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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胡书生道:“若是这王道士如此得宠,怎么还会下狱见杀?”
邓书生叹道:“帝心不可测,朝政难以言。他们道门里头的瓜葛复杂得很,到底是因为什么,咱们也不敢去猜。不过当初王道士倨傲跋扈,那倒是有目共睹之事。他之所以为众人所忌,身死狱中,只怕和这一点也不无关系!”
胡书生也叹道:“所以说,风头盛时当知自敛啊!”
那道士头子听到这里,知道这两个人来历不寻常,否则说不出这等话来,连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两个书生却不回答,邓书生道:“说起来,如今这位通元冲妙先生就甚好,听说今上对他也十分宠幸,乃至呼其号不呼其名。可他出入宫府,终日论道,却无一言涉及时事。这份冲敛韬晦的功夫,真是令人佩服啊。”
胡书生奇道:“这么说来,这位冲妙先生倒是知道收敛的人了。却不知他的门徒又如何?”
邓书生道:“他的门徒,自然也都是奉公守法之人。要是强横无礼,当街施暴,那不是给他师父抹黑么?”
胡书生点头道:“不错不错!王仔昔的下场大家又不是没看到,殷鉴不远,张虚白的收敛不管真假,至少总得做做样子。不过胡兄啊,万一他的门徒背着师父干坏事可怎么办?”
邓书生道:“要是小事也就算了,张虚白想点办法压下来就是了。可万一是闹得天下皆知的丑事,那张道士为自己打算,怕就只能弃卒保车了。”
杨应麒听他两人一唱一和,就像说相声一般,心中好笑。那边几个道士本来态度强横,听到后来却冷汗涔涔,聚在一起商议。林翼见他们退缩,得理不饶人,指着道士就要说狠话。杨应麒见好就收,把林翼扯住,对几个道士施礼道:“今日不过一场误会,道门儒门都是朝廷所重,你我两家原不必大生干戈,不如就此揭过如何?”
几个道士见他自称儒生,也怕对方是有势力的,随口骂了两句,趁机下台走了。
杨应麒过来谢这那两个书生。那胡书生笑道:“谢字不敢。两位也是替人出头,我们比两位先到,当时却因诸多顾忌而没敢及时出面,委实惭愧。”指着那邓书生道:“这位邓兄名肃,字志宏。小可姓胡名寅,字明仲。我二人都见在太学,埋头苦读圣人之言,对坐空忧国家之事!不知两位又如何称呼?可也是入京读书来着?”
杨应麒道:“小弟姓杨名廷,字应麒,行七。这个是与我同山读书的异姓弟弟,姓林名翼。这次入京却是来长长见闻,要说常住京城,不知有没有这个缘分。”说着邀两人寻一家酒楼饮酒叙话。
邓肃胡寅都是有志向、有学识的宋朝愤青,喜欢杨应麒和林翼仗义,也愿与他结交。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彼此都是读书人,两句话说下来,邓胡二人便知杨应麒也是个大有见识的人,于是更为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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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酒店冠绝天下,大型的酒店称正店,既卖酒又兼造酒,规模之雄、生意之隆、资本之厚,均非京外一般店铺所敢望。小酒店又称脚店,一般不自己造酒,只是从正店买酒来卖。
邓肃胡寅虽是书香子弟,但兜里书香多铜臭少,以己度人,因此带着杨应麒来到的也只是一家精致的脚店。一壶酒上来,邓肃道:“这脚店虽小,沽的却是麒麟楼好酒!只是藏得深,知道的人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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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好!”胡寅赞道:“麒麟楼开业还不到一年,只因卖的酒与众不同,老板又经营得当,因此不数月间生意便蒸蒸日上!据说如今连大内也都向麒麟楼沽酒呢!不但文人骚客趋之若骛,就是朝中大臣也是常客,还有人说当今天子也曾临幸,不知真假。汴京七十二家正店,如今竟都被这家新店压住!麒麟楼两旁本有另外两家正店,如今都被他盘买过去,稍加装修,打通了作一个大酒楼!号称汴京三大酒楼之一。”
邓肃哼了一声道:“明仲说得这么起劲作甚?国家政局糜烂!汴京诸公却如此醉生梦死,岂是天下之福!”
胡寅闻言也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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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胡、邓、林四人便在这小店中把酒言欢,杨应麒不许林翼喝酒,他只好闻着酒香发馋。酒到半酣,胡寅道:“杨兄弟年纪虽小,但见识广博,古往今来、四海内外无不略通,想来是家学渊源。”
杨应麒道:“我祖籍本在江南,幼年时因花石纲之役,被朱勔害得家破人亡,随堂兄流亡入海。此后数年播迁浪荡,常常出入于生死之间。幸与堂兄一道结识了几位兄弟,在海外做了些买卖,赚到些钱财,这才稳住脚跟。只是外国终究是蛮荒之地,因此我们兄弟一旦有了点家底,便思回乡寻根。”
邓肃听了愤然道:“花石纲!又是花石纲!大宋的财力民力,有大半便是坏在朱勔这奸臣手上!”
胡寅也叹道:“怪不得杨兄弟有少年老成之貌,原来经历如此坎坷。”又道:“我看杨兄弟学问通达,既来汴京,可是有意入太学、应制举?”
杨应麒还没回答,林翼叫道:“好啊!七哥你便考个状元再走,回到……回到江南也好威风威风!”
杨应麒一听笑骂道:“大白天的你说什么梦话!翰林院是你家开的么?想做状元便有!”对胡寅邓肃道:“我这个弟弟太不像话,倒让两位见笑了。”
胡寅一笑道:“若是有心,未必不可能。”
杨应麒摇头道:“别说状元,便是应制举的心我也没有。我为人粗心,诵不来经,背不来文,读书只观大略,不及细微。便是再读个十年也未必能上榜。”
胡寅问道:“那杨兄弟的志向是……”
杨应麒道:“天大地大,只要有心于国,有心于民,何必定要在朝为官?如今朝堂众正远贬、群小盈廷,就是我等有心于社稷,只怕也无用武之地。倒不如回到州县之间,以自己的财力德行,做一点点有功于民的好事、实事!”
胡寅听得默然,邓肃却已经拍案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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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应麒道:“我这次我来,一来家兄想在汴京做些生意,我来探探道路。不过若仅为此,倒不需要我亲来。我此次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买书。”
邓肃问道:“买什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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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寅邓肃听得大奇,邓肃又问了一句:“什么叫做‘天下书’?”
杨应麒道:“儒学经注,佛老百家,通典政书,史地方志,金石碑刻,文人别集、琴谱棋谱,医家要论——但凡是好书,便都想买。”
胡寅邓肃面面相觑,忽然一起放声大笑。邓肃边笑边道:“买书到汴梁来,却也对路。只是这么多书,可得费多少钱!只怕除了大宋天子,没第二人买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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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听他不像开玩笑,便都止了笑,胡寅道:“杨兄的买这么多书干什么?”
杨应麒道:“我在海外时,常感无书可读,因此烦恼,立誓要倾一生所有,在家乡建立一座书舍,向读书人开放,让我乡有志读书的人不再有我幼时之苦恨。”
胡邓两人听得肃然起敬,邓肃道:“如此佳事,我等当帮忙才是。可惜我二人囊中羞涩,无以为助。”
杨应麒闻言却大喜道:“家兄是个豪贾!钱财却是小事!我恨的是没一二位有见识有眼光的学者来帮忙挑书买书。”
胡寅道:“这等雅事,真正的读书人只要听说都会帮忙的。”
杨应麒沉吟道:“胡兄说的是。我忽然有个计较,要先在汴京开一处书舍,免费供贫寒子弟苦读。若购到好书,汴京书舍存一本,另一本则运往鄙乡。若是孤本,则雇人抄写,副本留汴,正本运回。至于金石碑刻,若主人不愿出卖,也出钱购他拓本存下。我这个小打算,两位以为如何?”
邓肃道:“打算是好,只是这样的豪举,除非是富可敌国,否则谁人能办!”
杨应麒道:“若家兄财力实在不济……”指着林翼道:“便让他兄长也来帮衬!他兄长的家财又胜似我兄。”也不管林翼听得直瞪眼,继续道:“此事家兄已经打定主意,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办下去。”
邓肃忽然伏桌大哭,杨应麒和胡寅都是愕然,邓肃哭完忽又大笑,胡寅道:“邓兄!你醉了么?”
“醉?”邓肃道:“国有奸臣,野有义商——这世事怎么都倒过来了啊!”笑了一会,又哭了一会,平静下来才道:“此等没事,我没听过便算,既然听过便不敢不预。不过我辈小子学问浅薄,胸中所藏目录实在不足一哂。”指着胡寅对杨应麒道:“胡明仲的尊大人乃天下大儒,若得他指点,天下图书十九可至。”
胡寅微微一笑道:“邓兄过誉了。不过家父交游广博,师友间互相通问,对知道当世有哪些图书金石大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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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饮酒叙话,但凡说到学问上,以林翼的学力往往不能置一言;讲到时事时林翼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怕说漏嘴也尽量不开口。
杨应麒这些年读书不少,单就儒学经史而论,在北国也可以和杨朴、张浩等抗衡。但来到汴京,遇上邓肃、胡寅这等书香子弟已有些相形见绌,及说到胡寅之父胡安国、当世大儒杨时等人,便只能遥望其项背而已。至于已不在世的周张二程,更是对之如望日月,可知而不可及。
他们喝的这酒是蒸馏酒,和传统的浊酒大大不同,劲力极浑,杨应麒和胡寅还有克制,邓肃却是酒到杯干,不多时候便已大醉。
杨应麒看着他这样子,对胡寅道:“志宏兄甚是性情,只怕将来仕途不顺。”顿了顿又道:“明仲兄心中亦有块垒,当此乱世,将来只怕也少不了坎坷。”
胡寅黯然道:“我等虽知事难为,但既受圣人之教,便当尽力。”
杨应麒听得怔了,伏在桌上的邓肃忽然长身而起,也不告辞,放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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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胡寅,半醉的杨应麒跌跌撞撞走在汴京的大路上,忽然回头对林翼道:“他们身在局中,有心无力。我呢?我是不是有力无心?”
林翼忙扶住他:“七哥!你在说什么?”
杨应麒推开了他,自己回答自己道:“不是的,我也有心无力啊。咱们虽然有点钱了,可是这点钱在千军万马前又算得了什么?天下兴亡,不是几个人想扭便扭得过来的!何况这几个人还未必齐心!大宋啊!汴京啊!我看见了你,却留不住你……”
一路胡言乱语,说的渐渐是林翼听不懂的语言。不知多久,两人才回到都亭驿,看后门的人见他们喝成这样,只道这两个胡人是如乡下人进城般恋慕汴京的繁华美酒,心中又是得意,又是鄙夷。
杨朴早已回来,在驿馆内急得像青蛙跳滚水,见到杨应麒回来才稍稍放心,又责林翼怎么不看好七将军,让他喝成这样。林翼愤愤道:“他是兄我是弟,他是师我是徒,他是将军我是平民——他要喝酒,我哪里劝得住他!便是杨大人你也未必能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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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朴道:“差不多。”
“那有什么好说的!”杨应麒道:“你是正使,自己决断就是,何必向我禀告?除非有什么为难之事,再找我商量不迟。”
说着又要出门,杨朴不许,杨应麒道:“我这次保证不喝酒便是。”
杨朴留不住他,却一定要派个卫士跟去。杨应麒道:“派个卫士跟去岂非行迹更为明显?再说我虽然比不上大哥二哥、五哥六哥他们,但也不是文弱书生。拔出剑来,不输给徐文手下的武士。”
杨朴沉吟道:“七将军,你和我说实话,你这次是否是有所为而来?若你一切都有安排,朴之便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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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翼不信:“猫不吃腥偷什么鱼!去酒楼不喝酒!说来谁信!”他时时在不关紧要处和杨应麒顶嘴,却不误正事,沿途问路,没多久来到麒麟楼。
杨应麒见门首绑着彩带迎客。进了门,一条笔直的主廊约有百步,主廊两侧又有两廊,都辟作小阁子。阁楼间灯烛辉煌,上下映照,把主廊檐下侍立着的二三百个待召歌妓照得如天上神仙。
这麒麟楼占地颇广,天井阁楼,明暗相通,连杨应麒也看得目眩神驰,林翼更是被那些脂粉晃得目瞪口呆。更难得的是上来问讯伺候的小厮服务态度极好,委婉道今日阁楼客满,雅座无虚,只有大堂有若干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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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一愣,但见杨应麒气派不小,不敢推脱,先引杨林二人到一个僻静处坐下,便去传话。不多时一个八字胡过来打讯,正要说话,杨应麒摆手止住他道:“叫大掌柜来见我。”
那掌柜吃了一惊,道:“大掌柜正陪一位要紧客人,客官您若有什么吩咐跟小的说便行。”
杨应麒道:“你去对周小昌说,海上的主人来了。他就明白了。”
那掌柜听见周小昌的名字脸色微变,不敢再推,应言去了。不多时那掌柜回来,脸上神色大见敬畏,躬身道:“大掌柜有请,两位随我来。”
林翼看的惊奇,随杨应麒起身,穿门越户,来到一处极僻静的阁楼,那掌柜打开门请二人进去,便带上门走了。
门内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待那掌柜退出去以后,又望了林翼一眼,杨应麒道:“心腹。”那男人便跪下要磕头。
杨应麒摆手道:“别来这套。我不喜欢被别人跪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便在炕上坐下,将那男人上下打量,笑道:“才来汴京一年便胖了不少啊,周小昌。”
周小昌脸上微微现出不安来,说道:“小昌不是偷懒,只是在这边经常要陪酒,所以便把一个肚子给喝出来了。”
杨应麒又挥了挥手说道:“我没怪你的意思了。当年跟赵、刘两家做生意派出去历练的人里面,你和余通算是最机灵的了,所以派到这里来。这一年来赚得不错吧?”
周小昌忙道:“赚得多少金银,靠的都是汉部本钱!这些小昌都存着,只等七将军调用。”
杨应麒笑道:“你怎么这么紧张?嘿!虽然这里离津门远,不过你花了多少钱,花在什么地方,我也都知道些。私卖白酒不入公帐的事情……”
周小昌一听吓得扑的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连声道:“七将军,我猪油蒙了心!你罚我吧。便是充我去流求也好,千万别逐我出汉部,要不我没脸见我老婆儿子了!”
杨应麒道:“起来起来!既然知错,便不当犯!你犯的错当治什么罪,回头自然有法可依,你给我磕头也没用。”
周小昌这才爬起来,垂头不语,杨应麒又道:“当初你南来时我便对你们说,大宋金银满地,诱惑太大,因此和你们有约定在先:只要你们没有背叛之行,汉部便不会不容你们。待大事了结,再将功过一起抵消论定。你们在大宋境内赚了多少钱,汉部公家得五分,狄先生和我们兄弟七人得三分,你自己得两分。这是立档在案、有文可考的誓约,都放在狄先生处存着。无论是赏是罚,都得依法令和当初的誓约条文办事。”他顿了顿说道:“这两分红利有多少,其实你比我还清楚!十辈子也吃喝不尽!只有奉公守法,这财发得才久,你怎么这么糊涂!本来按照汉部律例,功便当赏,过便当罚,不能互相抵消。若在辽南,你【创建和谐家园】的这笔钱便是死罪也够了。不过你们这次入汴干的是生死勾当,因此当初誓约曾有明文,只要不是背叛,再大的错也可由狄先生依据你们所立功劳给三次赦免机会。这机会你已经用掉一次了,剩下两次该用在什么地方,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周小昌连忙道:“哪里还有第二次!小昌在七将军面前发誓:若是再犯,那两次赦免也不要了,便请刑官依法行事,以儆效尤。”
第七十二章 (上)
杨应麒听了周小昌的话哈哈一笑道:“什么以儆效尤!乱用词!这种话是说不得的。既然誓约上说的是三次,那便是铁打了不会变的。你求情多要一次不行,若在赦免范围内我们也没有杀你罚你的理由。在我们汉部,杀人的只能是法,不能是权。好了,不说这个了。这次我来汴京事先没有通知你们,只怕你们也吓一跳吧?”
周小昌道:“是。七将军要干什么大事能否先给小昌交点底,好让我有所准备?”
杨应麒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来看看,太难的事情暂时没有。你放心做你的生意吧。不过眼下倒有件不难的事情要你去办。”便将和胡寅、邓肃提起的事情说了,道:“这事你也不要出面,另外派个人去接头。只要尽量让他们感到我们钱财富裕,要多少有多少,让他们放心买书就好。唉,这一年来你们几个买往辽南的书倒也不在少数,可惜你和余通都没什么学问。买到的书多半是大路货!胡邓两人都是有学问的士子,看书的眼光毒得很!若入他们眼,那便一定是非买不可的书了。若是他们相中了,多多钱也买下。唉,可惜我在汴京不能太过招摇,否则和他们在这千古文域交游,岂不快活?”
说到这里林翼插口道:“入得他们眼便一定是好书?七哥,他们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么?”
周小昌听林翼居然叫杨应麒七哥,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林翼却没注意到。杨应麒也没感到不妥,顺口道:“他们都还年轻,但听他们的谈吐应该是天生聪颖又有家学渊源的人物。这两个条件都满足已经很不容易,更难得的是两人性情耿介,一看他们的眼神,一听他们说话,便知道都不是凡夫俗子。嘿,汴京真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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