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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临川王萧宏的小妾的弟弟吴法寿杀人之后藏在萧宏府内,梁武帝命令萧宏交出他,当天就把吴法寿依法治罪。南司奏请免去萧宏官职,梁武帝在奏折上批示:“怜爱萧宏是兄弟的私情,免除萧宏的官职是帝王的法律,批准南司的奏请。”五月戊寅(二十四日),司徒、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临川王萧宏被免职。
宏自洛口之败,常怀愧愤,都下每有窃发,辄以宏为名,屡为有司所奏,上每赦之。上幸光宅寺,有盗伏于骠骑航,待上夜出;上将行,心动,乃于朱雀航过。事发,称为宏所使,上泣谓宏曰:“我人才胜汝百倍,当此犹恐不堪,汝何为者?我非不能为汉文帝,念汝愚耳!”宏顿首称无之,故因匿法寿免宏官。
萧宏自从兵败洛口之后,常常怀着羞愧、愤恨之恼,京城中每当发生了造崐反作乱,都打着萧宏的名号,因此多次被有关部门汇报,梁武帝宽恕了他。梁武帝临幸光宅寺,有强盗埋伏在萧宏府前以萧宏的官名命名的浮桥骠骑航上,等待梁武帝夜晚出来。梁武帝刚要出发,忽然心中一阵惊悸,于是便从另一座叫朱雀航的桥上过。事情暴露后,贼人口称是受萧宏指使,梁武帝哭着对萧宏说:“我的人品才能胜过你百倍,但是处在皇位上还感到力不从心,你能做什么?我不是不能如同汉文帝诛杀淮南王刘长那样把你杀掉,而是可怜你愚蠢啊!“萧宏叩头说没有这事,但是终于因为藏匿吴法寿被免了官。
宏奢僭过度,殖贷无厌。库屋垂百间,在内堂之后,关龠甚严,有疑是铠仗者,密以闻。上于友爱甚厚,殊不悦。他日,送盛馔与宏爱妾江氏曰:“当来就汝欢宴。”独携故人射声校尉丘佗卿住,与宏及江大饮,半醉后,谓曰:“我今欲履行汝后房。”即呼舆径往堂后,宏恐上见其货贿,颜色怖惧。上意益疑之,于是屋屋检视,每钱百为一聚,黄榜标之,千万为一库,悬一紫标,如此三十余间。上与佗卿屈指计,见钱三亿余万,余屋贮布绢丝绵漆蜜蜡等杂货,但见满库,不知多少。上始知非仗,大悦,谓曰:“阿六,汝生计大可!”乃更剧饮至夜,举烛而还。兄弟方更敦睦。
萧宏奢侈无度,暴敛无厌。他有库房将近一百间,位于内堂的后面,平时看守、防备非常严密,有人怀疑里面是兵器,便秘密上报了梁武帝。梁武帝对兄弟友爱看得很重,所以很不高兴。有一天,梁武帝送给萧宏的爱妾江氏丰盛的酒菜,并说:“我要来你家畅饮。”到时他只带了老部下射声校尉丘佗卿前去,和萧宏以及江氏开怀畅饮。半醉之后,梁武帝说:“我现在要去你的后房走走。”就坐轿一直来到后堂,萧宏恐怕武帝看到他的财物,脸色十分惊恐。于是梁武帝心中更加怀疑他了,便把每间房子都检查了一遍,发现萧宏把每一百万钱堆为一处,用黄色木片作为标志,每一千万钱存在一间库房之中,挂一个紫色标志,共有三十多间。梁武帝和兵佗卿屈指计算,算出共有三亿多万钱,其它的房间贮存着布、绢、丝、绵、漆、蜜、麻、蜡等杂贷,只见满库都是,不知有多少。梁武帝这才知道库里放的不是兵器,于是非常高兴,说:’阿六,你的生计真可以啊!”于是再行痛饮直到深夜,点着蜡烛回宫。从此兄弟俩才重归于好了。
宏都下有数十邸,出悬钱立券,每以田宅邸店悬上文契,期讫,便驱券主夺其宅,都下、东土百姓,失业非一。上后知之,制悬券不得复驱夺,自此始。
萧宏在京城里有数十处府第,他放债立债券时,总是让借债者把自己的田宅或店铺作为抵押写在文契之上,过了期,就把借债者驱赶走,从而夺取他们的住宅,京城和东土百姓不止一人失去产业。梁武帝后来知道了这事,下令不得再以债券侵夺欠债者的产业,这一规定就是从此而开始的。
侍中、领军将军吴平侯,雅有风力,为上所重,军国大事皆与议决,以为安右将军,监扬州。自以越亲居扬州,涕泣恳让,上不许。在州尤称明断,符教严整。
侍中、领军将军吴平侯萧,特别有风度,有骨气,被梁武帝所看重,因此军队、国家的大事都和他商量处理,让他作安右将军,监扬州。萧认为让自己驻守扬州不合适,扬州是京邑之地,应当由皇上的亲兄弟来镇守,而自己是皇上的堂弟,不能超越皇上兄弟之亲。因此便流着泪恳切地推辞,但梁武帝不许他推辞。萧治理扬州尤其称得上明察果断、政令严整。
辛巳,以宏为中军将军、中书监,六月,乙酉,又以本号行司徒。
辛巳(二十七日),梁武帝任命萧宏为中军将军、中书监,六月乙酉(初一),又任命他以中军将军的官号兼司徒。
臣光曰:宏为将则覆三军,为臣则涉大逆,高祖贷其死罪矣。数旬之间,还为三公,于兄弟之恩诚厚矣,王者之法果安在哉!
臣司马光曰:萧宏作将领则覆没三军,作臣子则有大逆不道之涉,梁武帝饶恕他的死罪是可以的,但是几十天里,又重新让他位列王公,这从兄弟的恩情讲是非常诚厚的了,可是帝王的法度又在哪里呢?
[12]初,洛阳有汉所立《三字石经》,虽屡经丧乱而初无损失。及魏,冯熙、常伯夫相继为洛州刺史,毁取以建浮图精舍,遂大致颓落,所存者委于榛莽,道俗随意取之。侍中领国子祭酒崔光请遣官守视,命国子博士李郁等补其残缺,胡太后许之。会元叉、刘腾作乱,事遂寝。
[12]当初,洛阳有汉朝立下的《三字石经》,虽然多次遭受战乱却并没有崐在当时受到损坏。到了北魏时期,冯熙、常伯夫先后任洛州刺史,破坏了石碑,将其用来修建佛塔寺庙,于是大部分碑文散落,剩下的堆在野草丛中,僧人、俗家人便随意拿走。侍中领国子祭酒崔光奏请朝廷派官吏去看守,并让国子博士李郁等人补上残缺的部分,胡太后同意了,但是正赶上元叉、刘腾谋反,于是事情便没有得到落实。
[13]秋,七月,魏河州羌却铁忽反,自称水池王;诏以主客郎源子恭为行台以讨之。子恭至河州,严勒州郡及诸军,毋得犯民一物,亦不得轻与贼战,然后示以威恩,使知悔惧。八月,铁忽等相帅诣子恭降,首尾不及二旬。子恭,怀之子也。
[13]秋季,七月,北魏河州的羌人却铁忽造反,自称为水池王。魏孝明帝下令任命主客郎源子恭为特使去讨伐他。源子恭来到河州,严格命令州郡以及各路军队,不许侵占百姓一件东西,也不许轻易同敌兵作战,然后向叛军示以威力和恩德,使他们有所悔恨、惧怕。八月,却铁忽等人来到源子恭处投降,前后不到二十天发邓平定了河州之乱。源子恭是源怀的儿子。
[14]魏宦者刘腾,手不解书,而多奸谋,善揣人意;胡太后以其保护之功,累迁至侍中、右光禄大夫,遂干预政事,纳赂为人求官,无不效者。河间王琛,简之子也。为定州刺史,以贪纵著名,及罢州还,太后诏曰:“琛在定州,唯不将中山宫来,自余无所不致,何可更复叙用!”遂废于家。琛乃求为腾养息,赂腾金宝钜万计。腾为之言于太后,得兼都官尚书,也为秦州刺史。会腾疾笃,太后欲及其生而贵之,九月,癸未朔,以腾为卫将军,加仪同三司。
[14]北魏宦官刘腾,不会写字,却很有奸计,善于揣摸别人的心意。胡太后因为他有保护自己的功劳,多次升迁他,直到当了侍中、右光禄大夫,于是他便开始干预政事,收取贿赂替人求官,行贿者没有达不到目的的。河间王元琛是元简的儿子,作定州刺史,以贪婪放纵而闻名,他卸任回来之后,胡太后诏令说:“元琛在定州时,只没把中山宫带回来,其他没有不弄到手的,怎么可以再任用他!”于是就把他闲置在家中。元琛就请求刘腾,叙利亚了他的养子,贿赂了刘腾上万的金子珠宝。刘腾替他在太后那里说情,使他兼任了都官尚书,出京作了秦州刺史。恰在这时,刘腾病得很厉害,胡太后想在他活着时让他富贵,便于九月癸未朔(初一),让刘腾当了卫将军,并加封仪同三司。
[15]魏胡太后以天文有变,欲以崇宪高太后当之。戊申夜,高太后暴卒;冬,十月,丁卯,以尼礼葬于北邙,谥曰顺皇后。百官单衣邪巾送至墓所,事讫而除。
[15]北魏胡太后因为天象有变化,便想让崇宪高太后承担凶兆。戊申(二十六日)夜间,高太后暴死;冬季,十月丁卯(十五日),用安葬尼姑的礼节将她安葬在北邙,谥号为顺皇后。百官们都没有穿着丧服而只是穿着单衣服,头上还都加有驱邪的符,送丧到墓地,丧事完毕之后,便改换了服装。
[16]乙亥,以临川王宏为司徒。
[16]乙亥(二十三日),梁朝任命临川王萧宏为司徒。
[17]魏胡太后遣使者宋云与比丘惠生如西域求佛经。司空任城王澄奏:“昔高祖迁都,制城内唯听置僧尼寺各一,余皆置于城外;盖以道俗殊归,欲其净居尘外故也。正始三年,沙门统惠深,始违前禁,自是卷诏不行,私谒弥众,都城之中,寺逾五百,占夺民居,三分且一,屠沽尘秽,连比杂居。往者代北有法秀之谋,冀州有大乘之变。太和、景明之制,非徒使缁素殊途,盖亦以防微杜渐。昔如来阐教,多依山林,今此僧徒,恋著城邑,正以诱于利欲,不能自己,此乃释氏之糟糠,法王之社鼠,内戒所不容,国典所共弃也。臣谓都城内寺未成可徙者,宜悉徙于郭外,僧不满五十者,并小从大;外州亦准此。”然卒不能行。
[17]北魏胡太后派使者宋云和僧人惠生到西城去求取佛经。司空任城王元澄上书说:“从前孝文帝迁都时,规定城内只允许设置僧、尼寺庙各一座,其余的都放在城外。这主要是因为僧人和世人不同,想使他们清静地居住在尘世之外的原故。正始三年时,沙门统领惠深,开始违犯从前的禁令,从那以后诏令便不得实行,偷偷谒拜的人越来越多,都城里面,寺庙超过了五百座,将近三分之一的民房被侵占,以致寺庙与那些屠房、酒肆等污秽之地紧挨混杂在一块。从前代北有法秀谋反,冀州有过大乘叛乱。太和、景明年间的规定,不只是为了使僧俗分开,同时也为了防微杜渐,以免再出现僧人之乱。从前佛徒立崐寺传教,大多依傍山林而居,现在的僧人们却恋着城市,这正是因为他们被利欲诱惑,不能约束自己的结果,这是释氏的糟粕,佛祖的败类,为佛教戒律所不容,国家制度所难许。我认为凡是都城里没修好、可以搬迁的寺庙,应该都迁到城外去,不足五十个僧人的寺庙,统统合并到寺庙去,外地各州也按此办理。”然而,他的建议到底也没有准行。
[18]是岁,魏太师雍等奏:“盐池天藏,资育群生,先朝为之禁限,亦非苟与细民争利。但利起天池,取用无法,或豪贵封护,或近民吝守,贫弱远来,邈然绝望。因置主司,令其裁察,强弱相兼,务令得所。什一之税,自古有之,所务者远近齐平,公私两宜耳。及甄琛启求禁集,乃为绕池之民尉保光等擅自固护;语其障禁,倍于官司,取与自由,贵贱任口。请依先朝禁之为便。”诏从之。
[18]这一年,北魏太师元雍等人上书说:“盐池是上天的宝藏,用来养育众生,前代都为此制定了一定的禁令,这并不是为了和百姓争利。但是由于人们都想通过盐池来获利,因此取用没有法度,或者被豪门贵戚封占,或者被临近的百姓独自把守,以致那些贫弱之人和远道而来的人都望池兴叹,不能获其利。因此就设置了一个主管部门,令其裁决、督察采盐事务,使强弱都一样,务必使大众都得到利益。征收十分之一的税收方法,自古以来就有,其目的是为了使远近平均,对公对私都有好处。等到甄琛启请解除了盐池禁令之后,盐池就被绕池而住的百姓尉保光等人擅自霸占起来,据说他们所立的限禁,加倍地超过了官府的限禁,取与由他们定,盐价贵贱由他们说。请求按前朝的做法对此加以限禁才好。”北魏孝明帝诏令采纳了这一建议。
资治通鉴第一百四十九卷(回目录)
梁纪五 高祖武皇帝五天监十八年 (己亥、519)
梁纪五 梁武帝天监十八年(己亥,公元519年)
[1]春,正月,甲申,以尚书左仆射袁昂为尚令,右仆射王为左仆射,太子詹事徐勉为右仆射。
[1]春季,正月甲申(初四),梁朝任命尚书左仆射袁昂为尚书令,右仆射王为左仆射,太子詹事徐勉为右仆射。
[2]丁亥,魏主下诏,称“太后临朝践极,岁将半纪,宜称‘诏’以令宇内。”
[2]丁亥(初七),北魏国主颁布诏令,宣布:“太后临朝执政已经将近六年,应当用‘诏书’的名义来向全国发令。”
[3]辛卯,上祀南郊。
[3]辛卯(十一日),梁武帝在南郊祭天。
[4]魏征西将军张彝之子仲瑀上封事,求铨削选格,排抑武人,不使豫清品。于是喧谤盈路,立榜大巷,克期会集,屠害其家;彝父子晏然,不以为意。二月,庚午,羽林、虎贲近千人,相帅至尚书省诟骂,求仲瑀兄左民郎中始均不获,以瓦石击省门;上下慑惧,莫敢禁讨。遂持火掠道中薪蒿,以杖石为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极意,焚其第舍。始均逾坦走,复还拜贼,请其父命,贼就殴击,生投之火中。仲瑀重伤走免,彝仅有余息,再宿而死。远近震骇。胡太后收掩羽林、虎贲凶强者八人斩之,其余不复穷治。乙亥,大赦以安之,因令武官得依资入选。识者知魏之将乱矣。
[4]北魏征西将军张彝的儿子张仲瑀上书,请奏修订选官的规定,以限制武将,不让他们在朝中列入士大夫的清品。因此,议论和【创建和谐家园】之声到处都是,这些人在大街上张榜,约定【创建和谐家园】时间,要去屠灭张家。张彝父子却平静自如,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二月庚午(二十日),羽林、虎贲等将近一千人,一同来到尚书省叫骂,寻找张仲瑀的哥哥左民郎中张始均,没有找到,就用瓦片、石块砸尚书省的大门。尚书省的官吏们都很害怕,没有人敢去阻挡他们。于是这些武士们又手执火把引燃了路上的蒿草,用石头、木棍作为兵器,一直攻入张家住宅,将张彝拖到堂下,尽情地捶打污辱,并且烧毁了他的住房。张始均跳墙逃跑了,但又赶回来向贼兵求饶,请求他们饶他父亲不死,贼兵们趁势殴打他,将他活活投到火里。张仲瑀受伤逃脱了,张彝被打得只剩一丝游气,过了两晚就死掉了。远近都因这件事而受到震惊。但是胡太后只抓了闹事的羽林、虎贲中的八个首恶分子,杀掉了他们,其他的就不再追究了。乙亥(二十五日),又颁布了大赦令来安抚他们,于是命令武官可以按资格入选。有识之士都感到北魏将要发生动乱了。
时官员既少,应选者多,吏部尚书李韶铨注不行,大致怨嗟;更以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亮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月日为断,沈滞者皆称其能。亮甥司空谘议刘景安与亮书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虽未尽美,应什收六七。而朝廷贡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辩氏姓,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舅属当铨衡,宜改张易调,如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哉!”亮复书曰:“汝所言乃有深致。吾昨为此格,有由而然。古今不同,时宜须异。昔子产铸刑书以救弊,叔向讥之以正法,何异汝以古礼难权宜哉!”洛阳令代人薛琡上书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以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书奏,不报。后因请见,复奏“乞令王公贵臣荐贤以补郡县”,诏公卿议之,事亦寝。其后甄琛等继亮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已,踵而行之,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
当时官员名额已经很少,应选的人都很多,吏部尚书李韶停止选择录用工作,遭到很多埋怨;于是朝廷便另外任命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崔亮奏请制定了新的录用标准。规定不管应选者是贤是愚,只以其待选的时间为依据,时间长者优选录用,因此那些长时间待选的人都称赞他有才能。崔亮的外甥司空谘议刘景安给崔亮写信说:“商周时期由乡间学校选拔官员,两汉时期由州郡推荐人才,魏晋两代因循汉代旧例,又在各州郡设置了中正的职位主管这件崐事,虽然没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但是所选的人才每十人中也有六七人是应当入选的。然而朝廷选拔人才,只要求他们文采好,而不考察他们的本体如何,考察孝廉只根据他们的章句学问如何,而不看他们有无治理国家的方法。设立中正官职只辩识他们的姓氏,而不考察应选者的才能、品行,选取士人的路途不广,淘汰的办法不严密。舅舅您被委任来主管铨选官员之事,本应改换掉那些不妥的章程,为什么反而以年资长短为任用的标准,这样一来,天下的士人谁还会再注意修励自己的名节和品行呢!”。崔亮回信说:“你所说的的确有深刻的道理,但是我前不久采取的那种办法,也有它的道理,古今不同,时机合适时便应当加以变革。从前子产铸造青铜刑书来挽救时弊,但是叔向以不合先王之法来讥刺他,这和你用古代礼法来责难随时变化有什么不同!”。洛阳令代京人薛琡上书说:“百姓的性命,掌握在官吏的手上,如果选拔官吏只按他们的年资,而不问他们的能力大小,象排队飞行的大雁一样按顺序来,或象穿在一起的鱼一样由先而后地拿着名册叫名字,那么吏部只需一名官吏就足够了,按顺序用人,怎能叫做铨选人才呢!”薛琡的上书交上之后,没有得到答复。后来薛琡又因此而请求拜见皇上,再次上奏:“请求陛下命令王公大臣推荐贤才来补任郡县长官的职务。”因此北魏孝明帝下令让大臣们议定这件事,但是事情亦没有下文。后来,甄琛等人接替崔亮作了吏部尚书,因论资排辈这种办法对自己有便利,就继续奉行,北魏的选拔任用官员不得当,是从崔亮开始的。
初,燕燕郡太守高湖奔魏,其子谧为侍御史,坐法徒怀朔镇,世居北边,遂习鲜卑之俗。谧孙欢,沈深有大志,家贫,执役在平城,富人娄氏女见而奇之,遂嫁焉。始有马,得给镇为函使,至洛阳,见张彝之死,还家,倾赀以结客。或问其故,欢曰:“宿卫相帅焚大臣之第,朝廷惧其乱而不问,为政如此,事可知矣,财物岂可常守邪!”欢与怀朔省事云中司马子如、秀容刘贵、中山贾显智、户曹史咸阳孙腾、外兵史怀朔侯景、狱掾善无尉景、广宁蔡俊、特相友善,并以任侠雄于乡里。
当初,燕国的燕郡太守高湖逃奔魏国,他的儿子高谧作了侍御史,因为犯了法被流放到怀朔镇,几代人居住在北部边疆,于是就养成了鲜卑人的风俗习惯。高谧的孙子高欢,深沉而有大志,家境贫困,在平城服役,富家娄氏的女儿看到他,认为他不同一般,便嫁给了他。他这才有了马匹,得以充当镇上的信使。他到洛阳时,见到张彝被打死一事,回到家之后,就倾尽财物来结识宾客。有人问他为什么这样做,高欢说:“皇宫中的卫兵们结伙起来焚烧了大臣的住宅,朝廷却畏惧他们叛乱而不敢过问,执政到了这种地步,事态如何便可想而知了,岂可死守着这些财物而过一辈子呢?”高欢和怀朔省事云中人司马子如、秀容人刘贵、中山人贾显智、户曹史咸阳人孙腾、外兵史怀朔人侯景、狱掾善无人尉景、广宁人蔡俊等人,特别地友好亲密,他们均以仗义任气而称雄于乡里。
[5]夏,四月,丁巳,大赦。
[5]夏季,四月丁巳(初八),梁朝大赦天下。
[6]五月,戊戌,魏以任城王澄为司徒,京兆王继为司空。
[6]五月戊戌(二十日),北魏任命任城王元澄为司徒,京兆王元继为司空。
[7]魏累世强盛,东夷、西域贡献不绝,又立互市以致南货,至是府库盈溢。胡太后尝幸绢藏,命王公嫔主从行者百余人各自负绢,称力取之,少者不减百余匹。尚收令·仪同三司李崇、章武王融,负绢过重,颠仆于地,崇伤腰,融损足,太后夺其绢,使空出,时人笑之。融,太洛之子也。侍中崔光止取两匹,太后怪其少,对曰:“臣两手唯堪两匹。”众皆愧之。
[7]北魏接连几代都很强盛,东夷、西域都不断地向其进贡,他们又设立了互换物品的市场来取得南方的货物,因此国库非常充实。胡太后曾经临幸藏绢的仓库,命令随行的一百多个王公、妃嫔、公主各自取绢,按自己的力气而取之,拿得最少的也不下一百多匹。尚书令、仪同三司李崇和章武王元融因为扛的绢太重,跌倒在地,李崇扭伤了腰,元融扭伤了脚,胡太后夺下了他们的绢,让他们空手而出,当时的人们都把这事当成了笑话。元融是元太洛的儿子。侍中崔光只取了两匹,胡太后嫌他拿得少,他回答说:“我的两只手只能拿得动崐两匹绢。”其他的人听了后都很惭愧。
时魏宗室权幸之臣,竞为豪侈,高阳王雍,富贵冠一国,宫室园圃,侔于禁苑,僮仆六千,伎女五百,出则仪卫塞道路,归则歌吹连日夜,一食直钱数万。李崇富埒于雍而性俭啬,尝谓人曰:“高阳一食,敌我千日。”
当时北魏宗族中受宠掌权的大臣们都争比奢侈豪华。高阳王元雍是全国的首富,他的宫室园林和帝王的园林不差上下,有六千男仆,五百艺伎,出门时仪仗卫队充塞道路,回家后就整日整夜地吹拉弹唱,一顿饭价值几万钱。李崇与元雍同样富,但他生性吝啬,他曾对人说:“高阳王的一顿饭,等于我一千日的费用。”
河间王琛,每欲与雍争富,骏马十余匹,皆以银为槽,窗户之上,玉凤衔铃,金龙吐旆。尝会诸王宴饮,酒器有水精锋,马脑碗,赤玉卮,制作精巧,皆中国所无。又陈女乐、名马及诸奇宝,复引诸王历观府库,金钱,缯布,不可胜计,顾谓章武王融曰:“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融素以富自负,归而惋叹三日。京兆王继闻而省之,谓曰:“卿之货财计不减于彼,何为愧羡乃尔?”融曰:“始谓富于我者独高阳耳,不意复有河间!”继曰:“卿似袁术在淮南,不知世间复有刘备耳。”融乃笑而起。
河间王元琛,总是想和元雍比富,他有十多匹骏马,马槽都是用银子做的,房屋的窗户之上,都雕饰着玉凤衔铃,金龙吐旆,真是金碧辉煌。他曾经召集众王爷一同设宴饮酒,所用酒器有水精盅、玛瑙碗、赤玉杯,都制作精巧,皆非中原的出产。他又陈列出艺伎、名马和各种珍奇宝贝,令王爷们赏玩,然后又带领众王爷一一参观府库,其中金钱,布帛不可胜数,得意之下便回头对章武王元融说:“我不恨自己看不见石崇,只恨石崇看不到我。”元融一向自认为很富有,回府后却伤心叹息了三天。京兆王元继知道这一情况之后便去劝解他,对他说:“你的财物不比他的少多少,为什么这么嫉妒他呢?”元融说:“开始我认为比我富的人只有高阳王,不想还有河间王!”元继说:“你就象在淮南的袁术,不知道世上还有个刘备呀。”元融这才笑着坐起来了。
太后好佛,营建诸寺,无复穷已,令诸州各建五级浮图,民力疲弊。诸王、贵人、宦官、羽林各建寺于洛阳,相高以壮丽。太后数设斋会,施僧物动以万计,赏赐左右无节,所费不赀,而未尝施惠及民。府库渐虚,乃减削百官禄力。任城王澄上表,以为“萧衍常蓄窥觎之志,宜及国家强盛,将士旅力,早图混壹之功。比年以来,公私贫困,宜节省浮费以周急务。”太后虽不能用,常优礼之。
胡太后爱好佛教,没完没了地修建各种寺庙,下令各州分别修建五级佛塔,以致百姓的财力匮乏,疲惫不堪。众位王爷、权贵、宦官、羽林分别在洛阳修建寺庙,互相用寺庙的华丽来炫耀自己。胡太后多次设立斋戒大会,给僧人的布施动辄以万计数,又常常没有节度地赏赐身边的人,耗费的财物不可计量,却不曾把好处施舍到百姓头上。这样,国库渐渐空虚,于是就削减众官员的俸禄和随员。任城王元澄上书,指出:“萧衍一直对我国蓄有窥觎之心,所以我们应当趁国家强盛,兵强马壮,早日规划统一大业。但是近年以来,国家和个人都很贫困,所以应当节制不必要的费用,以便周给急务之需。”胡太后虽然没有采用他的意见,但因此而常优待礼遇他。
魏自永平以来,营明堂、辟雍,役者多不过千人,有司复借以修寺及供他役,十余年竟不能成。起部郎源子恭上书,以为“废经国之务,资不急之费,宜彻减诸役,早图就功,使祖宗有严配之期,苍生有礼乐之富。”诏从之,然亦不能成也。
北魏从永平年间以来,为修建明堂和太学而服役的人最多不超过一千人,有关部门又把这些人借去修建寺庙和服其他劳役,因此十多年仍然没能建成。起部郎源子恭为此而上书,认为:“如此而废弃治国的大业,资助不急需的费用,确为不该,故而应当撤消、减少各种劳役,早日求取明堂、太学完工,使祖宗有配天而享受祭礼之期,百姓可以知晓礼乐。”朝廷下令采纳了他的建议,但明堂和太学仍然不能建成。
[8]魏人陈仲儒请依京房立准以调八音。有司诘仲儒:“京房律准,今虽有其器,晓之者鲜,仲儒所受何师,出何典籍?”仲儒对言:“性颇爱琴,又尝读司马彪《续汉书》,见京房准术,成数昞然。遂竭愚思,钻研甚久,颇有所得。夫准者所以代律,取其分数,调校乐器。窃寻调声之礼,宫、商宜浊,徵、崐羽宜清。若依公孙崇,止以十二律声,而云还相为宫,清浊悉足。唯黄钟管最长,故以黄钟为宫,则往往相顺。若均之八音,犹须错采众音,配成其美。若以应钟为宫,蕤宾为徵,则徵浊而宫清,虽有其韵,不成音曲。若以中吕为宫,则十二律中全无所取。今依京房书,中吕为宫,乃以去灭为商,执始为徵,然后方韵。而崇乃以中吕为宫,犹用林钟为徵,何由可谐!但音声精微,史传简略,旧志准十三弦,隐间九尺,不言须柱以不。又,一寸之内有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微细难明。仲儒私曾考验,准当施柱,但前却柱中,以约准分,则相生之韵已自应合。其中弦粗细,须与琴宫相类,施轸以调声,令与黄钟相合。中弦下依数画六十律清浊之节,其余十二弦须施柱如筝,即于中弦按尽一周之声,度著十二弦上。然后依相生之法,以次运行,取十二律之商、徵。商、徵既定,又依琴五调调声之法以均乐器,然后错采众声以文饰之,若事有乖此,声则不和。且燧人不师资而习火,延寿不束修以变律,故云知之者欲教而无从,心达者体知而无师,苟有一毫所得,皆关心抱,岂必要经师受然后为奇哉!”尚书萧宝寅奏仲儒学不师受,轻欲制作,不敢依许;事遂寝。
[8]北魏陈仲儒请求按照京房所定的音律标准来校正八音。有关部门质问陈仲儒说:“京房的音律标准,今天虽然有乐器存在,但通晓的人很少,请问陈仲儒你是受什么师傅指点,从什么典籍中学习到的。”陈仲儒回答说:“我生性喜爱弹琴,又曾经读过司马彪的《续汉书》,见到京房的校音方法,其规则是很明白的。于是我就极力用自己的愚钝的头脑,钻研了很长时间,颇有收获。用音准代替音律,就是用它的分度来调校乐器。我研究过声调本身,宫、商两音应当低沉,徵、羽两音应当轻清。如果按公孙崇的说法,只用十二音律划分乐音,而又说变换宫调,清音浊音就都齐备了。因为黄钟管最长,因此就用黄钟管作为宫音,则每每跑调。如果平分成八个音,仍然需要分别采纳各种乐器,以配成美妙 的乐声。如果把应钟作为宫音,蕤宾作为徵音,这样一来则徵音浊沉而宫音轻清,虽然具有韵律了,但却成不了曲调。如果用中吕当作宫音,那么十二音律就全无可取了。现在按京房的乐书所定,把中吕当作宫音,然后用减弱的音为商音,用起始的音为徵音,这样才形成韵律。而公孙崇却把中吕作为宫音,仍然使用林钟为徵音,这怎么能够和谐呢?然而音乐十分微妙、精密,史传所记都很简略,如过去记载定律数之准,共有十三弦,隐间九尺,但是没有说明需要弦柱与否。而且,一寸音节中有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音,精微、细密,难以分辨。我曾经私下里试验过,准应当使用弦柱,只要向前调中间的弦柱,以此来确定音准的分度,这样产生出来的音韵就已经自然和谐了。它的中弦粗细应当与琴宫相同,用转弦的轸来调音,使它与黄钟合拍。中弦以下按度数划分成六十音律的清浊音节,其余十二弦应当如筝那样设立弦柱,就是将中弦上的一周的乐音,按度数标志在十二弦上,然后按照相生之法,按次序进行,取十二律的商、徵两音。商、徵二音一旦确定,再用琴五调的调声方法来协调乐器,然后错采众音来修饰它,如果不按照这种方法进行,声音就不会和谐。况且燧人氏不向老师学习就掌握了用火的办法,焦延寿不曾交学费拜师就变革了音律,因此那些说自己有知识的人想要教别人却没有人跟从他学习,心地通达的人没有老师也能有所体会,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收获,都与他的心胸有关,何必一定要经过老师的指授才能创造大事业呢!”尚书萧宝寅上奏说陈仲儒的学问没有老师传授,就轻率地制定音律,因此不能认可,于是这件事就放下了。
[9]魏中尉东平王匡以论议数为任城王澄所夺,愤恚,复治其故棺,欲奏攻澄。澄因奏匡罪状三十余条,廷尉处以【创建和谐家园】。秋,八月,已未,诏免死,削除官爵,以车骑将军侯刚代领中尉。三公郎中辛雄奏理匡,以为“历奉三朝,骨鲠之迹,朝野具知,故高祖赐名曰匡。先帝既已容之于前,陛下亦宜宽之于后,若终贬黜,恐杜忠臣之口。”未几,复除匡平州刺史。雄,琛之族孙也。
[9]北魏中尉不平王元匡因为自己的建议多次被任城王元澄驳回,非常气愤,便又重新收拾好过去与高肇抗衡时所做下的那口棺材,准备再次以死相抗,来弹劾元澄。于是元澄也上奏了元匡的三十多条罪状,廷尉判处元匡【创建和谐家园】。秋季,八月己未(十二日),朝廷下令免除元匡死罪,剥夺了他的官爵,让车骑将军侯刚代替了他的中尉职务。三公郎中辛雄上奏了处治元匡的意见,认为:“元匡曾经侍奉过三代皇帝,他的刚正不阿的事迹,朝廷内外都知道。因崐此孝文帝奖赏他‘匡’这个名字。先帝既然已经在先前容忍了他,陛下您也应当在现在宽待他,如果最后贬黜了他,那么恐怕会因此而堵住了忠臣的口。”不久之后,又任命元匡为平州刺史。辛雄是辛琛的族孙。
[10]九月,庚寅朔,胡太后游嵩高;癸巳,还宫。
[10]九月庚寅朔(十四日),胡太后巡幸嵩高;癸巳(十七日),回到宫中。
太后从容谓兼中书舍人杨昱曰:“亲姻在外,不称人心,卿有闻,慎勿讳隐!”昱奏扬州刺史李崇五车载货、相州刺史杨钧造银食器饷领军元义。太后召义夫妻,泣而责之。义由是怨昱。昱叔父舒妻,武昌王和之妹也。和即义之从祖。舒卒,元氏频请别居,昱父椿泣责不听,元氏恨之。会瀛州民刘宣明谋反,事觉,逃亡。义使和及元氏诬告昱藏匿宣明,且云:“昱父定州刺史椿,叔父华州刺史津,并送甲仗三百具,谋为不逞。”义复构成之。遣御仗五百人夜围昱宅,收之,一无所获。太后问其状,昱具对为元氏所怨。太后解昱缚,处和及元氏【创建和谐家园】,既而义营救之,和直免官,元氏竟不坐。
胡太后曾经在闲聊时对兼中书舍人杨昱说:“如果我的亲戚在外面有不称人心的事,你一旦听到了,千万别隐瞒。”杨昱上奏扬州刺史李崇用五车装载财物,相州刺史杨钧制作银质食具馈赠领军元义。胡太后就召来元义夫妻,哭泣着责备他们。元义因此怨眼杨昱。杨昱的叔父杨舒的妻了是武昌王元和的妹妹。元和是元义的从曾祖。杨舒死后,元氏多次请求搬到别的地方住,杨昱的父亲杨椿哭着斥责他,不肯听从,因此元氏很仇恨他们。正赶上瀛州人刘宣明图谋叛乱,事情被发觉后,刘宣明逃亡。元义指使元和以及元氏诬告杨昱藏匿刘宣明,并且说:“杨昱的父亲定州刺史杨椿,他的叔父华州刺史杨津,曾经一起给刘宣明送了三百件兵器,图谋造反。”元义又使这个罪名成立,并派了五百御前卫兵在夜间包围了杨昱的住宅,进行搜查,抓了杨昱,但是一无所获。胡太后察问其事,杨昱报告了被元氏怨恨的事。胡太后为杨昱松了绑,判处元和以及元氏【创建和谐家园】。事后元义营救了他们,结果元和被免除官职抵罪,元氏终于也没有治罪。
[11]冬,十二月,癸丑,魏任城文宣王澄卒。
[11]冬季,十二月癸丑(初八),北魏任城文宣王元澄去世。
[12]庚申,魏大赦。
[12]庚申(十五日),北魏大赦天下。
[13]是岁,高句丽王云卒,世子安立。
[13]这一年,高句丽王高云去世,他的长子高安继位。
[14]魏以郎选不精,大加沙汰,唯朱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及范阳祖莹等八人以才用见留,余皆罢遣。深,祉之子也。
[14]北魏因为感到选拔官员过滥而不精,就大加淘汰,只有朱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以及范阳人祖莹等八人因为有才能而留用,其他人都被罢职送回去。羊深是羊祉的儿子。
普通元年(庚子、520)
普通元年(庚子,公元520年)
[1]春,正月,乙亥朔,改元大赦。
[1]春季,正月乙亥(初一),梁朝改年号并大赦天下。
[2]丙子,日有食之。
[2]丙子(初二),发生日食。
[3]己卯,以临川王宏为太尉、扬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王份为尚书左仆射。份,奂之弟也。
[3]己卯(初五),梁朝任命临川王萧宏为太尉、扬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王份为尚书左仆射。王份是王奂的弟弟。
[4]左军将军豫宁威伯冯道根卒。是日上春,祠二庙,既出宫,有司以闻。上问中书舍人朱异曰:“吉凶同日,今可行乎?”对曰:“昔卫献公闻柳庄死,不释祭服而往。道根虽未为社稷之臣,亦有劳王室,临之,礼也。”上即幸其宅,哭之甚恸。
[4]左军将军豫宁威伯冯道根去世。这一天在正月,梁武帝去太庙和小庙祭祀,出宫以后,有关部门把冯道根去世的消息告诉了他。梁武帝问中书舍人朱异说:“吉凶的事发生在同一天,现在我能去吊唁他吗?”朱异回答:“从崐前卫献公听到柳庄的死讯,不脱掉祭服就前去吊唁。冯道根虽然算不上是国家重臣,但也对王室有过贡献,去看望他,是合乎礼仪的。”于是梁武帝就来到冯道根的住宅,非常忧伤地哭悼他。
[5]高句丽世子安遣使入贡。二月,癸丑,以安为宁东将军、高句丽王,遣使者江法盛授安衣冠剑佩。魏光州兵就海中执之,送洛阳。
[5]高句丽的太子高安派遣使节前来向梁朝进贡。二月癸丑(初九),梁武帝任命高安为宁东将军、高句丽王,并且派使节江法盛授给他衣服、王冠和佩剑。北魏光州的军队在海中抓获了江法盛,把他送到了洛阳。
[6]魏太傅、侍中、清河文献王怿,美风仪,胡太后逼而幸之。然素有才能,辅政多所匡益,好文学,礼敬士人,时望甚重。侍中、领军将军元义在门下,兼总禁兵,恃宠骄恣,志欲无极,怿每裁之以法,义由是怨之。卫将军、仪同三司刘腾,权倾内外,吏部希腾意,奏用腾弟为郡,人资乖越,怿抑而不奏,腾亦怨之。龙骧府长史宋维,弁之子也,怿荐为通直郎,浮薄无行。义许维以富贵,使告司染都尉韩文殊父子谋作乱立怿。怿坐禁止,按验,无反状,得释,维当反坐;义言于太后曰:“今诛维,后有真反者,人莫敢告。”乃黜维为昌平郡守。
[6]北魏太傅、侍中、清河文献王元怿,神采仪表俱佳,胡太后逼迫和他私通。但是元怿素有才能,辅政多所匡益,又爱好文学,对士大夫很尊敬,在社会上的声望很高。侍中、领军将军元义在门下省,又兼任统管禁卫之兵,他倚仗太后的宠幸骄傲放肆,穷奢极欲,元怿常常按法律制裁他,因此元义非常怨恨元怿。卫将军、仪同三司刘腾的权势在朝廷内外都很大,吏部为了讨刘腾的欢心,奏请任命刘腾的弟弟为郡太守,但是因刘腾的弟弟无论才能和资历都不够格,元怿便压下来,不肯上奏,因此刘腾也怨恨他了。龙骧府长史宋维是宋弁的儿子,元怿推荐他作了通直郎,但是宋维实际上是个轻薄无行之徒。元义答应使宋维荣华富贵,让宋维告司染都尉韩文殊父子二人谋划叛乱,要立元怿为帝。元怿因此而被监禁,经过查验,没有发现谋反的行为,才被释放。宋维因诬告而应当以诬告治罪,元义对太后说:“如果现在杀了宋维,以后有了真反叛的人,谁也不敢报告了。”于是只把宋维贬为昌平郡太守。
义恐怿终为己害,乃与刘腾密谋,使主食中黄门胡定自列云:“怿货定使毒魏主,若己得为帝,许定以富贵。”帝时年十一,信之。秋,七月,丙子,太后在嘉福殿,未御前殿,义奉帝御显阳殿,腾闭永巷门,太后不得出。怿入,遇义于含章殿后,义厉声不听怿入,怿曰:“汝欲反邪!”义曰:“义不反,正欲缚反者耳!”命宗士及直斋执怿衣袂,将入含章东省,使人防守之。腾称诏集公卿议,论怿大逆;众咸畏义,无敢异者,唯仆射新泰文贞公游肇抗言以为不可,终不下署。
元义怕元怿最终成为自己的心头之患,就和刘腾密谋,让主食中黄门胡定自己供认说:“元怿贿赂我,让我毒死皇上,许诺如果他做了皇上,便让我荣华富贵。”北魏孝明帝当时只有十一岁,相信了胡定的诬陷。秋季,七月丙子(初四),胡太后在嘉福殿,没有到前殿来,元义奉侍皇帝来到显阳殿,刘腾关闭了永巷门,胡太后不能出来。元怿入宫,在含章殿后遇上了元义,元义厉声喝止,不许元怿进入,元怿说:“你想造反吗?”元义说:“我不造反,我正想抓要造反的人呢!”于是命令宗士和直斋们揪住元怿的衣袖,把他送到含章东省,派人看守住他。刘腾伪称皇上的命令召集公卿们来议论,数说元怿谋反的罪状;大家都畏惧元义,没有人敢表示不同意见,只有仆射新泰文贞公游肇反驳说元怿不可能谋反,到底也没有下笔签名同意把元怿治罪。
义、腾持公卿议入,俄面得可,夜中杀怿。于是诈为太后诏,自称有疾,还政于帝。幽太后于北宫宣光殿,宫门昼夜长闭,内外断绝,腾自执管钥,帝亦不得省见,裁听传食而已。太后服膳俱废,不免饥寒,乃叹曰:“养虎得噬,我之谓矣。”又使中常侍贾粲侍帝书,密令防察动止。义遂与太师高阳王雍等同辅政,帝谓义为姨父。义与腾表里擅权,义为外御,腾为内防,常直禁省,共裁刑赏,政无巨细,决于二人,威振内外,百僚重迹。
元义、刘腾拿着王公们的意见进宫,很快就得到孝明帝批准,半夜时杀掉了元怿。于是他们又伪造胡太后的旨令,说她自己有了病,要将政权交还给孝明帝。他们把胡太后囚禁在北宫的宣光殿,宫门昼夜都关闭着,内外隔断,刘腾自崐己掌管着钥匙,连孝明帝都不能探视,只允许递送食物。胡太后的衣服饮食都不能象原来那样了,因此免不了忍饥受寒,于是她叹息道:“养虎却被虎咬了,说的就是我呀。”元义又派中常侍贾粲陪侍孝明帝读书,暗中命令他提防监视孝明帝的行动。元义便与太师高阳王元雍等人一同辅政,孝明帝称元义为姨父。元义和刘腾内外专权,相互勾结,元义专管抵挡来自于朝廷之外的攻击,刘腾负责对朝廷内部的监视。他们常常在殿中值勤,一同决定赏罚,政事不论大小,都由他们两人决定,他们威震朝廷内外,以致百官们个个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
朝野闻怿死,莫不丧气,胡夷为之剺面者数百人。游肇愤邑而卒。
朝野之人听到元怿的死讯,莫不痛心疾首,甚至胡夷中有好几百人痛哭他的死时都划破了面孔表示悲哀。游肇气愤不过死掉了。
[7]己卯,江、淮、海并溢。
[7]己卯(初七),长江、淮河及海水一同暴涨。
[8]辛卯,魏主加元服,大赦,改元正光。
[8]辛卯(十九日),北魏为孝明帝举行加冠礼,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正光。
[9]魏相州刺史中山文庄王熙,英之子也,与弟给事黄门侍郎略、司徒祭酒纂,皆为清河王怿所厚,闻怿死,起兵于邺,上表欲诛元义、刘腾,纂亡奔邺。后十日,长史柳元章等帅城人鼓噪而入,杀其左右,执熙、纂并诸子置于高楼。八月,甲寅,元义遣尚书左丞卢同就斩熙于邺街,并其子弟。
[9]北魏相州刺史中山文庄王元熙是元英的儿子,他和弟弟给事黄门侍郎元略、司徒祭酒元篡都得到清河王元怿的厚待,听到元怿的死讯之后,在邺城起兵,并且上书给孝明帝要求杀掉元义、刘腾,元篡逃跑到了邺城参与起兵。十天之后,长史柳元章等人率领城中平民鼓噪入城,杀了他们的手下人,把元熙、元篡和他们的儿子一同抓到高楼上,八月甲寅(十三日),元义派尚书左丞卢同前去在邺城街市上斩杀了元熙和他的子弟。
熙好文学,有风义,名士多与之游,将死,与故知书曰:“吾与弟俱蒙皇太后知遇,兄据大州,弟则入侍,殷勤言色,恩同慈母。今皇太后见废北宫,太傅清河王横受屠酷,主上幼年,独在前殿。君亲如此,无以自安,故帅兵民欲建大义于天下。但智力浅短,旋见囚执,上惭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义干心,不得不尔,流肠碎首,复何言哉!凡百君子,各敬尔仪,为国为身,善勖名节!”闻者怜之。熙首至洛阳,亲故莫敢视,前骁骑将军刁整独收其尸而藏之。整,雍之孙也。卢同希义意,穷治熙党与,锁济阴内史杨昱赴邺,考讯百日,乃得还任。义以同为黄门侍郎。
元熙爱好文学,有风度,有气量,当时的名士大多和他有交情,他临死时,给老朋友写信说:“我和弟弟都蒙受皇太后的知遇之恩,哥哥镇守大州,弟弟则在宫内服务,皇太后对我们和蔼可亲,恩情如同慈母一般。现在皇太后被废在北宫里,太傅清河王又横遭杀害,圣上年幼,一个人在前殿任人摆布。圣上如此,我等无法保全自己,因此率领军队和百姓想在全国伸张正义。但是我因智力浅短,不但贼人未除,反而身陷囹圄,真是上对朝廷有愧,下对知己无颜。我起兵本是出于忠义之心,不得不这么做,肚脑涂地,也毫无二话!希望众多友人,敬奉你们的道德标准,为国家为自己好好地保持名节。”听了此话的人没有不哀怜他的。元熙的首级被送到了洛阳,他的亲戚朋友都不敢去看,只有从前的骁骑将军刁整收藏了他的尸身。刁整是刁雍的孙子。卢同为了讨取元义欢心,严厉查办元熙的同党,济阳内史杨昱被囚送到邺城,审问拷打了一百天,才得以回去复任。因此元义让卢同作了黄门侍郎。
元略亡抵故人河内司马始宾,始宾与略缚荻筏夜渡孟津,诣屯留栗法光家,转依西河太守刁双,匿之经年。时购略甚急,略惧,求送出境,双曰:“会有一死,所难遇者为知己死耳,愿不以为虑。”略固求南奔,双乃使从子昌送略渡江,遂来奔,上封略为中山王。双,雍之族孙也。义诬刁整送略,并其子弟收系之,御史王基等力为辩雪,乃得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