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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的话陈瑕似乎根本未听见,一双星眸凝视着远方发呆,那是墨喜儿离开的方向,心中不断重复着一个词:“情为何物……”
等再回过神来,江浪已然不知所踪。陈瑕站在山谷的顶峰,四周是漆黑的山影,头顶是漫无边际的天空,这世界是如此广大,又如此荒凉,荒凉得又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这才发现,原来墨喜儿也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她的离去,叫陈瑕感触良多,却又莫名其妙。
他又想起江浪,他对过往真的再无留恋了吗?这又怎么可能?既然没有留恋又何必要找戚沧海、叶长风他们报仇?
陈瑕并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他想不明白的事,往往就会放在一边,不再去想,但是今天却再不能像平常一样放下,因为对喜儿,他心存愧疚,对感情他向往,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近。
江浪说:摩柯伽叶活着才能告诉他什么是情,可陈瑕自己便是下一个摩柯伽叶,而此时此刻,他对男女之爱依旧懵懵懂懂,仍然停留在七岁时与阿曼的邂逅,仍然纠结于非阿曼不娶的誓言,在这个纷扰的世界里,也许只有再次见到阿曼,陈瑕才能够学会如何去爱。
所以女人可以成就男人,男人如果不经历女人,他便永远也学不会长大。
211、太公钓鱼
怀着一颗迷茫不安的心,陈瑕只身下了高山。
刚离开天山之时,他是那样的兴奋,短短月余过去,他竟开始怀念在天山的日子,至少那样的生活虽然艰苦,却足够简单,所有人对陈瑕都百般呵护,当他是掌上明珠一般,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好,陈瑕都觉得很快乐。
踏足尘世以后,陈瑕才发现,大人们说的没错,世道险恶,人心难测,通天教迷惑众生、墨喜儿难以琢磨,江浪心怀怨恨,每个人陈瑕都不明白,而他觉得对他很好的大漠五鬼,当年竟也做过那样丧心病狂之事,究竟江浪所说的是真是假,陈瑕也无从得知,他真想找到大漠五鬼问一问,究竟怎样的人才算是一个恶人。
再次回到河边那个不知名的部落,已经又是新的一天,陈瑕饥肠辘辘,身无长物,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去部落里要点吃的,又知道部落里的人对他并不友善,未必肯施舍。世上的人,叫他觉得恐惧,尽管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陈瑕还是觉得害怕。见巨大的?鱼尸体依旧倒在河岸,他就把它彻底拖到岸上,身上的火种也早就丢了,片下几块肉下来,坐在岸边就地生吃,也不惧那鱼肉是否腐烂,更不怕它是否有毒,总之先填饱肚子再说。
大河的水静静流过,陈瑕望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只见蓬头垢面,衣衫破旧,与初下天山之时,简直判若两人,他都不能确定这是否还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他捧着又滑又腻的鱼肉,嘴角还在滴血,竟发觉自己与幼年见过的那些吃人的蛮族没有任何区别。
一想到此节,陈瑕不由得悲从心起,一边大嚼生鱼,一边掉着眼泪。鱼肉又腥又苦,与泪水混在一处,吃到口中,也不知是泪水的味道,还是鱼的味道。
这时忽听有人说道:“男子汉顶天立地,怎么和一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
陈瑕微微一愣,不知什么时候,在河岸的不远处,躺着一个老汉,身穿斗笠,手拿吊杆,翘着脚,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正在那里钓鱼。
陈瑕道:“喜儿走了,我徒弟也走了,这世上所有人都在骗我,我无法分辨真假,我不懂人情世故,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我一概不知,我从天山下来,背着大包裹,里面有好吃的,有娘的信,我有神剑、有兵器,可到现在除了一把弯刀一无所有,所有我认识的人,都离我而去,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难道这还不值得一哭吗?”
那老汉哈哈大笑,晃着脚吟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陈瑕若有所思,“我不明白……”
老汉也不解释这几句话的意思,只是笑道:“你生来就一无所有,所有得到的又失去的,本来就是你本没有的东西,你又何必纠结于得失?到最后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虚无……”
陈瑕不置可否,一来,老汉的话有些深奥,二来陈瑕对这样的论调也并不苟同。若最终所有人都将归于虚无,那又何必来到人世,总该为这一生做些什么,或像班超一样建功立业,或者像父亲一样,为国捐躯,或像大巫仙展红绫为了一个不老的传说,不择手段,这些人谁没有远大的抱负,为了达到目的哪怕万死也不悔,他们不管是好人还是恶人,都值得钦佩。就连大漠五鬼、江浪之辈也不想在天山苟且而活。
老汉见陈瑕不言语,便笑道:“你是个【创建和谐家园】吗?”
陈瑕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还觉得我与那个凶残的拓跋部落一样,都是茹毛饮血。”
老汉微微一笑,“你看到的拓跋族也并非全部,如盲人摸象,只因你看到了恶的一面,就忽略的好的一面,认为拓跋部落就是那样,实则未必。我也是【创建和谐家园】,听闻有个少年,以一手自在罗汉拳打死了通天教不下百人,而且善用毒物又百毒不侵,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
一番历练,陈瑕对人已有戒心,绝不会再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假意笑道:“这我倒不曾听说……对了,你是这个部落的人,大概也信奉通天教吧?”
老汉淡淡一笑,“信……还是不信,老夫也不清楚啊。从前我相信西天有佛祖,可惜佛祖未能拯救世人。通天教就在眼中,看得见,摸得着,自称福泽苍生,却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东土的皇帝说:西方有神,当往求之。可神在哪里,又只是在梦中得见。就好像有人学习自在罗汉拳,偏偏是在梦中,难道说是神仙传授,你说这个世上有没有神?”
陈瑕心头一凛,尴尬地笑了笑,“我哪知道,我又不信你们通天魔教?”
老汉笑道:“你不是通天教的人,凭什么说通天教是魔教呢?佛也不过是个偶像,无人见过,或许有,或许没有,可世人就是相信,既然如此,信奉我佛,与信奉巫仙,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陈瑕朗声道:“那怎么能是一回事?我虽然没见过佛祖,却也知道,佛家劝人向善,通天教却在这里残害无辜,蛊惑人心,这可是大大的不同。”
老汉正色道:“也有道理,既然巫仙不是神,那你告诉我,神在哪里?谁是神?你若是说得出,我就信你。”
陈瑕哪里说的明白,摆手说道:“你不要问我……”
老汉哈哈大笑,把陈瑕上下左右来回打量,看得陈瑕心里发毛,许久才说道:“我知道了,你就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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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突然收起笑容,“你若不是神,我在鱼肚中下毒,你为何不死?”
陈瑕大惊,原来鱼中有毒,这老汉几时下的毒,他为什么也想害我?
老汉见陈瑕不语,又道:“你若不是神,又怎么能击退通天教百十余人,连于大成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若不是神,为什么神眼骆袈偏偏要传给你自在罗汉拳?”
陈瑕更加吃惊:“没有,没有,我一点也不会,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究竟是谁,是通天教派来抓喜儿的吗?喜儿又在哪里?”
老汉双眸精光暴涨,仿佛发现了宝贝一般,“看来摩柯伽叶还需历练啊。你现在不是神,但早晚会是的。”
说完仰天大笑,陈瑕则觉得莫名其妙,不想再和这老汉争辩,转身刚要走,那老汉却把鱼竿一提,鱼钩刚好勾住陈瑕的后领,“想走可不容易。”
212、九泉一墓
“放开!”陈瑕大怒,回身扯住鱼竿,向怀中一带,那老汉顺着那股力道腾空而起,从陈瑕身后翻到身前,陈瑕的力气不小,可那老汉却有借力打力之法,他从背后绕过,反把陈瑕的力道转到前面,陈瑕就等于自己把自己给轮了出去,身子横飞数十尺,跌了个狗啃泥。
“好厉害。”陈瑕翻身弹起,双手握拳,怒道:“看我【创建和谐家园】锤!”说罢挥舞双拳对着那老汉头顶敲来,也是他今天觉得心情不佳,因此出手未留余地,拳到一半才猛然想起,剑神不许他胡乱杀人,他又不懂得控制力道,这一拳若是打中老汉,能把老汉的眼珠子给打冒,可是此时要再收拳,已然不及,情急之下,陈瑕只好用自己的脚去踢打出的拳,结果失去重心,咕咚一声再次摔倒。
看似这一招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滑稽,可那老汉却倒吸了一口凉气,陈瑕的拳速已经奇快,他踢出的一脚却能后发先至,把自己先打的拳给拦下,换做其他人恐怕未必做得到。旁人都觉得陈瑕笨拙,资质不佳,但在那老汉看来,陈瑕根骨绝伦,韧性超强,乃是天生的练武奇才,顿时心中大喜。
见陈瑕刚要跳起,他把鱼竿贴着地面轻轻一扫,陈瑕再次摔倒在地。接连几次,陈瑕无论以什么方法站起来,那鱼竿就好像黏着他一样,总是能从不可思议的方向把他扫倒,偏偏那老汉使得力气又不大,陈瑕始终也站不起来,陈瑕越发力,跌得就越重,到后来索性也不想站起了,坐在地上耍起无赖,“臭老头,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走又不让走,杀又不杀我,你想做什么?”
老汉笑道:“你的身法,刚猛有余,柔韧不足,动作虽快,却不懂收放自如,除非不出手,一出手搞不好就是一条人命,我又岂能叫你站起,再来打我?”
陈瑕眼珠转了转,“那我不打你也就是了,你也不要打我。”
老汉摇头道:“那可不行,因为我只是叫你别走,可没说打你。”
“我不走,我在这干什么?我还得去找我娘呢。”
老汉笑道:“我也不问你娘是谁,但是你要从这个方向走,恐怕凶多吉少。”
陈瑕道:“我知道,部落里的人恨我,可是我要去带小花离开,非进部落不可。”
老汉皱了下眉头,“小花?莫非是个大姑娘?”
陈瑕也不隐瞒,“是个小姑娘,她亲娘被通天教的人逼死了,和我一样孤苦伶仃,所以我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出乎陈瑕意料之外,那老汉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又是一条人命,既然如此……那你去吧,不过我觉得你若是去了,一定会大失所望。”
陈瑕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觉得老汉的话里有话,不过他既然不再阻拦,当然要赶紧逃走。心中却想着:周贤叔叔说我的武功已经不输爹爹,怎么这一路走来碰到这么多的高手,连一个钓鱼的老汉我都不是对手。
他哪里知道,通天教除了左右两大【创建和谐家园】,还有四大长老——合称“九泉一墓”,他们个个都是武艺超群,绝非常人可比。所谓“九泉一墓”实则是以讹传讹的叫法,为的是说明经过这几人之手没有活路,送你下九泉,再给你立个墓,厉害得很。实际上真正的叫法应该是“酒、拳、渔、牧”,“拳”自然号称“打架第一”的传功长老——沙雄海,而“渔”便是这位老汉,名叫寇仑,乃是通天教里的传教长老。他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精通各类佛学典籍,十岁时便从东土入通天教,十五岁时,便被指定为上任传教长老的接班人,钻研佛理、教义一辈子,可以说阅历丰富、大智大慧。通天教另外还有掌印、执法两大长老,都是不可世出的奇人。
因为历任主持在冠礼之前,都要接受【创建和谐家园】以及长老的教诲,因此两大【创建和谐家园】、四大长老在原来的通天道里便是主持的授业恩师,资历非常之高,几乎到了不可动摇的地步。尽管阿修罗是通天教的教主,蛊祖也已然是【创建和谐家园】之位,却不敢轻易把这几个长老如何?
只是自从阿修罗改通天道为通天教之后,四大长老的地位却大不如前,首先教中就已经不信佛祖,却改拜了巫仙;其次,教内的财富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多,似乎所有人都慢慢地被奢华的生活腐化,乐享其成,因此寇仑早就觉察到不对,他的佛理讲求无欲无求,可后来入教之人,有谁是无欲无求之人?哪一个不是贪婪、凶残之辈?
原来那些信徒见旁人都极尽奢靡,过着醉生梦死的好日子,从前的那些信念也就渐渐淡了。通天教内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来,整天乌烟瘴气,吵吵嚷嚷,再也不是清修之所,但是毕竟教众太多,背后又有教主和两个【创建和谐家园】支持,四大长老就显得人微言轻,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寇仑等人也曾想退出通天教,但掌印长老平日里醉醺醺的,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看事情也比谁都透彻,是他提醒道:“左【创建和谐家园】阿修罗虽然做了教主,但右【创建和谐家园】神眼骆袈失踪多年,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许主持生前另有安排,通天道沦落至此,实在是痛心,我等生为通天道的人,死也要做通天道的鬼,岂能因一时挫折就忘却职责所在,骆袈未死,主持必定未死,主持回来而我们却不在,谁还能叫通天道重归我佛?”
寇仑问道:“若是主持死了呢?”
掌印长老道:“你读了那么多佛经,难道还不明白?佛曰:受身无间者永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新任主持注定是要替我等经历此大劫之人,绝不会死。阿修罗没有历劫之勇气,也不可能有渡人之胸怀。你们可还记得:道法通天,看世态浮华,经天地劫难,如此才能通达人世,知晓阴阳,长生而无为,任缘起缘灭,人聚人散,管它岁月穿梭,亦不入凡尘,这才是我们通天道真正的教义。阿修罗反其道而行之,注定难以长久,我们就算等不到新主持,下一世也一定等得到。”
213、屠戮之祸
有掌印长老的一番劝说,寇仑就没有离开通天道,但是那四大长老无时无刻不盼望新主持的出现,其间也曾寻找神眼骆袈的去向,可惜十几年来一无所获。他们也知道,神眼骆袈作为通天道的【创建和谐家园】,责任重大,阿修罗若是有意篡权,绝不会容许他的存在,之所以他还没死,多半也是想借由骆袈的本事找到转世之人。所以四大长老就算知道骆袈的所在也不会轻易现身。
但是一晃十六年过去,转世灵童应该已然长大成人,近段时间,寇仑觉得时机已到,也开始蠢蠢欲动。只是天下之大,他们并没有神眼骆袈那样敏锐的嗅觉,察觉不到舍利子的具【创建和谐家园】置,因此也一筹莫展。
陈瑕被于大成追杀,跳崖救了墨喜儿,自己却被困山谷已经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于大成早就【创建和谐家园】内禀报情况,他是蛊祖的人,本来陈瑕跳崖以及与沙雄海传授陈瑕自在罗汉拳之事,应该告诉阿修罗,因为沙雄海乃是传功长老,要处置长老,蛊祖还没这个权力,没想到此时阿修罗修炼一种奇功,正在闭关,不见任何人,沙雄海和蛊祖都在鲜卑山未归,教中的事务便由左右【创建和谐家园】以及另外几大长老代理,于大成就只能向这几人一起报告了此事,自然也少不了要把沙雄海阻挠他取机关图,又传授自在罗汉拳的事,添油加醋毁谤了一通,说沙雄海擅自向外人传授本门绝学,理应重责。
通天教的右【创建和谐家园】为蛊祖耿珊海,左【创建和谐家园】便是淳于炎,乃是圣火教特意安插在通天教内,监视这些人一举一动的奸细。他武功、毒术虽然不及蛊祖,却有九子六合功护体,加上心机颇深,与蛊祖耿珊海一派竟然成了在教内针锋相对的死对头。而且对于教内往事和秘密,淳于炎并不是特别了解,如今于大成诋毁沙雄海,他正好借机笼络另外三个长老,当于大成询问该如何处置之时,淳于炎一点意见都不发表。
而另外三大长老与沙雄海素来交好,便说此事只能等沙雄海回来才可查明,掌印长老当即决定派寇仑去找沙雄海问个明白。可实际上,三大长老已经隐约猜到,那个会使自在罗汉拳的少年,很可能是已经失踪多年的转世灵童,现在就只需要查明沙雄海是否传授他武艺,若是传授了,那沙雄海就不能回通天教,若是未曾传授,那陈瑕的自在罗汉拳得自神眼骆袈无疑。沙雄海却依然不能回通天教,而且还要承认是他传授的武功,毕竟这件事要继续隐瞒下去,直到陈瑕神功大成,可以对抗阿修罗的时候。
怕只怕沙雄海忠心耿耿,又与阿修罗感情深厚,未必肯听其他人的劝说。
寇仑一路向东北而来,途中也没查到沙雄海的踪迹,就直接到了那处陈瑕跳下的那处断崖,见河水迂回环山而过,肯定另有出路,便顺着大河一直去找,沿途又碰到昨晚逃走的乌维图,从他口中得知,有个少年居然杀死了一条?鱼,如今已经不知去向,他便循着线索找到了此地。
等他到了这里的时候,部落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尸横遍野,连一头牲畜都未曾留下。此时听陈瑕要去带小花走,可是寇仑猜想,之前肯定有人洗劫了这个部落,那个小花的小姑娘多半已经死了,陈瑕又要到哪里去找小花?
只是见陈瑕神色坚决,寇仑也不便阻拦,叫他亲眼看看这个部落的惨状也好。
陈瑕一进部落,便发现与昨晚离开之时已经大不相同。所有的帐篷里,全都空无一人,里面凌乱不堪,一切金属、玉器以及任何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部落内随处可见的是斑斑血迹,以及更多的死人,他这才知道,一夜之间,小小的部落里发生了巨变。
陈瑕不禁暗暗后悔,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在山中睡一觉?为什么听了墨喜儿的话,不直接背着小花上山,又为什么不快些赶路?如果早点回来,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这一切难道不是自己造成的吗?
他深深自责,也未曾想屠村之人,可能非常之多,武功也高,就算他能早些回来,也未必阻止得了。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小花,小花!”
可此地死气沉沉,哪里有声音回答他?别说是人,连一条狗,一只鸡的声音都没有。
陈瑕只觉得毛骨悚然,“其他人呢,如果有活人,总该出来说句话啊!”
寇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会有人说话的,昨晚这里来了大军,将整个部落洗劫一空,不但杀了所有的男人,还带走了所有的女人,以及一切活着的东西。甚至杀了一些老弱妇孺……”
“你说你是【创建和谐家园】,莫非是你杀人,否则其他人都不见了,为什么单单你可以悠闲地在河边钓鱼?”陈瑕怒目而视。
寇仑却笑道:“我来之前这里已经是这样了。你平白无故说我害人,有什么证据,难不成我把所有人都藏起来?”
陈瑕沉吟了一下,“那……那你见到这样的惨事,不觉得难过吗?你武功那么高,怎么不去寻找凶手,居然还去钓鱼?”
寇仑笑道:“生死有命,岂是凡人能够左右?老朽到这里,也不是替人出头的?我只是为了等你。”
“等我?”陈瑕一愣。
寇仑也不说破,“哎,人死不能复生,天下的恶人也如野草一样,杀也杀不完。一些人聚在一起作恶,为了财宝,为了女人,或者为了他们自以为是的正义,以及不知所谓信仰,都可以随意杀人。你若入尘世,这些都在所难免,又何必耿耿于怀?死便死了,他人与我无关,我又为什么要替人出头?”
陈瑕怒道:“你这么说就等于是什么也不用做了?”
寇仑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谁的刀上沾染了鲜血,又如何判断死去的人是好是坏,他们逼死小花的母亲,每个人都没有亲手杀人,但他们的罪行,与那些强盗又有什么分别?而你眼中的强盗,谁不是人生父母养?你又能把所有人全都杀尽吗?那你又知道,如果要替这个部落里的人出头,要杀多少人?以我看洗劫这个部落的人,行动迅速,手段凶残,而且并非一个,应该不下五百之众,难道你一出手,就要杀光这五百人?”
陈瑕无言以对,毕竟寇仑佛法高深,陈瑕阅历太浅,读书也少,如何能反驳得了他?明知道他说的话定然不对,陈瑕却也辩不过他,沉默了许久,才惊呼道:“【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强盗吗?昨晚汉军来过。”陈瑕心中悲痛,含泪说道:“没想到【创建和谐家园】是这样凶残!”
寇仑摆了摆手,“也不见得。”
214、明察秋毫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在一具女尸前查看伤口,过了半晌又去看另一具尸体,见她胸前一片污血,居然还去扒她的衣服,陈瑕惊道:“死者为大,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偷她的衣服?”
寇仑哈哈大笑,陈瑕怒道:“你也笑得出来,难道你是铁石心肠?”
寇仑转回头说道:“我偷女人的衣服,真是好笑。人都死了,灵魂就已经不在身上,脱了她的衣服又有什么关系?她早登极乐,脱离尘世苦海,从此无忧无虑,我又为何不能笑?你悲伤、难过、嘲笑、辱骂,哪怕是鞭尸呢,不管说什么,做什么,这具死尸也都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她都静静地躺在这里,你觉得伤心,觉得气恼,可你又知道尸体是否伤心,是否气恼?少做些没有意义的事……”
陈瑕气不过,“难道你脱人家衣服,就有意义?”
寇仑正色道:“不错,意义重大,你来看……”说着他把两具尸体并排拽到一处,指着一人的伤口说道:“此人伤在颈部,一刀切断喉管而死,还没得及反抗,可见杀人者武功不弱,一刀毙命,此伤口呈现弧形,两侧较浅,中间极深,乃是以月牙弯刀环首致死。我看你手使弯刀,莫非此人是你杀的?”
陈瑕大惊,“岂有此理,我昨夜上山救我徒弟,刚刚返回,哪有时间杀人?”
寇仑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你徒弟如今何在?骗我吗?莫非你要找那个小花杀人灭口?”
陈瑕怒道:“你侮辱尸体,还振振有词,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现在又反过来冤枉我!要我说,这人是你杀的才对!”
寇仑哈哈大笑,“有弯刀的是你,怎么反而说我杀人?我武功比你高,我若杀人,又何须用刀?你刚才在河边出言不逊,冤枉了我,我就不能冤枉你一次?”
“你……”陈瑕实在是说不过这个老头,只好道:“此事找到小花,又或者我徒弟,要不找到我朋友一问便知,你冤枉我也没用。”
寇仑笑道:“你说的人,我都没见过,也不想去见,不过我倒是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要怎样证明?”陈瑕问道。
寇仑抓起另一具女尸的头发,叫她的前胸正对陈瑕,指着伤口说道:“那就要从这具尸体上找出答案,你再来看,这具尸体被利刃洞穿前胸,伤口外翻,说明利刃之后还藏有倒勾,刺入之后,再将里面的皮肉给勾了出来,伤口极深,说明行凶之人用的是钩枪,胸背同时有伤,此人用力过猛,以至于勾住了背后的骨头,一时又拔不出来,所以又在尸体上补了一脚,才把钩枪拔出。”
说着他一指尸体肚子上的脚印,“这个脚印成紫色,说明血已凝结,所以是死后才踹的……”再把尸体翻转过来,果然是穿透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