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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心巡天》-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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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时划过脑海的,却是还真观外,那自西而来的剑啸声!

      那个名为李一的男人,一剑便将强如左光烈这等天骄枭首。哪用得着百转千回?

      相较于发生在还真观外的那场战斗,他是何等弱小!他引以为豪的剑术,又是何等孱弱!

      哪里有时间去磨磨唧唧,为求一个万全的方式,在道院与方鹏举慢慢周旋呢?

      再者说,若非今日这样单剑直入,悍然发起道证决斗,以其他方式交锋,他又哪里有背靠枫林方家的方鹏举优势大!

      “如果说方鹏举所用的开脉丹是夺自于你。那么,你的开脉丹从何而来?”

      来了。

      姜望心中稍紧,但面上不露分毫。发生在还真观外的那场战斗,即使由于当事强者的威势一时无人敢近,但事后也必然会引发查探。况且,公羊白等人设阵于庄国境内,不可能不提前与庄国强者通气。庄国再小,也有一个国家的尊严!

      作为整个枫林城域明面上的最强者,董阿对于那场战斗,不可能没有了解。

      好在整件事情中姜望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在这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他留下来的痕迹也不可能瞒得过去。

      当下,他便尽量用最客观的角度、不掺杂任何主观态度的,描述了当时所听闻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体状态,他的想法决断,以及他如何从模糊血肉中摸出开脉丹,包括最后将那些尸体掩埋。

      唯独只略过了虚钥的事情。

      在讲述的过程中,除了眸中一闪而逝、喷薄欲发的愤怒,董阿始终保持沉默。

      姜望当然知道这愤怒源自哪里。

      枫林城郊野,还真观外,这是庄国国土!而来自秦楚的强大修者,在此悍然交战,毫无顾忌。整个枫林城甚至清河郡,也没有人敢于干涉这场战斗。于庄国修者而言,这本身就是莫大的耻辱。

      董阿之所以压抑这种愤怒,无非是不想【创建和谐家园】庄国孱弱的事实,避免影响【创建和谐家园】修行的信心。

      他应该是一位好院长。

      姜望在心里默默观察着这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主导他修行之路的中阶强者在今天之前他不曾有过这样的机会。

      一边观察总结一边叙述完了早已打好腹稿的经历。

      “你的开脉丹来历清楚,我调阅过你在外门时的历次任务履历,有分寸,也有决断,算是难得。”

      董阿淡淡地扫了姜望一眼,才道:“以后在我面前,可以自称【创建和谐家园】。”

      姜望心弦顿松,心知这关已经过去。并且他已经得到了枫林道院院长的承认,直接选入内院。

      他两拇指交叉,左手在外,右手在内,负阴抱阳握拳举至胸前,微微颔首,礼道:“谢恩师。”

      儒门讲求天地君亲师,而对道门而言,师更在君亲之前,因为师者传道,是阐述大道之人。

      于所有的枫林道院内院【创建和谐家园】来说,董阿便是他们的恩师。

      董阿双眸微闭,不再多说,“去吧。”

      从院长打坐静室出来,与一直守在外面的凌河、赵汝成并肩而行。

      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气氛低沉。

      姜望归来,方鹏举却死去了,所谓“枫林五侠”仍是名存实亡。

      杜野虎既然没有出现在这里,那就一定是躲在哪个犄角喝酒去了。这些人里,他看起来最大大咧咧,但遇到这种事情,他大概也是最无法面对。无论骂得多狠心里多恨,也无法抹去曾视方鹏举如亲兄弟的事实。

      作为老大哥,凌河最先打破沉默:“你们先回舍里,我还得把鹏举的尸体送回方府。”

      枫林道院外门【创建和谐家园】是六人一舍,枫林五侠因为意气相投,索性便搬到了同一舍里。其他人也进不了这个圈子,所以他们一直是五人住一舍。

      姜望没有说话。

      凌河就是这样的性格。无论方鹏举有多少不是,他也不可能不管他的尸体。

      “还在恨老四吗?”凌河问。

      “不要再老四老四的叫了。”赵汝成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厌弃,“我耻于谈论这种谋害兄弟、卑鄙歹毒的人。”

      相较年龄,凌河的面容过于老成了些,大概这也是他更容易得到信重的原因。在五人中,他一直处于老大哥的角色,对几个弟弟多有照顾。

      也因其稳重成熟的一面,让人常常忽视了,他其实也才十九岁,只比姜望大两岁,比赵汝成大三岁罢了。

      只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看着凌河,姜望摇了摇头,出声道:“恨他犯不上。我只恨自己愚蠢,恨自己错信罢了。”

      尽管他表现得如此平静,凌河还是听出了那一丝无法释怀的怨气。他足能够理解。

      “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光亮的事情之一。信任不是错,姜望。”凌河这样说道:“错的是那个辜负你信任的人。”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殷殷的眼神又这样告诉姜望:

      我们之间的兄弟感情也没有错,更不掺假。错的、假的,只是那个背弃这一切的人。只是方鹏举。

      所以他才要把方鹏举的尸体送回去,让他不至于死后没有着落。这并非是出于对方鹏举的认可或者同情,而仅仅是,对几人之间曾经拥有、以后也不应当改变的、兄弟之情的尊重,和维护。

      这就是凌河。

      不管暴躁如杜野虎,又或傲慢如方鹏举,都心甘情愿叫他老大哥,又岂止是因为年龄?

      “你去吧。人死如灯灭,恩怨皆消。”姜望停下步子:“不过我可做不到陪你去。”

      “我更做不到。”赵汝成也冷不丁道。

      凌河拍了拍赵汝成的肩,又深深地看了姜望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第七章 旧事如忆===

      赵汝成家境优越,在道院附近买了一套宅子自住,有十来个仆从伺候起居,不常在宿舍。杜野虎则一旦沾酒就不是一时半刻功夫能打发的。

      因而姜望回到宿舍后,才恍觉平日里吵吵嚷嚷的宿舍里,竟只剩他自己。

      关上门后,他下意识地看了宿舍靠左最里的那张床铺一眼。

      床铺上是叠得异常齐整的洁净被褥,材质与宿舍里其他人的被褥并无差异。此刻床铺上并没有人,以后也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这是方鹏举的床铺。他家境富裕,但从不扭捏琐碎,与众人同饮共食,从无挑剔。

      方鹏举对面的床铺是空的,上面堆了许多行李。

      两侧床铺便以此为终分别排开,一侧三张。

      左侧紧靠着方鹏举床铺的第二张床铺,是宿舍里最乱的一张。被褥随意堆作一团,散落的衣物只是点缀,若是细嗅,还能闻到酒香。如果低头往床底看,就能看到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酒坛。相较于床铺主人所居住的环境,这些酒坛显然被照顾得十分周到。

      左侧第一张床铺正在门边,因此这是凌河的床他总是负责给大家开门关门。被褥上还有几个不太显眼的补丁,但是浆洗得非常干净。

      右手边第一张床铺是姜望的,他的被褥与凌河在伯仲之间。尽管很久没有回来了,床铺还是很整洁,显然经常有人清理。或许是凌河,或许是赵汝成也说不定是方鹏举,

      挨着姜望的右侧第二张床铺属于赵汝成,他的床铺在整个宿舍里独树一帜,被褥被单全是云想斋的高级货色,小小的宿舍床铺上,还搭有绣有金线的帐子。与对面的杜野虎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熟的人大概会觉得赵汝成很难相处,但事实上只是他的生活标准太高。即使只是偶尔来宿舍住,也要尽可能的华丽舒适。他甚至曾豪掷千金要把整间宿舍改造成天字号顶级客房如果不是姜望揍了他一顿的话。

      从十四岁考进道院外门一直到如今,姜望在这间宿舍里已经度过了三年的时光。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都令他异常熟悉。

      物是人非事事休。

      姜望沉默了一会儿,便脱下鞋袜,解下外衫,径自躺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他很累,很疲惫,但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能够安心的睡一觉。

      一醒浮于事,一梦待天高。

      整座枫林城四四方方,规划齐整。城主府正在中心,辐射四方。东城是道院的地盘,豪门贵室在城西。南城住的多是平民,而商人富贾基本聚集在城北。

      见到姜望安然走出院长静室,凌河才独自抱着方鹏举的尸体离开道院。

      方鹏举活着的时候一呼百应,朋友众多,死的时候人人厌弃。

      他行事卑鄙歹毒,理当被人厌弃。

      凌河不为他感到委屈,只是,仍有些心痛。

      他用他的外衫裹着方鹏举的身体,外衫很旧但洗得很干净。

      对他的脚程来说,从城东走到城西并不算远,去方家大宅的路也很熟悉。但凌河走得很慢,脚步很重。

      他舍不得。

      他年龄最大,他应该照顾好四个义弟,但是他没有做到。

      他还记得在绿柳河畔五人结义的那一幕,记得兄弟五人每一个的灿烂笑容。

      绿柳河是清河的支流,绕着牛头山而过,河里的水很清澈。可以映照年轻的脸,和年轻的心。那一年他们仗剑走马,那一年他们举杯共话,数不清的时候切磋武艺,无数个夜晚秉烛相谈。

      他们约定好一起升入内院,一起御剑青冥,一起超凡入圣。那些记忆,那些约定。

      凌河从未想过,那样意气相投、情深义重的五个人,竟会有兄弟反目,生死相向的一天。

      这怎么可能呢?

      他想。

      他想不明白,但他抱着方鹏举冰冷的尸体,终于走到了方府门前。

      “干什么的?”门房拦住他问道。

      方宅的府邸很高,高高在上的高。

      “哦。”凌河抱着方鹏举的尸体,微微低头表示问好,“方鹏举过世了,我送他的尸首回来,给贵府安葬。”

      若是无人收殓,尸体就会被官府拉到乱葬岗统一处理。那是左道妖人最喜欢光顾的地方,死后也很难安宁。

      但这话凌河以为不必说,他不是个喜欢表功的人,也不以为这是什么功劳。

      门房脸色一变,砰地关紧了大门。声音从门后传来:“你带走吧!老爷说不许他进门!”

      “小哥。”凌河诚恳说道:“烦请再跟你家主人通禀一声,鹏举再怎么说,也是方家血脉。他们或者只是一时气话,不会不管的。”

      门房似是迟疑了一下,“我再去问问你别趁机闯进来啊!”

      “小哥请放心。”

      凌河抱着方鹏举的尸体,定定站在方府门前,听着那脚步匆匆地远了。

      他低头对着方鹏举早已冰冷的脸说:“鹏举,你看你做的什么混账事情?死了都不会再有人记你的好了,神憎鬼厌啊。”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门房的声音才再次在门后响起。

      “老爷说。”他酝酿了一下,复述方宅主人的语气道:“死都死了,还抬回来做什么?”

      凌河愣了一下,才讷讷道:“方家是体面的人家,应该给鹏举一个体面。”

      “老爷说了,方鹏举的死因他老人家已经清楚。这种不仁不义的人,不是方家的种!”

      “可他,就是方家的种啊。”凌河说。

      “你走吧!”门房从门缝里扔出一把刀币,“再纠缠我们就报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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