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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在两人产生矛盾之前发生这样的事，程然肯定是欣喜若狂。她从小就少了家庭的温暖，虽说遇到奶奶后人生变得不一样，但不可否认，程然内心里最渴望的还是来自血缘的关怀。她，很喜欢小孩。她，很想有一个可爱的宝宝。

  　　但依现在和他相处的方式看来，这个孩子程然不确定是不是该要。

  　　拿着报告单，程然怔怔地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她身处的位置是产科，来来往往尽是大着肚子，满脸笑意的准妈妈。无一例外，她们身旁都有家人陪伴。有的是老公，有的是妈妈……

  　　只有程然形单影只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头痛死了。程然轻叹一声，抬手揉按发胀的鬓角。突然，她见右侧的电梯停在一楼，门开，人流涌出。其中一对男女特别引人注目。

  　　男人身高如此出众，犹如闪亮的星星，一下子就抓住所有人眼睛。他小心翼翼扶着一位体态孱弱的女子，一只手穿过后腰擎在她腰侧，另一只手执着她手腕。

  　　女人抬头对他说着什么，身高的关系，她只及男人的肩头。程然见他体贴地低下头，细心聆听。随后嘴角一抿，竟得难得的笑了起来。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对我，你怎么就没笑过？

  　　程然气得要死，手里的报告单不知不觉就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直到沈季珞与白洁相扶相偎的身影渐渐远去，程然才像脊梁被人抽走一样，陡然无力地抓着冰凉的栏杆。钻心刺骨的寒意透过掌心肌肤，直蹿四肢百骸。

  　　他们的背影美好，缱绻，看得程然的心脏如同被人死死抓紧那么疼。

  　　沈季珞，你如此待我，又期待我能拿怎样的感情来回应？

  　　程然强咽下心头涌上来的怒气，她将早就在愤怒中被捏成一团的报告单丢进垃圾筒，沉了沉呼吸，逼自己昂首挺胸走去电梯前。

  　　当晚，就在程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见沈季珞鞋未脱，长腿交叠，颀长的身子慵懒的半靠在床头，目光落在手里的杂志上。

  　　“你……怎么来了？”程然站在浴室门口，很是惊诧。

  第58章 妒忌使人发疯

  　　他不是应该陪在白洁身边么？

  　　听到程然的话，沈季珞目光从杂志里抽出来，就好像她问了多么愚蠢又可笑的问题，他微微拢起眉心，轻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

  　　程然咬了咬嘴角，她想问他和白洁的事？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追问下去，未免把自己衬托成一个妒妇和怨妇。就好像自己多么在乎他似的！不，不能在意他和白洁的事。趁现在陷得不深，及时消除不该有的感情，免得日后惨不忍睹。

  　　“我是想着你这么多天没来，随口一问罢了。”程然强迫自己不准在意他和白洁之间的种种。也将浮现在脑子里整个下午，他们相依偎的背影挥开。

  　　“怎么，几天不见，想我了？”沈季珞靠在床头，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得程然拳头紧了又紧，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

  　　但几次接触下来，程然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和这个男人硬碰硬，无疑以卵击石。这，并不可取。

  　　程然揭下包在头上的帽巾，一头湿濡的头发凌乱的垂落下来，她故意似是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往他的方向拨了拨头发，几颗豆大的水滴飞溅到沈季珞脸上。

  　　他下意识眯了眯眼，长睫低垂的片刻，透过桔色的灯光，没有遗漏程然一脸狡黠。

  　　“我这里确实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程然假装看不到沈季珞脸上浮现的不悦神情，拿起帽巾包着头发用力的揉搓，继续说，“我想出去旅游！”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他没回答程然，只站起来，走向程然，手里的杂志递过来。

  　　程然多疑地接过杂志，看了他一眼，才把注意力落在杂志上。

  　　原来这是一本时尚杂志。刊登的尽是最新季的奢侈品。女人迷恋的一切，从头至脚。男人崇尚的跑车、游艇、各类名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沈季珞拿过程然手里的帽巾，站她身后，很自然地替她搓头发。

  　　程然由他去，可现在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奢侈品上，况且她对这些也不甚喜欢。她将杂志合上，意兴阑珊道，“有诚意，就把这本杂志里所有的一切都买下送我。”

  　　“好”，他痛快地说。

  　　程然“嘁”了一声，不屑一顾。

  　　“沈季珞，我说我要去旅游，你不要装聋行不行？”程然转回头，夺回他手里的帽巾，再将自己手里的杂志硬塞回他手上。

  　　“去哪儿？几天？”沈季珞终于正视程然的问题。

  　　“电视上不是有那广告，‘公主号豪华渡轮’，周五启程，好像是半个月。”不管去哪里，总之程然需要时间冷静，有些事情她必须好好想想。但前提是没有这个男人的干扰。更不允许他动不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季珞沉默……

  　　“喂，你到底答不答应？”程然削尖的食指很不客气地戳他坚硬的胸膛。

  　　“你一走，我想睡你怎么办？”

  　　滚！程然愤愤地咒骂。

  　　她板起脸，腮帮子鼓得紧紧地走去镜子前，手里的帽巾重重丢在梳妆台上，打开抽屉拿吹风机。

  　　“你不知道自己解决？别说你不会！之前你说的，我破了你的【创建和谐家园】之身。我就不信在我之前你的三十年人生里双手没玩过~再说，不是还有个白洁么？你应该说，我走了，你就可以省下路程到这里，可以整天24小时无休无止的和她翻云覆雨。”程然从镜子里看他。

  　　程然说的这翻话很不动听，沈季珞不由得就凛起脸色，立体的五官凝上寒霜。

  　　“你对我很大意见？”他原地站着，杂志被他狠狠捏在手里。由于程然开着吹风吹头发，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些。

  　　程然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哪里敢有意见？你才善心大发派你的钦差大臣护送我哥回贡山，我再对你不满的话，未免太不识抬举了。”程然心底对他一万个厌恶，嘴上也阴阳怪气的讽刺起来。

  　　沈季珞步步逼近，“你哥那是自找没趣！”

  　　程然气得要死，猛地回头瞪他，“他自找没趣？他辛辛苦苦工作，那么努力才爬到今天的职位，你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他打回原地，你让他怎么想？我哥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大学四年每年都拿到一等奖学金，读完研究生出来，国内多少知名企业向他抛出橄榄枝？他挣扎那么久，做了那么多思想斗争才下定决心在之前那家公司工作，功夫不负有人心，他的努力获得了成功，他终于可以晋升到总部了，好了，你大总裁一个不顺眼，他甚至连怎么回事都不清楚就被辞退！这一切是他自找的么？明明是你恶意陷

  　　害！”

  　　“不就一个研究生，有什么了不起？”听她那么在意顾青，又把顾青说得那么优秀，沈季珞心里更是不爽。

  　　“我15岁拿下工商、企管双学位，18岁攻下博士学位，25岁被联合国青年创业协会推选为创业导师，世界经济体系发展联盟常年顾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常务理事副总……”

  　　“所以呢？”程然强行打断他的话，怒问，“你是不是想说，你非常牛逼，你的智商已经超出人类，你来自外空？”

  　　确实，他太优秀，优秀得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用高傲不可一世的眼光俯视所有人！程然恨死了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尽管他理应受到众星拱月的追捧，他有强悍的实力做支撑。但此刻，对程然而言，这个男人的硬件软件再光鲜亮丽，也不及她对哥哥崇拜的十分之一。

  　　他优秀得已经超越程然能接受的范围，两人隔得太远太远，已经没有相交的可能，他不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哥哥是那么真实而又鲜活，近在眼前，每每拿出来给那些小姐妹说起，都会获得她们崇拜的赞叹。但若把这个男人的履历说出去，人家必定把自己当成骗子！

  　　沈季珞是个低调又内敛的人，之前也从不屑把自己傲人的历史拿出来炫耀，是程然对顾青的热血崇拜令他无法接受，这才拿出来想将顾青轻易辗在脚下。但此刻，被程然挑明地问他有何优秀？他竟还真的说不出口。就如程然所说，一个男人再厉害，再伟大，连个女人也不能征服，算男人么？

  　　他沉默，并不代表程然就会停止这场争论，她看着他，眸如点漆，冷笑着摇头，“你永远不知道寒门想要出个贵子，有多难！”

  　　哥哥一路走来，有他的辛苦，也有自己在背后的鼎力支持。若不然她小小年纪何以闯荡社会？就想挣更多钱，给哥哥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有朝一日他飞黄腾达，也是自己的成功！他们是灯盏里两绳交缠的一根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沈季珞并不想和程然发生争执，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吹风，将程然转过身去，举高吹风吹她的头发。

  　　几句话下来，程然有种血液逆流的感觉，脸上已经染上薄薄的粉色。

  　　她忿然地瞪着镜子里的他，沈季珞立体生动的五官没有多少表情，他专心致志撩起程然湿濡的头发，摊在掌心上，熟练又快速地吹着。

  　　白皙修长的指穿插在乌黑的发丝中，黑白交织，色彩形成强烈冲击，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程然默不作声，他亦是什么话也不说，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洗发水气味，清清淡淡的，带有丝丝青苹果的香甜。

  　　“我明天就去报名，我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程然不忘提醒他，她要出去旅游。

  　　说完，程然从镜子里紧紧盯着他。

  　　男人纤薄绯红的唇，始终紧抿成线，不置一语。

  　　渐渐，程然的心也沉下去。

  　　傻瓜，你还真以为他会说陪你去？如今，他关注的重心全在白洁身上。人家漂亮，身材好，气质佳，家世显赫，性格温柔，更是世界一流的钢琴家。最重要是，他和她之间有几十年细水长流的深刻感情，你有什么？你曾引以为傲的面庞和身材在他眼里，也就是一副空皮囊。

  　　不过，他不去不是更好？你不正是想摆脱他么？

  　　程然觉得自己已经被身后的男人逼成精神分裂了，内心矛盾，摇摆不定，这哪里还是她往日的行事风格？

  　　“总之我明天一早就去，你别想拦着我。”程然打定主意离开他，一个人待段时间，找回冷静的自己！

  　　“可以”，终于，他算是答应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沈季珞深知，和程然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嫌隙。其实如果两人一起出去旅游，单独相处几天，一切的问题可能都会迎刃而解。不过眼下白洁情况相当不稳定，抑郁症这种病，往小了说不算病，只要自己能够调节，不会对生活造成影响。但往大了说，它分分钟会要人命。目前还不适合【创建和谐家园】白洁，也不适合甩开她。

  　　“白洁那边出了些问题……”沈季珞决定就趁今晚，和程然好好谈谈，把问题说开。

  　　“我要睡觉了。”程然突然抓回被他拿在指尖的发丝，“我很累，什么都不要听，有话以后说。”

  　　她没看身后神情阴郁的沈季珞，径直走到床前，揭开被子就躺下去。将自己牢牢裹起来只露出一颗黑色头颅，像破茧的蚕。

  　　很明显，程然她不想谈白洁。一切有关她的消息，程然都拒绝知道。

  　　看来只有另找时间了。沈季珞如此打算着。

  第59章 艰难的决定

  　　他关掉吹风，将它收进抽屉里。然后程然听见他拉开衣柜的门，随后走进浴室。

  　　直到从浴室里传出水流的声音，程然这才回过头往他的方向看。

  　　白洁白洁，开口闭口都是白洁，她有问题关我什么事？你那么稀罕她，你去帮她处理啊！

  　　程然怄得很，一个人裹着薄被，在柔软的大床上打滚。

  　　当沈季珞洗完澡出来，床上，有力的手臂从后拥住她柔软馨香的身体。

  　　“我不想来~”程然直接说。

  　　“睡觉。”出乎程然意外，他竟然爽快的同意。

  　　也许这些天他在白洁那里消耗了过多体力，他，不行！

  　　昏黄的灯光投射在雪白的墙上，氤氲出一片迷离的光影。程然呆滞地看着墙上的微光，肌肤从他身上摄取了越来越多的温暖。渐渐，程然困意来袭。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坠入梦乡……

  　　夏日的阳光来得十分早。七点不到，明晃晃的光线就从窗外漫进来。程然睁开眼，想到昨夜他过来了。偏头看了一眼枕旁，早就空无一人。程然洗漱完毕下楼，看见应该在厨房里的秋妈此刻正在客厅来回踱步，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秋妈，怎么了？”程然站在台阶上问。

  　　秋妈抬头看见她，惊恐万状的模样，“先生在厨房。”

  　　程然挑眉，“他在就在呗，有什么奇怪？”

  　　“可……他是先生啊，怎么能让他自己下厨？”秋妈觉得自己工作没做好，下一步，先生是不是会把她辞退掉？

  　　程然已经走到她面前，从秋妈担忧的神色里终于发觉了她为什么事烦恼，程然不由得就一笑，轻轻拍着秋妈的肩头，“做你的事去吧，不用管他。他那人挺喜欢下厨的。”

  　　“真的？”显然秋妈不信。这年头，还有多少男人喜欢下厨？尤其像先生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

  　　“放心吧，没事。”程然又开导了秋妈几句，她这才拿起抹布，一步三回头看着厨房的方向，讷讷自语说着什么，慢慢远去。

  　　厨房面对花园，采光极好，有整片落地玻璃。程然双臂环抱倚在门框上，看他身着汗衫的颀长身影在一片发白的阳光里矫健地穿梭。

  　　装修豪华的厨房，极佳的采光，帅气的男人，令人垂涎三尺的食物。远处，庭园里粉色蔷薇一小朵一小朵，纵情盛放。迎风摇曳，娇羞可人的模样……

  　　曾经程然不止一次梦到这样的美梦。醒来她只能坐在床上感叹，有拥有梦里一切的女人，必定是人生赢家。所以，自己并非人生赢家，眼前的一切，终将随梦消失。

  　　“坐。”沈季珞将最后一份煎蛋装进西餐盘，转身就见程然站在身后。他扬扬下巴，示意程然在餐桌前坐下。

  　　程然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好。

  　　她看见自己面前摆放着一份煎蛋，另外还有颜色金黄诱人的三明治，两份精致漂亮的小糕点。水晶碗里是色泽娇艳欲滴的新鲜草莓。杯子里装着一杯质地浓稠的液体。

  　　“这什么？”程然用叉子敲击玻璃杯，叮当叮当响，犹如风铃清脆地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