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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淮说了什么?”
司马师平静的问道。
钟会笑了起来,“什么都没说,我们所派遣的人看到了他,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而他的弟弟,则是上书庙堂,说是郭展死有余辜,还说自己管教不严,向皇帝请罪。”
司马师是个比较节俭的人,从来都不会浪费,无论是机会,还是人命。
他在杀掉了那几個县令后,就用他们的事情来打探各地军头的反应。
司马师最担心的还是郭淮,司马师很喜欢以己度人,在他的眼里,大概全天下都没有什么好人,他会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身边的人。
郭淮从未表现出过要夺权的想法,可司马师就是不肯轻易相信这一点,他一直都担心这人装病,会趁着自己去攻打毌丘俭的时候从背后出手。
直到现在,司马师方才有些相信,郭淮是真的病重。
当初郭淮还很强势的时候,他的族人可是一个比一个要桀骜,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如今儿子被杀了也不敢抱怨嗯,如果不是在配合演戏的话,那病重应当是真的。
钟会无奈的说道:“大将军,不必再担心了,郭淮是真的病重。”
“陈玄伯这次上书,已经是让我们做好准备了,他说车骑将军可能熬不过这个寒冬。”
“陈玄伯的话,我认为还是可信的。”
司马师点了点头。
陈玄伯是说雍州刺史陈泰,此人追随司马家也有一段时日了。
司马师再次看向了钟会,“那便开始吧。”
“唯!!”
钟会领了命,急匆匆的离开了此处。
在他离开之后,司马师再次看向了案上的那块柳树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将东西收进了衣袖里,继续埋头看起了奏表
城外,官道前。
王肃似乎在短短时日内就老去了。
再也没有原先的精神气,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很是颓废。
他的三公志向,就这么被断送了。
本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被那个脏东西缠上了身,霉运不断,差点就被送到凉雍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直到如今,王肃嘴上依旧是不太服气,“当初有擅算者说过,我是能担任三公的!”
王元姬无奈的看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司马炎倒是颇为不舍,不舍得外公就这么离开。
王肃对女儿没有什么要说的,却是将司马炎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王肃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安世啊,你为人淳朴,容易被歹人所欺,听我的话,千万不要跟皇帝太过亲近,皇帝并非是良友,他会利用你的!绝对不能靠近!”
听着外公的话,司马炎却没有再像从前那般顺从。
他赶忙辩解道:“外公,您有所不知,陛下并非是您所想的人他为人赤忱,心怀仁义,这些时日里,孙儿得他相助,名声大噪”
王肃顿时就急了。
“他这是以小恩小利来诱伱,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定会出大事啊!”
司马炎很是无奈,又说道:“我知道外公对他多有偏见,可是陛下如今跟过去不同,如今有王公来教导他,他的学问大有长进,就连那些名士们都夸赞他的才学”
王肃冷哼了一声,“王祥能有什么才学?况且,才学与道德无关,他的天资是很高,可绝非良人!”
“阿父”
王元姬忍不住打断了他,“您不必担心,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置。”
王肃摇了摇头,他再次看向了面前的洛阳城,眼里有些不舍。
“当初建平曾言”
“唉,君夫,走吧。”
王肃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王恺扶着他上了车,马车缓缓朝着远处行驶而去。
王肃长叹了一声,开口说道:“如此也好,离开了洛阳,往后就彻底摆脱了那个小人,再也不会为他所纠缠,可以安心待在家里,或许,未来还有我们父子出头的机会呢?”
王恺的眼里有些不舍,“唉,我本来还想参与一次东堂宴,可惜了”
王肃冷哼了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有些不屑的说道:“都是些庸碌之人,不参与也罢。”
王恺赶忙说道:“父亲可是想错了,今日洛阳内都传开了,原来那司隶校尉王公,乃是治理经典的大家!他对太玄经也有很深的研究,陛下先前与诸多名士辩论,就是他所传授的,他提出太玄出周易,二分为三”
王肃顿时就不淡定了。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看向了面前的王恺。
“你说什么?!”
“父亲也是很惊讶吧?我也奇怪呢,这王公的学问,竟然与您有些相似”
王肃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双目圆睁,指着面前的儿子。
“放屁!什么相似?!这根本就是我的学问!!乃是我所提出来的!”
“皇帝的太玄!是我所教授的!与那王祥有什么关系?!”
“他王祥懂什么太玄?!荒谬!”
“啊??”
王恺一愣,随即又赶忙摇着头,“不对啊,父亲,我听过了,只是跟您的学问相似,其实还有很多不同之处我觉得是您轻视了王公”
“那些不同之处是我先前才悟出来的!!”
“王祥狗贼!欺世盗名!”
“欺人太甚啊!!”
王肃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猛地大叫道:“停车!停车!我要返回洛阳!这狗贼,盗我学问,我非不饶他!”
“父亲!父亲!勿要急躁,我们不能再回洛阳啊”
“【创建和谐家园】老贼!我定不饶你!”
……………
司马炎站在原地,看着远处那几乎消失的马车,又看向了一旁的母亲,“隔着这么久,我仿佛还听到了外公的声音这大概就是因为思念的缘故吧。”
王元姬认真的说道:“你外公说的虽然有些过激,但是他也是为了你好。”
“安世,可以跟着陛下去学习,但是,他若是吩咐你去做什么事,记得先来告知我,得到我的同意后再去做,知道了吗?”
司马炎乖巧的点着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往后估计也很难见到陛下了伯父让我去中军领中垒营。”
“恩??”
王元姬大惊,转头看向了他,“大将军亲自下的令?”
“是啊”
王元姬沉吟了片刻,方才叮嘱道:“那就不要让你伯父失望,你不知兵,这样吧,我让杜元凯来教教你他是自家的亲戚,又熟读兵法,你若是就这样前往中军,怕是要辜负你伯父的厚望。”
“哦”
司马炎自言自语的说道:“伯父甚是操劳,我看他似乎很是痛苦,他的身体一直都在抖,我就将母亲给我准备的柳树皮送给了他。”
王元姬摇摇头,只是平静眺望着远处。
“大将军那样的人,怎么会觉得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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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唯!
“仲悌啊情况就是如此。”
“陛下让我去找卢若令焦伯可我哪里知道他在何处?又该如何上门?如何让他相信自己呢?”
嵇康满脸的无奈。
过去嵇康一直都觉得自己颇有才能,可是当真正开始办事的时候,嵇康方才明白,原来自己真的不适合干这些事情。
皇帝已经将书信偷偷给了自己,可嵇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送到那位焦伯的手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人住在哪里,也不明白该找谁去打听这个人。
他看着面前的吕安,继续说道:“陛下说,仲悌是可以信任的。”
“让我在办事之前,多问问您的看法。”
“您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吕安打量着面前的嵇康,“我很敬佩您临危受命的勇气,也佩服您对陛下的忠诚只是您这,按着您所说的,陛下的书信,在您这两天,都不曾送出去??”
“您可曾想过,若是这是紧急书信,现在送去都已经是无用了。”
嵇康大惊失色,“我这也是在府内思索着如何送上门,我很少与人联络,向来只跟你们混在一起吃酒,我如何能找出这位焦伯呢?”
吕安摇了摇头,看向了嵇康的双眼,“若是您信得过我,我可以代替您来做这件事。”
“陛下都说你可信了,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陛下说吕家只有您可信。”
吕安并不意外,他认真的说道:“陛下从未见过我的兄长,不相信他也是正常的,您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再让其余人知道的,我亲自去送。”
嵇康并没有将曹髦的原话说出口。
这话确实也不好告知吕安,难道要自己对他说你兄长是司马师所派来的人吗?
那吕安还不得当场跟自己绝交。
嵇康没有多说,小心翼翼的从内屋里拿出了卷起来的纸条,然后交给了面前的吕安。
拿过这轻飘飘的纸张,吕安却觉得浑身都变的沉甸甸,他将书信藏在了身上,然后看向了面前的嵇康,“陛下就只是让您将书信送给卢若令焦伯?还有其余吩咐吗?请您勿要遗漏!”
“并没有其他的吩咐,就是让我交到焦伯的手里。”
“让我不要跟他多言,就说是陛下送来的,然后转身就走”
吕安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随即告别了嵇康,离开了此处。
吕安跟嵇康很是相似,两人都恃才傲物,蔑视礼法,不同的是,吕安并不寻求神仙之道,他是有治理天下的志向的,可他又瞧不起那些依附司马家的人。
例如嵇康的兄长嵇喜,嵇喜很有才能,可是因为他好做官,亲近司马家,因为这个缘故,吕安很是看不起他。
吕安曾千里迢迢的去找嵇康喝酒,结果嵇康不在家,嵇喜出来开门,吕安却不进去,只是在门口留了一个凤字。嵇喜还以为是对方吹捧自己,后来才明白,人家写的是“凡鸟”。
包括阮籍也不太看得起这位好友的兄长,总是给他白眼,给嵇康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