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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淮立刻把头别到一旁。
死者的脸皮被完整的揭掉了。
【创建和谐家园】在外的肌肉纤维包裹着脸骨,既像骷髅,又像一个丑陋的外星生物。两颗出奇大的眼珠子还挂在眼窝里,根根牙齿闪动着苍白细碎的光泽,正中央的鼻骨突出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黑洞。
谁都无法想象,这具使人憎恶的尸体曾经有一张美貌动人的脸。
郭淮还清晰记得,胡新月笑起来会露出好看的白牙,宛如小巧的贝壳。他们亲吻时,他很喜欢舔她的牙齿,那种温润的感觉如此亲切。那个人就躺在自己眼前。
泪水涌进眼眶,他不敢张嘴。只要一张嘴,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
(第十一章解剖台上的未婚妻2)
陆小棠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她走到郭淮前面,把尸体和技术员挡住。她给郭淮流泪的时间。
没想到她的举动反而激怒了郭淮。他不需要同情,任何同情都是对他的侮辱。
他强迫自己重新站起来。走到尸体近前。他强迫自己忘记尸体的身份,像对待其他尸体那样看着她。
“检查出死因了吗?”他听见自己压抑的声音问。
蹲在女尸头部附近的技术员,小心翼翼的翻开女尸的衣领。说:“很可能是扼杀。”
喉咙部位有清晰的压痕。
陆小棠这时说:“我之前咨询过省里的犯罪心理专家。他归纳出了撕脸魔的犯罪行为标记,扼杀,撕脸,留下finding& face的英文。”
(注明:犯罪行为标记指,罪犯在实施犯罪中表现出的一种明显的行为模式。这种行为模式属于他的性格特征,是为了满足其情感或心理上的特殊需要而出现的行为模式。警方通常用起来比较两起以上凶杀案是否为相同罪犯所为。或者已知嫌疑人是否与相关案件有关联。)
现在已经找到了两个相同点。
郭淮四处张望。附近只有荒草和积雪,根本没有可以写字的地方。
“只要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他会想尽办法留下自己的标记的。”陆小棠说。
最终还是她眼尖,指着远处厕所的墙壁。上面用粉笔模模糊糊写着——“finding& 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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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尸被直接拉到县医院。太平间旁边一个实验室被用作解剖间。县医院派出张医生配合警方。
县公安局方面考虑到郭淮和死者的关系,想派其他人代替他,被郭淮拒绝了。他说,这起案子的尸检工作原本就由我来负责,谁都没有比我更了解凶手的手段。何况,如果我不去局里还有谁去?
他说的是实话。李东生对刑侦是外行,对法医更是一窍不通。物证科其他几位技术员又没有解剖尸体的经验。
17:08。
县医院。
在简陋的实验室里进行尸检。
陆小棠和李东生到场记录。尸检开始前,李东生想起一句安慰郭淮的话。“小郭,你也不要太难过。尸体是不是小胡还不一定。你也只是根据被害人穿的衣服猜测。一会儿正式尸检时,说不定证明出是别人呢。”
郭淮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开了。
李东生摘下警帽理理头发,掉过头问陆小棠:“他怎么那个态度?我刚才说的有错吗?”
陆小棠尴尬的笑笑。心说,他只是瞪你一眼,换成是我,就给你一脚下劈。
几天前,这里躺着上一个被害人,那名女中专生。一张脸同样被撕得惨不忍睹。郭淮只是感到心惊,全然没有现在的震撼。
他看见张医生拿一把剪刀把尸体的衣服剪开,一层层剥下,女尸的身体渐渐暴露在眼前。他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犹如他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创建和谐家园】衣服一样深感羞辱。
李东生说出的话虽然可恨。他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女尸的身体。也许李东生真的说对了。
他的目光只在尸体上略微一扫就挪开了。那些特征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搂着这个身体入睡时是什么感觉。
李东生这时竟然不合时宜的问:“真的是小胡?”
郭淮没说话。他看见张医生已经把手放在尸体上。他正准备开始解剖。但在郭淮眼里,却看见他变成一个十足的流氓,正准备【创建和谐家园】胡新月。他听见了胡新月向他呼救——
“救救我,郭淮。救救我。”
他忽然冲到张医生面前,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张医生的手术刀刚刚碰到尸体,连忙缩回。“有什么问题吗,郭警官?”
郭淮回过神来,尴尬的说:“没,没什么。您继续。”
张医生并不清楚死者跟郭淮之间的关系。对他来说所有的尸体都是一样。
郭淮看了陆小棠一眼,这名女警官除了眉宇间带着悲哀,神态十分镇定。他又一次小瞧了这个花瓶女人。她可能早已不止一次接触过类似的案件。他们的目光不经意间碰到一起,他发现对方眼神里又传递来那种怜悯。他又一次受到羞辱,是不是在这个女人眼里,此时此刻的自己分明就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可怜虫?
他让自己的表情重新冷硬。转身面对着尸体。
(第十一章解剖台上的未婚妻3)
张医生的第一刀已经切进胡新月的身体。郭淮的手不自主的按在自己胸口相应的部位。
不锈钢手术刀先在脖颈划了一刀。接着从左右锁骨起刀,交叉在双乳之间,竖直切到【创建和谐家园】,做一个Y形刀口。
眨眼之间,胸口的皮肤已经被翻开,两只【创建和谐家园】被翻转的皮肤遮住,肋骨和肌肉【创建和谐家园】在外。张医生开始用一把大剪刀像剪树枝一样剪断肋骨。每剪断一根发出“咯吧”一声响,郭淮的心就抽搐一下。
他从来未曾想过,胡新月的身体竟然如此脆弱。她的美貌,她的生命,哪怕她的骨骼,都轻而易举的被人粉碎。
张医生剪最后一根肋骨时,对郭淮说:“帮我把软骨和筋腱去掉。”
他们之前合作过不止一次,郭淮负责给他打下手。遇到胸骨这样的大骨,需要两个人配合着把胸骨取下。
但是这一次,郭淮畏缩了。他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伸到一半就僵住了。
张医生不解其意。只好自己费力的把胸骨整个取下。
在开放的胸腔里,心脏和肺叶发散出鲜艳的光泽。说明死者依然年轻健康。仅凭目测就能看出,死者内脏没有任何疾病。张医生把刀伸进器官之间,切断了一些连接。“郭警官,帮我把不锈钢盆拿过来。”
这一次郭淮没办法推脱了。他硬着头皮,捧起洗脸盆大小的不锈钢盆,放在胡新月尸体旁。鲜艳的是心脏和肺叶,绿色的是胰脏,淡黄温润的是小肠,颜色稍暗的是大肠……他已经头昏眼花了。
张医生一股脑的把胃和肠子推进了盆里。这个举动显示他还不够专业。陆小棠记得慕容雨川在尸检时,每一个器官他都会仔细检查,绝不会如此马虎。
郭淮端起一盆内脏。看着被掏空了的胡新月。现在不仅仅她的脸被毁掉,她的整个身体也被毁掉了。
他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干呕不止。眼泪夺眶而出。
尸检被迫中断。
李东生这下犯难了。他征求陆小棠的意见。“郭淮现在上不了。张医生解剖技术还行,但毕竟不是专业法医。看来得等到郭淮恢复一段再说。”
陆小棠说:“我们可以等,凶手不会。况且死者是他女友,还是不要再打击他了。我们换人吧。”
“可是,我们县局里……”
陆小棠明白他的意思。她说:“人手你不用担心,我可以临时从市局调法医过来。”
郭淮回到家,感觉像做了一场无法自拔的噩梦。胡新月残破的尸体形象时不时的跃入眼中,每一个情景都让他心惊胆颤。那是他的未婚妻,深爱他的女人,要给他生养小孩的女人。
胡新月曾警告过他,不要放走蒋浩天,他没有听。他一心想证明陈晓松的罪名。他固执,愚蠢,虚伪,现在他得到了惩罚。
他拼命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天旋地转中他暂时忘记了痛苦,漂亮的女友又复活过来,同他一起生活。他抱着她,亲吻她,向她道歉,感觉如此真实……
当他蓦然醒来,一切幻影消失,眼前只剩下空房间和冰冷的空气。天边微白,正是黎明的某个时刻。
胡新月不在了。
彻彻底底的不在了。
小小的公寓变得从未有过得空旷。
(第十一章解剖台上的未婚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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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4日,星期六。清晨。
陆小棠回到C市没有径直去公安局,而是来到医大附属医院。
郭淮的遭遇也让她感到心神不宁。
她走进病房。病床上的人还在睡着。似乎跟她前几天离开没有什么两样。床头桌上瓶花已经萎蔫了。看来这两天没人来探望他。她心中一阵酸楚。
她搬了一把椅子轻轻放在床前,坐在椅子上,看着沉睡中的人。
她没敢问医生慕容雨川最近状况如何。看见慕容雨川沉睡不醒,她心里更是不安。她甚至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慕容雨川会不会永远这样睡下去,不会醒过来了……
沉睡中的人轻轻翻了一个身,被子里的手臂搭在陆小棠腿上。
陆小棠略感欣慰。前一阵慕容雨川还不能翻身呢,看来恢复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意识恢复的怎么样。
她这样想着,感觉腿上一阵痒。低头看见那只手似乎轻轻的摩挲,再看慕容雨川,仍然双目紧闭,睡相深沉。
陆小棠马上明了。伸手在慕容雨川脑门上弹了一下。“别装睡了。色狼。”
慕容雨川的眼睛先是欠一条缝。看见陆小棠杏眼圆睁,虎视眈眈的瞅着自己。他这才把眼睛缓缓睁开,有气无力的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陆小棠说:“你不知道我来,还能把手放我腿上?嗨,别摸了。”
慕容雨川感慨万千。“昏昏沉沉这么多天,我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唔……摸摸【创建和谐家园】,长命百岁。”
“现在想起来了吗?你是色狼。喂,你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
慕容雨川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小陆姐姐,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舍得打我吗?”
这一下倒把陆小棠说愣了。慕容雨川趁机又在她腿上捏捏。
陆小棠现在有点儿无计可施。她抓起慕容雨川的手。“摸摸手吧。这下总可以了吧?”
陆小棠罕见的在慕容雨川面前败下阵,慕容雨川得意的笑了两声,牵动胸口的枪伤,疼的呲牙咧嘴。
他握着陆小棠的手,发现她如果不攥拳头,手还是满细滑的。
陆小棠还不太习惯跟慕容雨川这么亲密,况且,她不确定他心里想着的是不是那个日本女孩。她把手抽出来,伸出两根手指在慕容雨川眼前,问道:“这是几?”
“三。”慕容雨川回答。“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陆小棠微笑。“我担心你变成植物人。看来没有。”
“但你似乎把我当成动物人了。”
陆小棠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慕容雨川又说:“我爸妈怎么都没来?”
陆小棠只好说:“我没敢告诉他们。”
“是不是很负罪感啊。你没有保护好我,现在没办法交代了吧。”
陆小棠被戳到了痛楚,有点儿急。“这是什么话。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遇到过危险吗?你还不是为了那个日本女孩才……”她忽然住口,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慕容雨川只是笑笑,笑容中却隐藏着几许失落。
陆小棠猜美奈子一定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