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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帆道:“至少瑕儿不是这样……”
余潇怒道:“那又如何?我们又不杀瑕儿,只是要把他变得和我们一样,这也算对得起他了吧!”
吴真却叹了一口气,“难啊,现在我们没有机会接近瑕儿,就算要他变坏又怎么可能?”
戚沧海道:“所以目前还是不要想太多,既然可以安于现状,我们就别轻举妄动,免得陈睦知道我们的目的,不叫瑕儿再给我们解毒,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众人也觉得复仇大计不能急于一时,至少目前肯定没有任何机会。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伊吾卢的日子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大漠五鬼终日无所事事,却也不再惹什么祸端,呼衍洁尽职尽责,教导陈瑕,银萍则日盼夜盼,希望陈睦早日归来。而陈瑕自从那晚在大漠五鬼面前使出了平生第一招拳法,惊艳众人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施展拳脚,每日里练功、砸石头,百无聊赖,呼衍洁的第二招拳法,却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了。
童年时光如此寂寞,陈瑕也盼望着爹爹能早日归来,好再像从前一样带他去打猎,可是自从陈睦坐镇伊吾卢之后,那些旧日的时光,已经一去不返。陈瑕的心里也常常觉得惋惜,只是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以前打猎的事,娘听到的话,会说他贪玩,师父听到又要叫他勤练武功。现在他除了盼望爹爹,还希望爹爹能把小倩也带回来,让她看看自己为她做的一切。
他采的石头已经很多,每天他砸完石头之后,就把那些石料全都挑到后巷,现在大大小小的石块已经把废墟堆满了,可师父却从不提盖房子的事,陈瑕有心自己给小倩盖一间房子,却苦于没有那个本事,望着废墟的石头堆,心情烦闷。
这一天,银萍见陈瑕闷闷不乐,便把他叫过来询问,陈瑕则说道:“我太笨了,想给小倩盖一个遮风避雨的住处也不行。师父又不肯教我,我就自己把那些石头垒起来,结果不到一半就全都塌了。”
银萍苦笑了一下,“傻孩子,盖房子又不是堆积木,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来?你师父是教你武功的,他又哪里会盖房子?这个呼衍洁也真是的,把我们宝贝当成石匠了。看看这小手,全都是老茧……不过也多亏了你师父,要不然上次你偷偷出城去,可就被大漠五鬼给害了。以后你长大了,也要记得你师父的好处才是。”
陈瑕靠着母亲的膝盖,忽然说道:“娘,我觉得师父可能喜欢你……”
90、风月情薄
银萍吓了一跳,“休得胡言……”抬头看看仆人、丫鬟都出去了,周围没什么人在,低声问道:“你师父和你说了什么?”
陈瑕摇摇头,“没说什么啊。不过他每次来我们家,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那些做饭的、喂马的,背地里也总是议论纷纷,说什么主人不在,鸠占鹊巢,我偶尔听到,但是不太明白。”
银萍娇躯一颤,心中暗想:连瑕儿都看出来的事,那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除了上次拉扯自己的衣袖之外,呼衍洁并没有什么越礼的举动,而且他除了找瑕儿之外,基本也不到后院来,也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是从何说起的。
“等你爹回来,我就叫他把那些嚼舌头的奴才全都赶出去!我和你师父清清白白,岂能叫他人说三道四?”转念又一想,“不妥,若是这么做,不是更叫人怀疑?真是岂有此理……明天起,直到你爹回来,你都不要和他去练功了,等会儿你就告诉他,家中只有母子二人,不便相留,请他去军营找个住处。免得睦哥哥回来误会。”
陈瑕点头答应,到了第二天,陈瑕去找呼衍洁,告知此事,没想到呼衍洁已经悄悄走了。只在榻上留了一封书简,陈瑕也不认字,就把它交给银萍,银萍把书简展开,却是呼衍洁写给自己的,信中写道:“夫人敬启:主公出征半载未归,心中实在惦念,某决意去古琴山助主公一臂之力。瑕儿武艺已经略有小成,只可惜未能完成我当日许诺,实乃憾事。
当日唐突,冒犯了夫人,是在下不敬,还望夫人海涵。夫人清白又岂容他人毁谤?更不能因我之故,连累了夫人遭此诋毁。那散播流言之人已关入柴房,再没人说夫人半个错字,主公回来也不会误会夫人。既然夫人容不得在下,那我也只能另投他处,请夫人不必介怀,此一别,更不知何年才能再见夫人之面,我心虽相属,奈何风月情薄,夫人珍重。”
这封信,情真意切,银萍看了只觉得脸红心跳,呼衍洁果然对她有意,在临走之前表明心意,叫银萍反而觉得过意不去。忙问道:“你师父他人呢?走了多久?”
陈瑕道:“没见有人啊。”
银萍妇道人家,不便出门,更不能只身去追呼衍洁,沉吟了一下,对陈瑕说道:“此信墨迹未干,料想还没走远,你快骑马去把他追回来,大漠五鬼虎视眈眈,他若是这么一走了之,我们母子谁人保护?你告诉他:那些流言蜚语,睦哥哥不会轻信的……”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只要我们彼此知道清清白白就不怕别人乱讲。”
陈瑕答应一声,飞奔而去,银萍又看了眼那封书信,只觉得心乱如麻,呼衍洁就算要走也不该在这个时候,银萍深知,大漠五鬼之所以没敢来找她和瑕儿的麻烦,就是因为呼衍洁在府中。他其实也没做过什么出阁的事,也许昨晚与瑕儿的对话,被他偷偷听到,这才一怒之下离开,转念一想:呼衍洁就算武功很高,他又怎么会听到我和瑕儿的话,难道他一直暗地里监视着我?他若是个【创建和谐家园】小人,早就有机会害死睦哥哥,可他若是君子,又何必写这样一封书信,把心事说破?银萍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呼衍洁心中所想。他对我有情,我对他却无意,这信无论如何不能叫睦哥哥看到。
银萍一把火把书简烧掉,又想起信中提到,散播流言之人关在柴房,便过去查看,见里面果然有一男一女,被人捆着扔在这里,那男的是喂马的小厮,那女的是烧火的丫头,满口是血,一见银萍呜呜啊啊地说不出话来,银萍将二人的嘴巴掰开,见牙全被敲掉,舌头割去,惨不忍睹,就算现在没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银萍暗暗皱眉:呼衍洁好毒辣!就算他们诋毁我,打他们一顿也就是了,何必割掉他们的舌头?银萍将二人松绑,那二人对着银萍一个劲地磕头谢罪,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句整话来了。银萍佯怒道:“你们知罪吗?”
那两人频频点头,看来那些传言的确是出自他二人之口,银萍点了点头,“话是不可以乱说的,是等老爷回来赶你们走,还是现在就滚?”
那两人屁滚尿流,拜谢而出,银萍回到闺房闷坐,只觉得心烦意乱,一颗心好似小鹿一样,无论如何也安稳不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大门外忽然鼓乐齐鸣,人声鼎沸,陈瑕冲进后院,大声喊道:“爹回来了,爹回来啦!”
银萍大喜,来不及再考虑呼衍洁的事,一路小跑出门迎接,只见大街上跪倒一片,前面铜锣开道,后面旗幡招展,陈睦骑着白龙马威风凛凛与王植一起走在最前面,左边是周贤,右侧却是呼衍洁在为他牵马,银萍没想到这人居然去而复返。只是此时见到陈睦平安归来,银萍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又与呼衍洁四目相对,只觉得万分尴尬。
恰逢那两个嚼舌头的狗男女刚刚出了大门,一见呼衍洁回来,顿时瘫倒在地。陈睦低头看了他们一眼,并不理睬,那二人惊慌逃走,陈睦跳下战马径直走到银萍面前,“萍妹,别来无恙。”
银萍眼里含着泪花,喜极而泣,拉着陈睦的手说道:“一去半年,可知我牵肠挂肚。”
陈睦笑道:“此一去不但解了恩公古琴山之围,又联合恩公大大小小,打了不下百余战,总算将拓跋部落赶出了鲜卑。”
王植在后边笑道:“将军立此奇功,可喜可贺。”
陈睦却叹了一口气,“功劳就不敢当,慕容广不愿与我大汉结盟。只是应允互不侵犯。”
银萍问道:“那又是为什么?难道送还了他的女儿他也不肯吗?”
陈睦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呼衍洁道:“因为阿杰是慕容广的好兄弟,他死在伊吾卢,又是被主公亲手杀的,慕容广这个人只讲那些小恩小义,因此视主公为仇敌,他是不会与仇敌结盟的。”
91、山雨欲来
陈睦叹道:“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他说与我大汉结盟,就等于和整个鲜卑为敌,他不希望鲜卑再像过去一样自相残杀。哎,可他却忘了,鲜卑部落早已四分五裂,他不去打别人,别人却要打他,想置身事外又怎么可能,只可惜无论我费了多少口舌,他却执意不肯。”
王植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陈睦面有惭色,抱拳说道:“这次出征无功而返,还望监军恕罪。”
没想到本来一向与陈睦不合的王植,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笑着说道:“平定鲜卑,虽然没有断匈奴右臂,至少撮了他们的锐气,怎么能说无功而返呢?就算慕容广未同意结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大汉要占据伊吾卢,杀他一两个大将,本来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我们只杀了守将一人,并未多造杀业,是那慕容广心胸狭隘,鼠目寸光,只记得自家私仇,却置整个部族的兴衰于不顾,不是个雄才大略之人,将军也不必他计较。”
陈睦闻听此言,也只好一声长叹,慕容广重情重义,堪称好汉,只可惜让也的确如王植所说,没有更远大的眼光,现在匈奴和大汉,在鲜卑两侧虎视眈眈,他想置身事外又谈何容易?这次古琴山之围,正是匈奴与拓跋部落联合出手,慕容广的部落虽大,却无力招架,鲜卑族里有其他部落投靠匈奴,他若不投靠大汉,迟早有一天要被匈奴所灭。慕容广不可能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本来陈睦还想劝他:要把鲜卑所有的部落团结在一起,除了举旗称王,扫荡四方,将那些小部落逐一吞并,最后建立鲜卑国之外,别无他途,但慕容广却不给陈睦这个机会提起,每每只要一谈到这个话题,慕容广便下逐客令,陈睦也是毫无办法。要知道他不统一鲜卑,拓跋氏或者其他的部落就会统一鲜卑,而其他人肯定是要借助匈奴的势力的。在陈睦看来,慕容广不想鲜卑族人自相残杀,未免有些妇人之仁了。
好在这一次总算没有打过败仗,王植也不追究此事,这叫陈睦心中稍宽。他还不知道,王植之所以一改常态,完全是因为陈瑕那晚在柳条河畔,把他从余潇的刀下救回来的缘故。若是没有这件事,王植肯定是要问罪的。
这次不但没有问罪,还亲自设宴给陈睦接风洗尘,席间陈睦把这次出征的所见所闻对众人讲了一遍,周贤随军押送粮草,也把陈睦的功劳吹捧了一番,讲到古琴山之战,说陈睦单枪匹马连败匈奴数十员战将,宝剑一出,便是人头落地,说的天花乱坠,口沫横飞,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周贤随后说道:“我现在对陈将军可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心胸豁达,还记得当初来伊吾卢之时,我有意刁难,假托监军之命,只选了二十名老弱残兵给他去破伊吾卢,本以为将军定然怀恨在心,没想到……这么久以来,将军对此事只字未提,我心里反而过意不去,将军又屡立战功,威震漠北,更叫我觉得汗颜,难得今日雅兴,我就学那廉颇负荆请罪,望将军拼命责罚,千万不要留什么余地。”
陈睦哈哈大笑,“当年的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大家同为大汉出力,都是兄弟,又分什么彼此?当初我与安洁早就定下计谋,有二十个老兵呐喊足以,贤弟何罪之有?我又怎么敢责罚贤弟?”
周贤站起身,脱去上衣,说道:“一定要罚,没有荆条,那你就找条皮鞭打我一顿,不然我心里始终有个结。”
陈睦一拍桌案,喝道:“那好吧,周贤怠慢军机,目无尊长,可就别怪我这做哥哥的无情了。来人……”
除了周贤之外,众人全都心头一沉,莫非这大喜的日子,陈睦真的要【创建和谐家园】吗?那可实在扫了兴致。陈睦微微一笑,“拿一坛上好的葡萄美酒给我周贤弟,我就罚你满饮此酒,若是剩下一滴,我绝不答应。你可不能再有异议。”
众人这才开怀大笑,唯有呼衍洁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想:陈睦果然是个心胸开阔的好汉,也难怪银萍对他死心塌地。
呼衍洁爱慕银萍,又哪里真的舍得离开,留一封书简,无非是向银萍表明心迹。一来叫她明白自己对她有意,二来,是想告诉他,自己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说自己去找陈睦,无非也只是一个借口,他也知道陈睦一定会挽留。
唯一没想到的是,陈睦恰逢今日凯旋,二人在半路就相遇了。陈睦问呼衍洁:为何不在伊吾卢保护银萍和瑕儿。
呼衍洁也不隐瞒,就把那些流言蜚语全都对陈睦讲了,陈睦只说自己并不介意,还说道:“兄弟、妻子的话我不相信,难道要相信那些外人的话吗?”
有这句话在,呼衍洁便借机跟着陈睦回来,相信自此之后,银萍也没有理由再叫自己离开了。同时呼衍洁也对陈睦心生敬佩之情,犹豫着要不要再找他报仇。
果不其然,银萍对此事守口如瓶,并没有对丈夫提起,也不问呼衍洁为什么回来。陈睦虽然已经知道那些流言蜚语,却也不向银萍询问。呼衍洁主动提出搬出去住,陈睦也极力反对,“你若出去住,反而显得你与萍妹确有其事,只像从前一样就好。”
之后呼衍洁依旧大模大样地登堂入室,陈睦还和以前一样以礼相待,只是银萍往往刻意回避,三人的关系显得非常微妙。
唯一不懂事的便只有陈瑕了,那些男女间的情情爱爱,他也看不透,时不时要问陈睦何时能见到小倩,陈睦以为他儿童心性,过几天也就忘了,随意敷衍两句也就不再理他。可陈瑕每天采石头就为了给小倩盖一间房子,因此心中只惦念小倩一人,过了很久之后,不但没有把小倩忘了,反而越发想念。
不知不觉间,暑去寒来,又已经是深秋时节,这一日,陈瑕见伊吾卢内,到处都挂起白幡,又用白布遮住窗棂,没有下雪,却是全城雪白,而且取消了一切娱乐活动,每个人全都愁眉苦脸,穿着白色的衣服,带着白色的帽子,仿佛一夜之间天都变了。
92、大兵压境
“天”,的确是变了。
永平十八年,中原一带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很多地方颗粒无收,饥民遍野,皇帝刘庄忧心忡忡,积郁成疾,在这一年八月于雒阳东宫前殿归天,驾崩时年仅四十八岁,可叹的是他去西方求佛,也并没有使得他长生不老,只是他这一死,举国哀悼,朝廷再无暇顾及西域事务。加上旱情严峻,西域都护府便只能自给自足,再不能仰仗朝廷拨粮拨钱。
刘庄驾崩的消息传到西域,已经是两月之后,西域都护府是大汉在西域最大的行政机构,是代表朝廷的,自然也要举城哀悼。
不过最叫陈睦担忧的,并非皇帝的死。
窦固必须回朝吊唁,西域驻军严重不足,这两年大仗没有,小仗却不少,可见匈奴人并未死心,若是匈奴趁此机会率大军攻城掠地,西域都护府区区两千兵马根本无力阻止。
为以防万一,陈睦一边组织军民继续加固城池,一边抓紧操练军马,就更加忙碌。陪伴妻儿的时间,远不如呼衍洁多。
银萍也似乎早就习惯,对呼衍洁不再似从前一样冷淡,偶尔还会送一些柴米给他,呼衍洁也不推辞,全都笑纳。
看似平静的日子,实则激流暗涌,刘庄去世,中原大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匈奴,一切都如陈睦所料,匈奴新任优留单于也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联合于阗、龟兹、焉耆、姑墨等国,连同鲜卑族拓跋、纥骨、土难、渴单、步鹿根等数十个部落,纠集了不下十万之众,浩浩荡荡向西域都护府进发。
西域的烽火从天山道北麓一直烧到了阳关,延绵千里,军情何其紧急,可朝廷自顾尚且不暇,明知道陈睦这次大难临头,却迟迟派不出兵来。两年来建了那么多烽燧,竟形同虚设。
匈奴的大军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之前与大汉结盟的那些小国,除了疏勒、鄯善之外,差不多全都纷纷倒戈,也不过半月光景,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伊吾卢兵少将寡,不敢应战,陈睦命所有驻军退回城中据守,静候援兵。城头之上剑拔弩张,众将士严阵以待,城外秋草泛黄,匈奴联军黑压压一片,一派萧杀肃穆之色。
此时陈睦已经被困多日,他站在城头也不禁心中烦闷,烽火早就点起,怎么大汉的救兵现在还未到呢?再往下看,联军虽然衣衫不整,大多是乌合之众,可为首的一员大将却盔明甲亮,那人身高过丈,虎背熊腰,骑着一匹青鬃烈马,手持一杆金背砍山刀,威风凛凛,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此人样貌,隐约地看到他似乎戴着一个金色面具,再加上一身金盔金甲,竟与先帝生前梦中所见的金甲神人十分相似,也不知道武艺如何。
对方人多势众,困也能把伊吾卢的守军困死,因此也不屑使什么计谋,为免死伤更没打算强行攻城,只在城下列阵,手下的小卒齐声骂阵,说伊吾卢的守将是什么无胆鼠辈,皇上死了,大汉已亡之类的废话。陈睦只是守住城池,养精蓄锐,避而不战。回到军营又与众人商议退敌之策,有人主张夜里突围,去边关借兵,有人主张拼死一战,以身殉国,但是陈睦思前想后,都觉得行不通。只是这么困下去,伊吾卢终究守不住的。
“大家镇守西域,不是为了送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拼死一战,那是莽夫所为。对方十万之众,我们只有区区两千人,想突围出去谈何容易?我看对方那金甲将军器宇不凡,不似等闲之辈,我打算明日去会一会他,再做决定。”
王植皱眉说道:“这次对方有备而来,恐怕已经胜券在握,将军固然勇武,可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现在本来就已经人心惶惶,将军若是一旦战败,则军心必乱,士气不足的话,守住这座孤城就更加艰难了。”
陈睦沉默不语,周贤想了想,说道:“去阳关借兵,路途太远,鄯善与我大汉是结盟之国,或许可以调派些人马过来。我愿冒死突围……”
不等周贤说完,陈睦把手一摆,“此计不通,鄯善国王是个软弱无能之辈,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知道匈奴得势,必定倒戈,贤弟若是去鄯善借兵,恐怕是有去无回。再者,鄯善人口全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四千,对战十万之众无异于杯水车薪。就算要突围,也只能去匈奴人也管不了的鲜卑地界……慕容广逐水草而居,没有固定住所,匈奴人找不到他,也就无的放矢,……或许他们可以救我们一命……”
众人面面相觑,心情沉重,谁都知道:陈睦这么说其实已经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往西是大兵压境,往南,是那些投靠匈奴的小国,而往东虽然是归路,但匈奴人注定沿途阻截,切断阳关与伊吾卢的联系,如今唯一的去处,似乎只能向北越过天山,将匈奴人甩在天山之南。
王植叹道:“想借兵的,往东,想报国的,就往西,往南,可是这三条路都是死路,想侥幸活命的,只有往北才有机会。不知各位都作何打算?”
在场的大大小小的将领不下数十人,在这一瞬全都低头不语,就在这时,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随着大漠的风,飘飘荡荡地传进帐内,吹的却是东土的旋律,有人听到笛声,忽然想到自己恐怕要埋骨他乡,不禁轻声啜泣,王植见军心已散,伊吾卢的确再也难以守住,不禁一声长叹,随即朗声说道:“哭什么?敌人只是围住城池而已,又没有真的把你们如何?大丈夫死就死了,我王植随军征战二十余载,不求平安终老,只求战死杀场,今天捐躯报国的机会来了,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岂不堕我大汉天兵的威名?明日一早,我就率军出征,先会一会那个金甲武士,若是不幸战死,你们也不用找我的尸首,就用我的血,染红脚下的黄沙,以此证明我一心报国之壮志!”
王植说的悲壮,另陈睦肃然起敬,“监军,就算明日出征也该由我先去……”
93、四面楚歌
王植把手一摆,“不必多言,你身为主将,不能有失,留着你这条命在,回去向窦大人为我请上一功也就是了。”
陈睦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和监军争这个头功,明天我与你一同出战,替你压阵,不过监军大人,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只为试探虚实,万万不可逞匹夫之勇。”
“嗯,”王植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自有分寸,若是那金甲勇士实在难敌,我也绝不会白白战死。”
有谁真的愿意送死,王植的豪言壮语,也无非是给在场的人提一提士气,明知不敌,那也就不用再战,敌人的虚实还不知道,总要有人去试探一下。料想明日就算打不过对方,仗着他胯下乌骓马,逃回来也不是难事。话虽如此,但战场上刀枪无眼,更何况敌军数以万倍于守军,此行还是凶险万分,不过陈睦神箭无敌,有他掠阵,应该可以全身而退。殊不知陈睦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众人商议已毕,便只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而且明天这一仗胜负难料,只能祈求先帝庇佑了。等会议散去,陈睦愁眉不展,听到那悠扬的笛声徐徐传来,更加心烦意乱,双手捂着耳朵,可那声音却依旧钻入耳膜,久久也挥之不去。
呼衍洁见他如此,在一旁说道:“主公,这笛声古怪的很呢。”
陈睦叹道:“这是我家乡的曲子,那匈奴人也真是狡猾,居然学起楚汉争雄时用的手段……如今伊吾卢也和垓下一样,是四面楚歌了。”
呼衍洁微微一笑,“那也未必……以我之见,楚歌的确是有,却并非四面皆是。”
陈睦心中一动,“此言怎讲?”
呼衍洁道:“城外十万兵丁,看起来的确很多,不过大部分都是各国聚集来的乌合之众,他们是不会中原的乐曲的,所以没有人跟着低声哼唱。但是,那笛声却能从城外直传到城内,而且久久不歇,主公不觉得奇怪吗?”
陈睦想了想,点头说道:“的确诡异的很。”
呼衍洁道:“所以,十万大军不足为惧,恐怖的是他们军中有一个奇人,他的内力高深,能以内功催动音律,而且……”说到这里,呼衍洁忽然闭口不语,陈睦催促道:“何必吞吞吐吐,而且怎样?”
呼衍洁这才说道:“而且这个人是个【创建和谐家园】。”
陈睦恍然大悟,“不错,匈奴人不会【创建和谐家园】的曲子。这个人是谁?”
呼衍洁冷冷一笑,“主公,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大漠之中,能与主公抗衡,内力又这么高的【创建和谐家园】,还能是谁?主公对我信赖,也曾背地里提起过此人,现在全都忘了吗?”
陈睦只觉得汗毛倒竖,一股凉气从脊背直冲头顶,“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没有这么高的内力。”
呼衍洁又说道:“也许之前不可能,不过一晃已经九年了,再加上匈奴巫仙助力,那现在他的武功比你高的已经不是一星半点。所以主公明日出战,千万小心,敌人金甲武士戴着面具,主公也不妨用面具遮住头脸,免得有杀身大祸!”
陈睦惊恐地看着呼衍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呼衍洁拱手说道:“言尽于此,望主公平安凯旋。”说完面带笑容,神情诡异。
陈睦还从未见过呼衍洁露出过那样的笑容,仿佛把一切都看穿了似的,见呼衍洁转身要走,便问道:“贤弟,你的武艺与那人比如何?”
呼衍洁头也不回,“从内力修为来看,那人在我之上。”
“可有退敌良策?”陈睦追问道。
呼衍洁沉吟了半晌,“没有,你想活命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这个主意,即便我说出来,你也不会做的。”
陈睦问道:“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