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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锋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更加让程冰洁怀疑了。

  不过，她并没有问，但是心里已经打算清楚，找机会一定要搞清楚。

  在程冰洁的想象中，冷锋这样的男人，大抵会非常坚强，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们哭泣，更不会让人轻易看到他们的眼泪，甚至他们已经没有眼泪了。

  程冰洁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想象，也是冷锋给她的感觉。

  阳光，帅气，幽默，坚毅，自信，这就是所有的感觉。

  尽管才相处两天不到，可程冰洁觉得，她已经看清楚了冷锋。

  从羊城到豫西，需要跨过一省三十多个市。

  这样的距离，最慢坐火车大概两天就能到家，可不管是程冰洁还是冷锋都不能坐，就是大巴也只能在车站外边坐。

  第四天的豫西，一辆蓝色的大巴缓缓驶入车站。

  片刻之后，从车站里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手拉手，任谁看也只有羡慕的份。

  这对情侣，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冷锋拉着程冰洁上了旁边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

  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了，想起回家，冷锋就感觉到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

  程冰洁握着冷锋的手，她能感觉到冷锋的紧张，作为备胎，程冰洁有义务让冷锋抛出这份紧张。

  她握了握冷锋的手，鼓励冷锋。

  当然，冷锋感觉到了，她冲程冰洁笑笑，好安程冰洁的心。

  十九岁那年，一离开家就失踪了三年，回来他就招兵进了部队，一年也没有回来，最多也就是和家里打打电话，视频都很少。

  一年不到，他不得已从部队出来，只是回家待了半个月，他永远忘不掉的事情，那半个月，备受煎熬。

  终于在家待不下去的冷锋决定出国，这一去就是五年时间。

  整整九年，和家人聚少离多，家里是不是改变了，母亲的身体怎么样，爷爷还在不在，外公外婆……

  这一路，冷锋的心情跌宕起伏，他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回家认错的孩子，想着回家，可又担心回家挨骂挨打。

  出租车终于停下了，冷锋看着窗外，九年前，这里是这般，五年前这里还是这般，现在还是这般，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仍旧是那破烂的棚户区。

  路边的垃圾箱李堆得满满当当的垃圾，嗡嗡心慌人的苍蝇，出租车在这里显得格外的扎眼。

  看惯了都市的高楼大厦，冷锋努力搜寻着脑海中对家的记忆，站在一所院子前，那院子格外破烂了，虚掩的大门，门撕扯掉半部的春联，微微泛白，已经没了原本的面目。

  春联上的毛笔字歪歪扭扭，不是工业制品，更不是鎏金的，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家人写的，尽管字歪歪扭扭，可却还能从那淡淡的痕迹上看出一份娟秀。

  就站在这院子前，看着冷锋的样子，程冰洁知道，这大概就是冷锋的家了。

  当冷锋把打算告诉她的时候，四天三夜的车程，程冰洁就在想象冷锋家里的样子。

  她想了一千种一万种，别墅，独栋，复式，家属楼，小区，集资楼，商品房，廉租房，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会是这样。

  冷锋就想是个富二代，也像是个富一代，那一张张卡代表的就是财富，可这样的人，家里怎么会是这样。

  一时间，程冰洁好奇不已，她心中好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鄙视或是看不起。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若是此刻程冰洁知道冷锋那一张张卡是假的，那最前进未上市的pda是假的，她程冰洁也会倒贴嫁给冷锋。

  程冰洁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程家还是普通家庭，她的父亲告诉她，以后找男朋友了不要看她有没有钱，有没有车，一定要看他孝不孝顺，有没有责任心。

  尽管这样的男人没钱，没房，没车，买不起钻戒，可他却会为你掏心掏肺。

  这话小时候，她听父亲说，可这些年，她再也听不到父亲和她这样说了。

  “走吧。”

  程冰洁一句话把冷锋从愣神中拉了出来。

  冷锋冲程冰洁微微一笑，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迈出了那一步。

  敲了敲门却并没有回应，于是，冷锋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还是那样的摆设，客厅中摆放着一掌大理圆桌，正对着的供桌上很醒目的摆放着一张合照。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两个人坐在轮椅上被一群人围着。

  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可有些笑容却看着是那么的不堪，有些强颜欢笑。

  冷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瞬间湿了眼眸。

  看着照片，程冰洁一眼就找到了冷锋。

  照片中的冷锋，怎么说呢？

  有些狠厉，严肃，打扮的土里土气，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和现在眼前的冷锋跟本就不是一类人，天壤之别。

  于是程冰洁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冷锋。

  恰好此时，拐角的厨房传来一阵提溜咣当的炒菜声，冷锋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转身走过拐角走了进去，只见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样子的女人正忙碌着。

  冷锋愣住了，而后在开着的门上敲了敲。

  “娘，你咋回来了？”

  女人转过身，脸上的笑意还没消散，却是看到两个不认识的人，一男一女，不由愣住了，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个帅的不像话，一个好看的不像话。

  看了一眼，问：“你们是？到我家有事吗？”

  冷锋看着女人，那是一种趋于成熟的打扮，脸上多了一些劣质化妆品的掩盖，粉底擦得有些厚了，好像是用来掩盖脸上的青春痘的。

  第二十章这个家

  “我妈不在家吗？”

  打量过后，冷锋认出了这个女人，问了一句。

  “峰。。峰哥？”

  女人愣了一下，终于想起了消失五年，只存在于合影上的那个人。

  那份深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帅气，阳光，女人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因为，这仅仅是她的表哥。

  冷锋已经想起来了，尽管化妆品改变的比较大，但那种亲人之间的感觉，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是他叔叔家的姑娘，比他小六岁。

  冷锋心中哀叹，是什么让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孩变成这样，看着像是接近三十岁。

  眼泪差点再次留下来，这个举步维艰的家庭，少了他，活的更加艰难了，还好，还好，现在他回来了。

  不过兵王就是兵王，自控能力是极强的，冲表妹微微一笑，说：“嗯，小娅，我妈呢？”

  “我娘和大伯去市里了，峰哥，你刚回来，先歇息一下吧，饭马上就做好了。”

  冷小娅快步走到客厅，倒了两杯开水放在桌子上。

  冷锋说了一句谢谢，自然而然的接过杯子，这里毕竟是他的家，尽管只是在视频上看到过，但那种生疏却是转瞬不见了。

  从这里到市区开车也得好长时间，冷锋和冷小娅就坐下来说起了家常。

  “这是我的朋友，程冰洁。”

  冷锋接着说道：“这是我叔家我妹妹，冷小娅。”

  在银行上班，几乎每天都要碰上这种用劣质化妆品，粉底抹的掉渣的女人。打心底里，程冰洁是讨厌这种人的，如果可以不接触，程冰洁绝对不会主动打招呼。

  或许是爱屋及乌，程冰洁却是和冷小娅聊得极投入。

  看到的第一眼，尽管冷锋没有介绍，但是冷小娅还是认为，这位长得极好看的女孩是堂哥的女朋友。

  冷小娅是化妆的，她要用化妆品来掩盖脸上的痘痘，对化妆品她有认识，她能看出来，面前这个女孩，并没有化妆。

  冷小娅是嫉妒的，为什么表哥的这个女朋友不化妆都这么好看，她化妆却让人这么厌烦。

  不用别人说，每次照镜子，她自己就能感觉得到。

  “冷钊回来过吗？”冷锋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些轻微的愤怒，注意力一半都在冷锋身上的程冰洁马上就感受到了。

  虽然这五年来他不在家，也不曾和家人视频，也不曾打一个电话，但家里的事情，很多他都是知道的。

  他的亲妹妹冷钊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了。

  冷钊比冷锋小五岁，冷钊学习很努力，至少比冷锋努力，高考那年，冷钊以五百八十分的好成绩考上了一个一本院校，去了上海。

  那一年，冷钊是豫西市的文科状元。

  那一年，九月份，冷锋在墨西哥，穿越枪林弹雨，赚着薄命钱。

  那一年，九月份冷钊入学，冷锋看了母亲发给他的邮件，知道了这件事。

  第二年，家里发生变故，母亲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冷锋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家还住在小区里。

  也就是这一年，家庭的重担让冷钊没了学费，上学之余还要打工来赚学费，冷锋明白，这是一个身处花季的少女额外承担的，心里开始发生变化。

  这一年，冷钊带着男朋友回家，当男朋友看到这样的家庭，男朋友只是在宾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招呼没打就坐车离开了豫西，等冷钊到宾馆的时候，被告知退房了。

  也就是这一年，冷钊不再回家，就是今年已经参加工作了，也没有再回家。

  冷锋在回想着邮件中母亲费力编辑的内容，内心的激动让冷锋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他现在想要拿枪杀人。

  冷锋不知道，他此时的眼神有多么吓人。

  坐在对面的冷小娅看着冷锋有些害怕，忘记了去回答冷锋的问题。

  这又是一种感情，程冰洁心中默默细数，从认识到现在，她至少看到冷锋四种状态。

  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冷静，面对绑匪和劫匪时。

  冷淡，对感情莫如平淡，无所谓，当她说出叫他呆呆的时候。

  恐惧，当冷锋看着照片的时候。

  愤怒，就是此刻。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他的眼睛中会包含这么多感情，程冰洁疑惑，想要一探究竟。

  可却由不得他犹豫，她看到冷锋眼中的怒火在燃烧，若是再不叫住冷锋，真得担心冷锋会发疯。

  毫不顾忌冷小娅在场，程冰洁直接起身抱住了冷锋，双手抚摸着冷锋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