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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谍殇之山河破碎》-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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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个李士群办事还挺有章法,说三天就是三天。让倪新来这里见我。”

      倪新奉命来到会议室:“属下和浅野君共同审讯,李明华供认不讳,这是他签字画押的供状。将军还需要见他吗?”

      “不必了……”倪新心中一宽,没想到小野很快又改变了主意:“也好,见一见吧,带上来。”

      倪新不敢违逆,只好遵照命令押着李明华进了会议室。

      被用心整理过一番仪表的李明华除了拖着一条断腿,脸上有两处青紫色的伤痕之外,看起来还不显得太狼狈。看到小野平一郎,李明华如同即将溺毙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居然甩开扶掖着他的日本宪兵,连爬带滚的冲了过来,嘴里发出不明含义的“荷荷”声,押解的两名宪兵、小野的秘书等众人都愣住了,倪新暗道大事不好!原本想着和小野将军私下密谈,取得谅解,而后……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李明华势如拼命……

      倪新心一横,上前一步挡在小野面前,大喝一声:“李明华!你要干什么?狗急跳墙,居然敢对将军不利!”同时一把薅住李明华的衣领,发力就是一个过肩摔,李明华被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头颈先着地,坚硬的乳白色天然大理石地面上顿时鲜血四溅,如同数朵艳丽夺人魂魄的罂粟……李明华挣扎抽搐了几下,当场死亡。

      众人反应过来,赶紧过来七手八脚的收拾现场,拖走尸体,清洗地面。小野平一郎坐在沙发上没动声色,示意众人离开,他看着倪新,倪新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慌张起来,低下了头,低声嗫喏:“将军,这个李明华也许不像他自己吹嘘的那样……您看,和郭烜过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而且,属下在将军面前,不敢有丝毫隐瞒,将军,此人是个枭雄,这条狗一旦稍不顺心,会反噬主人……大本营也一直在催……当初不是这个人‘恰到好处’的破译了郭烜的密电,误导您……威廉史密斯也不会被转到76号,才让您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他的嫌疑最大总是不争的事实……”

      许久,小野平一郎站起身来,走到倪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倪桑……这件事就此为止,你去吧。”

      倪新当着小野的面出手结果了李明华,李士群闻讯大吃一惊!倪新居然如此大胆妄为,这可如何是好?平日自己的这个表弟做事周全,进退有度,今天是怎么了?这还了得,别说小野不会放过倪新,76号也必将受到牵连,再一次陷入险境?怎么办?舍卒保車?多年来苦心栽培,可惜啊……

      倪新是李士群的姑表弟弟,自小家境中落,母亲死后继母不贤备受虐待,七八岁时投奔了外家,没承想舅舅,也就是李士群的父亲,一个中学国文教员,几年后也因病离世,孤苦无依,当时年长他十余岁的表兄李士群很喜欢这个小弟弟,不顾父亲死后家境窘迫,节食缩食供他读书。倪新聪慧肯下苦工,十五岁即考取留日的公费生去了日本留学。六年后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文学系,在李士群的建议下,进了士官学校学习军事,三年后归来,李士群安排他进了南京警署,干了不足一年,民国二十六年,李士群费尽心机安排他再度东渡进入日本情报机关,两年后回国,直到今日。他们之间的关系对外一直是个秘密。由于倪新在日本期间一直隐姓埋名,加之去国十二年,李士群又刻意隐瞒,就连李士群的太太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思来想去,李士群还是不忍任由倪新自生自灭,他命人叫来山木龙三:“山木君,你去一趟小野将军那里,倪秘书押解人犯迟迟未归,你去看看……”

      犹未说完,传来两下敲门声:“主任,属下倪新,前来复命。”

      李士群一喜复又一愣,听倪新的声音,很平静,不像是出了大事。说道:“进来。山木君,你先下去吧。事情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新答道:“李明华居然出手袭击小野将军,属下失手……不过将军并没有过多的责备,毕竟有李明华的亲笔供词,铁证如山。”

      李士群很明白以小野平一郎的精明和阅历,这样的“铁证”未必经得住推敲,本以为小野即使有所怀疑,为了向大本营交差,也许会网开一面。可是……倪新当着小野的面,杀了李明华灭口,虽说一了百了,绝了后患,但是以小野的为人,怎么可能放过倪新这样明显的犯上不敬?别说对倪新这样的中国人,即使是对山木龙三、武藤正男等亲信部下,也绝不会如此纵容。难道……倪新信心满满,似乎也是有恃无恐……自己的这个亲信左右手,嫡亲表弟……不可能。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怀疑,自己在倪新心中,可谓亦父亦兄……也许小野太想交出一个人搪塞大本营的质询,太想有个台阶让自己体面下台。倪新的做法,反而正是小野需要却不好行诸与口的,自己身在庐山,患得患失,太多心了,还不如倪新这样的局外人看得明白。唉,如此了结,总算是面面俱到,罢了,也难为倪新了,还被自己关了好几天。

      转念至此,李士群责备教训道:“二十岁的人了,做事还是如此莽撞,这一次侥幸过关,以后哪?我教过你多少次了,凡事都要过过脑子。”

      “是,主任教训的是,属下错了。”

      “好了。三浦仁和死于非命,以后你要多辛苦一点了。首要的任务还是要找出那个卧底,是李明华,给我证据;不是他,那是谁?我不能让这个人活着!”

      “主任放心,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此事急不得,你放在心上就行了。上次你提议建立安全房的主意很好,不过你就别管了,去把山木和刘泽之给我找来,由他们两个负责办吧。以后绝不能再重蹈一再泄密的覆徹。还有,传我的命令,李立手下三个行动组长,一个死于刑讯,一个【创建和谐家园】,唯一答应和我们合作,出卖了他三个组员的段文涛,担任行动队第二组组长,接替赵敬东的位置。”

      沸沸扬扬的二号楼神秘人物人间蒸发、宿舍发现离奇命案、周成斌被捕又逃走、三浦仁和殒命,这一系列事件终于随着李明华被确认为奸细,赵敬东被捕判刑入狱暂时告一段落。受到记大过处分的山木龙三、倪新没有再说一句话,对这样的结果似乎已经很满意了。被记过处分的田成羙同样默默接受了处分。也受到记过处分的刘泽之发了几句牢骚就再无下文。侥幸没有受到株连、只被软禁了两日一夜的毛骏暗自里庆幸自己命好八字硬,决心从此后谨慎低调做人。他本来一直暗暗责怪刘泽之多事,说出了邀请自己一起去军医院的事,肯定会被牵连,为了洗清自己,也准备主动说出途中意外受伤,去过刘泽之女友家中停留一事。现在当然没有这个必要了。

      一切似乎就此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刘泽之接受重庆的命令:全力查找潜伏在军统局本部的日本奸细,尽可能提供有关这个奸细的一切情报。已过去快十天了,毫无进展,更让他沮丧的是他根本不知从何入手,唯一可以称得上线索的就是倪新似乎知道点什么。刘泽之不敢冒险打听,他知道虽然在各种势力有意为之,或是默然纵容、听之任之的情况之下,李明华顶缸做了替罪羊,但是追查76号里军统卧底的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止,这个时候,他不能出任何纰漏。

      六月七号,李明华被杀后的第三天傍晚,正在筹备建立安全房,看了一天房子的刘泽之来到一家生煎包子铺吃晚饭,这家不大的饭店很有点名气,又恰逢晚饭时间,客人不少,他买好两客生煎包,和一名教书先生模样的人商量道:“对不起,先生,我能坐在这里吗?”

      那名戴着一副茶色近视眼镜,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洗得泛白却很整洁的蓝色夏布长衫的教书先生很客气地点头答应,拿开了放在一边椅子上的公文包。刘泽之暗暗感叹百变神人名不虚传,不是自己这样的职业特工,又事先有约,谁能一眼看出他就是郭烜?

      “芒刺计划有进展吗?”

      “没有,更糟糕的是我不知从何入手。”

      “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没有。不过另外有件事……我闯了一个大祸,留下了隐患。”刘泽之简单扼要的诉说了为了一己私仇,冲动杀人的事。

      这时郭烜吃完了饭,只说了一句话:“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办。你全力以赴执行芒刺计划。”起身离去。

      刘泽之有些困惑,是郭烜惜言如金,还是对自己的私事,他根本不想管,也不屑于管。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相信郭烜。战场上友军彼此不信任,必将导致两败俱伤。

      爱妻离奇被杀,死的不明不白,山木龙三像是换了个人,以前的温文尔雅,书生气质全然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整天很少说话,一张脸总是板的没有一丝笑容,冷峻的让人敬而远之。除了工作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更别说交际应酬、逢场作戏的买醉寻欢了。他变成了一个工作狂和苦行僧,且再也不愿意回到妻子殒命的宿舍,搬进了办公室里,又固执的不容任何人搬到人去屋空的房间里。负责宿舍分配管理的刘泽之只好暂时把那套宿舍空锁起来。

      一个星期的时间一晃而过,多日来总是不能安然入眠的山木龙三又一次被噩梦惊醒,梦中妻子叫着他的名字“龙三”,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北海道,那个青涩少女,被媒人带着来相亲,一直低头不语,直到相亲结束,大局初定,才怯生生偷偷看了一眼将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小鹿一样恐慌、清澈的目光,一刹那击中了山木龙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男儿志在四方,求学报国,伊人苦苦等候,十年后,山木终于返乡迎娶了只有一面之缘的新娘,洞房里,妻子第一次叫着他的名字“龙三……”还是记忆中的怯生生……突然,怀中的妻子转过头离去,越走越远,龙三紧跑两步,拉住妻子,妻子猛一回头,满脸是血……山木龙三猛然坐起,午夜的76号寂寂如地狱,这个男人,已然泪流满面……

      披衣起身,山木龙三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从妻子到达76号,到死亡,不过区区24小时,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对,如果没有事情发生,谁会冒险在76号里动手杀人,对一个初到上海的弱女子下此毒手?而事情的关键还在自己身上……他想明白了,那个凶手要杀的是不仅仅是惠子,而是自己,否则惠子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凶手就应该动手了,凶手是怎么知道有人回到了惠子居住的宿舍?难道凶手一直在留心听着宿舍的动静……天色已晚,出现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创建和谐家园】房中的男人只能是丈夫,没想到酒井雄被派去送晚餐,做了替死鬼!山木龙三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随即又问自己:为什么这个凶手早不动手,直到惠子来了才动了杀机?为什么事情过了十多天,这个凶手又销声匿迹,放过了自己这个主要目标?凶手没有看见酒井雄,但是却听到了酒井雄进门的声音……满足这样条件的人……

      刘泽之!!他的宿舍仅仅相隔四个房间,这个名字袭上心头,震得山木龙三的心如同被人猛击了一拳,一阵发紧……是他吗?妻子初到上海,只和他一个人打过交道。惠子的个性自己这个做丈夫最清楚,羞涩娴静,丈夫不在家,是不会轻易和任何陌生男人过话来往的。那不堪回首的一幕重现在山木龙三眼前:妻子死在客厅去往厨房的路上,酒井雄死在厨房里,也就是说门是妻子打开的,而来人一定是妻子和酒井雄都熟悉的一个人,所以妻子不必请教来客姓名,酒井雄也没必要相互介绍,出面替妻子待客。没想到来人是魔鬼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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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补天

      民国二十九年,六月十五日,上班后,山木龙三派人找到刘泽之:“刘科长,我们组长今天有别的机密任务,不能和您一起去验收安全房了,说请您自己辛苦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

      山木龙三带着两名手下的特工,邀来了宪兵队因为没有队长而实际负责的副队长浅野一健,来到宿舍楼,径直上了三楼,命令两名手下:“你们在这里守着,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准上来。浅野君,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浅野一健很疑惑,但还是满口答应:“没问题,我能做点什么?”

      山木打开自己以前的宿舍,还不足二十天,所有物品都蒙上了一层尘埃,夏日上午的阳光照射进来,灼热气闷,上海,已经十数日未雨了,那一日,是在一场倾盆大雨之后……看着山木的脸色,浅野一健不放心的问道:“龙三,你脸色不太好,我知道惠子的死……唉,逝者已去,你,节哀顺变吧。我看,我们还是别在这里了,省得你触景生情。”

      山木龙三凄然一笑:“浅野,你别担心,我没事。你跟我来。”

      二人走过四个房间,来到刘泽之宿舍门前,山木掏出一把小巧的改锥,和一根长而薄的铁片,来回试了几下,轻易撬开了门。刘泽之的宿舍干净舒适却并不整齐,书籍、衣物、小摆设、各种茶具等物品随处可见,和他的主人一样,不拘小节。山木龙三说道:“浅野,你站在门口,留心听着我以前住的那间宿舍的动静。”

      浅野仔细倾听者,没过多久,山木龙三回来了:“怎么样?你听见了什么?”

      “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说话的声音。”

      “能听出是谁在说话,说的是什么吗?”

      浅野一健很认真地答道:“说的是什么……仔细听能听见。这里的房间好像不太隔音。”

      山木龙三愣了一下,又道:“浅野,你去那间房子里关上门,随便说几句话,我在这里听。记住,一定要用正常的语速、声高。”

      浅野一健点头答应着去了。山木龙三在门口仔细侧耳倾听,果然,浅野的话虽然断断续续有些模糊,还是可以判断出他说的是些什么。

      山木龙三困惑了,难道不是刘泽之?如果凶手是刘泽之,他一定会听到酒井雄和惠子的对话,知道来人不是自己,怎么还会下手杀人?他身在局中,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和浅野一健是自小的好友,彼此之间说话的语气、用词、语调早已听惯听熟了,加之说的又是母语,所以不难听懂。而刘泽之的母语不是日语,山木惠子和酒井雄的对话不仅用的是日语,和他之间彼此又都很陌生,自然只能听到有人开门关门,有人在房间里说话,至于说的是什么,就无能为力了。遗憾的是山木龙三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他生命即将终止的那一刻了。

      浅野一健跟着山木龙三离开宿舍楼,院子里,浅野一健忍不住问道:“龙三,你能告诉我……”

      “一键,我只能告诉你对惠子的死,我不会放弃调查。今天的事给你添麻烦了,请你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这件事,好吗?”

      浅野一健叹了口气,拍拍山木的肩膀:“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自己也要自宽自解,否则惠子去的也不安心。”

      验收完安全房,刘泽之回到宿舍,一进门呆立在了客厅里:有人来过,还不止一个人!门边每次出门有意撒的灰尘上有脚印,来人是谁?干什么来了?他回身试着拉了拉门锁,如果他没有判断错,门也被人撬过。他草草吃了点泡饭,出门下楼,大门口对门卫说道:“这些日子忙,也没顾上宿舍这一摊,我告诫你们,别以为我不问,你们就懈怠偷懒。拿最近十天的出入登记我看看。上次凶杀案的事可还没完那,别往枪口上撞,自找倒霉。”

      门卫陪笑道:“刘科长,你放心,不会的。这是登记本,您看吧。”

      刘泽之接过来随意翻了翻:“表面看起来做的还不错,收好了。”

      “科长,您慢走。”

      刘泽之以加班赶写验收报告为名回到了办公室。上午自己刚离开,山木和浅野就去了宿舍,还带着两名手下,停留了四十分钟,他们干什么去了?浅野还没有搬进宿舍,自老婆死后,山木龙三更是绕着宿舍走,难道自己杀山木惠子和酒井雄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破绽?山木应该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怀疑,否则自己就没有机会安安稳稳坐在这里了。他思前想后,目前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静等山木下一步的行动。可是山木龙三既然起了疑心,一定会严密监视自己的行动,这十多天来,他借故去过机要室查询,也曾两次设法拿到过电讯处按照规定必须马上销毁的密电抄报草稿,试图从中发现日本人卧底在重庆军统局本部的奸细“南极星”的蛛丝马迹,至今一无所获,如果从此保持静默,芒刺计划怎么办?

      又是数天过去,山木暗地里窥视监视着刘泽之的一举一动,也是一无所获,刘泽之的举止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上班下班,做饭吃饭,时不时约几个同事朋友喝酒,对负责改建安全房的公司敲敲竹杠,去那个漂亮的小孤孀家教那里学学日文。对山木,也一如既往的尊敬、亲热。即使是用山木“疑人偷斧”的眼光看起来,也没有丝毫可疑。山木也曾试探的问道:“当初你说已经找到了杀我妻子的凶手,两个小时给我答复。泽之,你是不是在骗我?”

      刘泽之笑的无懈可击:“山木君,你说话可要凭良心。骗你有什么好处?当初你都失去理智了,只能拉着倪秘书一起先给你个定心丸,拉走你。你想啊,小野将军和李主任忙的焦头烂额,你再往枪口上撞,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好人做不得啊,为了继续调查,我去军医院找你和倪秘书,这才惹上一身的麻烦,也被当做嫌疑人关进了禁闭室,你连个谢字都没有,寒心那。”

      山木龙三只好笑笑不语。等到他恍然大悟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刘泽之可以安然脱身,那是因为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屏障了他的思维:如果凶手真的是刘泽之,动机哪?

      这天,小野平一郎派人命令山木龙三去司令部。一见面,小野递给山木一个档案袋:“你看看吧,市警署昨天送来的。”

      这是市警署送来的一套一个七天前被处决了的杀人【创建和谐家园】犯的整套资料,案情侦查、犯人口供、【创建和谐家园】判决一应俱全,这个人犯是个江洋大盗,专偷豪门大户、银行金库、高档办公楼,两个月前在一次偷窃银楼时失手被发现,此人心狠手辣,枪法极准,杀死了两名银楼雇佣的护院保镖,自己也受伤被擒。此案曾经轰动一时。山木龙三自然也听说过,但是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日理万机的小野将军为什么会把这个给自己看。

      小野看出了他的疑问,说道:“这里有一个附件,是这个犯人被处决的前夜会见家属后,主动提供的口供。”

      山木龙三双手接了过来,原来这个人犯落网后,受尽酷刑,宁死也不肯说出这些年【创建和谐家园】所得巨款藏在哪里。没想到执行【创建和谐家园】的前夜,按规矩回见家属,妻子向他哭诉说他的师弟卷着巨款跑了,一家人生计无着。此人大怒,主动向警官检举:被抓捕之前,他们师兄弟曾去76号高级职员宿舍踩点,发现那里和办公楼不一样,警卫徒有其表,来来往往检查的并不严,而且大部分时间楼里的人很少,油水却很丰厚,很多住在那里的人薪水不高,外财不少,还都自认为哪个【创建和谐家园】不开眼,敢来这里作案找死,现款、金条、字画古董,都很随意的放在宿舍的抽屉柜子里,有的人甚至连锁都不锁。于是这两个师兄弟准备大干一场,谁知没等动手,就因在别处作案被抓获了。

      在一次家属会见中,此人曾向师弟托孤,师弟用黑话暗语告诉他还是去了76号,但是师兄弟同命,也很不幸,一个女的突然回来了,只好藏在床底下。没想到这个女的并不是中国特工,而是一个日本人,藏了七八个小时后天黑了,想着只有一个女的,实在不行就来硬的打昏她,于是现身。谁知突然又来了个男的,不得已杀了这两个人,才得脱身。杀人和偷窃是不一样的,杀了日本人,总有一天会被缉拿归案,为避风头,马上就要远走他乡,只怕无力照顾师兄的家小。此人无法,只好把收藏赃物的地方告诉了这个师弟,让他拿了钱,花巨资疏通后,带着自己的家小远走高飞。谁知道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居然做出这样没有义气、猪狗不如的事情来。这个江洋大盗很明白,杀了两个日本人,76号绝对不会善摆甘休,上天入地也会找出凶手,自己供出这个凶手,就可以在死后借日本人的刀报复这个畜生师弟。

      小野平一郎说道:“事涉76号,市警署把整套资料送了过来,我派秘书去查了,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由于这两个师兄弟在监狱里会面的时候,一直有警察在一旁巡逻,所以不敢深谈,具体的作案细节这个被处决的人也不是很清楚。我已经严令市警署缉拿凶手,相信不久的将来就会落网。惠子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山木龙三虽然仍有疑惑,却不敢再说什么,小野平一郎百忙之中还惦记着这件事,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他立正致谢:“将军关爱,属下感激不尽,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好了,我答应过的,要给你做主。唉,天有不测风云,惠子……”

      “将军,拙荆泉下有知,也会感激将军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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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宗籍

      六月二十日,刘泽之来到提篮桥监狱,对特意在大门口等着他的王监狱长笑道:“不好意思,来晚了,怎么还敢劳您老兄大驾在大门口等候?”

      “不晚不晚,是我来早了。我来接你,就不用登记了,省得麻烦。刘科长,我都安排好了,请进吧,先到我办公室里坐会。”

      二人来到监狱长办公室,王洪英笑道:“会见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有什么话你们随便聊,不过……不能超过半个小时,请您谅解。”

      刘泽之满口答应:“放心吧,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主要是给他送点东西,共事一场,兔死狐悲,唉,这个世道……这些东西托你给存着,别一次给他。”刘泽之递过来一个大手提纸袋。

      王洪英监狱长想检查一下,有违禁物品好当面和刘泽之说清楚,又有点不好意思。刘泽之如何看不出来?索性笑着一样一样拿了出来:“这是两条烟,两包奶粉,还有两身换洗的内衣。”

      “没问题,交给我,刘科长放心吧。”

      “对了,令尊的病怎么样了?这是两针盘尼西林,不成敬意。这个东西太难搞,以后我再想办法。”

      王洪英连连道谢,作势要掏钱,刘泽之摁住他的手:“你老兄还和我客气?多照顾点我那个兄弟就行了。”

      王洪英很给刘泽之面子,会见没有在专用的有人监视旁听的会见室进行,赵敬东被带到了看守值班室。一见刘泽之,赵敬东又惊又喜,百感交集:“泽之,没想到你居然还来看我。”

      “我怎么能不来?前些日子太扎眼,想来没敢来,这不,过去二十来天了,我过来看看你。还好吗?人这一辈子,总有个沟沟坎坎的,走过这个背字就好了。”

      “唉,说什么好那,得,你能来看看我,总算没有白认识一场。”

      刘泽之劝道:“行了,别怨天尤人了,比比李明华,你该知足了。我给你带了两条烟,还有点吃的,王监狱长会陆续交给你。”

      “谢谢你啊,兄弟。不过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和李明华不一样,他是两面三刀的卧底,死了活该,我是冤枉的。”

      刘泽之笑道:“什么卧底?哪来那么多卧底?你是冤枉的我信。李明华也未必不冤,这都是上峰为了交差,找个替罪羊。”

      赵敬东叹道:“你啊,在你眼里就没坏人,还敢私下议论长官,唉,以后老哥哥不能护着你了,自己小心一点。你还不知道吧?李明华一直背着主任私下和重庆有联系……”

      刘泽之吃了一惊:“是吗?那你不向主任汇报?争取立功走出这个鬼地方。”

      “唉,怎么说那,一言难尽,我怀疑与李明华背着李主任与重庆联系也未必是他自己的意思,怕弄巧成拙,又得罪了日本人,想私下调查……现在……泽之,求你一件事,我江湖上有个兄弟,叫张小丹,你能不能抽空见见他?当时想着自己人干不方便,就托他替我调查过李明华,调查结果还没来得及交给我,我就被关起来了,也许他那里能有证明我清白的东西。”

      “你把地址给我,我尽量安排,能去我肯定去找他。老赵,我得走了,你自己保重,过些日子李主任气消了,没准就把你放出去了。”

      刘泽之找到这个叫张小丹的江湖包打听,请他喝酒,这个人倒是不见外,一口一个“刘大哥”,说赵敬东曾答应收他进76号,所以他为赵敬东免费做了好多事,没想到瞎子点灯白费蜡。刘泽之笑笑装作没有听懂,问道:“老赵说以前他让你帮着调查过一个人,叫……什么来着,你看我这记性。”

      “李明华!”

      “对,就是这个名字。现在老赵蒙冤入狱,想洗清自己,这个人你查出点什么没有?”

      张小丹大口喝了两杯酒,顾左右而言他,长吁短叹:“刘大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现在上海滩讨生活越来越不容易了,就快混不下去了……唉——”

      刘泽之掏出几张钞票:“你先拿着花吧。”

      张小丹攥紧了钱,却又讪笑着假意推辞:“初次见面,这怎么好意思?”

      “让你拿你就拿着,客气个啥。”

      张小丹掏出两张纸,上面写这些七拐八歪的文字:“这是我监视李明华的记录,还没有来得及交给老赵,您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刘泽之半猜半蒙的看完,很失望,全是些流水账,除了证明赵敬东的确调查过李明华之外,没有任何价值。他笑笑:“我拿回去再细看。老张,你先喝着,帐我结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回到宿舍,想到自接受命令,已经过去二十天了,芒刺计划毫无进展,刘泽之心急如焚。他又想起张小丹交给他的那张纸上,记录着有两次李明华居然跟踪监视过倪新,这是怎么回事?倪新和李明华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倪新也不是李明华能得罪的起的,刘泽之暗道张克清故意让自己看的几张李明华藏起来的便笺上的内容似乎也提到了倪新的名字。一个很久以来就有的疑问又一次袭上心头:李士群知道南极星的存在,这不奇怪,但是居然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可见南极星身份的保密程度。可是对南极星,倪新知道的似乎不比李士群少,这就让人想不通了。倪新……他的身份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哪?张克清又有什么目的哪?

      洪泽湖里的一个很小的渔村,只有四五户人家,还都有夏季捕鱼旺季船上的渔民,每隔三五日来这里上岸歇歇脚、修补渔船、渔网,然后就又上船离去,除非是湖中起了风浪,不得已来这里简陋的草棚子里避几天,平日就只有周成斌带着谢承新、刘林和船夫老赵四个人。湖里有的是鱼虾,每日里刘林做点简单的饭菜,谢承新给周成斌换药检查,除此之外,四人再无一事可做。数年来周成斌难得如此清闲,人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他给另外三个人讲各地的风土人情、趣闻轶事,讲他少年时代锦衣玉食的生活。一个月过去了,这天老赵抽着旱烟说道:“周站长,您是旗人吧?如果我没有猜错,您还是黄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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