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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廷方道:“也好,看来你是认打了?”
孟帅道:“那个……不知道认罚怎样?”
姜廷方不动声色,道:“认罚么,你也去京城”
孟帅“呃”了一声,道:“我去……京城?”一抬头,见倪易辰和乔紫烟也颇为惊异,只有岑弈风不动声色,也不知是成竹在胸,还是城府太深,不知道也装知道
姜廷方道:“我不许勤儿去京城,却并没有不许你去你不愿意去?”
孟帅不明所以,只得道:“不,属下愿往只是请大帅明示,属下此去,是为了襄助少帅么?”
姜廷方道:“自然,也有这个意思但我另有要务交给你,这任务既危险又牵涉重大你若成功,我不但免了你这八十军棍,还有重赏给你倘若你完不成,那八十军棍也免了……”他停了一停,森然道:“我要你的脑袋”
孟帅悚然一惊,接着微笑道:“多谢大帅信任”
姜廷方也是一笑,虽然只是嘴角微动,但整个神色和蔼下来,道:“很好紫烟,将材料给他”
乔紫烟有些犹豫,但还是上前将一个竹筒递了过去孟帅接过一看,奇道:“封印?”
那竹筒上固然有火漆封口,但另有一个浅浅的封印,封印并不复杂,孟帅可以举手破之,但这时也不方便立刻拆开来看,他还不知道姜廷方的意思
姜廷方道:“不错,你封印术学得如何?”
孟帅不意他竟知道自己会封印术,看来他说:“听说过你”并非顺口之言,当下谨慎道:“略知皮毛而己”
姜廷方道:“你自认比折柳堂如何?”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孟帅不过一个学生,学习封印才多少时间?姜廷方怎能将他一个小学生和名震天下的折柳堂相提并论?这句话要不是姜廷方说得,众人都要斥责其无理孟帅略一沉吟,道:“恐怕还不及?”
他说的虽然是不及,但口气中不免带出了几分认真,似乎他真的在和折柳堂比较,这本也是一种自信,或者说一种狂妄倪易辰在旁边看着,已经皱了眉头
姜廷方又问道:“那比之折柳堂的徒弟如何?”
孟帅讶然,道:“哪个徒弟?”
姜廷方道:“他的那个大徒弟,叫做……”他略一示意,乔紫烟接口道:“咸光堂齐崇”
孟帅心道:折柳堂还有这么一个徒弟?这可是没想到的事道:“属下孤陋寡闻了不过他既然有了堂号,自然是一位正式的封印师,属下就不敢说必胜”
岑弈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听你这么说,难道你已经是正式的封印师了么?”
孟帅道:“回禀先生,我堂尊一年前离开的时候,曾说我的实力堪堪达到了封印师的界限,尚缺经验这一年我自己学习,也进行了一些历练,我觉得在封印师行列之内,应当不落后于人才是”
岑弈风颇为惊异,道:“不错啊,小子”
姜廷方拍了一下桌子,道:“依你说来,虽然不知胜负,但可以一战了?”
孟帅道:“是”
姜廷方道:“很好那你去给我把他杀了”
孟帅道:“是”停了一停,又道,“请恕属下失礼,您的意思是我用武功杀了他,还是用封印赢了他?”
姜廷方道:“都要这个姓齐的,已经投靠了皇帝,要重掌国师之位这回他要在京城搞一个封印师的【创建和谐家园】,立下威名你去把他给我毁了,让姓齐的身败名裂,让皇帝永远也别打封印师这一块的主意随你怎么折腾,我要看见效果”这一番话也没有说得疾言厉色,但总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冷意
孟帅道:“是”心道:听起来是个干净爽快的好任务嘛,老子就是成事不足,败事绰绰有余
姜廷方道:“详细情况,你的资料里都有从今天起,你在京城单独分出一支,要多少人手只管申请,也可以去飞军府调人但只许你申请一次,从此之后,你的一切只对乔娘负责,不和其他人有任何瓜葛,直到完成任务为止”
孟帅道:“是如果是封印术,府中恐怕不好支持,如果可以,我想要几个精英的武师,还有……”
岑弈风道:“资源财物的话,尽管开口’
孟帅喜道:“多谢大帅,多谢先生”
岑弈风转头笑道:“明公,这小子和陈前挺投缘,咱们把他给调过去?”
姜廷方点头道:“很好”
孟帅暗自吐了吐舌头,心道:又要烦他?丫非掐死我不可不过当然不会拒绝,又问道:“属下请问,那若遇到少帅……”
姜廷方道:“完成任务之后,任你行事完成任务之前,以我的交代为先,你记得了,误了事我要你的脑袋”他又拍了一下桌子,道,“出去”
孟帅再次行礼,退了出去出了门之后,使劲跺了跺脚,刚刚全程都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腿还真有点发麻,与此相比,姜廷方的威严都是小事了
小事啊……
屋外冷风一吹,他只觉得背后发凉,原来贴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呢?好好地按部就班做日常任务,怎么就砸下一个史诗任务来?任务失败惩罚还这么重?
后悔无用,还是想想,如何往前进
等他出去,倪易辰才忍不住开口道:“大帅,这么大的任务,只给这小子一人担当,是不是过于轻率了?”
姜廷方道:“真金须用火炼,响鼓要重锤不加点压力,就看不出这小子的成色来”
乔紫烟烟波一转,突然噗嗤一笑,道:“这孩子真像一个人”
姜廷方道:“你说的是……”
乔紫烟伸手一指,正指着岑弈风,道:“像先生你呀都是面上一层颜色,底下跟湖水一样,深不见底大帅你说呢?”
岑弈风苦笑道:“乔娘取笑了“
姜廷方道:“倘若他真有文字几分手段,那就是把这件事办砸了又有何妨?其实,封印师也是小道,就让皇帝取了,也不足为虑,要紧的是这个人才”他在孟帅身前将这件事说得郑重,这时却是轻描淡写,仿佛一挥手就一呼百应的封印师们,也不在他的眼下
岑弈风笑道:“正是,倘若他能顶住这一关,便该恭喜大帅又得一梁柱有这样大的一个舞台做考验,也是他的运气”
姜廷方道:“我老了,这孩子终究不是我用,天若侥幸,当为我儿得一臂助”
乔紫烟笑道:“是,为少帅……”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抿住了嘴,把剩下的言辞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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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十二张请柬
北风卷地,百草竟折京城的荒草并不比其他地方坚强些即使来年春天,这里依旧是郁郁葱葱的芳草地,现在一眼望去,也只是一片肃杀
今冬京师无雪,官道显得异常空旷平坦,傍晚时分,天色渐暗,道上少有人行
正在这时,一辆小小的马车从官道上驶来
那马车看来最寻常不过,一匹老马拉着,青布车篷,在官道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行驶的不紧不慢
赶车的是一个头挽双鬟的童子,大冬天的也只穿了一件直身夹衣,除了挥鞭子的手冻得略红,倒也看不出如何寒冷
这时,只见官道上黑压压来了一群人,停在远处不动似乎是摆开队列,在原地等待
那赶车的童子遥遥望见这样的阵势,又惊又喜,道:“堂尊,堂尊”
车帘微掀,一个黑须中年人从里往外看,道:“何时?肃儿?”
那叫肃儿的童子喜道:“堂尊,您看见前面的阵仗了没有?那黑压压的一群人,想必是来迎接您的”
那黑须中年人也看见前面的人群,疑惑道:“当真?”
肃儿笑道:“正是您虽然不喜欢招摇,出现这样的盛会也只是轻车简从,微服而来,可是大名播于海内,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要迎接您,当然至少要这样的依仗依我看来,这还是寒酸了呢”
那中年人先是疑惑,随即也拈须微笑,道:“咸光堂有心了咱们封印师素来出地,他这么一弄,倒有点红尘里的虚热闹,罪过也是本堂好清静,这才故意来的简慢了些主人这样大张旗鼓,倒是令本堂羞愧了”他拍了拍衣襟,道,“这一路穿的随便了,应当换一件好衣服才是”
肃儿笑道:“您只管走,只有大俗人才会看衣服好坏呢您就是穿了破衣烂衫,也比那些穿绫罗绸缎的俗人强上百倍您放下车帘,等人家来请您再下车,不然好像您没那个身份似的”
那中年人放下车帘,道:“罢了,你赶车过去”
马车前行,眼见能看见对面的人影了,那肃儿伸头一看,却见那群人都身穿公服,头戴乌纱,竟是一个个官员旁边有兵丁执戈把守,盔明甲亮,威风赫赫不由得暗自紧张,手心出汗,心道:这是走了官面儿了么?太厉害了我可不能紧张,要撑得住场面
又行了一射之地,迎面行来一对兵丁,领头的似乎是个小校,指着马车喝道:“干什么的?”
那肃儿跳下马车,道:“这里是白鹭堂大人的马车,你们……”
话音未落,那小校喝道:“这里有大事,路途已经封锁,今日之内,不许闲杂人等通行去去去,快绕行”
那肃儿被当头一棒喝的傻了,道:“你可听见了,这是白鹭堂大人……”
那小校喝道:“什么白鹭、黑鹿,不管你什么什么鹿,四条腿儿的,八条腿儿的都不许定,这是官差怎么着,难道你敢造反吗?”。说着一挥手,身后的卫兵围了上来,手持兵刃将马车逼停
那肃儿傻在原地,马车帘一掀,那黑须中年人露出头来,脸色青不是青,红不是红,喝道:“还在这儿丢人?还不快走”
那肃儿只有哭丧着脸将马车赶入小道,越想越是不忿,道:“堂尊……”
那黑须中年人拍了拍车辙,喝道:“都是你胡说八道我早就说了,我们封印师是脱于众生之上的,压根儿也不在乎那些俗物,你非要吵嚷,这都是你修行不够的缘故下次再这么给我丢人,小心我开革了你”
那肃儿知道他要撒气在自己身上,也不敢分辨,只道:“其实您武功盖世,那些家伙抵不住您一根小手指头,您刚刚不发作,他们都不知道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
那白鹭堂拈须,挤出一丝笑容,道:“本堂是何等样人,焉能和他们一般见识……”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来处有人大叫:“来了来了,动乐相迎”登时礼炮鸣响,鼓乐喧天,一拍热闹景象
那白鹭堂脸色发青,抢过鞭子狠狠一甩,马车飞也般的沿着小路狂奔,不知往那条路上奔去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小路也到了尽头那肃儿看向四周,但见路上一片荒凉,京师的城墙早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不由得有些心慌,道:“堂尊,咱们赶紧去京城,不煞晚上关了城门就有许多不便了”
那白鹭堂喝道:“去什么京城?回去,回益州”
肃儿道:“那京中的大会……”
白鹭堂冷笑道:“什么封印师茶会,不过是找我们这些人给他咸光堂上位捧臭脚罢了我不过看在和他堂尊有交情的份儿上,给他这个面子,还跑来一趟,如今看来,他没把我放在心上,我还给他这个脸做什么?回益州”
就听身后有人道:“且慢”
只见后面有马蹄声响起,四匹马拉的大车从后面赶了上来那四匹马都是一水白色,身高腿长,神骏不凡,马车高大华丽,黑漆刷的油亮,外贴金箔,端的金碧辉煌
马车停住,从上面跳下几人,一人当先抢上前,拜道:“见过鹭尊大人”
白鹭堂一愣,随即冷笑道:“你们是咸光堂派来的?”
虽然说这马车也很不错,但比之刚刚那阵仗差得远了,白鹭堂感到落差,心中有气,就没打算给好脸色再加上那前来迎接的也只有十四五岁年纪,分明是个半大的娃娃,竟也来迎接自己,看来他们是真不上心
那人抬起头,说了一声:“正是小人”突然颤声道:“鹭尊大人,您可让小人好找啊”说着落下泪来
白鹭堂满肚子火气没发出来,愣在那里
那少年伸手抹眼泪,道:“您说您这是干什么,好好地一个经天纬地的【创建和谐家园】,神仙一般的人物,非要白龙鱼服混八草莽之中,这是为难我们么?为了迎接您,堂尊派了二十队人马守着各个要口,就为了迎接您,您倒自己来了知道的,是您不爱招摇,只爱清静不知道的还道您看我们不好,有意惩戒呢要不是我一时起意,从小路过来看情况,我们这些人个个都落空,回头一个个都掉脑袋,我都不知道找谁诉委屈您吓死我们了”说着又哭
那白鹭堂被他一哭心里反而虚了,道:“这个……本堂也是为了游玩风景……反正我已经来了”
那少年擦干了眼泪,道:“是,您已经来了,这真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第一件如意的事是小人接到您,而不是其他人,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小人祖坟上冒青烟了”当下对后面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搀扶先生上车”
他身后站着两个少女,各个身材窈窕,人比花娇,听了这话,立刻上来都拥了白鹭堂上了那辆大车
那白鹭堂口中道:“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我最喜欢清静,还是做小车的好……”但被两个少女一拥,哪还有拒绝的余地,被拥上大车
那少年上前,捧上一条金箔,道:“请鹭尊将请柬交给小人,这是您到会的凭证”
白鹭堂点头,将贴身带的大红镶金边的请柬递过去,自己拿了金箔收好,坐回车里车帘卷下,隔绝了内外
那肃儿没机会进车,只得坐在车辕上.车轮辘辘前行,行在崎岖小道上,竟平稳异常,丝毫感觉不到晃动,简直比八抬大轿还稳当,不由得赞叹道:“这车真厉害”
那少年坐在他身旁,用一块手帕擦干净脸,道:“是啊,这叫夜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