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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竹老人笑道:“哦?那依你看会是谁?轩辕?南公?还是……哈哈老祖?”徐清微微楞道:“莫非是哈哈老祖!”枯竹老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淡淡道:“到底是谁你就自己考量,我只提醒你多加小心。世上万物有正就有反,既然有许多人要护你,自然一样有人要灭了你。如今天象初变,更加晦暗难明,此时你若死了,只怕局面将更加混乱。”
徐清不禁大吃一惊,心中暗道:“究竟是谁要动我,还劳动枯竹老人亲自前来提示?莫非就是刚才那三个老怪之一?上次在漠北我曾斩了轩辕法王一个门人,莫非因此将此老惹怒了?那兀南公还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过此老乃是我峨嵋派死敌,当年被长眉真人赶出中原,势必怀恨在心,早晚要有一战。至于哈哈老祖比前面二人辈分还高出半筹。尤其灭尘子叛出凝碧崖后,好像就被此老半强迫的收入了门下。灭尘子乃是峨嵋派中仅次于三仙的厉害人物,尚且不是哈哈老祖的对手,更可见这老魔头的厉害。”
徐清心里还在寻思,又见枯竹老人取出三枚巴掌大的青色竹片,仿佛符契般画着奇怪的朱砂图形,说道:“此乃我早年练成的保命竹节,你切记将它带在身上。万一遇上强敌有性命之忧,就用法力将符契击碎,此符就能立刻化成替身代你一命。你就趁机施展‘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遁法,想要逃命应该不难。”
徐清笑着接过竹符,道:“那我就多谢枯竹道兄赐符了。”又细细打量那竹符,半天才收入怀中,问道:“想必枯竹道兄是看出了什么问题,这才赐下保命灵符。不过既然道兄不愿明说,我也就不再多问。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真有何人想要杀我就请速来,正好看看这些日的修炼成果。我还不知乾罡五神雷的威力到底增长多少。”
枯竹老人笑道:“少年狂生,老夫不真如也!”话音才落,就见栖身的小亭微泛光岚,轻轻一颤随即飞起。山下纵起一道金光飞上凉亭,只见精光一闪就已踪迹不见。只余枯竹老人一句‘好自为之’回荡在丹霞山中。那鬼斧神工的山景石色映在烈烈阳光之下,显得愈加娇艳生色。
袭来一阵轻风卷起衣襟,徐清环视周围,只见山尖如荒,艳色似血。只有他臀下一墩青石是外来之物,不知枯竹老人从何处摄来化作圈椅。此际法术一散,立刻显出原形。徐清长身站起,又将怀中竹符取出,喃喃叹道:“保命竹符?想不到我徐清的性命居然还需这三只竹片来保,想起来还真让人心里不爽啊!现在我若一气之下将尔等抛弃,日后是否真有一天会死在仇敌剑下呢?”
第三百零七回 极乐之请
单说徐清别了枯竹老人之后,只剩孤身一人全无目的可去,细细思量也无甚非办不可的要紧事。索性就回家修炼去,正好新练成的五行真气和混元真气全没精通,而且十五年之约行将不远,徐清也需尽速提升实力。否则日后一旦与易周交手,若不堪一击岂非成了天下的笑柄。
打定主意之后,徐清架起剑光就往凝碧崖飞回去。奈何计划总没变化快,还没等他飞出千里,就见从西面天际冲来一道金色遁光,速度之快更加惊人。转眼间千里飞渡已经到了眼前,正好就停在了徐清面前。只见其中闪出一个粉妆玉砌的极美童子,穿了一身蓝衣道袍,配上星冠云履,仿佛天上下凡的金童一般。
徐清微微一楞,旋即笑道:“莫非真人又想出了奇招,知道我在此处,特意前来邀约?”原来此来并非是旁人,就是云南雄狮岭长春洞的极乐真人。算起来自从上次一别,徐清也有些时日未曾见过此老。而且二人关系匪浅,当年碧筠庵弈棋,极乐真人虽然败了一阵,却借机突破数百年的修真瓶颈,更打开了陆地金仙的康庄大道。徐清更获益匪浅,非但赢了一套乾坤针,还第一次让天下修真同道都知晓,峨嵋派并非只有三英二云,还有一个徐清。
极乐真人笑眯眯迎上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住点头赞道:“不错!真不错!当初在碧筠庵我就看出你这小子非同寻常,没想到短短几年没见,居然让你创出这么大的名声,这会可得把那老醉猫给乐坏了。”
徐清赶紧谦虚道:“真人谬赞了。”
极乐真人笑道:“你也不用跟我客套,此处荒芜,全无落脚之地,待我施展小术,也好寻个说话所在。”说着就抬头望去,寻了一片稍微大些的云彩,扬手就甩出一片五彩神光。徐清定睛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只见那神光不急不缓落在云头,蓦地金光大盛,闪出一片光幢,就将那百丈余的白云罩住大半。只等片刻之后彩光散去,再看那云上居然凭空生出一片屋舍!亭台有致,雨榭琳琅,三进三出的精致院落,竟成了一座青墙灰瓦的别墅。极乐真人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上去小坐片刻如何?”
徐清赶紧道:“真人这是什么法门,竟然真能无中生有,在云上建造天宫仙府真让人叹为观止!”
极乐真人笑道:“哪有那般神奇,只是些雕虫小技,你若真喜欢,教你也无妨。”
徐清立刻冷静下来,诱以重利必然有求于人。若徐【创建和谐家园】信此等神乎其技是雕虫小技,那他也就不用在修真界混下去了。就凭极乐真人刚才那云间化物,无中生有的法术,在修真界就是蝎子粑粑独(毒)一份。试问天下各门各派的宗主长老,隐居的旁门散修,谁能有这份精绝的本事。
徐清讪讪笑道:“这个……我也多时未与真人相聚,又见云宫仙府,正好上去一观,亦可叙旧事,至于其他皆可从长计议。”
极乐真人也不在意,笑道:“就知你这小孩奸诈狡猾,不会轻易受了诱惑。”
徐清笑道:“瞧您说的,那怎么是奸诈狡猾呢!分明是机智勇敢!再说真人这手奇迹,定然法力耗费甚巨。我才修炼几年,就算学会法门,也难真正造出云台仙阁。”
极乐真人笑道:“算你还有点见地,并没因这些年事事顺风顺水,骄纵出狂傲的性子。”
二人说笑间已并肩飞上云端,只见房舍楼台皆如实物,就算上手触摸也全无虚假感觉。更因境界差距,任凭徐清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极乐真人是怎么将云彩变成了房舍。唯独进屋之后,再往窗外望去,感觉有些异样,仿佛阳光照过了水汽,原本白色的日光散射成了颜色分明的七色彩光。大约是窗间格子太过细小,没能将云气全都收敛。不过于大观全无妨碍,反而更显仙阁玄奇。
极乐真人引着徐清进屋落座,又一挥手桌上立刻显出两盏清茶。待分宾主落座,二人又闲谈许多离别杂事,直等一盏茶尽,极乐真人才引入正题,问道:“如今小友可谓是风云人物了,天下间许多久不出世的老东西,全都盯着你的动静呢!”
徐清无奈叹道:“天意使然,我亦无能为力啊!真人有何教我?”
极乐真人笑道:“你这小子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天下间谁不知道‘要让马儿跑,必要让马儿吃饱’,若非这些人盯着你,凭你一个小后生能有今日的成就!那些希望你能弄出点名堂来的老东西们,可全是煞费苦心了!”
徐清也不见尴尬之色,反而笑道:“那要如此说来,真人岂不就是第一个给我好处的前辈!前日从姑婆岭那学来一些御针之法,正好能发挥乾坤针的威力,正好能演给真人看看。”
极乐真人摆摆手,面带微笑学着徐清的语调叹道:“天意使然,我亦不能免俗啊!只不过我老人家眼光长远,最先看出动向,就及早下手了!”说罢又收敛笑意,正色道:“不过你小子也不要得意忘形,免得吃了大亏才后悔莫及。”
徐清不禁心中一沉,暗道:“枯竹老人和极乐真人接连提醒我多加小心,看来有些人真的已经容忍不下去了。”不过俗话说得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如此情况也并非全没好处。毕竟担心出事的并非只有徐清自己,那些暗中扶持的高人,为了确保徐清能活下来,必然要多给些好处。就如刚才枯竹老人的救命神符,想必现在的极乐真人应该也不会空手前来。
徐清好整以暇道:“多谢真人提醒,我会小心谨慎。不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是生是死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感叹之后又问道:“上次弈棋之后真人又突破了旧境,听说能练成陆地金仙,不知可有进展?”
极乐真人笑道:“那陆地金仙乃是上古洪荒才有的修真境界,比之如今的天仙也不逊色,哪是那般容易就练成的。不过如今以窥门径,日后倒也不太困难。唯独如今大势扑朔迷离,就连我也难独善其身。更何况托家带口,想要通家平安更是难能可贵。”
徐清一听此言就已猜出大概,笑着问道:“早听闻真人一妻一妾,娥皇女英,共效于飞,成了一段佳话。尤其真人为了妻子情人,居然舍了天仙位业,有情有义更让人佩服。”
极乐真人也不欲再兜圈子,索性直言道:“罢了,你这小子太过精明,我也不跟你再瞎扯了,此次前来乃是有一桩事相求。”
徐清微微一楞,慌忙接道:“真人这话是怎么说的,有事您只管吩咐一声便是,还说什么求不求的。说起来这些同道的前辈中,我心里唯独佩服您敢爱敢恨,行事异于常人,偏偏还有一定之规。”
极乐真人叹道:“实不相瞒,自从上次东方苍龙七宿出了变化,我几乎日日夜观天象。昨日却看出芳贤本命天星之上血煞大盛,若无应对之法,眼看就是一场大灾。偏偏还赶上西方白虎星杀机大盛,恐怕引来异界魔劫。若无法想法化解,后果不堪设想。”说到这里极乐真人忽然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若要化解此劫,还需跟小友借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还需得提上几句,那倪芳贤本是极乐真人俗家的表姐。二人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长大之后一切应该水到渠成。奈何倪芳贤乃是庶出女儿,较之李静虚出身差了一筹。那时成婚对象全讲门当户对,双方家长皆不同意,又经过许多波折二人也终于没能结为夫妻。
待后来李静虚娶了五福仙子孙洵,倪芳贤心高气傲负气离去。乃拜入一位旁门修真门下修行道法,虽然有所建树,也终究落了下乘。李静虚早算出二人早晚再续前缘,索性也就由得她任性。又至百年倪芳贤师尊坐化而去,只剩她一人留在世上。又觉孤苦伶仃,有心再回旧居,又恐当初负气之言伤了爱人,已是无颜相见。又因容貌美艳,经常受群邪骚扰,闹得她苦不堪言。
极乐真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神兵天降,斩除妖邪,二人自然冰释前嫌,再续缘分。更兼孙洵本性敦厚,早知丈夫夙缘如此,又见倪芳贤聪灵俊秀,二人非但无隙,反倒情同姐妹。
要说那倪芳贤乃是极乐真人表姐,修炼年头也不断了。且当初就是著名的旁门散修,尤其这数百年来与极乐真人修炼同样神功,早就功参造化,乃是前辈女仙中第一流的人物。究竟她要遭受什么劫难,居然连极乐真人都难化解,非要求到徐清的头上来呢?
闲言少叙,单说徐清心中疑惑,不知极乐真人所求为何,更没敢当场答应,问道:“不知真人所求为何?”极乐真人笑道:“只需将你霜蛟剑借来一用。”这些徐清更加疑惑,问道:“这……真人要借剑一用自然并无不可。只是我那霜蛟剑虽然也是一柄宝剑,也并非什么精绝天下的神物。连真人都不能化解的劫数,居然凭一柄飞剑就能解决?”
李静虚笑道:“并非是你那飞剑有用,乃是飞剑上那颗珠子难求!”
徐清不禁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又释然,现在看来原本自以天衣无缝的事,在那些前辈高人眼中,恐怕全都通透明白,只是心照不宣罢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道:“那怪异的珠子能助倪前辈脱劫!”
极乐真人点头道:“也是你得天独厚,竟得了上古巫门的炼魂宝物,偏偏还与飞剑炼在了一块,更幸运居然还把剑魂温养在丹田之中!那混元血魂珠本是上古异宝,以天地混元之力驱动,专能吸去敌人的精血魂魄。唯独巫门早就销声匿迹上万年,祭炼此宝的法门早就佚失。就算知道是一件至宝,也难将其炼化驱驰。至多全以天生本能吸阴晦戾气,已失去了七八层威力。”
徐清原本就没寄予希望,听见此言也没太失望,又问道:“如此说来,莫非倪前辈所受异界魔劫,就能利用此宝特性,将那域外天魔挡住?”说到这里徐清又恍然想起当初宝相夫人渡劫,急忙问道:“不知此劫与当初保险夫人渡劫有何不同?全是域外天魔,莫非就是一种?”
极乐真人道:“二者原本就是一种,唯独渡天劫时乃是因为修真自身心境不净,引来域外天魔。而此番魔劫却因天象异变而起,应在了芳贤身上。一个是人心,一个是天意,虽然同是天魔,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啊!”
徐清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道:“倪芳贤也真够倒霉的,竟遇上了这等千年难有的祸事。若非有极乐真人相助,魔劫一至不知她能如何抵挡!”复又问道:“听真人之言想必已有万全之策,不知我将如何相助才好?”
极乐真人道:“此事也并不难,我知那飞剑乃是性命交关之物,也不能轻易借出。正好你也无事,就随我走一趟仙霞岭花云崖。待渡劫之后,自有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三百零八回 五元灵丹
且说徐清随同极乐真人一通往仙霞岭花云崖飞去,仙家妙法玄奥无穷,未及片刻已至仙居。只见夕霞云碧,扑洒满山,至目远望,奇景昂然。便在无际的山林密处,半隐着一片亭台古阁,红柱青檐,甚是清幽。又及山岩之下一处清幽池水,水中一眼漏泉咕咕涌出。血红色的残阳洒在水上,更如一片血玉,闪着耀眼的光。
李徐二人压住剑光飞落庭院之前,未等出言召唤,就见里面款款行出一个青衫霓裳的绝美女子。看模样仿佛只有二十多岁,看其面目容雅,神色平淡,便知是个宽和敦厚之人。尤其一身真元精臻内敛已至化境,想必就是极乐真人的正妻五福仙子孙洵。
极乐真人笑着介绍道:“贤妻来看,这就是我常与你提起那徐清小友。”孙洵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徐清不敢怠慢,赶紧躬身施礼道:“晚辈徐清,拜见五福仙子。”孙洵应道:“山野村人,不必客套,小友里面请坐。”也许是天性平和,生来淡雅,加之如今也算有求于人,孙福并没摆出一副前辈架势。徐清更觉她平易近人,亲切仿佛邻家大姐。
三人绕过水池,顺着曲径小路走近林间别墅。只见路径两边皆有奇花异草,繁枝如锦,数不胜数。更兼蜜蜂蝴蝶摇曳其间,一副生机勃勃的气象。又入室内却并非去的正厅,而是直接将徐清引入了旁边的花厅。看其中摆设简约随意,并非待客之处,大约是自家人平时休憩所在,更显得并未将徐清看成外人。
只见厅中正面一副七彩凤凰团花牡丹的大画轴,足有七八尺见方,高高悬在中间。看其右下角的落款,乃是百花仙子,还有一方‘倪’字印信,料想就是那倪芳贤的手笔。画卷之下摆着一张大榻,楠木为材,锦褥平铺,靠背还包着小鹿皮的围子。大榻两边立着内曲长弧的花瓶架子,上面两只青花缠枝梅瓶,大肚细口,形制极美。瓶中斜插三枝梅株,若以初春绽放,时至今日早该凋萎,唯独用法力助其生机,才依然鲜艳绽放。
孙洵请徐清坐在中间榻上,与极乐真人相对平齐。徐清哪敢放肆,百般推辞,终于请孙洵上座,自己落在两侧的太师椅上。虽然如今仿佛是受了重托,但徐清可不敢妄自尊大,长幼有序,礼不可废。自始至终极乐真人全没言语,不过看其神色还相当满意。
又等门下女童上来三杯清茶,极乐真人才问道:“芳贤还在后山静修?”孙福也面露愁色道:“嗯!姐姐就是这幅倔强性子,偏偏说什么天数已定,硬要自己力抗魔劫,让人好生着急。”极乐真人叹了一声便没再多问,有等片刻才对徐清道:“小友先在此静修些时日,待域外天魔侵来,还需小友宝剑襄助,我这边去准备些琐事。”说罢又对孙洵道:“去把当初师父留下那颗五元灵丹取来。”孙洵微微一了立刻明白其中深意,欲言又止的瞅了一眼徐清,终于转身往后屋走去。
徐清一见孙洵那脸色,就知这五元灵丹定然不简单。又听是极乐真人的师父留下,不禁更有些激动难耐。待孙洵出去极乐真人又说道:“天外魔劫终究非同一般,就算混元血魂珠与他相克,恐怕也难一蹴而就。万一落入僵持境地,只怕要缠斗许久不能分出胜负。虽然你的精神修为远胜同辈,但万一有所意外,你与芳贤全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徐清也暗自心惊,原本他以为极乐真人已有完全把握,但如今一看那域外天魔竟非常厉害,连此老也全无底数,只能竭尽全力以策万全。又听极乐真人接着说道:“那五元灵丹本是我家师尊的遗物,原想留给秦渔服用,奈何那孽徒贪恋美色,难免堕入轮回。”又看了看徐清双目道:“前日简冰如助你成了乌芒诡瞳,此丹最能凝练元神,大约也是天意如此,正好留给你服用。”
徐清大喜过望,他深知此事关系倪芳贤的性命,极乐真人万万马虎不得。不用片刻孙洵托着一只巴掌大的锦盒出来递给极乐真人,又对徐清轻身一拜,道:“那就全都拜托小友了!”徐清赶紧起身回礼,孙洵业已转身离去。
极乐真人小心翼翼将那锦盒开启,顿时从中闪出万道金光,夺人的二目,竟把满室照的通亮。只等半天才宝光散去从中显出来一颗拇指肚大的金色丹丸。隐隐可见丹气萦绕,提鼻子一闻还有淡淡药香,稍一入鼻顿觉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震。
极乐真人微笑着将五元灵丹递给徐清,道:“你这就将此丹服下,我且助你行功炼化。此丹药力太强,以你如今修为,若无前辈护持,难保不被丹气冲散了元神。”徐清接过灵丹也甚猴急,正要往口中丢去,骤听此言一下僵在当场,讪讪的止住动作,全听极乐真人指挥。
且说极乐真人稍作准备,在地上画了一个封禁灵气的阵法,让徐清先行进入。免得一会药力发作,若不能完全吸收,散到体外岂不可惜。又在堂上点亮一根儿臂粗的朱色大蜡,只怕三天三夜燃之不尽。蜡烛下面分列九宫八卦阵法,又摆了三张灵符才算停当。
极乐真人一指那大蜡道:“此乃你的替身,一会药力发作,万一元神承受不住,就将药力暂时导入蜡烛上的火焰,绝不可妄自逞强。需知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力所不能及的事,并非你意志坚韧就能成功。”徐清道:“真人放心,我并非逞强之人,轻重缓急还能分清。”极乐真人点点头,一指那灵丹示意徐清服下。
单等那灵丹入口,徐清立刻感觉一股庞大的真元从体内爆开,赶紧提聚精神守住经脉丹田。奈何那丹力太强,远超出了徐清的能力。幸亏极乐真人早就布置了阵法,同时一股柔和且更加庞大的真元也从天灵灌入体内。徐清知道乃是极乐真人在侧相助,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运起玄功收纳丹中灵气。
徐清修炼《太上玄经》自从上次突破了五重中段之后,又经历了许多奇遇。如今再被灵丹催动,几乎没有多少阻碍,水到渠成就更上一层楼,将玄功推至五重顶峰。徐清还想一鼓作气,更进一步直接攻上六重。奈何五重顶峰与六重之间尚有天渊之别,就算有灵丹相助,境界未至也难成功。
就在徐清还想再试一次的时候,蓦地闻听耳边极乐真人传音,道:“切忌操之过急!时机未到怎敢强来!”徐清身子一震,这才发现刚才竟险些心生偏执,差点误了大事,赶紧摒弃妄念收摄心神。又等片刻那丹中真元全都散尽,才听极乐真人言道:“炼制此丹原本就为修炼精神之用,刚才那些灵气只不过是药力的引子。”徐清心中更惊,没想到那么强大的灵气,居然还并非灵丹效果。
就在此时忽然那大蜡上火焰一颤,猛地冲起一尺多高,“呼呼”燃烧,蜡油崩起,“噼啪”作响。徐清就觉一股绵长浑厚的精神力缓缓涌入元神。他赶紧运起修炼元神的法门,将其收为己用。开始还有条不紊,并不觉得如何凶险,甚至一度徐清还以为极乐真人有点大惊小怪。但等转过天来,徐清才知道什么叫小火慢煎,更知道钝刀子割肉,是越割越疼。
从那灵丹中散发出来的精神力仿佛无穷无尽,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变化,而此刻徐清早就到了极限。不断收纳精神力,把他弄得头昏脑胀,这也就是徐清仗着天赋异禀,要换个旁人只怕早就被胀破了脑袋,元神散尽而死。即便如此他又坚持了一天之后,到了傍晚时,已是人事不省。
极乐真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几次想要伸手施法相助都强忍住了。不知何时孙洵也走了进来,看着阵中的徐清,叹了一声问道:“这孩子真能挺住?”极乐真人低着头,沉吟半晌才道:“他只能挺住!他若真是天命所归,定能化险为夷,若不是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孙洵叹道:“其实我也不求什么天仙金仙,这千年来咱们一家子不也过得好好的,又何必求那些虚名。”
极乐真人沉默半晌才道:“天道轮转,芸芸众生,谁能独善其身!洵妹有心为善,奈何苍天决议如此,我等修真之人也只能顺势而为。”又看看阵中的徐清缓缓道:“且此子原来就与众不同,乃是天下诸般大事的变数。尤其东方七宿的变故还应在了他身上,早就成了天下焦点。所幸天机晦暗,大势难明,才让许多人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此子早就成了泉下冤魂,还能活到今日么!”
孙洵叹道:“天意如刀俎,世人为鱼肉!”话音未落便已转身而去。极乐真人摇了摇头,又望向徐清喃喃语道:“今次你若能活,定能一飞冲天,若要失败……”说道最后几乎已没了声音,只往徐清头上虚空瞅了一眼也跟着转身离去。
此时此刻徐清虽然已人事不省,但他的元神还清醒。虽然早就听说过所谓元神出窍神游千里,但徐清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全没肉身束缚的感觉。此刻他的元神就悬在头上三尺,从来没有在这种角度看过自己,还感觉非常新奇。当然孙洵与极乐真人的对话他也全都听见,只不过徐清也无能为力。那五元灵丹还在源源不断的输出精神了,将他逼得没法办法,若不能元神出窍,早晚得把脑袋涨开。
眼见极乐真人就要走出门外,又顿了顿说道:“赶快收敛精神炼化丹力,明日子时之前,无论如何必须元神回归,否则我也没法救你。”徐清闻言也再全无他想,只能依此而行,为自己求得生机。
只见日月轮转,天光变化,一日之间眨眼即逝。待极乐真人再次回来,只见台上大蜡只剩一点星火,眼看就要熄灭。徐清就倒在地上,早就成了一滩烂泥,“呼呼”喘着粗气。只有一双眼睛仿佛两盏金灯,明明还闭着却透过眼皮放出两团暗金色的厉芒。
刚才极乐真人还有点忐忑,直到此刻见徐清还活着,立刻心花怒放。一跃上前抬手就按在徐清天灵盖上,一股精纯缓和的真元透体儿入,将徐清体内混乱的真元重新梳理一遍。又过片刻徐清才恢复稍许力气,苦笑道:“这回真人可把我害苦了!”
极乐真人笑道:“小子忘恩负义,你若死了才叫害苦,而今你还活着,只是稍微吃点苦头,却得了天大的好处,怎叫害苦呢!”徐清一寻思倒也不错,现今也没力气跟他争辩,索性不再吱声。又见极乐真人将他扶起盘坐,催促道:“快快运行你峨嵋派的【创建和谐家园】,此时运功功效最好,你若有机缘也许还能突破玄经六重。”
徐清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但稍微神念一动,立刻感觉头痛欲裂,同时丹田经脉又涨又痛,就算他意志坚韧,也不得不赶紧静下心神。再以内视之法观看,才发现眼后那两团精神力凝结如同水银,竟还连在了一块,横亘在脑中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而且体内经脉也都伤痕累累,真元运行稍微牵动就如千刀万剐般疼痛难忍。
不过面对此情,徐清却不悲反喜,心中暗道:“果然是极乐真人师父留下的灵丹,若以如今这种情况来看,只要我伤势复原,精神力和法力全要提升一大截。尤其乌芒诡瞳的威力,只怕要怕提升数倍,却不知用来对付那些前辈高手效果如何。”
徐清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强忍疼痛运起玄功,内外梳理温养经脉。幸亏还有极乐真人在外相助,只等七天之后,徐清才重新将精神力修炼自如,体内经脉损伤全都医好,极乐真人才收了法力允他独自闭关一月。
此番虽然吃了许多痛苦,但无疑徐清的收获更加可观。精神力足足比过去强大数倍,且不说乌芒诡瞳威力如何,单单用以驱动真元在体内运行,就比过去快了数倍,无论御剑练法皆有大助益。唯独让徐清有点害怕,那强大凝练仿佛水银般的精神力,会不会把他的脑袋给撑大了。
一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待徐清再次走出这间花厅,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许久没看见阳光,举头望去,天边的云朵染着斑斓的色彩。淡淡的风摇曳着庭院中的草枝,也掀起了徐清的衣袂。
才走出几步绕过一片杂木,就看见极乐真人夫妇蹲在一片花丛中,一个手持花锄,一个执壶浇水。全是碗口大的花朵,青粉、淡紫、深蓝、杏黄,却叫不出名字的奇花。觉察徐清出来,二人全都停下手上活计起身回望。若非早知二人皆有通天彻底之能,还以为就是一对寄情山水的恬淡夫妻。
极乐真人放下水壶,笑道:“恭喜小友功成圆满!”徐清微笑着一抱拳道:“感觉真人成全之恩。”孙洵也起身行来,只见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棉布碎花长衣,腰间系着一条占了些许土灰的白色围裙,头上还裹了一块蓝边的花布。好生温婉迷人一个美村妇,全与上次相见那雍容宽和仙女判若两人。款款行到近前道:“此番小友受了那些痛苦,只望能深明大义,莫要记恨咱们夫妻。”
徐清微笑道:“仙子此言差矣,这世上哪有不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幸福!若无暴风雷电又哪来的雨后彩虹!若我徐清因此记恨二位,岂非成了不识好歹的愚人!再说此番劫数乃是我命中注定,即使没有真人也自会有旁人应劫前来。”
极乐真人笑道:“三日之后魔劫降临,那时就将你这些日积聚的怨气,全都撒在那域外天魔身上吧!”说罢一扬手就朝徐清丢来一封书信道:“前日你那醉猫师父飞剑传来一封书信。”复又叹道:“普天下的师父全都一个德行,说是放手不管,实际全都放心不下。原以为那老醉猫是天下间最洒脱的人,没想到也跟我一个熊样。”
第三百零九回 夜深人静
还没等徐清拆开醉道人的信笺,就听一声清脆的呼唤:“祖师奶奶,寒萼……”只见一个蓝衣少女仿佛一只小燕似的跳着跑来,绕过一片竹林蓦地看见徐清不禁微微一楞,旋即大喜道:“师兄!……你怎么会在这!”说话间已经到了近前,原本想直接奔到徐清身边,但又想到极乐真人与五福仙子还在,就没好意思,身子一扭停在了孙洵身旁。
孙洵宠溺的拉着寒萼小手,笑道:“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还疯疯癫癫,也不怕人看你笑话。”寒萼轻轻一吐小香舌,笑嘻嘻的抱着孙洵手臂道:“反正这也没有外人,爷爷奶奶都不会笑话寒萼的。”孙洵非常喜欢这心思单纯的丫头,拍拍她脑袋笑道:“左右你这小丫头都不怕丑,我又担心作甚?”复又拽着极乐真人道:“走!跟我上后山看看那些山茶花开了没,别让那几只调皮的小猴子给祸害了。”
极乐真人微微一楞不知孙洵这唱的哪一出,但素知贤妻遇事得体,也并未深问就一同离去。只剩徐清与寒萼二人,忽然间二人全都没了说辞。寒萼还有些娇羞,低着头不知在寻思什么。徐清心里更加疑惑,暗道:“嗯?寒萼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似乎并没招惹过她,她也不是这般小女儿家的性格,怎么还有些娇怯之态?”
要说女人心海底针,寒萼虽然是半个小狐狸精,但心思也与寻常的女儿家并无二样。而且她本来性子单纯,并不太善于思考,一旦认定就再难改变印象。徐清虽然深谙人性,却也难以悟透少女的心思。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上次徐清建议寒萼隐居东海,原本可怜她天真娇憨,不忍见她回紫铃谷再遭劫难。但寒萼听来却不禁多想了,以为徐清不喜欢她与司徒平相处,又不好直说这才有此一说。又至后来宝相夫人渡劫,徐清布置三阳十龙大阵鼎力相助,甚至后来更拼命引走天劫。当然寒萼并不知是那天外魔劫非要去追徐清,还道是他奋不顾身拼死相救,如此情意深重哪还不让寒萼感动!
若仅如此倒也罢了,事后寒萼随同母亲姐姐一同去凝碧崖修炼,日久天长自然淡忘。偏偏徐清还时不时弄出些大动静,接连抗易周、斗谷辰、结交大荒二老,红木岭战红发,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常言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再把司徒平和徐清放在一块比一比,寒萼的小心眼里自有一番计较。虽然早就跟司徒平定下婚姻,但那只为襄助宝相夫人渡过天劫,其实寒萼尚不知何为男女之爱。正好前些时候宝相夫人闭关修法,紫铃又与八姑一同出山行道。只剩寒萼一人在家也无事可做,就前来仙霞岭给极乐真人夫妇请安,没想到竟遇上了徐清。
要说起来极乐真人也真够倒霉的,门下【创建和谐家园】也收过不少,却没有个争气的。大多与旁门邪道勾搭连环,作恶多端,全被他亲手制裁。唯一看重秦渔可堪大用,准备传授衣钵,却被宝相夫人勾引坏了道基。不过老人总是对隔辈人特殊爱护,自然对紫铃寒萼姐妹特殊关爱。虽然紫铃自矜有度落落大方,却不及寒萼天真可爱遭人疼爱。
闲言少叙,再说到徐清看出寒萼心思,却不想点破。少女诗一般的情怀,又怎忍心伤害,且真要点明了,他也不知如何面对。索性装傻充愣,一指那花圃中的奇花,问道:“寒萼知道这是什么花?”寒萼也没多想,摇了摇头道:“奶奶说是芍药,可我却没见过这般大的,还有那些怪怪的颜色。”说着还贼兮兮的回头看看,仿佛生恐孙洵听见。
这下二人之间那一丝怪异的气氛也被冲淡,徐清又问道:“你娘亲可还好么?”寒萼点点头道:“渡劫之后已算成了散仙,原本我们都是异类,能有此成就已经不易,并不再多强求。”复又问道:“去年听说师兄被困在大荒山,原本还要跟芷仙一同前去,师父却说此乃师兄的机缘不允打扰。偏偏芷仙竟也说不去,还领着几个师妹全都闭关了。原本我想独自偷偷去,却生恐坏了师兄好事,又不知那大荒山如何走,终于没能成行。前几日听说师兄平安回来,还高兴了好些日呢!”说罢又喃喃低语道:“母亲还说要择机好好谢谢师兄呢!师兄也不曾想着过来看看咱们。”
徐清笑道:“还谈什么谢不谢的,原本也不是外人,更何况我还学了你们家那遁法,好几次都倚仗逃命。”二人闲聊不止,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竟已日落月升,星辰朗朗。终究瓜田李下,寒萼自持女儿身,主动起身告辞。临走时又问徐清有何去处,并说自己无所事事,正好相约同行。
刚才看出孙洵似乎有意撮合,极乐真人也并没反对,徐清也并没拒绝她。若万一极乐真人有意将寒萼插在身边,就算想拒绝也不可能。只等日后静观其变,确定了极乐真人的意思,再做定夺不迟。
只待寒萼离去之后,徐清才得空取出醉道人那封书信,拆开一看不由得微露笑意。心中暗道:“看来极乐真人没能料到信中内容,否则也不会将其交到我手上吧!”那信上所言不多,却不知醉道人从何处寻来,竟全都是这些年来极乐真人所炼的法宝珍物,林林种种居然不下二十多种。
醉道人也知此番极乐真人要借助徐清之力,助倪芳贤脱劫。信上还特意叮嘱徐清,千万不要客气,一定捡最好的要。最后列出几样重宝,乃是天灵摄魂幡,五云落仙伞,七绝玳瑁屏,阴阳天盾圭。此四者皆是天下间最顶尖的宝物,寻常修真若能得其中之一,祭炼纯熟也不难名震天下。
又在信中末尾提醒徐清潜心修炼,更格外提到不要把《太上玄经》拉下。此真诀练到极致未必就比《九天玄经》《太清宝箓》逊色。之所以成了峨嵋派的基础仙诀,正是因为胜在深入浅出,且对人资质要求不高。尤其那《九天玄经》若非得天独厚之人,几乎不可能练成,试问天下有几个长眉真人,又有几个李英琼呢!
过去徐清一直想问问醉道人,为何不传他更精深的法门。唯独顾忌自己修为太低,问出此话未免显得太好高骛远,这才暗下决心将《太上玄经》练到第六重再问不迟,没想到醉道人会选在这时给出答案。原本世上也没有一蹴而就的神决,无论《太上玄经》也好《九天玄经》也罢,只要练到登峰造极自能到达无与伦比的巅峰。
徐清读罢传书,又将其收好,缓缓踱步出去。三日之后魔劫降临,此时再要修炼也无大用,索性就出去走走。难得闲歇下来,经年修真,慕求长生,及至后来闯荡天下,就算有片刻闲暇,也急着修炼【创建和谐家园】,竟好许久没兴致游山玩水了。
行出十余丈就出了这片小园,立在白皮院墙的月亮门下往外望去。只见山岭连绵,丛林无际,松柏榛杉棵棵耸立,映在月光之下,全都那么神采奕奕。左边七八丈就有一条小溪,淙淙水流绕过庭院,还零落的带着上游落下的山花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