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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下,可称得上一方势力的,除了大齐的朝廷,另有二十余人,又称为“十一州府五大王,四大柱国震四方”十一州府,是天下十一州,原本有十一位节度使,但经过这些年的战争和兼并,只剩下七位五大王就是五位保有封国和军队的王族当年争夺皇位的息王和寿王都在其中,昭王未登基之前,却不在其列,他只是个光杆儿的王爷而已
剩下的四大柱国,是朝廷所属的四支最精锐部队军队的四位将领他们名义上归朝廷节制,实际上早已各成一家,手握精兵猛将,划地为营,久不回朝,与朝廷关系十分微妙
但这四人没有一个主动脱离朝廷的序列,别说举旗造反了除了不听朝廷调动,他们还在自发的维护朝廷的正统在外地的节度使日渐做大的今天,大齐朝廷能手握比较富庶的四州土地屹立不倒,这四位柱国功不可没
这四位当然是外地督抚的眼中钉,肉中刺孟帅也特地研究过他们四位的战绩、历史、性格和人际关系这位安国将军王和胜他也略知一二
王和胜在四大柱国之中排名第三,却是年龄最大的一个,已到了花甲之年若论战绩,自然也是战功赫赫,但并无特殊之处他最值得一提的一点,就是与朝廷的关系最近,而且是外戚
他是当今太后的亲兄长,也是四大柱国之中保卫朝廷的心最重的人之一
认清了来人的来路,孟帅兀自有些转不过弯儿——他来这里做什么?
王和胜的驻地,离着京城倒是不远但说是不远,也有几百里地,这年头不带空运士兵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
难道是皇帝调他回来的?为什么?
孟帅立刻想到了被召来的京城的众节度使——难道皇帝为了收拾这些督抚,特意把自己的舅舅调回来了?
看来京中要有一场大风雨啊
等等,就算皇帝把他调进京城,他跑到这个小巷子里于嘛来了?
正在这时,王和胜抬起了一只手,没有说一句话
两边的兵丁立刻分开,从两个方向沿着院墙前进
孟帅在墙头眼睁睁的看着两溜火光在墙外游走,慢慢的向墙后合拢……
他要包围这里
孟帅再也不能安慰自己了,这只军队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一上来包围这个院子,除了捉拿自己,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事?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都值得劳动大军前来捉拿了?
自嘲的笑了笑,孟帅半刻也不敢耽误,从墙内直接翻了下去,一路奔到后院
后院躺着两个人,一死一活孟帅不容分说,先将两人都收入黑土世界其实齐东山的尸体他不用收的,料想这小子没有多高的资质,自从收了少年天才司徒景之后,孟帅的大树基本上很少进食了,但他现在也来不及多分辨,就顺手把一切痕迹抹平
他观察了一下墙外火龙的行进方向,趁着两边没合拢,从后墙跳了出去,在黑夜中沿着街道往前奔去
这不是漫无目的的逃窜,他早就选好了下一个落脚的目标当初选择这个院子作为落脚点,除了这里荒凉偏僻以外,就是因为这个地方,离着某个地方很近
火龙合拢了全副武装的军队团团包围了城中的小院,长枪林立,盾牌成墙,端的如临大敌,几乎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滑稽感
王和胜端坐在马上,道:“砸门,搜我要活口”
只听轰的一声,大门被砸躺下,一群士兵鱼贯而入王和胜在原地不动,眼前的小事还不至于让他亲力亲为
过了一会儿,一个亲兵跑过来,禀道:“启禀大帅,院中无人只有打斗痕迹点子已经跑了”
王和胜眉头一皱,策马进入小巷,一路进了院子他的部队早把院子的大门拆下,形成了一条能够跑马的大路王和胜一路进了内院,果然见院中鲜血淋漓,大树倾倒,看来正是打斗的痕迹有两名牙将正在查看院内的痕迹
王和胜不管这些人,先吩咐道:“去把后面整个街区都封锁了挨家挨户的搜查,一个也不可放过,别管是谁的府邸,推门就进去搜查街面上若有行人,给老子统统抓起来”
士卒答应一身,径自去了
过了片刻,那查看的牙将过来禀告道:“启禀大帅,墙外发现一具尸体,身上没有身份证明,但看形貌,正是大内追踪好手郑开院中没发现尸体,血迹鲜,战斗结束不到一盏茶时分场内有罡气的痕迹,至少有一名火山期以上的高手”
王和胜哦了一声,道:“我记得姓齐的就是火山期,是不是?”
那牙将道:“是齐东山大人练成了金瓯罡气”
王和胜道:“虽然是下等的杂种罡气,但也是个火山期他若胜了,自然不会逃跑,想必是败了,尸骨无存没用的东西对方自然至少也是个火山期的一流高手情报里面不是说,他抓的是个小孩儿么?小孩儿也是火山期高手?嗯,或许是来接应的高手,看来想必是有两人以上了”
他一路自说自话,旁人不敢插一句话,不必说提意见王和胜说完,冷冷道:“既然是火山期,看来背后是有势力在支持了总不能这样的高手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如今京城鱼龙混杂,要分清是哪一方的人,到也要费些手脚
王和胜喃喃道:“这样的高手,趁着暗夜遁入这座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之中,倒也不易捉拿且这件事只是受人之托,也不是什么于系核心的大事但我久在河东驻扎,时隔十年再进京城,第一件事就失败,岂不叫人耻笑我老迈无用?”
说到这里,他手中马鞭狠狠地往空中一挥,大喝道:“给我抓、抓、抓本将军要用这小子的脑袋,给我在京城炸响第一个春雷顺便也提醒提醒那些小字辈,当年的金雕将军,又回来了”
他的怒吼,在夜空之中回荡着,苍老而洪亮,就像是一只过了巅峰的雄狮在咆哮,虽然掩饰不住衰老之势,但依旧是百兽之王
正在这时,外面进来一个牙将,道:“将军,我等在街上抓到一个活口
王和胜道:“哦,抓到那小子了?”
那牙将道:“不是,只是一个街道上乞讨的乞丐据他所说,他一直在街角乞讨,曾经看到人影一闪而过”
王和胜道:“哦?看到点子的相貌了?”
那牙将道:“没有,那乞丐不会武功,只是缩在角落里,瞄了一眼不过他却正好看见点子翻墙进了一处宅院”
王和胜道:“很好这就知道了他的下落了你们带路,我亲自去但愿这小子没有反抗,不然等我到了那里,就看不见活的了”
那牙将迟疑了一下,道:“还请将军过去主持大局,我们都在那宅子的门口,等候您的吩咐”
王和胜大怒,吼道:“什么?你们还没进去搜查?怎么回事,你们忘了老子的吩咐么?我说别管什么文武【创建和谐家园】,外地都督,只要是个宅子,你们尽可自己进去搜查,出了事有老子顶着没出息的东西,到底是谁的宅子,让你们畏缩不前?”
那牙将低头道:“这个人……有点特殊标下们当真不敢擅入那是……那是荆州节度使唐旭唐大帅的府邸”
一八七 随风潜入夜
王和胜端坐在马上,威风凛凛在他前面,是一座雕梁画栋,气势恢宏的豪宅而他的身后,是黑压压的士卒
只听三声炮响,大门打开,一堆堆全副武装的兵丁从里面出来,手中的制式刀枪明亮闪烁
在甲士之后,唐旭身穿家常的便服,缓步而出,遥遥拱手道:“王兄,好久不见今日不请自来,在老兄弟门口如此装扮,真是好威风,好煞气”
王和胜一听便觉得憋气,这唐旭年纪比自己小十来岁,资历差得远了自己统帅三军,为一方将帅时,他还在戍守边疆,不过戍卒之流,如今竟也敢和自己平辈论交,简直该死之极
但细究起来,双方都是外戚,他是国丈,自己是太国舅,若从皇家那里论,平辈相称也不算错再加上他今晚多少也有借重对方处,因此不便翻脸
饶是如此,王和胜也讥刺道:“老夫威风煞气,难道唐兄你的排场就小了么?且不说你手下这些家丁,打扮的好似军士只说你这府邸,这高门大户,比王侯府也不差分毫”
唐旭暗自冷笑,若在皇权极盛的年代,这一句话就藏了好大的罪名,逾制就是大不敬,若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抄家杀头也是他但如今是什么年月?皇帝都维持架子不倒已经不错,礼法什么的,是无从谈起
他只是笑道:“像王侯也是当然这本来就是裕王府裕王在封地被乱党杀死,京中这处王府就空了下来,正好老夫来京,圣上就赐给我住了我还琢磨,要不要把上面的绿琉璃瓦掀起,换上灰瓦是圣上吩咐,一切都不必动,只管入住这些规格,都是有圣旨特意加恩给我的,谁也说不出二话来”
王和胜点头道:“了不起,这就住上王府了”
唐旭道:“说起来,老哥你如今在哪里落脚?我看你人马众多,京城地方就这么大,怕是不好住?我这里还空着不少地方,于脆咱们老哥俩挤一挤?
王和胜道:“不必我是皇上金牌宣调回京的,岂能没有我驻扎的地方?唐兄想不想参观我的驻地?很是宽敞,你府中这些人都填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唐旭悚然心惊,从王和胜的口风中,他已经听出了京城格局的重大变化,不由暗骂自家情报不利,虽然探知了四大柱**马调动,却没一个消息分析出竟有人挥师进京倘若早知道王和胜驻兵京城,他断断不会就这么进城
当下他冷笑道:“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连安国将军也能被一纸调令调入京城,改日怕是四大柱国拱卫京师的格局就要实现了”
王和胜道:“连唐兄都因为一道圣旨,丢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入京,我朝廷军将,奉旨调防,又有什么稀奇?只是我劝你一句,这里是京城,不是荆州都督府,唐兄可得小心,不要沾染什么麻烦事不然连皇上都会为难的”
唐旭听他扯了半日,这才扯到正题,已经提高了戒心,点头道:“老夫一向谨言慎行,从不做违规的事王兄的话,我就听不懂了说了半天,还没请王兄进去用杯水酒,是兄弟的不是,请进,请进”
王和胜见他不接自己的话茬,不问自己的来意,暗骂这老狐狸果然不好对付,终于还是挑明了道:“酒水我不吃,今天我来此,是公事,可没有功夫跟你闲扯我直说了,有一个逃犯,逃到了你府上劳烦你让一让,我们进去拿人”
唐旭听了,点头道:“拿人?那也简单有府衙的批票么?还是京防营的勘劾?或者你老兄分外有本事,直接请了圣上的旨意?”
王和胜冷冷道:“这些我都没有可是今天我必须进去拿人不然我这些兵士们就不走老弟你替我想个办法,既能安抚我的士兵,又能顾忌你的颜面”说着一勒马缰,胯下坐骑不住的用蹄子刨地,呜呜有声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唐旭听他直言威胁,不由得火气上冒他在节度使中,也是以强横著称,要不是作风强硬,打仗凶悍,也不能脱颖而出,位列“天下藩镇三杰”之一这数十年来,向来只有他威胁别人,没有别人威胁他的如今斗转星移,他也有被人堵着门威胁的时候
他毕竟老辣,只是运了运气,淡笑道:“老兄不顾忌我的颜面,可想到了圣上的颜面?他舅舅和老丈人起了冲突,不知圣上如何为难?”
王和胜听到他将话题引到两家外戚纷争上,心中少存顾忌向来皇帝的母族和妻族之间纷斗不断,他和唐旭之间也互相厌恶,恨对方不死但不可否认,大齐的朝廷能维持,当今皇帝的龙位能坐稳,一靠内有四大柱国支持,二靠唐旭在外平衡今日得罪了唐旭事小,朝廷内外失衡事大、倘若冲突大了,今日将唐旭一刀杀了,明日自己便成众矢之的,天下藩镇发动“清君侧”也不是不可能
唐旭看他心存犹豫,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他现在只有紧张,不知道王和胜到底带了多少人来,倘若果然起了冲突,自己死于非命,却给别的节度使做了口实,那可是不值得当下趁热打铁,继续道:“就算你不给我面子,难道你不给天下藩镇面子?今日你这一搜,得罪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王和胜皱眉道:“危言耸听你一个人,难道和天下藩镇都有瓜葛?我还不知道你的人缘有这么好”
唐旭笑道:“往常我是没有这个面子的但今天不同你看我穿的这身正装何等郑重?倘若只是我一人在此,何必如此盛装打扮?”
王和胜打眼一看,他穿的果然比寻常豪华,很像是宴会的吉服,皱眉道:“难不成……”
唐旭道:“正是今天寒舍正在大宴宾客与会的有进京的诸位大帅和少帅,主宾是贵不可言不然你看我为什么只身出迎,没有小儿在侧?只因犬子正在厅中替我陪客”他慢条斯理的道,“王兄,你这一搜不要紧,惊扰了贵客,明天可就传遍天下,到时人家怎么说你?你还是思量思量”
王和胜端坐在马上,良久无语,突然从马背上翻下来,道:“唐兄不必激我贵客我是不想得罪,可是人我也非搜查不可咱们不妨换个法子”
孟帅从墙头上跳下来,轻若落叶
他是不敢大声的,因为他知道,这一座府邸里,当真有不少高手
当初策划退路的时候,他看重这唐府是棵遮风躲雨的大树,能阻止外人进来搜索但同时他就必须冒着被府中本来高手发现的危险
为了规划路线,他来这个府中不是一次两次,路线还算比较熟悉的他知道这里驻扎了至少五位高手,还有一千官兵
一千人,在京城里算的一个极大的势力了就连那王和胜带进城来的兵士,也未必有这么多但对孟帅来说,不在旷野中遇到大军队,就不存在人海问题他在意的是府中看家护院的高手
能在唐家保护唐旭的高手,至少也是一流以上的人物唐旭本身也至少是一流,虽然孟帅刚刚踏入了一流的门槛,但还是小心为上
不过,他可不会硬来
从僻静的角落里转出来,孟帅已经换上了一套罗帽直身的衣服,打扮的像个小厮这一身也是早准备好的,按照唐府的小厮的标准款式做的,孟帅可不打无准备之仗
这黑灯瞎火的,就算面对面,也不易查探出来
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王和胜敢不敢进来搜查
倘若不敢,事情就简单了他随便找个角落就能躲上一晚,明早混出去就
倘若王和胜真的混不吝,连唐府也敢搜,那就麻烦了孟帅得找一个有名有姓,登记在册的替死鬼,才能保证搜查的时候不出岔子
一路往前,孟帅一面垂手走着,一面四下里偷瞧,他要瞧瞧到底谁适合做替身但这个时间还在院中乱晃得人实在是不多,要么在下房休息了,要么就是有差事的,基本上两人以上行走
走到前院,但见最前面的客厅灯火辉煌,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孟帅心中一动,暗道:今日倒来的巧了,赶上了宴会那正好,人越多的地方越是混乱,我也越容易混进去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厅走去,却不敢飞檐走壁要知道能被唐旭邀请的人,自然地位高,地位高的人,身边的高手就多,他还真不敢胡乱使用武功老老实实地易容混入安全得多
正这时,就见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厮拿了食盒从路上走过孟帅暗自笑道:这不是正瞌睡呢,就送来一个枕头
那小厮正好好走路,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猛地按住他的嘴,力气之大,不容他呼唤一声那手往回一抽,将他拖入树丛之中
过了一会儿,从树丛后面又转出一个小厮,提着食盒,按着原路继续前进,往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去
一八八 朱楼宴宾客
大厅之中,灯火通明,欢歌艳舞,闹不绝耳孟帅却不往前面去,只绕过后面,来到花厅后面的廊道上,家丁小厮们都在这里等候,等掌事的一叫唤,就到里面伺候
其中几个大汉坐在仅有的椅子上,显得身份高些这时就见孟帅提着食盒小心翼翼的进来,都现了喜色
其中一个大汉道:“快快快,把东西放下,大伙儿正饿着呢”虽然语气兴奋,却也不敢高声,显然顾忌着厅上的宾客
孟帅早知道自己顶替的小厮地位很低下,根本就不是给厅上的贵人送吃的只不过是下人中几个有头脸的因为在此值夜饿了,叫他去厨房叫来的夜宵
孟帅走上前去,将食盒打开,端出满满两盘子火烧,另有一盘糟肉,一盘咸鱼
一个大汉骂道:“厨子里头那些悭吝鬼,就给我们吃这些冷的剩的,油水都给他们自己独吃了,回头我去收拾他们”
旁边那大汉道:“老铁,你得了,就算这当口给你肥鸡大鸭子,你能吃得下去?吃得满脸满手油水,回头主人一招呼你,你就瞎了”说着用手先拿火烧,抢先抓起糟肉往火烧里夹去
那老铁骂道:“好家伙,你最贼了,竟抢这个先”当下也去抓鱼肉其他大汉哪还不抢?纷纷上手抢夺,一时间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