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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徐清来到大荒山之后,立足未稳就来了两个小妖与他为难。随着二妖遁去雾散烟消,顿时天光明媚,草树清新。不过徐清心里清楚,就在周围还潜伏着数个法力不弱的妖怪。大约是见识了徐清的法术,没敢贸然冲出来。
徐清往四下一抱拳,朗声喝道:“众位仙真道友,贫道徐清这边有礼了!此番前来乃奉了天蓬山赤杖仙姥的法牒,前往无终岭拜见巨木神君前辈。还请众位看在二位仙家前辈面上,行个方便容在下过去。更何况刀剑无眼,万一有所损伤岂不伤了和气!”
四周那几个妖怪全都是枯竹老人身边亲信,一听徐清报出巨木神君的名头,踌躇片刻就尽数散去。原来卢妪和枯竹老人许久前就隐居大荒山,二人一南一北两相抗衡。那时山上还有许多散修精怪,虽然二人并未强迫他们归附,但那些异类精怪散居修真为了种种原因也都渐渐归附在二人麾下。直到数百年前来了一个巨木神君,将无终岭东边巅峰占据。
枯竹老人知道其乃是天上谪贬人间的仙人,又是东天青帝的儿子,自然不愿与之为敌。但巨木神君生性古怪,最喜好清净,欲将无终岭上所有修士全都赶到外海。那些修为一般之人不敢抗衡渐渐全都退到外海,只剩枯竹老人与几个亲信高手。
并非是巨木神君不想把枯竹老人也给撵走,乃是大荒二老修为千多年,一身法力早就登峰造极。若非出身旁门早就能飞升仙府,只论其法术威力,就算寻常飞升的神仙,也未必就能胜过二人。尤其巨木神君又是待罪之身,不愿再闹出更大动静。与枯竹老人暗斗两次,各自了解对方不好惹,便心照不宣的各占无终岭一半。
且说那大荒山北面无终岭高耸万仞,横绝南北,雪山冒顶,寒冰玄极。尤其山阴终年无光,阴寒无比,数万年的积雪寒冰,天风一起,雪雾迷茫,如同冰雪地狱。徐清孤身一人循迹东去,他也只知巨木神君住在东方最高巅峰的仙宫中。隐约在寒风雪雾中看见远处一道极峰恍如天柱,料想便是此山赶紧加速飞去。
单等徐清才飞出四五百里,距那高峰还远,就觉得寒风渐止暴雪停歇,明明还在山阴却不知从何处照来暖洋洋的日光。徐清极目眺望,只看见前面一处山坳的口里,居然全是郁郁青青的草木,生在如此恶劣之地着实神奇。才飞至谷口往里张望,以他眼力也只见雾气茫茫望不进百丈。
徐清心中暗道:“这无终岭上只有巨木神君和枯竹老人居住,据阮纠说那巨木神君的宫阙还在山巅,看此处灵气充盈谷口还有精妙阵法护持,莫非就是枯竹老人的居所!传说此老与卢妪一样性格古怪,我还是少惹为妙。”
不过还没等徐清转身离去,便忽听耳边有人说话,声如空谷清泉十分好听,道:“你这后辈前日刚走,这又回来莫非苦头还没吃尽,又来我这门前拜见!”
徐清赶紧躬身施礼,问道:“敢问前辈就是枯竹老人么?晚辈峨嵋派徐清这边有礼了,此番乃是奉了天蓬山赤杖仙姥的仙谕,前来拜见巨木神君,没想到误闯了前辈仙府扰了前辈清修,晚辈这给您陪个不是。”
那枯竹老人笑道:“什么清修不清修的,我一根老枯材还能修什么啊,既然到了门口就进来坐坐吧。否则传了出去,人还以为我这老朽抠的连杯清茶都舍不得。”随那话音一落,山口中间云雾消散,显出中间一条青石板铺成的通幽小径。两边生长皆是比人腿还粗的巨竹,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居然能长起十多丈高,开枝散叶仿佛参天古树一般。
待徐清进了山坳,又听枯竹老人说道:“娃娃!听说你对阵法之学甚有些造诣,此山口距我所在尚有六百六十里,中间布置周天禁术五行阵法,你便可试试能否过来?”稍微顿了顿又接道:“不过我老人家孑然一身,可无宝物赐你,若觉无趣便直说无妨,我撤去禁制容你进来。”
那徐清多聪明,一听这话立刻明白其中寒意,赶紧施礼谢道:“晚辈多谢枯竹前辈栽培,前辈大名威震天下,阵法禁制之学想必也在绝顶之列。晚辈能见识前辈的精妙手段,乃是侥天之幸,还哪敢再要赏赐。”
枯竹老人哈哈大笑:“你这小孩果然精明,倒是我这老东西说话遮遮掩掩,显得小家子气了。既知是你的好处,还不速速进来!”
徐清稍微看一眼面前路径,微笑道:“前辈第一阵乃是乙木三元阵。”说着抬手点出一道白光,正好打在路边一颗不起眼的巨竹上,二者一碰顿时闪出一片耀眼的精光同时消于无形。更在对面七八丈远还有两颗巨竹也同时放出青。徐清又一抱拳道:“【创建和谐家园】以庚金破乙木,坏了前辈阵法还请见谅。”
枯竹老人笑道:“小子少要卖乖,后面还有八阵,你若全能破解才真算厉害。”
徐清笑而不语,顺路飞行千丈,顿觉眼前光影一闪,周围竹林全都不见,已身在一条非常繁华的小街上。徐清不禁眉头紧锁四下观望,街上人来人往买卖兴隆,尤其前面十字街口一个三层高的楼房甚是气派,门口两个奴颜媚骨的龟奴迎来送往,匾额上写着‘翠花楼’三个鎏金大字。斜对过一个麻布支蓬的茶摊,几个闲极无聊的爷们正喝茶吹牛。眼见这熟悉的街景,徐清恍然大悟此处不正是那已经被晓月禅师毁去的眉州镇!
徐清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眼睛,复又猛地挣开,眼中乍闪出两道寒光。顿时周围所有人流街景全都不见,又回到了刚才那竹林小径。徐清淡淡笑道:“七星幻灵阵虽然精妙,奈何晚辈精修元神,对此等幻术最是不惧。”
枯竹老人笑道:“不错!小子还有些门道,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接下来的五行阵才叫变化繁复精妙无穷。听说你学了圣姑伽音的乾罡五神雷,又练了河沙道长的五行真气,不知对五行生克的变化到底有多深造诣。”
徐清自信笑道:“五行乃万般阵法变化之源,若不知五行变化又何以布置阵法!晚辈不才对此尚有些自信,还请前辈拭目以待。”话音未落已飞身一纵急速往前面飞去。不过这次已飞出百里还不见动静,徐清不禁心下怀疑:“嗯?怎么阵法还没发动,若以刚才二阵布置来看,不应该相隔太远,怎么会……”想到这里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大惊道:“莫非我已经入了阵内尚且不自知!”
就在此时忽然左边传来“轰隆”一声,顿时升起一片赤红的火云,疾也似的就往徐清头上压过来。与此同时前面也升起一片青光又往那红云上罩去,二者一碰那红云顿时膨胀十倍,燃起熊熊烈火,气焰嚣张不可一世。
徐清不禁暗恨自己粗心大意,早就步入枯竹老人的阵内,只不过人家并没急着进攻,还等他自己发现才发动五行阵。眼见那火云受了乙木之气的催动,铺天盖地压来,徐清不禁把牙一咬,心道:“哼!我身怀玄冰神砂,想破火云亦是不难,不过既然是考校阵法,我却不以力破阵,让你看看我徐清并非徒有虚名!”
打定主意之后,再往四周望去,果然已被青赤黄白黑五色神光围住。头上红云越压越低,太乙五烟罗早就自动飞出抵挡,徐清还不慌不忙的掐指推算阵法运行的机要。又过片刻终于露出笑容,大声喝道:“前辈此阵也不难破!”未等说完一飘身而起,往南方的火云冲去。眼看就被烈火吞没,又突然往西面庚金神光冲去,已轻松避开了压来的红云。
徐清又扬手将一道袭来的庚金神光化去,赶紧飞身后退落在中间。稍微寻了阵法的中心所在,催动五行真气抬脚往下一点,稍微运转法力就将阵中暗藏的戊土破去。戊土一破五行循环立刻断开,随之庚金也立刻衰弱,徐清趁机放出丙火将其破去。如今五行已去其二,徐清暗自松了一口气,寻了出阵生门直往东面冲去。
说到这里还需得赘述几句,徐清能如此轻描淡写破去五行阵,并非是此阵不厉害。若再换个旁人,就算比徐清法力还强,身陷阵中也未必能自保,更弗伦轻松破阵。前文便已讲过,阵法之学乃是‘会而不难,难而不会’。若知其中机宜,则如跬步小溪。若是看不出内里玄机,便是万丈绝崖。前翻徐清在幻波池得来圣姑伽音的‘五行精要’和‘乾罡五神雷’。神雷连连发威仿佛非常了得,但要徐清来说,二者相较还是‘五行精要’更加重要。若没圣姑伽音的修炼心得,徐清在恶鬼峡根本不可能七日练出五行真气。
闲言少叙,单说徐清自以为破了五行阵法,认准生门就想冲出。就在这时忽听枯竹老人叹道:“年轻人还是性子太急了,莫非小子以为老朽活了千年,就只有这点本事么?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徐清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围忽然风云变色。一瞬间乙木变成了辛金,生门反而成了死门。无边辛金神光将徐清围住,幸亏太乙五烟罗护身严实,否则此刻徐清早被那无坚不摧的辛金剑气绞成肉泥。
不过徐清修炼这些年也没白练,眼看异变突生,并不惊慌失措,接连打出百道法诀,高声断喝道:“阴阳倒转,五行移位!”随着此言一出,五行阵中方位又变,辛金死门往南一转,徐清所在之地又变成癸水开门。
枯竹老人笑道:“小子果然厉害,居然看出我阵法枢机在中路,刚才攻开戊土时还瞒着我做了手下,此阵就算你通过了。”
徐清赶紧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经过刚才凶险,他深知五行阵的变化生生不息,无穷无尽。若非枯竹老人有心放水,徐清自保无恙已是极限,更不用说冲过阵去。随着周围五行之力缓缓散去,又听枯竹老人道:“此阵分化多层,共有九变,你且细细看着。”徐清知道机会难得,不错眼珠的看着那五行阵一层一层散去。更不禁暗自惊叹此阵精妙。前翻在玄龟殿见到叠加九宫阵已觉叹为观止,如今枯竹老人这五行阵还更胜一筹。
片刻之后阵法完全散去,徐清正要往前闯关,又听枯竹老人叹道:“罢了罢了!这五行阵已是人间绝品,再往后来还不是你现在能应付得来,老朽直接给你通过之法。”
徐清此刻更知枯竹老人的厉害,再不敢心存狂傲,躬身施礼道:“徐清全听前辈安排。”接着枯竹老人又教徐清左旋三圈,右进五丈,以九宫禹步前行百里。复又往右旋转四次,以天宫八卦规律通行过阵,如此种种一连六次。徐清自酌也算博闻强识,但在经过这些阵法时,全都没见过如此奇妙阵法。只有枯竹老人指点,才能稍微窥破些端倪。偏偏这些阵法还全都离不开阴阳五行九宫八卦的根本,其中暗含无数禁法幻术,根本就看不透其中奥妙。徐清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来自认精通阵法,如今一比顿觉相形见绌。
徐清练过六阵,通行近千里,终于到了一处所在。只见前面三座山峰并排耸立,山花野趣,鸟兔闲游,四周碧天蓝海,风轻云淡,好一处仙山灵秀之地。唯一让徐清疑惑,刚才入了山坳,明明看清乃是一处死地。刚才一心破阵,加之周围竹林遮天,竟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山坳,来到此处山外仙地。
前面三峰下面乃是一片十来亩方圆的平地,左面数顷平湖,碧波荡漾,烟波浩渺,右面植满清翠碧荫的毛竹,冲天蔽日,竟有尺粗!长成一片竹海,接天联地广袤无边。平地上芳草茵茵,奇花飘香,正中建了几间竹壁草房,清淡素雅,更与天地气韵相和。房前小石子铺成曲径通往湖边,复又在水面撑起竹桥,与小径相连。一直延伸到水上三十余丈,立着一方青竹凉亭。
那厅中安坐一青衫道人,身便半跪一个俏丽的彩衣少女,在湖中舀上清水烹水煮茶。亭子中间桌椅也全是竹制,桌上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残棋。只见那青衣道人长的面如冠玉,目似晨星,宽肩厚胸,挺拔精神,想必就是此间主人枯竹老人。手里衔着一枚白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聚精会神也没扭头来看徐清,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过来尝尝我山上的野茶,清新恬淡,自与外头风味别样。”
徐清不敢再御气飞行,收了法术,又整整衣冠,朝枯竹老人躬身施礼:“后辈徐清再次见过公孙前辈!”原来那枯竹老人原名叫公孙寿,如今正式见面若再称呼名号又显有些不敬。
枯竹老人笑道:“没想到如今竟还有后辈知道老朽贱姓,难得难得啊!奈何许久未曾听人如此呼唤,骤然一闻还怪别扭的。你就直呼枯竹即可,不用如此拘谨。”说罢又忽然想到什么,又不禁哑然失笑道:“我倒是忘了你这小孩性子可刁得紧,恐怕世上还没什么人能让你觉得拘谨,对我恭恭敬敬的模样也未必真的。”
徐清丝毫不觉尴尬,微笑道:“前辈说笑了!那【创建和谐家园】就恭敬不如从命,在这见过枯竹道兄了。”说罢便往湖上竹亭行去,也不用人招呼,一【创建和谐家园】就坐在枯竹老人对面的位置上。那煮茶少女不禁一皱眉,正要冷言呵斥却见枯竹老人笑眯眯的全无怒色,却又不好开口了。她却不知徐清一眼就看透那枯竹老人乃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脾气。对待这种人既不用客气也不用恭敬,当然所有事都有一个度,不客气并非是轻慢无礼,归结成一个字就是‘真’。一切虚情假意在这活了千多年的老怪物面前全都无所遁形,只需直面相对心口如一。
枯竹老人放下棋子,细细打量对面的年轻人,微笑道:“你这小子果然胆大包天,莫非上次在卢妪手上吃苦还不够,竟敢对老夫如此轻慢!”
第二百八十三回 巨木神君
闻听枯竹老人质问,徐清却不见惊慌之色,微笑道:“刚才我称您公孙前辈,您来自觉不妥便让我只叫枯竹即可。我却觉如此又太过轻慢,再加上道兄二字才更顺口。若您要因此怪罪,我便是口服也难心服啊!”
枯竹老人笑道:“罢了!海外边荒,相见即是有缘,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还不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又吩咐那少女给徐清也倒杯茶。那少女娇哼一声,老大不愿意的瞪了徐清一眼,总算半满不满的给徐清倒上一杯茶。往徐清面前一推,气哼哼道:“给你!天外仙池的宝泉,玲琅神山的新茶,真是糟践了!”
徐清这才发现此女竟也不凡,修为精臻只怕也不在徐清之下,尤其那态度大约也是枯竹老人极宠爱的【创建和谐家园】后辈。徐清又重新打量那少女,只见云鬓乌发,色润颜光,杏眼含情,腻鼻朱唇,纤颈如玉,肩若削成,人似迎风望春柳,质若露雨仲夏兰,虽不美艳照人,更盛玉质兰心。
徐清擎住茶杯笑着问道:“敢问姑娘芳名?”那女子却不假辞色,仿佛骄傲的天鹅,冷哼一声放好茶具,拖着长裙转身而去。徐清也不会因此尴尬,微笑道:“另佳徒真是好大的脾气啊!”枯竹老人笑道:“哦?你如何看出乃是我的【创建和谐家园】,就不是别的什么人?”徐清微微一顿,沉吟片刻才道:“大约是感觉吧!莫非是您女儿?”枯竹老人也未置可否,呷了一口茶问道:“刚才见了五行阵可有心得?”徐清道:“受益匪浅!只可惜……”枯竹老人笑道:“你这小孩果然贪得无厌,竟还学人跟老朽卖什么官子!莫非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打什么主意?你且看这。”
徐清见枯竹老人一指那棋盘,这才得空细看那棋盘上走势,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棋盘上乍一看乃是黑白对弈,但若细细揣摩,不正是刚才那五行阵的走势阵图!虽然刚才五行阵散去时,徐清也细细观看。奈何大阵变化何其复杂,就算他再聪明也不可能仅仅见过一次就全都记住。徐清也料定枯竹老人是有意将此阵传下,就想趁机再讨一张细致的阵图,没想到此老竟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正这时枯竹老人看似惬意的伸手落下一子,正好与另两子将棋盘正中偏下一颗白子抱当中,只要再落一子就能将其提掉。又笑着望向徐清,接道:“老朽早听说你棋艺惊人,如今那被围的白子便是你,可还有‘活’的机会?”
徐清眉头紧锁看着局中形势,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道:“已陷绝境,十死无生!”复又感叹道:“五行阵果然精妙绝伦,乍一看这棋盘上仿佛黑白两方势均力敌……”说到这里徐清话音忽然顿住,随即脸色大变复又细细看棋盘上那颗晶莹玉润的白子。就在刚才枯竹老人指着此子说‘这便是你’,徐清开始并未多想,但此刻细细一琢磨才觉察出此中似乎另有所指。沉吟半晌徐清忽然起身恭恭敬敬朝枯竹老人鞠躬到地,道:“还请前辈指点迷经。”
枯竹老人笑道:“你乃围棋大家,莫非也看不出生路?”徐清道:“此局白棋想赢不难,但这颗子想活却更加不易!如这今形势看,白棋日后必会弃中路而巩固四周,那时我一颗三面被围的孤子,又如何才能飞出困局!”枯竹老人却笑道:“刚才说十死无生却言过其实了,至少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刚才徐清也是恍然间有些慌了神,才会直言相询。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主要是这一年多来发生事情太多。自从年前跟霞儿一同往东海大荒山借宝,先是被卢妪压在小竹峰下,其中意味深长就足以令人深思。及至后来上天蓬山会见阮纠,又听赤杖仙姥有心托付灵峤宫,更让徐清心里有点反应不过来。直至现在枯竹老人传授五行阵法,又摆开棋阵语带机锋。如此种种任凭徐清心志再坚韧,也不由得心神摇曳思绪难定。
不过徐清也终究不是常人,待枯竹老人说话之际,已经发觉自己有异,赶紧收慑心神摒弃杂念,眨眼之间已重新恢复了镇定。索性不再多想此事深层的玄机,只等寻个僻静去处平心静气,才能细细思量前因后果。
徐清集中精神,细细看着棋盘上的阵图,遇到想不通的细节还要问上两句。足等了一个时辰,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叹道:“五行阵果然精妙无穷啊!可惜以我如今的见识,还远远不能参透阵中所有奥妙。”
枯竹老人笑道:“徐小友也忒贪心,慢说是你一个修炼数年的小辈,就算老朽活了千多年,时至今日也不敢说完全参透五行阵。”徐清也笑着捻过茶杯喝了一口凉茶叹道:“是呀!五行乃是天地本源,若真能参悟透彻其中的变化,什么天仙位业全不在话下。”枯竹老人道:“天仙位业?少年人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复又叹息一声接道:“想当年我年轻时又何尝将天仙放在眼里,可时至今日竟还滞留人间。当初世人全以旁门左道不能勘悟天地至理得成天仙大业,我却偏不信邪,对天发下宏愿,誓不入佛道正宗,偏以旁门成就无上大道。”
徐清听着此言,却看不出此刻的枯竹老人,到底是骄傲还是无奈,亦或是有些后悔了。叹道:“旁门成道!枯竹道兄真是好大的气魄,据我所知从秦灭之后旁门左道再无成道之人,若非再入佛道正宗,尚无一人飞升天仙。”
枯竹老人笑道:“开始还仅仅为出一口恶气,但至如今早就成了心中执念,想要解脱谈何容易,老朽可没有辛如玉那般狠戾决绝。”
徐清只知辛如玉原来也是宇宙六怪之一,后来参禅三日顿悟佛理,成就无上佛门禅功。却不知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让枯竹老人都发出如此感叹。不过枯竹老人显然不想跟徐清说这些陈年辛密,感叹之后便再无下文了。
大约刚才那些话题触及到了枯竹老人心底的故事,言罢之后便意兴阑珊的望了徐清一眼,淡淡道:“天意自有时,缘分须有度,今日能与小友同饮一壶茶,已是老朽莫大的机缘,至于其他亦不可强求。小友将阵法记牢便可去寻巨木神君,只望日后好自为之才是。”说罢将袍袖往亭外一甩,就见那湖面上缓缓升起一道七彩虹桥直通虚空。
徐清也不多言,站起来躬身施礼道:“今日承蒙前辈提携,徐清没齿难忘,就此告辞后会有期!”纵起身形顺那虹桥飞去,转眼间已消失不见。又过片刻虹桥散去,之声水波粼粼,竹海泱泱。骤然风起,卷起枯竹老人长袖衣襟,忽然让人感觉这精壮挺拔的汉子竟真人如其名,乃是一截枯败欲死的老竹。旋即风歇,枯竹老人缓缓伸展双臂,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又把刚才那枯败之气全都驱散,从心底看到一丝勃勃生机!
刚才怏怏离去那沏茶少女也又回到亭中,望见枯竹老人的背影,不禁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呼道:“师父!师父……您真的好了!”枯竹老人回身笑道:“心病无药,哪会这么容易就好了,如今就只看那小子究竟能有多大作为。”那少女不以为然的娇嗔道:“哼!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毛头,还不如就让絮儿去呢!”枯竹老人溺爱的抚着那少女发髻,笑道:“你这小傻妞早被为师给惯坏了,哪知人间的险恶啊!更何况此乃天降大任,应在何人头上早有定数。至于你这小丫头还是乖乖留在无终岭给师父养老送终吧!”
且说徐清顺那虹桥飞掠而出,顿觉眼前乌光一闪,竟已回到了刚才那山坳入口。又不禁赞叹大荒二老果然不愧是威震天下的人物,哪一个都不是浪得虚名!那竹海仙居方圆何止千里,居然全以妙法隐在这么一个山坳之中。就算徐清如今修为,都难想象其中到底有何玄妙。
徐清又往那山坳中望了一眼,喃喃叹道:“今日种了因,他日自然要报还,却不知我得了枯竹老人的五行阵,日后又将付出什么啊!不过这种情况只怕也不由得我不要。看来什么也不及自己实力保险啊!这次从巨木神君那讨来聚木神砂,就能聚齐五行神砂,正好摆下五行阵。估计此阵变化无穷,当比三样十龙阵还厉害。只可惜布置更加繁复,不如十龙阵涌来方便,若能将两仪微尘阵的阵图借来研究才好。”
一边想着徐清已经纵起飞剑往前方那刺入云上的高山飞去,路上再无波折,没过片刻已经到了近前。抬头往山巅望去,只见金光闪闪富丽堂皇,一片宏伟肃穆的宫阙就立在那山峰之上。琼台金阙,银阶玉柱,亭台雨榭参差不齐,回廊高阁不计其数,看去华丽庄严恍更盛人间帝宫。尤其中间正殿立在巅峰之上,高出余者百丈,更显卓尔不群。
徐清不禁叹道:“果然是天帝之子,此等气派当真人间难寻啊!”虽然已至仙宫脚下,徐清却不敢贸然踏入,就在山下拱手为礼,高声喊喝道:“【创建和谐家园】峨眉派徐清,今奉天蓬山赤杖仙姥书信一封,求见巨木神君前辈!”
徐清才说完骤然间耳中仿佛乍起一声惊雷,就听有人喝道:“何人竟敢来扰本君清净!”幸亏徐清早知巨木神君脾气古怪,事先有了准备。提聚真元护住全身,并没被突如其来的音波震伤。更生恐巨木神君震怒,赶紧将书信取出,举在头上道:“巨木神君前辈,【创建和谐家园】奉天蓬山赤杖仙姥前辈书信前来求见。”
“竟是赤杖真人?”这次声音已平和许多,徐清感觉手上一轻,书信已飞入仙宫。又听巨木神君道:“仙宫禁地,生人莫入。”随即就再无动静。徐清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心道:“这巨木神君看来是被贬下凡,心里还含着怨气啊!若不然怎么对人如此凶狠,我还将神砂讨来速速离开此地为妙。”
徐清正在想着,忽见从那金阙正殿中飞出一片青色精光,在空中一旋正好落在徐清面前。就听巨木神君道:“既是赤杖仙姥之请,本君就赐你三十六颗聚木神砂。此乃东岭天物,若以为恶必遭天诛,且拿了神砂速速离去。”
徐清赶紧将面前青光收来,果真见一把小手指肚大小的青色沙粒,熠熠生辉光明照人。徐清赶紧躬身施礼道:“多谢前辈厚赐,晚辈就此告辞。”知道巨木神君不喜外人,徐清也不敢多说,收了神砂便御剑离去。
只说那沧海无际,大地无边,徐清施展琮离遁光瞬间千里,眼看过了鄱阳湖就要进入蜀中地界。然而眼看凝碧崖已在天际,徐清却忽然收了遁光,飞身往旁边一拐,直奔姑婆岭飞去。虽然知道这一年来,家里人一定都急坏了,但此刻徐清却需要一个清净地方好好整理整理思绪。
不过‘人生不如意者,常十之【创建和谐家园】’,此言可真一点不假。原本徐清赶奔姑婆岭,就为了寻个清净所在,再顺便将五行真气传给施龙姑。却没想到还没等到地方,就看见那姑婆岭上空剑光横飞,罡风叱咤,打的还真热闹。不用说其中一方自然就是施龙姑和孙凌波。另一方同行七人僧道皆有,全都一脸淫笑盯着施孙二女便知不是好人。
虽然二女奋力抵抗,奈何敌人修为不弱又人多势众,此刻已经落入下风。幸亏那七个妖人还想生擒二人淫乐,出手还有分寸并没伤了二人身子。就见为首一个驴脸大下巴的中年道装汉子“嘎嘎”怪笑道:“明明是两个人尽可夫的【创建和谐家园】,还敢在爷爷这装什么贞洁烈女!莫以为攀上了峨嵋派的大腿,你们就真成了正道侠女。如今咱爷们就在这呢,可见峨眉山上有人下来救你们!自己快点脱了衣裳,让咱爷们乐呵乐呵便饶你们一条贱命。”
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缁衣和尚一面驾驭方便连环铲攻杀,一面还不忘附和道:“大哥所言极是!早听说这两个小骚娘们儿为了峨嵋派一个叫徐清的小子从良了,只可惜那短命鬼无福消受,去年死在东海大荒山。只怕这俩小【创建和谐家园】早都忍不住了,就等咱们哥几个来帮着泻火呢!”话音未落又引起七个妖人一阵狂笑。
施龙姑虽然愤怒,奈何敌人太多,就想拉着孙凌波先逃。没想到孙凌波竟死战不走,一脸决绝之色,仿佛要决战在此舍生成仁。原本美艳的脸蛋早就没了光彩,也不知曾掉了多少眼泪,一双美目肿的好似一对桃子,眼珠子通红恶狠狠盯着敌人。高耸的胸脯上还带着殷红的血迹,并不像是受伤所致,大约以精血发动了什么禁忌法术。
施龙姑与孙凌波数次同生共死,早就成了不离不弃的姐妹,她哪能留下孙凌波一个独自逃跑。自从数月前听说徐清陷在大荒山,二人全都慌了手脚。赶忙上凝碧崖询问,也并没看见齐霞儿,偏偏芷仙几人又圈在闭关,只听山门守卫的【创建和谐家园】说好像有这么回事。
起先二人还心存希望,但等最近一个多月谣言骤起。说徐清背卢妪的至宝小竹峰压在山下,被五行罡风炼了一年,早就成了一滩脓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人两人说能不信,见到所有人都如此说,也不容二人不相信。
这下施龙姑和孙凌波可全都傻眼了。施龙姑还指望徐清帮她报仇,如今人死灯灭还哪有希望。孙凌波更不痛苦难当,好容易找到一个付出真心的人,虽然不能结为夫妻,能远远守护也心满意足。上次徐清来吃一顿饭,就给孙凌波高兴小半年。原以为如此下去岁月无期,没想到上次一见竟成永别!
徐清原本想着东海的经历,难免心思焦躁。又听见那七个妖人口口声声说他死了,还在这欺负施孙二女。顿时心头涌起一股邪火,断喝一声就冲了过去。扬手祭出一道匹练似的银光,闪电般往那驴脸道人头上斩去,厉声长啸道:“贼子找死!”
第二百八十四回 怒斩七妖
早已不止一次提到徐清飞剑有多快,一念而动飞剑已至,匹练飞虹贯日而出。旦见银光一闪,“呲”的一声细响,那长脸道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飞剑从心窝灌入,搅碎五脏,斜着从后颈破出,一蓬凄艳的血花爆开,便已绝命当场。
这突然变故可把在场之人全都惊呆了,施龙姑和孙凌波一齐望去,看见白衣飘飘飘立在天上的徐清,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几下这才看得真切。顿时喜极而泣,尤其孙凌波接连遭逢大悲大喜早就失了分寸。只微微愣了一下,飞身就要扑过去,但才飞出十数丈又蓦地顿住。从怀中取出一面巴掌打的铜镜,手忙脚乱的整理仪容,却见镜中之人脸色苍白双眼红肿,顿时脸色大变扭头又躲回了施龙姑身后。
那余下六个妖人也没想到在这时候居然会有人来援,他们在姑婆岭围攻也非一日两日了。相继将洞府外的禁法护阵全都破去,直到今日才逼出二女决战。原打算将二女擒住淫乐一番再杀了,却没想到居然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
要说施孙二女自从改邪归正之后,躲在姑婆岭修炼从未上外头惹是生非。而这七人妖人僧道混杂,原来并非是一家,怎么就合起伙来欺到门上。此事却要从华山三凶之一的史南溪说起。自从上次史南溪在元江又失了面子,可对徐清恨之入骨。奈何他自己旧伤未愈,又听说徐清斗易周战谷辰,更知想要报仇恐怕不易。史南溪能在修真界活到现在,早就深知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索性就将仇恨压在心底,静待日后寻机报复。
直到年前史南溪忽然听来消息,说徐清上大荒山得罪了卢妪,被小竹峰给活活炼死。史南溪也算是修真界的老人,深知大荒二老的厉害。不过他对于卢妪敢不顾峨嵋派的面子,悍然出手杀死徐清还是有些怀疑。
要说无巧不成书,就在史南溪心里怀疑不定的时候,偏偏就遇上了苗疆红发老组的【创建和谐家园】谢红吉、谢红亮兄弟。连同江南弘法寺的两个妖僧一个叫元方一个叫元长,一齐前来华山拜山访友。他们原本就是相识多年的朋友,闲谈之间就说起了此事。那谢红吉生性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自以为道法精绝,就连峨嵋派老辈的修真都不看在眼中,又哪里会把徐清放在眼里。一听史南溪讲述上次在姑婆岭的遭遇,又听说施孙二女如何冶荡艳丽立刻心生淫念。不过这话却不好说,索性就打着帮史南溪出气的幌子,要将施孙二人擒来。
史南溪人老成精,心里全都明镜一样。不过他深知谢红吉的脾气倔强,更何况此事与他无干也没阻拦,托辞伤势未愈并没跟来。谢红吉也并非真想给史南溪出气,自然不会没强求,又相约元方元长兄弟和另外三个臭味相投的朋友,问明了姑婆岭洞府所在就寻上门来。刚才被徐清一剑斩杀那驴脸汉子,正是谢红吉的哥哥谢红亮。也是他们太过大意,根本没想到会有人骤然出手。否则那谢红亮乃是此中人等修为最高的一个,就算徐清想要杀他,也得费去好些功夫。
再说徐清既然已经出手杀人,就打定主意绝不留情。一剑贯透了谢红亮的身子,霜蛟剑顺势往斜里一刺,直奔旁边一个黄袍道士面门打去。那道士反应还算快,惊呼一声立刻御剑防守。然而徐清飞剑忽然往旁边一闪,避过迎上来的剑光,贴那黄袍道士腰间一绕,当即鲜血横飞五脏横流。
到了这时剩下五人才全都看清敌人面目,不过他们虽早知徐清名头,却全都没见过真人,此际乍一看见也没认出来。徐清连斩二人尚不停歇,飞剑横挪吞吐三十丈长银光,恍如一只巨大的碾子,就往另外三个妖僧压去。
那元方元长二妖僧全都修为不弱,且心思机灵,一看敌人剑势强横,不敢抵挡赶紧抽身退却,寻机与谢红吉汇合联手抗敌。然而余下一个蓝袍和尚并非与他二人同路,乃是陕西大洼寺的【创建和谐家园】,平素行凶西北,横行无忌,且自视甚高从不服人。虽然看见敌人飞剑厉害,但思量此刻己方三人联手难道还不能敌!正全力催动法力想要抵抗,没想到元方元长二人竟连招呼不打一声就向后退走,只留他一个应对徐清飞剑。
说时迟,那时快,那蓝袍和尚又惊又怒,喝骂一声:“竖子害我!”瞬即被银光吞没化作一蓬齑粉。连斩三人徐清也有点杀红眼了,此番东海之行虽然收获极大,但徐清的心情更加郁闷,仿佛心头压了一方千斤大石,让他压抑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徐清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成了好大一局棋的零陵一子。面对卢妪、枯竹、赤杖这些前辈高人,徐清全都无力抗拒,当值此际正是心火喷发,铁了心要拿这些妖人出气。
谢红吉眼看亲哥哥死在当场,哀嚎一声就冲上去抱住尸身,还想用师门灵丹护住谢红亮的元神。奈何谢红亮元神已被霜蛟剑上玄火所伤,飘零难聚只有转世投胎。谢红吉睚眦尽裂,如狼般低吼一声,疯狂骂道:“【创建和谐家园】的东西,还我哥哥命来!”随即抬手猛力往胸口一拍,“啪”的一声脆响,当即喷出三口鲜血,全都染在左手袍袖之上。再看他将大袖一抖,放出万道光芒,竟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宝。
徐清顿觉一股巨大吸力,不慌不忙冷希道:“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献丑!”纵剑往元方和尚杀去同时,左手一扬就甩出一道五行神雷,直往谢红吉宝袖上打去。五彩雷光一闪就已到了近前,谢红吉不知五行神雷的厉害,自恃法宝厉害,扬起袖子还欲抵挡。
五行神雷虽不如乾罡五神雷强大,那威力也非同小可,寻常宝物哪经得住五行罡力一绞。就算谢红吉的宝袖有些玄妙,也仅能算寻常宝物中的精品。及至被五彩雷光打中,顿时响起绢帛撕裂之音,五行神雷一击就将那宝袖轰了个通透。
与此同时,霜蛟剑化作游丝,更是防不胜防。那元方和尚见徐清去攻谢红吉,还以为有机可乘。祭出飞剑对准徐清背心,就要暗下杀手。没想到徐清比他还阴险,发丝般的银线无声无息,就往妖僧颈间一缠。那元方和尚还不知怎么回事就掉了脑袋,脖腔子里两条颈动脉射出丈高血蛇。
不过一息之间,徐清连杀四人,手段凶悍令人发指,余下那三人全都吓破了胆子。尤其谢红吉全仗修炼多年宝袖逞凶,没想到竟被人一招破去。吓得魂飞魄散还哪敢再战,甚至都没招呼一声同伴,直往南边落荒而逃。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谢红吉乃是个薄幸寡义之人,与他相交的朋友又能好多少。另外两个妖僧也全都各自飞遁,心里还指望别人能拖延一时半刻。
徐清嘴角牵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一群不仁不义的妖人,今日还想活命吗!”未等说完就扬手打出一道五行神雷,正往元长和尚后脑射去。同时眼光落在另外一个妖僧背心,念动剑至,一道闪电似银光已骤然飞至。转眼间二人惨叫一声,相继殒命当场。
谢红吉一边飞遁一边回头观望,见二人皆死情知自己跑不了,索性主动停下,回身高喊道:“我是南疆红发老祖座下的【创建和谐家园】,你敢杀我,我家师尊必要……”还没等他说完,就见徐清冷哼一声,下一刻那霜蛟剑已刺穿了谢红吉的咽喉。谢红吉还有点不敢相信,颤抖的指着徐清道:“你!你真敢杀我!”
徐清收来飞剑冷笑道:“红发老祖又如何!”说着又瞟了一眼谢红亮的尸体,淡淡道:“更何况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左右已经结了生死大仇,我还留你作甚!”那谢红吉听闻此言,终于心气一散绝了生机。
徐清稍微哦吐出一口浊气,方觉心情舒畅许多。又往地上几具尸身望去,放出几点火星就将其烧成灰烬。喃喃道:“没想到这次竟又得罪了红发老组,奶奶的!得罪就得罪吧!如今天下间那些强者还都盯着我呢,就不信他红发老组敢来杀我。”
其实从打徐清现身,到现在结束战斗也不过片刻,等施孙二女反应过来,那七个妖人已全都死去。二人又惊又喜,万万没想到徐清居然没死,反而修为更盛从前。施龙姑赶紧拉着孙凌波迎上前去施礼问安,又把孙凌波推在前头仿佛要她说些什么。
原来这些日孙凌波曾不止一次念叨,要是能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一定勇敢的说出心里话。但此刻被施龙姑推到前头,面对徐清却怎么也张不开嘴。踌躇半天才结结巴巴说道:“那个!我……去准备些酒菜!”随即就转身逃跑了。
施龙姑望着孙凌波仓惶的背影,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声。其实徐清早就知道孙凌波的情意,却也不知如何回应,见孙凌波逃走了他也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孙凌波的深情厚意也让徐清有些感动,但那点感动还远远不能转化成爱情。
徐清定了定神,摒弃心中杂念,问施龙姑道:“刚才受人欺负怎么不往凝碧崖跑?若非我赶的巧岂不危险。”施龙姑讪讪道:“我倒也想跑,可凌波姐死活也不走。如今只有我们姐俩相依为命,我怎能丢下她不管。”
徐清叹道:“罢了!不说此事。上次相约半年传你【创建和谐家园】,没想到跑了一趟东海又出了许多差池,如今平白耽误数月。”施龙姑立刻大喜,却努力忍着心中的兴奋,听徐清继续说道:“上次你给我那练针之法我已看了,确实玄妙非常,只可惜你和你母亲全练岔了路子。”
施龙姑对金针圣母最是尊敬,一听徐清说她母亲的不是,立刻脸色微微一变,嘴唇轻轻蠕动几下,终于没忍住反驳道:“我母亲被人称为金针圣母,全凭那玄女针的厉害,舅舅怎说她练得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