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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恶本想置之不理,转念一想,见见也无妨,正好可以蹭饭。嗯,最近收益虽说增加了,但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厉行节俭才是正道,光才会照在大腚上。
王恶在前,程处默、尉迟宝琳随行,这配置,在长安城都没有几个,豪华得一塌糊涂,迎【创建和谐家园】气飘十里,尤其那两个长相粗鲁得能止小儿夜啼的家伙居然换上了一身骚包的蓝色儒袍,吸引了多少的目光。
也就是骑着马,不然,难保这两个家伙不会像星爷版的江南四大才子一般表演猫步,想想这俩货的长相,画风不要太美呦。
曲江园内,各路才子看到程处默与尉迟宝琳,脸色奇怪得像是在憋便秘,怎么说呢?一群绵羊的聚会闯入两头横冲直撞的犀牛,大致就这样。
皇甫风华确实仪表堂堂,至少那儒雅的卖相能甩这俩货几条街,待人接物也一板一眼,完全无可挑剔,教科书似的君子。
“忒不喜欢这种假惺惺的气氛。”看着一堆“君子”互相吹捧、其乐融融的模样,程处默觉得憋气。“啧,这酒也是淡得出鸟的三勒浆,小娘子才喝这玩意!闷倒驴呢?忒小气!”
一名书生有些看不惯程处默的大呼小叫,出声回呛:“那种粗鲁人才喝的闷倒驴怎么上得了台面?听听这名字,粗俗!”
“咳咳!”王恶特意放大了音量。“就是当今皇帝和孔颖达老夫子都喝过这酒,按兄台这意思,他们都是粗鲁人咧。另外,闷倒驴这名字是卢国公取的,额会转告他,这名字,粗俗!”
书生一下唬得腿都软了。
妄议皇帝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可更麻烦的是孔颖达,这可是文人圈子里的泰山北斗,更是山东那一家的传承者,让人知道自已非议他,同行的书生转眼就能让自已身败名裂!
至于那该死的混世魔王,更是个让人头痛的滚刀肉,招惹不起!
幸好,额有祖传绝技——尿遁!
直到一个有点胖墩的小屁孩出现,王恶才恍然大悟。
狗屁的皇甫风华,这家伙还撑不起这场面,要不是这个小胖墩,呵呵,他怎么包得起曲江园,怎么有资格包曲江园。
“卫王李泰?他怎么来了?”尉迟宝琳满眼的疑虑。
此君就是贞观朝最大的悲剧了。
圣眷无双,颇有才华,广为儒林称颂……然并卵,他心心念念的等到磨刀石的命运结束,李承乾发狂造反,却依旧没有丝毫上位的机会,被不起眼的幼弟捡了漏。
辛辛苦苦经营了一生,结果没蛋用。
但是,经营儒林名声,却是他唯一能打破磨刀石命运的机会——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各位贤才,这是卫王泰,卫王素来喜爱贤才,更是勤奋好学,颇得几位名满天下的夫子看重……”皇甫风华一通吹捧,直让程处默听了倒胃口。
“这才多大点!……事变之时,还是一个躲在他长兄身后瑟瑟发抖的小鹌鹑,现在就学会拉拢人心,准备分庭抗礼了。”程处默颇为感慨,玄武门事变之时,薛万彻率军攻打秦王府,程处默当时也在秦王府抵抗,要不然凭什么当羽林卫的校尉?李泰当时的表现他自然也看在眼里。
“正因为那事,陛下才定下嫡长子承袭的规矩,怕旧事重演,他没有机会。”尉迟宝琳眸子里现出一丝阴翳。“看他现在的姿态就明白,完全亲近文人,若是他有可能,额们这些武人怎么办?”
其实尉迟宝琳的说词很片面。
李泰亲近文人不假,但不是他不知道亲近武将,而是……犯忌讳啊!身在皇家,学会避讳才是赖以生存的不二法门。
李泰举着酒樽四下晃当,王恶等人才明白用三勒浆的用意,问题是你小孩子家家的,不去撒尿和泥玩,在这装什么大人?
“小王敬蓝田皇子一樽,县子大才,小王在深宫中亦有耳闻。不知县子可否不吝赐教?”李泰堂堂正正站在王恶面前,胖乎乎的小脸摆出一副成熟与庄重的模样,让人觉得又好笑又怜悯。
“殿下是阳春白雪,额是下里巴人,殿下何苦来着?”看着执意求教的李泰,王恶叹了口气,我本善良!“请听题,人的粪便可以用来肥田,以此增产,那么,当食用了自已粪便肥田所产出的米和蔬菜,算不算一个循环?”
“算。”李泰小脸苍白的回答完,直接跑一边干呕,身后那些书生也各个脸色难看。
太倒胃口了!在这种场合讨论如此肮脏的问题!
唯有一个身上悬挂了酒葫芦、衣着陈旧的书生不以为意,反倒是眼睛一亮,上前几步:“县子这个问题角度新奇,不知额马宾王日后可能登门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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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额在长安没有住所,要上门,得去蓝田县小王庄找额。”王恶哈哈一笑。“放心,没门槛。”
马宾王露出了微笑,缓缓转身。
王恶犹如净街虎,身边瞬间空了一大片。
既然没人愿意攀谈,王恶自然起身,带着骚包二人组离开曲江园。
“这帮贼厮鸟,太让人憋气了!你们是没看到,好些人身上扑着香粉、面上涂着胭脂,拿着箸一粒一粒的挑饭吃,比小娘子还小娘子!看得额老程恨不能一拳过去!”程处默恼怒的对着空气挥拳。
“也就那马宾王看着顺眼。”尉迟宝琳跟着吐槽。
王恶无奈的一笑。
这还是好的,等到无数年后,看着某些男人比女人还妩媚,兰花指翘着,女装穿着,扭腰比女人还凶,甚至能把直男掰弯,不晓得你们能说甚?
“姑爷,老爷有请。”一名陈府的管事出现在王恶眼前。
陈成很焦躁。
王恶这个不省心的,惹了太子,本就让他不甚安心,结果闺女又按照王恶说的,买了足够印坊用十年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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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听到王恶有主意,陈成如同捞到了救命稻草,立时让人找了上去。
“白水,不要茶汤。”王恶果断拒绝了怪味汤。“问题其实好解决啊!人家断了你纸,你自已造成不?断了书源,那些志怪小说额负责,什么科举、儒学方面的文章,尉迟宝琳去求求孔颖达老夫子,岳丈你再根据他们的文章给出润笔,在大肆出击前让额谋划一下,齐活。”
陈成的心缓了一下,接着犯难:“额晓得人家用树皮造纸,可是额家也没这渠道啊!”
“甚么树皮,岳丈额跟你说,过时咧,收集稻草、麦杆、芦苇,沤烂了造纸,无非多试几次的事。”王恶满满的不以为然。
尉迟宝琳迟疑了一下:“先生会答应吗?他可是说,君子不言利。”
“啊呀,你个死脑筋,不会换个说词?你告诉他,写文章得润笔,对天下的寒门学子是个天大的好事,能有润笔,穷书生可以多支撑一段时间,或许就改变他们的命运了呢?现在不过是要老夫子做个表率!这样,那些穷苦书生就能放下颜面,这多大的好事?”王恶恨铁不成钢的说。
尉迟宝琳揣摩了一下,点头应下。
“对了,岳丈,时间是定在七月初三吗?”王恶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陈成点头,老脸上现出疲惫。
再不把女儿嫁出去,他怕自已会撑不住,每日面对门可罗雀的三味书屋,陈成的心头就在作痛。
第二十四章 奴隶
陈家在印坊内造纸,王恶在为小王庄的农业生态圈改造殚精竭虑。
计算有误,二十来号的工程队人员撒到长安城里,连个泡都冒不起,甚至又从庄上拉走了二十来号人,还全部是去干最关键最有技术含量的活,那些无关紧要的附属活计,都是庄上各家在外头的亲戚乃至于拐弯亲戚在做。
没法子,就是最外围的小工,日薪也是二十文钱,而斗米也才二十文!
人手严重不足啊!
王狼已经把施工队分成三组,各自为战了,架不住长安城大,富贵人家多,订单已经下到腊月间了。
庄上还得留护庄队,人手已经严重匮乏。
光靠妇孺,锄草、喂猪、喂鱼,实在是有些不堪重负了,族老对此颇为担忧。
于是,对奴隶制最反感的王恶开始进人牙子市场,去购买奴隶,当真应了那句话,渐渐的,额们活成了自已讨厌的样子。
带路的是程处默的贴身小厮,对人牙子市场门清。
“县子,这个是市场最老道的人牙子懂王,只要是这市场里的,你要啥人,他都能最快最好的带你找出来。就是收钱贼狠,要雇他一日得二十贯钱。”
懂王确实有几分懂王的风采,头发向前高耸,手脚时不时在尬舞。
“郎君要甚么样的奴隶?”懂王开口询问。
“二十个昆仑奴,二十个新罗婢,再看看有没有特殊人才。”王恶的目的很明确,要把小王庄的庄民们从地里解放出来。
昆仑奴大致是后世三哥与缅黑子那一带的,皮肤黑,但又不像黑非非那么黑得彻底。
新罗婢,就是后世整容大国的女子,说实话,温顺有之,相貌不怎样。
“郎君要新罗婢是侍候府上还是要她们干活?”懂王确实懂,张嘴问到了关键。
“大概就一两个侍候府上,做点家务,其余的,下地干活。”
懂王打了个响指:“既然要侍候府上的,就必然要懂唐话,即便不要求色相,也得二十贯一个,其余十八个就便宜了,五贯钱就成,昆仑奴也是干活的,最多要一个懂唐话的,二十贯,其余十九个得八贯。”
“至于其他的特殊人才,如果卖主认为是人才,就得五十贯到一百贯,如果卖主没认出来,那额们就捡漏了。”
奴隶们赤着身子,包着兜裆布,女性再多一条围胸,就是他们最后的尊严。
都是神色黯淡,对生活不报一点希望,任由每个买主看牲口似的看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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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王伸手连点,王恶不由点头。
懂王所指的未必是看上去格外强壮的,却一定是健康的,果然没白吃这碗饭。
男女购买齐全,交割文书到手,懒癌发作的王恶直接命名,昆仑奴是昆一到昆二十,新罗婢是新一到新二十,简单粗暴。
带着二十个奴隶招摇过市,王恶一脸“不差钱”的样子,引起整个市场的关注,奴隶贩子瞬间以老鸨子那种妖娆的声音叫唤:“郎君,来看啊!”
一个奴隶引起了王恶的注意。
同样是衣不蔽体,这个人却站得笔直,直得仿佛一柄剑。
善于察言观色的懂王看了一眼那奴隶,摇头苦笑:“郎君是不是关注到他了?这是前朝名将史万岁的重孙史可郎,货真价实的剑客,功夫不弱,只是为了一个奴隶杀人,结果把自已弄成奴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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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杀人……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懂王苦笑:“可他还带着阿娘,七十岁的阿娘!他的要求是,要买他走,必须连他阿娘一起接过去,帮忙养老送终!你说买个奴隶吧,谁还想头上多出一个阿娘?为此,他的身份从二百贯一直降到二十贯,至今无人接手!”
这样子居然有奴隶贩子受得了?
“官奴!再加上,终究是有人受过史万岁将军的恩惠,不违背律法的情况,照顾一下是没问题的。”懂王的解释很到位。
二十贯钱么?倒是不多啊。
至于说侍候老人,呵呵,买新罗婢回去不就是为了侍候阿耶的?顺便多照顾一个老人怎么咧?
“买了!”狗大户王恶大手一挥,砸钱出来。
“你确定?”提出疑问的,不是奴隶贩子,不是懂王,而是史可郎。
“钱都拿出来,问个毬啊!”
“就是,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
王恶一指新罗婢:“看见没,买了几个侍候老人的,顺带侍候你家阿娘不是啥事。”
市场里就有长安县的刀笔吏驻守,办理完相应文书,这些奴隶就是王恶的了,如果敢当逃奴,要么抓回来惩处,要么直接格杀。
买了些粗布衣物、鞋子,让奴隶们穿上,王恶按照懂王的指点七扭八拐,进了一条陋巷,敲着一道很不结实的院门。
开门的老汉衣物中档,身上干干净净,身子微微佝偻,随了眉间的淡淡忧郁之色,哪一点都说明他出身不错。
“郎君找谁?”老汉平静而有礼的问道。
“教养良好,不错,懂王没介绍错,你是个很合适的管家人选。”王恶点头。“进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