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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鹤年得了官职,胆气稍壮,不愿洪继勋一人出风头,插了一言:“但我【创建和谐家园】同女真也称不上友好。金宋之争才过了百年。”对邓舍道,“小人听说,元初,落户河北、河南诸地的女真人,可着实被【创建和谐家园】杀了不少。”
洪继勋斜睨他一眼,道:“女真分三处。一处在蒙古附近,不通汉语,蒙元视其为蒙古人;一处在河南等地,本为金代【创建和谐家园】,通晓汉语;一处为辽东土著,又分大大小小何止数百个部落。金宋之争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又早过去百年,相比眼下高丽夺祖宗地的大仇,小可以为,他们还是分得清轻重干系的。只要将军许诺占取高丽之后,此地尽还女真,他们为何不来?”
也有些道理。邓舍请他继续说。
“而渤海,亡国时,高丽还未建国。在其王族的带领下,有数万户迁居新罗,繁衍到现在,除了些改族高丽的,尚有四五万人,诚为高丽之一个大民族。便在双城就有数百户。而辽东等地渤海人数更多。他们互有联系,汉化皆深,几乎和【创建和谐家园】无异。高丽本国等级森严,迁入高丽的,除了极少数之外,甚少做官,很多渤海人沦为贱民。
“因此,将军若能取此两族,区别对待,较之高丽人高视一等的话,不失为经营高丽的两大臂助。”
这一纲名为纳才,实际已经牵涉到了【创建和谐家园】。民族分等,从长远来说不是良策;但是邓舍孤军远至,目前来讲,要想站稳脚跟,也只有分而治之。
邓舍颔首同意。
出谋划策之人最大的成就感、满足感,无过于提一策,主官纳一策了。洪继勋说的口渴,不管茶凉,端起来一口喝干,接着道:“招援。一条在本地,一条在女真。”
“本地如何?”
“小可熟知本地人情,一万三千人户里,【创建和谐家园】三千户出奇。将军可约见其中德高长者,士绅名流。优加抚慰,赖以助力,择其优者为官长。如此便似飘絮落地,有了根基。”
“女真如何?”
“正如小可适才所言,双城一带女真同高丽人仇恨极深。小可认得几个女真酋长,愿为将军前去联络。”他竖起一个指头,“但得一家愿来,小可敢言,凭将军之宽宏大度,必然能使其感动服帖。闻之继来者,必然络绎不绝。”
他没拍马屁,邓舍给他的的确就是这这个印象。
帐中初会邓舍,他故作倨傲、无礼,其中也有一试邓舍度量的成分在。邓舍的回应让他很满意。明君择臣,明臣亦择君。他来投邓舍,一为辽阳不识人,叫他大仇难报;邓舍事迹听闻起来,像个有志向有谋略的人;接触之后果然印象不错。
二则,他这一脉庶出,自幼饱经白眼。他自恃才高,又身处乱世,有以才华博富贵的志气;而邓舍处在起步阶段,帐下武将尽有,谋臣智士半个也无,对他来讲未尝不是个一枝独秀的极好良机。
故此,他决定一下,即使面对陈虎诸将的排外,还是尽心尽力。他相信凭借他的才干,早晚要在邓舍的心目中,地位高过陈虎等人。
他自动请缨,邓舍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高兴地要下床,腿麻了,站不稳,洪继勋急忙抢步上前,扶住他。知道邓舍为了表示对自己的尊敬,竟是连麻了腿脚,都一直坚持不动。他不由感动。两人对视一笑,尽在不言。
邓舍扶着他,活动腿脚,道:“先生三纲六目,我无一不从。约见【创建和谐家园】父老一事,我今天就办。”面带忧色,“只是双城新定,路途不靖。先生远去,我放心不下。”
洪继勋一笑,道:“将军不必挂虑。小可路途熟悉,又通高丽、女真语言,化妆乔扮,虽龙潭虎穴,如走平地。”
“既如此,先生此去,需要要甚么物事,尽管言语。”接援女真人,送礼是必须的。
洪继勋毫不客气,狮子大开口:“需银千两。”一句话要走了缴获的一半。
邓舍丝毫没有犹豫,命令吴鹤年:“取纸笔来,我写手书一封。先生可带着,去找赵将军支取。”纸笔送到,邓舍下笔不写一千两,又加了二百两,“姑且算做先生的盘缠,路上风霜太重,不要辛苦了自己。”
洪继勋也不推辞,含笑收纳。从袖中抽出一卷纸:“小可不才,为将军起草了一封告女真人等书。请将军观看。”
和上次帐内会谈一般,洪继勋这次又是有备而来。邓舍接过纸卷,展开来,见上边写道:
“天之生人,岂有汉夷之别?居田野则农耕,地荒原而射猎。射猎农耕者,天生万物以养人也。蒙元暴虐,如狼牧羊。收我五姓,谋之填河。绝尔弓矢,灭以生路。穷山恶水,又禁金银之采;海青之苦,肉食者岂会顾哉!
苍苍蒸民,谁无父母?谁无兄弟,如手如足?谁无妻子,相见相欢?生也何恩,杀也何咎?我大宋顺天应命,禁暴惩凶。恭行天罚,剿绝其命。豪杰雄俊,何不来哉?当以双城诸地,还归旧主。”
文书中“收我五姓”讲的是元朝丞相伯颜因愁【创建和谐家园】太多,曾对元帝提议,收【创建和谐家园】张王刘李四大姓,加上前宋国姓赵氏,尽斩之。“谋之填河”则是世祖忽必烈忧虑蒙古人太少,不好治理中原,有过拿【创建和谐家园】填河的念头。
邓舍读罢,连声称赞。提起笔来,划掉了最后一句,改作“除患宁乱,共致太平”。沉吟片刻,又把共致太平,改成“同享富贵”。丢下笔,问:“这样改,行不行?”
他的意思很明显,招纳女真人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儿谁也说不清楚。还双城之地等等的话,只能面谈,不能写在文书上。文书是要传遍各地的,白纸黑字,有目共睹,以后想改的话不好办。
洪继勋没开口,吴鹤年先鼓掌喝彩:“将军思路缜密。这么一改,天衣无缝。”洪继勋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这件事就算定下。洪继勋收好文卷及邓舍的手书,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小可这就去打点行囊,下午出发。”
强敌环伺,邓舍也想此事可以早点有个眉目,道:“可惜我伤未好,不能为先生送行。”传来亲兵,挑了十个得力的,护送洪继勋一起同去。
洪继勋朗声一笑,“小可一去,无非受些风尘之苦;将军伤重未好,军政大事,无一不得劳烦。千万保养身体。”折扇一合,“至多半月,必有好消息送回。”拱了拱手,转过身,也不理吴鹤年,飘然而去。
吴鹤年觑邓舍,见他一点儿没有因洪继勋的礼数不周而不悦,压下心中不满,翘起指头,真情挚意地夸洪继勋:“名士,名士。大有名士风采。有此人,将军大业可成。小人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邓舍回到床上坐下,招手叫吴鹤年也坐,大框框已定,具体的细节还有很多。从抚民到挂求才榜;又命吴鹤年搜检城中工匠,尽皆交付军中,纳入匠营;城中尚有余火,也需要赶快扑灭,诸般细事,一一商讨吩咐。
他道:“地面田地数目、务农人员多少,还得请吴总管操心。耕牛、犁车等物,也需一一登记载录。”他打小就跟着邓三们杀人放火,农田水利这一块儿,委实一窍不通。搜检记忆,说了几条,把这重任交付给了吴鹤年。
也不怕他耍滑使奸。邓舍不懂,文华国这些人大部分务农出身,还是通晓的。吴鹤年诺诺唯唯,劝农耕桑是他的老本行,他熟门熟路的没有甚么压力。
邓舍又道:“既然先生已经做了双城总管,身居父母官之位。【创建和谐家园】诸族父老,也就烦请吴总管一起约请,我下午就见。”
窗外人声渐嘈杂,天色大亮了。邓舍唤亲兵进来,吹熄蜡烛,灭掉香炉。吴鹤年瞧没他什么事儿了,知趣地起身告辞。
他才离开,王夫人就来了。她早就起来了,只是邓舍和洪继勋两人室内论事,亲兵不让她进,在门外候了半天。她今日傅了粉黛,尽掩昨夜憔悴,拖着长裙,举步冶艳。随着进来两个换班的少女,年纪更小,最多十二三岁。
一个高高举着水盆,一个小心端着饭食。也许是因为年龄小不懂事,她们的胆子比昨天那两个大,敢拿眼睛低而往上地偷瞅邓舍。
闻到饭香,邓舍才觉得饥肠辘辘。从醒来到现在,只喝了一碗参汤,怎么能不饿。王夫人穿的这件袄,袖子又窄又短掩不住手腕。一双纤手,都露在外边。倒也方便了她伺候人。
她掩上门,指挥侍女跪在床前,亲自动手,先为邓舍擦拭了手脸。又撩起裙子,跟着跪倒邓舍枕前,拿起汤匙,吹得不热了,讨好地送到邓舍口边。往日的高贵姿态,不久前施舍一般的屈身半就,竟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温驯依顺如一只家犬也似。
对谈半天,邓舍的确累了。看她这么殷勤,他拒绝得烦了,干脆随她施为。眯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只管吃喝。
他的这般神态,落入王夫人眼中,越发肯定自己昨夜的猜测是正确的。邓舍肯受她服侍,使得她微微安心。不敢松懈,提点精神,各种伺候王士诚的手段无不用出。
如果说伺候男人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不掺杂甚么感情的话;那么此刻,她惊奇地发现,竟然从伺候邓舍的过程中,体会到了一点点的【创建和谐家园】。她不知道这是重压之后,蓦然放松的结果。一再地反复体味,在她的刻意搜寻之下,【创建和谐家园】越来越强烈。
她脸颊泛红,心跳加快,她腿软身酥,不自禁地加重了呼吸。波涛汹涌,【创建和谐家园】得她手足发抖,情到极处,跪不稳当,跌倒在地。手里的汤匙,掉落下来,摔得粉碎。
邓舍吓了一跳,急忙睁开眼:“怎么了?”
侍女把王夫人从地上扶起来,她感觉到裙内腿间,湿漉漉的一大片。几个月的情欲累积竟在这个时候宣泄了出来,她俏脸通红,羞赧难言。别有一番【创建和谐家园】。
邓舍误会她生了病:“敢是路上风霜,这几天又没休息好,病了?”喊亲兵去找大夫,叫侍女扶她回去休息。
那【创建和谐家园】太过强烈,王夫人从未体会过。余波到现在还没消褪,她股颤腰柔,脸上红晕直蔓延到耳后颈间,抬起水汪汪的眼悄悄看了看邓舍。她先是数日惊惧,适才又极其酣爽,情绪大起大落,在这女子情感最细腻丰富的时刻,见邓舍一叠声地催促叫大夫,心头第一次感到了羞喜。也趁机一边回味着,一边任由两个少女搀扶着退了出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奔了过来。亲兵进来报告:“将军,探马来报。”
进来一人,却是先前派出去探查王士诚下落的探子。邓舍按手不叫他说话,等了片刻,估摸王夫人走得远了,才问:“是死是活?”
“禀告将军。小人未到上都,半路上听闻,王士诚、续继祖二人,三天前,带着兵马尽数过海,回山东为毛贵报仇去了。”
“传我命令,命赵过拣取缴获珍宝,挑选好看值钱的,送给娘子。什么也别说,就说是我的一片心意。”王士诚、续继祖若是被赵君用战败,几件珍宝无足挂齿;但若是王士诚、续继祖获胜,占据山东,几件珍宝,更是不值一提。
邓舍瞧见案上参汤,又道:“把这碗汤,给娘子送去。请她好好养病,拨几个侍女服侍。”叮嘱,“这件事除我之外,谁也不许说。如有泄漏,斩。”
亲兵和那探马,凛然接令。
这件事还不到说的时候。双城地处偏远,消息蔽塞,邓舍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寻思,得寻个机会,补救一下前几天帐中对王夫人的冷淡。门外亲兵又报,陈虎诸将来见。
第五章
肃纪(二)
黄驴哥、陈牌子、杨万虎等也都来了。十几个人在室内一站,满满堂堂。
按着官阶亲疏,分成四列。黄驴哥独自站在最前,一拱手,道:“见过万户。”抬眼瞧了瞧邓舍脖子,“万户福大命大,好在有盔甲阻挡,这一箭未能深入。见万户身体安康,我等十分欢喜。”说是欢喜,脸上没一点儿喜色。
“诸位请坐。”室内座椅不够,亲兵拉来一面大席。陈牌子、杨万虎坐在最后,两人职位最低,在场的最低也是副千户,他们有资格来,还是因破城有功。
对黄驴哥的态度,邓舍不以为意,他道:“攻下双城,我等算暂时有个落脚之地。此战多赖诸位众志成城,奋勇争先。功劳簿上记得清清楚楚,本将有功即赏。”顿了一下,接着道,“只是双城虽破,我军根基尚且不稳,孤军独处外国,说是强敌环伺也不为过。还需兼功自励,万万不能自矜骄傲。”
众将轰然应诺。
邓舍命亲兵把座椅搬到床前,问:“双城之破?首功其谁?”
河光秀呼地站起,叉着手大声道:“将军亲临前阵,振奋士气,城破之功,将军居首。”
邓舍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功劳?不听谏阻,险些害得我军功亏一篑。非但无功,还有大过。洪先生运筹帷幄,引领道路,献双城城防图,使我尽知敌人虚实。此为首功。洪先生有事外出,暂且记下。
“而杨百户轻身陷阵,不惧生死,第一个攻上城头。虽因敌人势大,不得不退;又转而冒矢石,奋不顾身,一举烧破敌人城门。疆场血战,如出林乳虎,势不可挡,可居次功。
“当是时也,两军僵持,我军屡次登城而不能上,将士疲惫。张将军临危不惧,身先士卒。连破敌人利器,一杆铁枪蛟龙出海,当者披靡,死在枪下的敌人大小军官不计其数。终于苦战登城,打开僵局,鼓我士气。是为三功。”
他从床上下来,肃容伸手,请杨、张二人坐床前椅子,真心实意地道:“没有你们两位,就没有双城。请入座。”
杨万虎一跃而起,不管陈牌子的拉拽,径直从诸将中间穿过,来到椅子前,向邓舍施了个军礼,一【创建和谐家园】坐下。张歹儿心神激荡,朝邓舍跪倒:“将军深情厚恩,小人感激涕零。”站起来,冲诸将团团拱手,绕过席子,偏身坐下。
诸将坐席在后,两人高踞居前。这是何等的荣耀。李和尚看的眼热,关世容强作镇静,罗国器心中暗赞邓舍手段;黄驴哥眼神游移,视线每每从邓舍伤处掠过。
“两位功劳,非重赏不能表彰。杨百户拔擢一级,升任副千户,同陈百户一起,带本部流人三百,暂为张将军副手;张将军赐银两锭。至于军功,禀明关平章之后,再做封赏。”
对张歹儿来说,封赏之类,他并不在意。他是个重然诺、讲义气的汉子,邓舍接连以殊荣待他,士为知己者死,他早不把自己的这条命,当成自己的了。
其余有功将士,由诸主将各自报上来,汇总到陈虎那里,邓舍一一论功赏赐。又重点点出八百老卒,有功者加倍重赏,无功者赐酒肉勉励。这些老卒都提拔为了军官,大部分为十夫长,实在是这支军队的骨干。
周边府县,仍然没有动静。邓舍命令不能掉以轻心,无论有没有军情,游骑必须一日三报,想了想,要求陈虎把游骑活动的范围再扩展一百里。又叫河光秀派出亲信,化装散入沿边府县,就近打探。
最后,提出了洪继勋的意见,着文华国出城扎营。双城多山,选一块背山依水的地方并不困难。随文华国一起出城的,还有有李和尚、关世容、罗国器三部人马,合计五千人。又叫陈虎、张歹儿、河光秀三部四千人驻兵城外,顺便搭建操练军马的大校场。城中只留下了邓舍本部、赵过部、陆氏兄弟部总共四千多人。
如此,一军分为三地,相隔不过十里,一方有事,两处呼应。既解决了双城太小,不能全部驻扎以及军士扰民的问题,也有利防守。
破城的时候,正面城墙损害很大。入城以来,屠城三天,城墙一直没机会修葺,这会儿也提上了日程。先前军中裹挟的高丽百姓,赏赐钱帛酒肉,放其老弱者回家;留其精壮,并挑选城中丁壮数千,加急修城。
文华国、陈虎二营,也需要一些丁壮来加快筑营速度,邓舍一一同意。这次要扎的营,和行军途中的营地不同,壕沟河堑、鹿脚拒马、高墙望楼,统统俱全,连营帐都不能再草草搭些帐幕,需用土石构造。
又叫陈虎从军中找几个认些字、稳重可靠的,准备拨给吴鹤年,搭建起双城总管府的班子。陈虎对吴鹤年不是很信任,道:“将军,吴鹤年一介降官,自到军中,小人瞧他软脚蟹似的奴颜婢膝,没点儿出息。任他做总管,不太合适吧?”
“吴先生才干还是有的。我和他长谈过几次,民生治理这一块儿,咱们军中还真没有比他强的。这样吧,他做总管,再请陈将军监督,行不行?”陈虎的意见,邓舍得尊重,他折中了一下,这样说道。
陈虎再无异议。
说话间,巡城百户来报。巡城的是赵过手下,他出去了会儿,回来向邓舍禀报。原来有几个士卒犯了封刀令。本来这等事情,交给赵过处理就可以了。但是邓舍亲自严令,凡有违令者一律报来,不得擅自处理,所以报到这里来了。违令几人里有个是八百老卒中的一个,守营一战中,因骁勇善战而提拔做了百户。
文华国嗐了声,一挥手:“左右死的不过是高丽人。老兄弟了,拖出去,打几十军棍罢了。”
诸将大多赞同。关铎的军纪在红巾中算是严明的了,遇到这种情况,惯例轻则斥骂,重则痛打。军中的百户、千户们大多是带着本乡子弟一起来投军的,亲不亲乡情在,除了抗上、在战场上惧死之类,士卒触犯军令,很少有砍头的。
赵过一声不吭,只看着邓舍,等他发令。
“正和诸位将军商讨军机。”邓舍不动声色地道,“带下去,着人押看,晚些再处理。”对陈虎道,“大校场还得加急平整。既然得了这个安身之地,练军一事,就迫在眉睫了。
“另外,我听吴总管提起,双城农田多为高丽大户占据。屠城中,这些大户死了不少。我已命他统计空出的田地数目,诸位将军劳苦功高,文、陈二位一人赐田百亩;千户一人赐田五十亩;副千户一人赐田十亩。自召民户耕种。以后凡夺城池,都按此例,视城池大小,定分地多寡。其余田地,半给【创建和谐家园】诸族;剩下的,有高丽贫者耕种的,听之。俱给田契。
“而城中未死高丽大户,投诚顺从者的田地,仍按原本结数不改,一律不得侵占。敢有顽抗大军的,一概处死、抄家、妻妾儿【创建和谐家园】婢任诸将取用,田地悉数充军用,由河光秀选其本部军士及高丽贱民耕种。”
他们身处敌国,时日一久,众人难免想念家乡。所以,有地没地完全不一样。有了田地,就有了安家此地的感觉,会好很多。
至于对高丽豪门大户区别对待,则是为了长远发展。邓舍不敢轻视地主士大夫阶层的力量,多年来他耳闻目睹,义军中能站稳脚跟的,张士诚、徐寿辉、明玉珍、方国珍,无一不是笼络地主,优待士大夫。
即便小明王、刘福通视地主、士大夫如猪狗,但在其朝堂里一样存在很多士子。建国初期的丞相杜遵道,本为元枢密院掾史。再比如他的顶头上司关铎,也是士子出身。而刘福通本人也是巨富豪族出身。
所以,邓舍没有把城中高丽大户斩尽杀绝的打算。分一半地给【创建和谐家园】等族,当然是为了巩固根本;给高丽贫者地,则是为争取民心。
河光秀给他汇报,这几天里,远近闻讯的高丽贫民,不少前来投军。可见在这块饱经战火、几易其手的土地上,愚民氓夫们没有太强烈的家国概念,给他们土地,会得到不少支持。
邓舍的这些安排,除了陈虎、罗国器数人,其他人连想都没想到过。听邓舍一说,俱没什么意见。
邓舍醒来之后,连着不停地说了半天的话,嗓子有些沙哑。扭头看窗外日头高升,快到正午,就命亲兵置办饭食,留诸将吃饭。他脖颈有伤,不能喝酒,以茶代酒,陪诸人略吃了些。饭毕,各自散去。
只留下了赵过,下午陪他见双城名流。
苏醒到现在,他一眼未曾合过,却丝毫不觉得困倦。吴鹤年上午就通知了当地【创建和谐家园】诸族,都是一请就来。他提议不如就在卧室会见,邓舍觉得不妥。吩咐亲兵寻来一个软榻,坐上去,抬着去了大堂。
堂内人不少,二十来个。城中有头有脸的大户都来了。从外表打扮来看,分辨不出民族。渤海人不用说,住在双城城中的女真人,基本以农耕为生,汉化也很深。
见邓舍到来,这些人纷纷起立,瞧他如此年轻,都是愣了一愣。随即,有的拱手作揖,有的跪倒磕头,参差不齐地拜见。有叫将军的,有叫大人的,有叫老爷的,还有叫那颜官人的。那颜是蒙古话,官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