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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太太派人来了吗?”苏熙芸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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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熙芸笑笑没有说什么,但是一旁的苏倩云却斥责道:“贫嘴!”
那小丫头吓的脸色一白,再不敢多言,低着头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苏熙芸叹口气没说什么,苏倩云的脾气一向如此,她也不好在丫鬟面前说什么,当下,她便叫了绿釉跟自己一起去春晖院。
小丫头自从被送给苏熙芸以后还从没有出过这里,当下兴奋的一张脸红扑扑的。声音响亮的应了一声:“是,小姐!”
苏熙芸笑笑。率先朝外走去,绿釉连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路上,苏熙芸嘱咐绿釉:“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大道理,总之到了老太太那里,你有眼色一些,机灵一点。”
绿釉连忙点头。
苏熙芸看了看她,终于不再说什么。
两人很快到了春晖院。
院子里当先跪着一人,在烈日炎炎下炙烤着,摇摇欲坠。四周一个围观的丫鬟婆子都没有,整个院子里空无一人,寂静的很,能听到脚踩在地上走动的沙沙声。
苏熙芸只淡淡看了一眼,便确定那人是李嬷嬷。
她的嘴角顿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苏老太太这番举动,是特意做给她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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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太太果真已经在那里等候着她了,她身边的矮几上堆满了苹果橘子等水果,这些稀罕水果儿,她连看也不看一眼,就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苏熙芸进来的时候,门口那打帘的丫鬟清脆的喊声都没能将她惊醒。
但是苏熙芸就是知道苏老太太在等她,要不是要见她,此刻苏老太太绝对是在内室之中假寐,而不是在这里,因为这里是会客的地方,一般没人来的时候,苏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在此歇息的。
“祖母。”苏熙芸走到苏老太太榻前,轻轻开口道。
但是斜靠在那里的苏老太太却毫无反应,苏熙芸便耐心的等候,果然,等了片刻,苏老太太便悠悠转醒。
“熙芸来了?怎么不坐着呢?这大热的天儿,你也不嫌累。”苏老太太一看见苏熙芸,顿时便满脸欣喜的道。说着,她又换了一张冷冰冰的面容转身对一旁伺候的婆子道:“三小姐来了你们不会搬把椅子过来吗?一个个个懒的要命!”
那边上的婆子立刻诚惶诚恐的出去搬了一把椅子近前,放在苏熙芸身后小声道:“三小姐,请坐。”
苏熙芸先是转头面向苏老太太行了一礼,恭敬道:“谢祖母。”说完,她才在那张椅子上坐下来,不等苏老太太开口,她便满脸心疼道:“祖母,中午那个栓子没有侵犯到我,就是吓了我一跳而已,求求祖母您不要再惩罚李嬷嬷了,她年纪那样大了,又是伺候了您一辈子的老人了,就饶了她吧。”
你不是就想让我求你吗?那我便求了,你可要好好接着。苏熙芸暗暗在心中道。
果然,一听苏熙芸说起这个,苏老太太便立刻换上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哼!就是因为她是老人了,所以才倚老卖老!这样的人我是最见不得的了,居然还敢冲撞你!真是反了她了!不行,谁来说都没用,不跪够一天,她别想起来!”
苏熙芸是真的很想说,那好吧,就让李嬷嬷跪死好了,反正她那么大的年纪,这跪一天有她好受的。可是这话她敢说吗?要是说了,苏老太太铁定翻脸。
所以,苏熙芸只能这么说:“祖母,还是快让李嬷嬷进来罢!万一她要是真的病倒了,祖母您习惯了她的伺候,这以后的日子,您恐怕会很不习惯的。”
苏熙芸处处都从苏老太太的角度考虑问题,并且不骄不躁,不气不恼,这让苏老太太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不管苏熙芸是不是真心的,她这些话都让人喜欢。只是脸上却依旧做样子道:“那不成!这次要是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她,那府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了怎么办?府里岂不是乱了套?不行,我要杀一儆百!”
这话其实就已经松动了,最后一句话苏老太太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她若真心想惩罚李嬷嬷,那么就不会让苏熙芸跑这一趟了。李嬷嬷虽然可恶,可是苏老太太在亲眼见过了那个痴傻儿之后,内心之中便对这个孩子多了几分疼惜。当初李嬷嬷毕竟是为了照顾她才那么晚生孩子的,要不是生的时候出了些意外,也不可能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并且李嬷嬷将这个孩子养到这样大,一直含辛茹苦的照顾他,却从来也没有曾在苏老太太面前说过一个字,要不是今日的事情爆发出来,她有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李嬷嬷曾经为了她付出过什么。
想到这一切,就算是铁石心肠的苏老太太,也忽然感动了一下。她不要说惩罚李嬷嬷了,这个时候,她几乎都在想着给她们母子一些补偿了。
就在苏老太太的天平已经倾斜了的时候,苏熙芸又开口道:“祖母,孙女今日前来,一来是给您请安,二来,就是想请求您饶恕了李嬷嬷,她在伯府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就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
“都吓到你了,这还能是小事?”苏老太太冷哼一声道。只是内心之中,忽然想起一事来,这件事情最好还是赶紧平息了的好,要是万一有针对苏熙芸的不好谣言流传出去,那么荣王殿下那里……
“好吧,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又岂能不给你一个面子?”苏老太太假装很为难的道:“这件事情原本我是想狠狠的惩戒李嬷嬷一番的,毕竟伯府里是不能进外人的,更何况她的儿子还吓到了你?但是你又说的如此情深意切,我要是真的惩罚了她,又岂不是让你难受?哎,这真是左右为难啊!”
嘴里说着左右为难,可是她那意思,明眼人一看便全部明白了。苏熙芸微微一笑,道:“祖母,就知道你老人家是最最慈悲的,你一定不愿意看到那么可怜的栓子没了娘的,是不是?”
苏老太太一惊,她没有想到苏熙芸居然直接将她的心里话全部讲了出来。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是却还是让她暗暗心惊。她没有想到,自己从前最看不上的这个孙女,居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只从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就能看出她的心思来。
这个女子不简单,比她的大姐,二姐都要优秀。
苏老太太的眼神奇异一般的闪烁了一下,她便开口道:“是啊,那孩子是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心智不成熟,那就不要将他带到府里来,在自己家呆着不是好好的吗?”
第223章 失去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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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立刻有人应了一声,然后迅速走了出去。
李嬷嬷伸手拉过苏熙芸的手,祖孙二人岔开话题开始闲聊别的了,片刻之后,那人归来,道:“回老太太,李嬷嬷刚刚昏过去了,奴婢按着您的意思。已经将她抬下去了。”
苏老太太头也没抬,就挥挥手,便将那人打发下去了。期间,她还一直跟苏熙芸说着话儿。静怡郡主的大婚之日没几天了,她却决口不提添妆之事。只拿一些琐碎的事情说与苏熙芸听。
那些话儿就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苏熙芸不爱听,可是没办法。她只有听下去。
等苏熙芸从春晖院里回去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苏老太太的院子里,自然已经没有人跪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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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漫天的红霞之中,她忽然瞧见一个人,一个年轻帅气,穿着青色棉布袍的男子,他迈着大步走了过来。身上还背了个药箱。
苏熙芸仔细看了两眼,便发现那人竟然就是昨日里给小绿治脚伤的那个年轻的大夫。那个有些奇怪的大夫。
苏熙芸一看到他。便想起昨日里这个男子那些颇有些奇怪的举动,她便好奇朝着他多看了两眼。但就在此时,这人忽然就直直的向着苏熙芸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便站定。
“敢问小姐,春晖院怎么走?刚刚那个带路的婆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男子轻轻开口,声音不似昨日里的冷清,带了几分磁性,听着十分好听。
“朝着这边走就是。”岁熙芸随手向他指了一下春晖院的方向。
男子点了一下头:“多谢小姐。”说着,他微点一下头,然后转身朝着苏熙芸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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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清楚了这件事情以后,苏熙芸真的很想叫住他,拜托他等下在给李嬷嬷治伤的时候,在她的伤口上多撒一些辣椒粉。但是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也只是在脑海之中想一想,很快便忘掉了。
那人没有回头看一眼。
苏熙芸站在原地又欣赏了一会儿夕阳,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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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苏熙芸正坐在屋子里一边慢慢喝茶,一边欣赏画册,那画册自然是周灿帮她弄来的,当她听到青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才传来的话时,猛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开椅子迅速窜了出去,看那方向,是去后厢房的。
苏倩云的脸色也变了,几乎是同时,她也跟在了苏熙芸身后冲了出去,屋子里的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全部好奇的跟着过去了。这队伍很快便由一个变成了一群。
苏熙芸冲到那里,便瞧见整个后厢房前面都围满了人,不少人都伸着手指在那里指指点点的,她咬了咬牙,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顿时便有人发现了她,很快乱哄哄的人群便寂静下来了。大家都默默让开一条路,任由苏熙芸走了过去。
屋子里头有“呜呜呜”的哭声细若游丝的传了出来,苏熙芸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心中便是一紧,这是小绿的声音,她到底怎么了?她走过去,猛的一下子推开了门。谁知一个人猛的从门里窜了出来。
“快抓住他!”苏熙芸厉声道。
很快院里站着的人群便一拥而上,将那逃窜出来的人绑了个结结实实,但是由于他长的人高马大的,很有一股子力气,大家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其制服的。
苏熙芸这才看清楚那被绑之人,那人旁若无人的“嘿嘿嘿”傻笑着,不是李嬷嬷的儿子栓子又是谁?
苏熙芸的脑子轰的一下子便炸开了,她气的脸色铁青道:“给我将他好好看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开他!”
回答她的,是众人齐声呐喊的一句:“是!三小姐!”期间还夹杂着“嘿嘿嘿”的冷笑声。贞池沟亡。
苏熙芸现在听到这声音就厌烦不已,她冷声吩咐道:“堵住他的嘴!”
立刻便有人上前拿了一块黑的几乎看不出颜色来的破抹布塞进了栓子的嘴里,他再也笑不出了,一张脸憋的通红,双颊鼓鼓的,那样子,看起来特别像是一只丑陋的青蛙。
苏熙芸厌恶的再也看不下去一眼,她转身便进了屋子,人群之中有一人走过来,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去。
是苏倩云。
苏熙芸丝毫不知道苏倩云也跟了过来,因为她已经被自己面前的情景看的呆住了。
苏倩云见她半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伸头往里瞧了一眼,顿时,她浑身的血液也凝固了起来。
只见屋子里到处都是凌乱的衣裳,一看就是女子之物,只是那些东西目前全部已经变成了棉絮状,屋内的床上,坐着一个用被子把自己浑身上下都包起来的女子,隔着这么远,苏倩云都能看到那人在瑟瑟发抖,而那阵呜呜呜的哭声,便是从那团被子底下发出的。
苏倩云顿时恼怒了起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小绿的脚伤还没有好,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熙芸一转头,眼尖的看到屋子外头的人群还在那里东张西望,有不少人伸长脖子在窥测屋子里的情景,苏熙芸立刻怒道:“除了押着人的人留下,其他的人,统统给我滚出去!”
立刻,那些人便灰溜溜的走了出去。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
苏熙芸转身将门关了起来,然后才朝内走去,这个时候,苏倩云已经来到床边,温柔的抱住了那个不停颤抖的人 ,立刻,房间里便响起一阵惨叫声,苏倩云忙道;“小绿,不要怕!”
一听到苏倩云的声音,那被子里的人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苏倩云忍不住眼眶红了红,她低低道:“小绿,你把被子掀开,让我跟你家小姐看看你怎么样了好不好?”
被子里的人一僵。
苏倩云很有耐心的等在那里,没有再开口。苏熙芸站在一旁,也是默不作声。此时此刻,这姐妹俩的心都变的很沉重很沉重,发出尖叫的姑娘。一开门就跑出去的男人,门口成群的下人,这一出戏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苏熙芸仍旧不明白的话,那么她这些年就白活了。
门口围观的人那么多,不出明日,这件事情便会传遍全府,到时候,小绿的名声便被栓子给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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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熙芸没空去想今日的事情李嬷嬷到底计划了多久才实现的,她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她在想,这件事情接下来要如何去做,尽管事情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可是却不是着急与愤怒的事情,她必须要知道李嬷嬷下一步要做什么,提前做好准备来应付她才行。她们两个人如果都围在这里只顾着伤心的话,那么,便会发生更让她们伤心的事情。
“二姐,你在这里照顾小绿,多劝劝她,让她冷静下来,现在,咱们不冷静,便只能永远处于被动。”苏熙芸沉声交代道。
“你去做什么?”苏倩云皱眉道。
“这件事情跟李嬷嬷脱不开关系,她此刻说不定已经在老太太那里诉说自己儿子的不幸与小绿的恶状了,如果不去阻止,事情会更加难以让人接受,你现在看到的不是事情的结果,而是开始。”苏倩云沉声道。
苏倩云没有思考一秒钟就道:“好,老太太那里就交给你了,请你务必要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阴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说着,她的脸上显露出嫉恶如仇的表情来。
苏熙芸点点头,要走的时候,她忽然转身走到小绿身边,对她柔声道:“小绿,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家小姐永远都不会抛弃你,我会努力证明你的清白,为你讨一个公道来。”
被子里颤动了片刻,忽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声音充满了悲伤,绝望,却又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希冀。
苏熙芸毫不迟疑的道:“绝无半句虚言!”
过了好久,那被子里才传出回答:“奴婢信你的。”
听了这话,苏熙芸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她对小绿郑重道:“先让姐姐陪着你,你整理一下心绪,我去讨回你的清白与公道。”说着,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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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熙芸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走了,只有三个婆子在那里牢牢看守着李嬷嬷的儿子。栓子。他虽然被绳索绑住了,但却一直都不停的挣扎着,见始终都没有办法挣脱,他便气的朝着几个婆子吐口水,使得她们站的远远的,却又都警惕的看守着他。
苏熙芸出来的时候,栓子也没停止吐口水,嘴里更是嚷嚷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都是大坏蛋!”
“见过三小姐。”几个婆子忙请安道。
苏熙芸冲着她们点点头,然后将目光直直的转向栓子。目光在注意到他身上挂着的一片红布片的时候,目光猛的一变!
那是小绿身上的衣料!这个畜生,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