑。完颜虎走出宫门见外甥也跟了出来,唤道:“蒲鲁虎!去给我找两匹好马来!”
蒲鲁虎道:“姑姑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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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鲁虎也吃了一惊,不敢耽搁,马上到御马棚牵了两匹马来,完颜虎抱着女儿翻上马背,对蒲鲁虎道:“带上你表弟,跟我走。”
蒲鲁虎道:“爹爹问起我怎么办?”
完颜虎骂道:“现在是急事,顾得了那么!你还是男子汉不是!怎么婆婆妈妈的!”
蒲鲁虎脸上一热,抱起表弟翻身上鞍,随完颜虎绝尘而去。
第七十八章 汉部墙角窥伺者(下)
宗雄在小唐括氏那里把事情弄清楚赶出来时,妹妹和儿子都不见了,心中暗暗叫苦。
那边阿骨打等正在议事,忽然宗雄遣人来报:“公主不知从哪里听说小杨将军的事情,飞马南下去了。”
宗望、宗翰等一听都暗暗皱眉,阿骨打也是满脸的不悦,说道:“这个女娃这么这样不分轻重!彦冲已经去了,她也去凑什么热闹!这么匆匆忙忙走了,儿子女儿谁来照看!”
那侍卫报道:“公主把公子、郡主都带走了。”
众人大惊,宗干作色道:“我去追她回来!”
阿骨打脸上的怒色一闪而逝,随即换上一副冷静的脸孔来,喝道:“追什么追!她要是不肯回来,你把她绑回来不成?那可是你妹妹!”
折彦冲一家一直留在会宁,这种行动其实未必没有将自己作为人质的意思,只是阿骨打和折彦冲互相之间都没有挑明而已。
但完颜虎却从来没有作为人质的自觉,她身份亲贵,阿骨打等长辈因为各种原因都对她疼爱有加,宗干、宗峻、宗望等兄弟也对她十分容让,因此她在会宁向来横冲直撞,毫无顾忌。
女真人还需要汉部,而折彦冲也十分巧妙地把各种政治行为处理成家常事,所以触觉稍微迟钝一点的人都只看到折彦冲位高权重,两家人共享天伦,却不知道内里暗藏极为凶险的博弈。
此时完颜虎因为杨应麒急病南下照看,这也是人情之常,若阿骨打硬是把她拦住,一旦起了冲突,那之前竭力维持的种种脉脉温情便都要撕破。
阿骨打心里一瞬间转了十几个念头,最后心里终于认定:“彦冲绝不会如此不智!此事多半是阿虎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