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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这数十年间,西域成了正教、邪教的必争之地,不管是正统教派,还是邪恶的教派都想控制这里的人心,可是西域毕竟是西域,不属于东方也不属于西方,有葱岭、昆仑山横亘于此,不管是哪里来的教派,到了此处便全都成了强弩之末,大家互相博弈,却谁都占不了上风。以至于一时间各种神奇的传言甚嚣尘上,大部分也都是有心人编造出来的谎言,愚弄大众而已。
所以西域百姓迷信鬼神的程度,比东土更甚。只是各大教派那么多,每一个似乎都有他存在的道理,老百姓又不知该相信哪一个,以至于一些富人的家里供奉的神仙、佛祖、先人等有十几个之多,只要能保佑全家平安,信了也无妨。可惜的是匈奴和大汉开战之时,那些邪教以及神仙可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曾保佑。
表面上看,大汉和匈奴固然战火不断,但暗地里各大门派也是明争暗斗,都想借此战乱的机遇分一杯羹,以在西域扎住根基。而阿修罗创立的通天教也是其中一个。
陈睦担心天下大乱,其实也有他的道理,东土虽然太平,但天下之大,又岂止单单一个大汉王朝?西域的战火其实早已经悄悄点燃。而他,就正处在这风口浪尖之上,即便想躲也不可能了。
他为了这件事,苦苦思索了一夜,第二天,便早早升帐,把驻扎伊吾卢的武官全都叫来,当着众人的面,把昨天遇袭之事讲了一遍,众将官一片哗然,王植上前问道:“鲜卑族人夜探伊吾卢,对此将军要作何打算呢?”
陈睦凛然说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西域都护府虽然不在东土,但代表的就是我大汉。不管他有什么原因,拓跋部落的人未经我的允许,擅自闯入,还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这等于是犯我疆土,我们又岂能忍气吞声?”
众将官均对陈睦表示支持,“对,简直欺人太甚!”
“那厮逃了,咱们也得把他抓回来!”
“陈大人,好样的!”
王植把手一挥,叫众人住口,对陈睦说道:“将军的意思是讨伐鲜卑?”
陈睦点了点头,王植皱了下眉头,“此事还是与窦大人知会一声的好。我们大汉虽然与鲜卑部落偶有冲突,但并非世仇,现在我们刚刚在伊吾卢站稳脚跟,不宜与鲜卑开战。更何况,如你所说:拓跋氏与慕容氏之战是他们鲜卑部落内部的纷争,我们外人又何必插手,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收渔人之利岂不妙哉?更何况,慕容部落的阿杰是死于你手,你是他们的仇敌,慕容广战死了,对你其实更有好处啊。”
那些没主见又开始支持王植,“监军大人说的也有道理。”
“是啊,何必为了鲜卑族的事劳师动众呢?”
“窦大人恐怕也不会同意。”
众人议论纷纷,谁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主意来。陈睦等众人平静下来,才接着说道:“窦大人那边我已经派人告知,不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不能贻误战机,叫拓跋红把消息传到,所以,我打算今日午时,点五百铁骑,去漠北解慕容广古琴山之围。”
王植眉头紧锁,“我知道你很想为朝廷出力,可急功近利不是什么好事,你真的要这么做?”
陈睦斩钉截铁地说道:“对!如果我猜得不错,拓跋部落其实已经投靠匈奴,如果慕容广战死,那拓跋部落就必定成为匈奴的马前卒,所以我们要先一步断匈奴右臂,叫拓跋部落不敢冒然来犯,同时培植慕容广为我西域都护府的左膀右臂,在漠北牵制匈奴。”
王植也不是碌碌无为之人,听陈睦说的有些道理,沉吟了一下,问道:“可你当初攻占伊吾卢之时,杀了慕容广手下一员大将,他会不会怀恨在心,不与我们结盟呢?”
陈睦笑了笑:“昨晚战败拓跋红后,我已经叫周贤带兵搜遍伊吾卢,好容易将慕容广之女找到。周贤,把人带上来。”
不多时,周贤拉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正是慕容倩,今天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女孩衣服,脸上身上也干干净净。昨晚周贤找到她时,她就躲在大漠五鬼原来居住地方,离陈府还不到一里地,大漠五鬼走了,驿馆那里空出了几间屋子,暂时无人看守,她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因此思前想后,觉得暴露了行踪,不想叫那些【创建和谐家园】找到她,所以就偷偷躲在那里。伊吾卢本来就不大,周贤封锁街道,带着兵挨家挨户搜查,她一个小孩阅历也不足,哪里有找不到的道理。
将她连哄带吓带去见了陈睦,陈睦又安排陈瑕与她见面,也好稳定她的情绪,好说歹说,她才相信陈睦与慕容广其实早就认识,而且还答应了她要带她去见古琴山,救她爹爹。
银萍又给了她不少好吃的,然后给她沐浴更衣,她这才乖乖听话。不过恢复了女儿身,她再见到陈瑕便不像之前一样凶巴巴的了,反而面带羞涩,故意回避。当晚再也不与陈瑕见面,第二天就跟着周贤来了军营,希望可以早点跟着【创建和谐家园】去见爹爹。
陈睦把慕容广的身份和大家交代清楚,然后说道:“慕容广只有一女,将来是他们部落的掌权之人,我把她亲自送回去,再解了古琴山之围,那我们和慕容氏之间的恩怨,肯定也就一笔勾销了。慕容广有漠北雄狮之称,绝对是一个英雄人物,不会斤斤计较的。”
慕容倩听陈睦夸赞她的父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大声说道:“这位叔叔,我一直以为【创建和谐家园】都不是好东西,现在才知道,原来【创建和谐家园】里也有好人,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部落头领,我一定与你们【创建和谐家园】世代交好。”
84、征尘渐远
众将闻听这女孩说的似乎是句孩子话,有几人会把它当真,一个个不禁交头接耳,脸上也带出戏虐的神色。
慕容倩看在眼里,毫不介意,昂首说道:“我父虽然落难,但被困古琴山一年,慕容氏的大旗依然屹立不倒,试问若是你们这些人被匈奴围困一年,还能不能再说什么为国尽忠、报效皇恩之言?恐怕到那时,敌人还未打来,你们就已经自乱阵脚、互相猜忌、彼此埋怨了吧?”
“岂有此理!”有人断喝道:“你这黄毛丫头,信口雌黄,你们那些戎狄之邦怎么敢与大汉相提并论?”
王植却把手一摆,“住口!”蹲下身对慕容倩说道:“小孩儿,方才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慕容倩轻蔑地笑道:“哼,你们【创建和谐家园】就只盲目自大,不知我们鲜卑人也有数不清的英杰,这番话就是我爹说的,他说:你们【创建和谐家园】,胜战时便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鄙薄四方;败战时又不思进取,妄自菲薄,互相责难,对外联姻求安,对内则飞扬跋扈,你们的闲人也多,彼此极尽谩骂之能事。勾心斗角,拆台毁谤,也不知道争的什么。大汉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内部矛盾重重,人心不齐,百姓思变,这才有王莽篡位之乱及绿林赤眉之祸。所以我爹常说:汉有何惧哉?只要有一天鲜卑人不再自相残杀,迟早会与大汉分庭抗礼!”
周贤怒道:“好大的胆子!”抬起手就要给慕容倩一个嘴巴,陈睦却制止道:“好了!我们别再提那些话了,既然要与慕容氏结盟的,分什么【创建和谐家园】、鲜卑人?”
周贤满脸怒容,“陈大人,你没听这小儿信口雌黄吗?他们慕容氏要带着鲜卑那些部落与大汉平起平坐呢!我大汉将来的敌人恐怕不是匈奴,而是鲜卑也说不定!”
陈睦微微一笑,“鲜卑驻扎漠北,我大汉远在东土,鞭长莫及,慕容广有此野心,也不足为奇。不过敢问诸位,现在与我大汉为敌的是鲜卑还是匈奴?”
周贤只好说道:“那自然是匈奴。”
陈睦点了点头,“不错,目前我们和慕容部落的敌人都是匈奴,至于鲜卑部落将来如何,还要看慕容广能否把整个漠北全都收入囊中,目前我们要与西域诸国包括鲜卑在内,全都联合起来共抗匈奴。另外,我想说的是,虽说小倩是慕容广唯一的后人,慕容广一定对她用心教导,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童,鲜卑部落的一个女童对我大汉的兴衰和弊病如数家珍,我们这些为将者,对鲜卑又了解多少?”
众将官全都哑口无言,陈睦一声长叹,“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人家对我们的国事了如指掌,可我们对他们却知之甚少,若是将来真有敌对的一天……呵,兴衰未知啊!”
陈睦见众人全都沉默不语,接着说道:“所以诸位,不要把天下看得太简单,我们为将者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居安思危,更不要轻视西域的那些小国。慕容广有此野心,或许可以平定漠北对抗匈奴,所以这次援救慕容广,势在必行。至于是否可以达成同盟,也要看上天是否庇佑,我陈某也没有十全的把握。不过就算不能结盟,料想他也不会与我大汉为敌,我们在西域势单力孤,北有匈奴虎视眈眈,西有于阗、龟兹不服教化,南有且末、小宛、大夏诸国,动荡不安,目前不宜与鲜卑结怨。解古琴山之围,借慕容广牵制拓跋氏族,才是上上之策!诸位还有何异议?”
众将面面相觑,虽然觉得陈睦言之有理,但最终还是要看王植的脸色,因此谁也不站出来说话。
现场沉寂了好久,王植这才开口说道:“既然将军心意已决,又言之凿凿,那本官也无话可说,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这次出征远涉天山,你成功则一切都能如你所愿,一旦失败……西域由谁统领?”
陈睦向天拱手,“大丈夫一心报国,死有何惧?有监军这句话,陈某已经感恩戴德。我走之后,军中事务,便交由监军大人了,还望大人尽心尽责。若是我不幸战死,那就劳烦你替我照顾妻儿,再通知班超大人一声也就是了。”
王植沉吟半晌,点了点头,突然拜倒在地,陈睦大惊,紧走几步上前搀起,“王大人,你这是何意?”
王植笑道:“初次见你之时,我多有不服,没想到你果然是条好汉,班超没有看错人,你有勇有谋,我也佩服得很。你放心去吧,伊吾卢一切有我,希望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众将官全都拜服于地,预祝陈睦一战成功。慕容倩皱着眉头,心中暗想:大汉也没有如爹爹所说的那样不堪啊……
当天中午,陈睦把家眷托付给王植和呼衍洁,点了五百精锐铁骑,又带了两名副将,再命周贤押送粮草,并携着慕容倩,大队人马便朝着古琴山出征而去,这一次可不是老弱残兵,都护府可以说精锐尽出。只是银萍目送着丈夫离去,心中忐忑,不知道他这一去,是否能够回来,那拓跋红和渴单已经如此凶残,更不知道古琴山那边还有多少个类似拓跋红的人在等着他。
银萍站在屋顶,翘首眺望,眼看着五百铁骑征尘渐远,竟忍不住泪如雨下。
呼衍洁见她如此,也飞身上房,劝慰道:“夫人,主公武艺高强,足智多谋,又有神剑在手,所向披靡,你也不要如此担心。”
银萍愁眉不展,叹道:“哎,一个拓跋红已经极难对付,我真怕……”话说了一半,银萍再度哽咽,夫妻二人朝夕相处十余载,甚为情笃,陈睦还从没有抛下过她和孩子,离他们这么远,叫银萍如何能不牵挂?
呼衍洁笑道:“九子六合功虽然厉害,但主公已经知道破解之法,料想无碍。夫人,大漠风寒,你还是应该保重自己身体的才是。”
银萍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只觉得心中焦躁,呼衍洁见她梨花带雨真好似出水的芙蓉一般,不禁怦然心动,不由自主地将她的衣袖拉住,“夫人……还是下去吧。”
85、多情无情
银萍顿时一惊,忙奋力把手臂一甩,那条袖子从呼衍洁的手中滑开,力气也有点大,竟然刮了一道口子,呼衍洁心头一凛,这才惊觉自己失态,连忙低头拱手,说道:“夫人,在下无礼,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不忍见夫人如此担心,所以才……”
银萍压了压火,凛然说道:“将军不在,你我叔嫂还是少见面为妙!免得他日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到将军耳中。”说罢飞身下房,见院内的石柱子上点着一个火盆,就把那条衣袖扯掉,当着呼衍洁的面投了进去,再不向屋顶看上一眼,快步回了后堂,竟是头也不回。
呼衍洁见她如此决绝,不由得满面羞惭,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连打了自己七个嘴巴,每一下都啪啪作响,心中暗暗恼恨:我怎么如此冲动?如此贪心?难道每天能见她,还不满足,一定要像现在这样的结果才开心吗?
这时,一个童音从下方传来,“师父,你干嘛打自己啊?练的也是九子六合功?”
呼衍洁苦笑道:“对,你想不想练?”
陈瑕连连摇头,坏笑着说道:“这种武功你还是自己练吧。那么蠢的武功,不学也罢。”
呼衍洁哈哈大笑,“对,对,这太蠢了。瑕儿,刚才我和你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陈瑕耸了耸肩,“听是听到了,不过不明白。我只知道,爹出去打仗了,小倩也走了,我又没得玩了。”
呼衍洁蹲在房顶,笑着说道:“你爹临走前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你还敢想着玩儿?今天你挑了几桶水?还不给【创建和谐家园】活去!”
陈睦忙说道:“那不对呀,你上次教给我的那招‘蔽日踏风’我可学会了,为什么还要挑水?”
“我可不信,小子,你再练一次我看!”呼衍洁道。
陈睦依言照做,在院中演练一遍,果然这次没有忘记,还打得有模有样,呼衍洁点了点头,“嗯,看来这次是记牢了,既然如此,我再教你一招。”说罢飞身跃下房顶,先使“蔽日踏风”,出拳踢脚,跟着向前猛踏一步,右手收于胸口,左手变拳为掌斜斜劈下,然后再以肘锤击,别看“蔽日踏风”平平无奇,但是接上这招后手,顿时威力暴增,呼衍洁一抬头,正看见一旁石柱上的火盆,便说道:“你记性不好,再看一遍!”
说完再用此招,对着那石柱一掌劈下,只听轰隆一声,半尺宽的石柱竟被他一掌劈断,那火盆也掉到地上,火苗窜起数丈之高,低头一看,银萍的那条衣袖早就烧成灰烬,没留下半片。
呼衍洁心中酸楚,一脚又将火盆踢翻,这才回头问陈瑕:“记得了吗?”
陈瑕张大了嘴巴,已经惊呆了,打了个冷颤,这才说道:“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能把人活活打死。”
呼衍洁微微一笑,“岂止是人?就算是饿虎猛兽,也经不起我这一掌!这招叫‘夸父追日’,需要配合我之前教你的魁星踢斗的内功,将真气运于双臂,再连上‘蔽日踏风’的前招才能使用。你要记着《玉影连环诀》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每一个招数,不管内力、拳法还是剑法,都必须是连绵不断,彼此连环,只有这样才能威力无边。中间若是断了,就与普通的武功毫无区别,甚至还不如。我也不过学成了一小半,剩下的招数还不会,但已经可以横扫大漠了。临敌之时,你也不需要顾及其他,只把我教给你的武功,一招一招使出来,寻常人就都不是你的对手。”
陈瑕直皱眉头,“可是第一招已经这么难记了,再要把第二招连起来,还要用内力……这么麻烦,我看……我是不行,还是不要学了。”
呼衍洁冷笑道:“也可以,那就继续挑水去吧。你爹出征去了,这一次你想偷懒,恐怕也没人帮你。”
陈瑕笑道:“就算他在也不会帮我的。”
呼衍洁笑道:“你知道就好,今天你就先把这招练熟,明天若是还不会,就只能去做苦力了。”
陈瑕无奈,只好照做,心中暗叫:倒霉,早知道要学武,刚才实在不该和师父说话。
他这一趟拳一直打到了日落西山,总算把这招记住。晚饭之后,呼衍洁又嘱咐他晚上如何呼吸、练气,把一个新的睡姿教给他,这次叫“文曲下凡”,是握笔写字的姿势,区别只是躺着练的。陈瑕还算听话,全都依言照做。
第二天,呼衍洁再检查陈瑕昨日所练的招式,他又忘了一干二净,陈瑕也学得乖了,二话不说直接拎起水桶就要去挑水。
呼衍洁却又把他叫住,“好了,今天不用挑水,你跟我来。”
陈瑕一听不用挑水,心中大喜,笑道:“不挑水,那是不是可以出去玩儿了?”
“你找谁玩儿,那个小倩又不在。”呼衍洁问道。
陈瑕叹了口气,想起小倩走了,还真的有点想念。呼衍洁笑道:“不过后巷的废墟也的确应该清理一下,那小倩身份高贵,若是回来再住那个破房子可就不太好了,不如这样,你跟我去把那废墟铲平,然后去采石场砸石头,给小倩盖一座新房子,你说好不好?”
陈瑕两眼放光,“那小倩还会回来?”
呼衍洁当然是哄他的,“当然,山不转水转,只要你们有缘,她迟早会回来的。”
陈瑕大喜,拍手叫好。
之前呼衍洁对陈睦所说的两个大锤已经铸好,呼衍洁去军营取来,交给陈瑕,那大锤八面棱角,混铁打造,有陈瑕半个身子长,锤头比他的脑袋还要大三圈,左右各有四十斤,比装满水的水桶可重了一倍还不止。别说陈瑕一个小毛孩子,就算是大人想要施展也比较费力。可呼衍洁却偏偏要陈瑕用这两个大锤,在去采石场的路上也不帮他提一下。
有那些好事的,见陈瑕今天不挑水,提着这两个大家伙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都觉得又是新奇,又是好笑,跟在后面议论纷纷,有人便问道:“瑕儿,你那两个铁疙瘩是假的吧?”
“别是空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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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衍洁当天对陈睦所说,是要他铸造两柄铜锤,结果伊吾卢铜器不够,陈睦就叫人用混铁打了这对锤,而同体积的铜本身比铁重,因此这对铁锤的个头比呼衍洁预想的要大不少,陈瑕提着它们,卜卜棱棱的,看起来十分滑稽。他也不理会众人议论,笑呵呵地跟在呼衍洁的后面,一想到是为小倩盖房子,心里不自觉地有些高兴。
等到了采石场之时,后面跟着不下五六十人,再加上采石场还有三百多劳力,大家把陈瑕围做一圈,都想看看这小孩到底要做什么,也想知道,那铁锤到底是不是小孩的玩具。
呼衍洁指着一处小山包说道:“今天把它砸平。两手轮番,竖着砸!”
陈瑕用手蹭了下鼻子,气沉丹田,双膀用力,右手抡起一锤,对着那小山包便是一下,只听当的一声,一块巨石被砸成数块,火星四射。围观众人全都大吃一惊,“真家伙!好大的力气!”
话音未落,陈瑕左手又是一锤下去,同样把那石头砸下一大片,众人齐声喝彩,“天生神力啊!”
陈瑕闻听更加起劲,两手的铁锤抡起来好似风车,打得那巨石砰砰作响,石块碎屑带着火星,四处乱飞,借着锤子的惯性,反而越砸越是轻松,不到片刻,一块小山一样的巨石几乎就被砸得只剩下粉末。
陈瑕将两把大锤往地上一扔,叉腰说道:“师父,完工!”
人群中爆发一阵热烈掌声,都纷纷夸赞:虎父无犬子。陈瑕也是洋洋得意,长这么大,自己做什么都不如哥哥,唯独做苦力这次,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多人夸奖。
没想到呼衍洁却在一旁不屑一顾,看都不看陈瑕一眼,指着那满地的乱石说道:“这些石头能建房子吗?”
陈瑕这才想起砸石头乃是要给小倩盖房子用的,呼衍洁一提醒,他这才想起来,狡辩道:“混着点泥沙,总能建成。”
呼衍洁冷笑道:“西域春季的沙暴何其猛烈,你叫你的好朋友就住在一间土坯房里?我估计一场大风,那房子就要千疮百孔了。我是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我住,你朋友笑话你,到时丢人也不丢我的人。你自己考虑,是为了朋友,好好采些石头,还是想偷懒,凭借蛮力弄些碎石瓦块,敷衍了事?这次你自己做决定。”
陈瑕犹豫了半晌,才扭扭捏捏地说道:“既然是为了朋友,那我还是好好采石头吧。”
呼衍洁点了点头,“不愧是你娘和你爹的好儿子,懂得义气二字。你虽然有些力气,但这并不足奇。力量要能收发自如,该用大力的时候就用大力,该用小力的时候,也不能蛮干,否则不但采不到石料,还徒费力气。你只记得,力用三分,收放有度,力用十分,天崩地裂,没有把握一锤定输赢,都不用最重的一锤。铁锤沉重,使全力时,要能开碑碎石,不使力时,连豆腐也不能伤到一分,刚柔相济,有虚有实,才能打出最好的石头。”
师父的话,陈瑕一时还难以明白,只把它记在心中,使出轻轻一锤,将一块石头的棱角打下一块,“是这样吗?”
呼衍洁笑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说着呼衍洁接过一个大锤,对着那块石头砸了一下,那块石头哗啦一声,齐刷刷断为两截,“辅以内力,铁锤也如刀一样锋利。瑕儿,我要你把这两块石头,打成四方形,只能用巧力。”
陈瑕眉头紧锁,只觉得这实在太难了,若是石匠修这两块石头,那肯定是用小榔头以及凿子等一些小巧工具,可呼衍洁却偏偏要陈瑕用那两把大锤去砸,陈瑕初学乍练,要做到收放自如,又谈何容易?砸了一整天,一块石头也没成型,心中气恼,到最后自己生自己的气,干脆咣咣几锤子,把所有的石料全都砸得粉碎。
第二天,呼衍洁新传的拳法他依旧还是学不会,只好又来砸石头,结果还是一样。再以后,干脆也不练拳了,就专门到采石场来做苦力,对陈瑕来讲,砸碎石头不必动脑筋,可比练拳要轻松多了,更何况还是为了小倩盖房子用,他就更卖力气,只可惜,一味地使用蛮力,并不能叫他的武功有所进展,只是身材越来越健硕,力气也越来越大。呼衍洁也叫他从不同的方向去砸那些石头,横着、竖着、斜着,倒着,反手,各种手法全都要用,陈瑕虽然不能使用巧力,可实际上,抡起那两个大锤,基本上可以做到毫无停滞。至于他将来能否悟出刚柔相济的武艺,还要看他几时才能开窍。呼衍洁倒是很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