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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楼兰》-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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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瑕闻听忙拉住陈睦的手,“爹……我听不明白,你是不是要……”

      陈睦喝道:“小孩子,别多事。我自有道理!”

      陈瑕心中忐忑,替慕容倩担心,只是爹不许他说话,他也不敢乱讲,陈睦接着说道:“那真是最好不过,慕容倩就在我的府中,两位请随我一行。”

      陈瑕闻听再也按捺不住,“爹,你要把小倩交出去吗?”

      陈睦怕这傻小子坏事,解释道:“当然,她得回去见她自己的爹爹,我知道你与她要好,但是你忍心叫小倩没有父母吗?”

      “可是……”

      陈睦捏了他的手一下,暗示他闭嘴,“没有什么可是,小倩是要回家的。”

      说完又对拓跋红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那小倩是我儿子的玩伴,他舍不得送走呢。”

      陈睦这么一说,拓跋红更加相信陈睦知道慕容倩的下落,脸上顿时喜气洋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呵呵。”

      陈睦说了声“请!”带着两人一同回府,将二人安排在偏厅暂且休息。他则带着陈瑕转入后堂,摘下墙上的胜邪宝剑,交在儿子手中,然后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孩子,爹不是要把小倩交出去,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我又没有兵器在身,他们则是西域的高手,我怕擒不住他们二人,因此用计先将他们稳住,你拿着我的胜邪宝剑,立即去找你师父,叫他一同来助我捉拿这两个恶贼。”

      陈瑕这时仿佛有些开窍了,“哦,爹,你……你是不是用了骗术?”

      陈睦会心一笑,“不是骗术,是计谋!还有此事不要叫你娘知道,免得她担心。”

      陈瑕一一记下,扛着宝剑直奔呼衍洁的住所。到了门前,直接破门而入,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呼衍洁料想来人不是等闲之辈,否则陈睦一人足以应对,之所以叫陈瑕把宝剑带来,是怕他自己带剑去偏厅,那两人会起疑心,其真正目的是要呼衍洁将宝剑带给他。

      呼衍洁接过陈瑕的宝剑,犹豫了一下,这次其实是呼衍洁报仇的最好机会,他本来是高高在上的鄯善将军,怎么会真的甘心与人为奴?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而已,一个可以重新崛起的机会,大汉有班超那样的能臣,又有窦固那样的勇将,呼衍洁没有可能超越那两个人,所以投靠大汉不是出路,想要做人上之人,建立不朽功勋,就只能与大汉为敌。他也不可能再回鄯善,但他却可以投奔匈奴,之所以委身于此,也无非是为了银萍而已,投靠匈奴简单,杀了陈睦也简单,却难以叫银萍跟着自己。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时机并不成熟,现在杀了陈睦,银萍只会恨自己。

      陈瑕见他迟迟不说话,便催促道:“师父,爹在等你呢。”

      呼衍洁回过神来,摸了摸陈瑕的头,“我知道,瑕儿,我今天想教你一件事。”

      陈瑕捂着耳朵,懒洋洋地说道:“又教我什么啊,爹的事最重要了。”

      呼衍洁微微一笑,“你记不记得,那天在鸣沙山我说过的话?”

      “那天你说了好多的话,我记不得了。”陈瑕懵懵懂懂的样子,惹人怜爱,呼衍洁对陈睦自然心怀怨恨,可陈瑕毕竟年幼,又跟着他学艺那么久,虽然射瞎了呼衍洁的一只眼睛,二人还是有师徒之情在,呼衍洁叹了一口气,“那天我说过,在真正的战场上,绝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哪怕你的对手是你认识的人,你熟悉的人,又或者,就是你的亲人,只要他和你不是同一阵营,你只能杀了他,否则死的就可能是你。”

      陈瑕不解其意,“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不明白。”

      呼衍洁苦笑了一下,“如果你以后在战场上见到我,到时你自然就会明白,那时你也不用手下留情。”

      “我为什么要在战场上见到你?”陈瑕问道。

      呼衍洁道:“因为世事难料……没有对手,我也会觉得寂寞的,呵呵。”

      呼衍洁的话只说了一半,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陈瑕太愚钝,不可能明白他的弦外之音,陈睦必须要死,但陈瑕却还年幼,呼衍洁自诩英雄,不想杀一个无知顽童,那么迟早有一天,陈瑕会长大,他长大了就一定会为父报仇,那时便是师徒兵戎相见之日,陈瑕那时如果不懂武艺,呼衍洁不是个嗜杀之人,陈瑕如果一无是处,那杀了他,呼衍洁也只会觉得无趣,所以他教陈瑕也的确尽心尽力。

      谁能料到他的复仇计划已经布置了到十几年之后,而陈睦心胸坦荡,竟把胜邪宝剑交给他,可见陈睦对呼衍洁已经毫无防范之心了。

      80、妖魔之体

      师徒二人道了偏厅之时,陈睦已经与拓跋红两人动起手来。

      拓跋红恨不能立即就找到慕容倩,哪有耐心等在偏厅?趁着陈睦去后堂的工夫,便硬往里闯。陈睦府中的家庭、仆人也有不少,可谁也拦不他和渴单,陈睦无奈只好出来阻止,“二位到我府中算是客人,哪有硬闯的道理?”

      渴单怒道:“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却暗地里埋伏下刀斧手,真当我们是好骗的吗?”

      陈睦没想到这两人如此机警,这个时候无话可说,一声令下,埋伏好的刀斧手一起出击,但是那两人不是等闲之辈,除了陈睦之外,其他人根本就近不了身,如此一来,陈睦只能亲自出马,从随从手中夺了一把宝剑,与那二人战在一处。

      之前陈睦投机取巧,先胜了一阵,但二番交手,情况大为不同,拓跋红知道中计,犹如困兽,出手再也不留情面,一把弯刀,好似天上的明月,放着烁烁寒光,一刀比一刀更狠,那渴单也是员猛将,陈睦措手不及,又独力难支,只好节节败退。其余的那些兵丁,在拓跋红的面前更是连一个照面都过不去,顷刻间就已经被砍翻五六个,拓跋红杀得兴起,一边打一边喊道:“都说汉军厉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好在呼衍洁及时赶到,一声断喝,喊了声:“接剑!”双手一撒,两把宝剑同时飞出,拓跋红听到背后金风一响便知不妙,赶紧侧身闪躲,只觉得头皮一凉,脑袋上的皮帽子竟被宝剑破开了一个口子,伸手一摸,满是鲜血,他要躲慢一点,哪里还有命在。

      正在诧异的当口,呼衍洁已经跳到了身后,竟然后发先至,探手抓住另一把宝剑,身形一转,对着渴单劈肩就是一剑。

      渴单没想到此人的速度这么快,想躲开都来不及,只好把半截断刀垫在肩头,呼衍洁的剑并不锋利,但是他的力气却大,只这一下,渴单被震得单膝跪地,一时竟站不起来。

      陈睦得了空隙,箭步上前将胜邪宝剑抓在掌内,也不给拓跋红再次出手的机会,左手掐着剑诀,右手一抖,胜邪宝剑好似灵蛇吐信,直取对方眉心。陈睦也是剑术高手,之前兵器并不称手,加上孤掌难鸣,气势上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此时神兵在手,又有呼衍洁助阵,陈睦便在无顾忌,把家传的剑法施展开来,就好似出海的蛟龙,忽刺、忽挑,忽左、忽右,拓跋红就再也不是对手。

      而渴单此时也被呼衍洁困住,稍有不慎就要血溅当场,就更别说来帮拓跋红的忙了。

      忽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陈睦抖了个剑花,在拓跋红的面前一阵乱搅,火星四溅之际,拓跋红手中的弯刀已经只剩下刀把了。

      拓跋红吓得魂飞天外,这才知道这个陈睦剑术高强,不是个等闲之辈,再这么打下去,恐怕要凶多吉少。他再不敢大意,呼哨一声,向后急退,这一手轻身功夫倒是高明,哨音一落,人已经在数丈之外。与此同时,那渴单拼了命一样硬生生受了呼衍洁两剑,也飞奔到了他的身边。

      陈睦刚要追击,拓跋红却把手一扬,两枚丧门钉迎面打来,陈睦把胜邪剑向上一撩,将暗器拨在一旁,就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拓跋红又拿出一根丧门钉,对着渴单的后脑拍了进去。

      陈睦和呼衍洁全都是一愣,要知道后脑可是要害所在,那拓跋红突然对自己的同伙下毒手,这是要做什么?见拓跋红面目狰狞,二人竟谁也不敢轻易上前,眼看着他一把扯掉自己外面的狐裘,露出里面一身的疙瘩肉来,更为称奇的是,从锁骨向下一直到小腹的位置,居然依次钉着九枚大钉,每一根都有钱眼粗细,寻常人被这样钉,恐怕早就死了,可拓跋红不但没死,还把另一根半尺长的钉子,直接按进檀中穴。檀中也是死穴之一,陈睦眉头一皱,“阁下就算任务失败,也不必自尽啊?”

      拓跋红和渴单谁也不答话,各自退后一步,右脚在地上忘命一样不住猛踩,双手合十立于面前,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有盏茶之久,既不退去,也不进击。

      陈睦等人将他们围在当中,谁也不敢乱动,陈瑕偷偷在门缝里向外张望,还觉得这两人挺有趣的。

      陈睦低声问呼衍洁,“他们跟疯了一样,在做什么?”

      这一次呼衍洁也答不出来,“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手下有人却按捺不住,“杀奸细啊!”说罢,那人提着长矛对着渴单的胸口,直刺过去,渴单依然双目紧闭,眼看着对方就要得手,他却忽然把双臂一绞,将长矛牢牢夹住,跟着又向怀中一带,不等对方站稳,一掌击中面门,那小兵惨叫一声,七窍流血,竟被对方以掌力活活震死。

      渴单这才睁开眼睛盯着陈睦,恶狠狠地说道:“是你自讨苦吃,怪不得我们了!”

      陈睦和呼衍洁可以说身经百战,却也没见过此等情形,渴单仿佛在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他双眼血红,满身杀气,叫人望而生畏。正在诧异之间,渴单大吼一声,好似猛虎下山一样对着陈睦直扑过来。

      陈睦不敢怠慢,闪身一步,宝剑向前一送,不料渴单却把手中的半截断刀直接丢了过来,竟是不躲不闪。

      陈睦大骇,想要收招已然不及,只好微微侧头,闪过来刀,手中宝剑拼了全力向对方胸口刺去,那渴单以胸挡剑,毫不畏惧,扑哧一声,被扎了个透心凉,本以为这一下他必死无疑,不料这一剑,只是稍微叫他缓了一缓,他竟然顺着宝剑,直冲道陈睦面前,一招双峰贯耳,拍向陈睦两侧太阳穴。

      陈睦大惊,赶紧缩颈藏头,只听头顶啪的一声响,渴单双手拍在一处,正要再向下拍落,陈睦飞起一脚,猛踹渴单小腹,那渴单纹丝未动,陈睦却被弹出两丈多远。

      抬头再看渴单,心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非但不死,反而拧眉怒目依旧向陈睦走来,陈睦的那些手下,更是吓得胆战心惊,纷纷向后退却,有那胆小的直接就喊出了声,“妖怪!妖怪!”

      81、神剑破敌

      话音未落,渴单抢上两步,按住说话之人的脑袋,双手一拧,折断颈椎,又把他当成兵器,高高举起,对着人群砸去。人群一哄而散,那小兵重重栽落尘埃,早已气绝而亡。

      陈睦见渴单在顷刻之间,连毙二人,其勇武实在是生平未见,此人出手狠辣,如同疯魔,不是妖怪还能是什么?

      却听拓跋红高声说道:“什么妖怪?无知鼠辈,叫你们见识见识我们西域神功!”说罢数起两根手指立在鼻尖前面,口中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再看那渴单就好像突然之间恶神附体,挥动双拳在人群中左突又杀,所向披靡。

      陈睦怕伤及无辜,高声断喝道:“全都散开!”

      一声令下,那些手下纷纷撤走,场中便只剩下陈睦、呼衍洁以及渴单三人,拓跋红却已经悄悄退到门口,并不加入战团。

      陈睦在场中展开游龙步,不住游走,时而跳跃,时而闪躲,偶然刺中渴单两剑,对方却浑然不觉,呼衍洁则紧随其后,跟着陈睦在场中转圈,虽然也曾刺中对手,可他手中的不是神兵利器,打在对方身上,就好似打中铜柱,叮当作响,渴单却毫发无损。

      呼衍洁心中暗想:此人刀枪不入,着实不好对付,我的剑术虽高,却伤不了他,可他反手一击,却能伤了我的性命。我又何必为了陈睦以身犯险?

      想到这里,呼衍洁故意卖了破绽,那渴单见有机可乘,不追陈睦,反而一拳打向呼衍洁的胸口,呼衍洁忙把宝剑横担守住要害,当的一声响,那宝剑被打为两断,呼衍洁惨叫一声,借势向后仰躺,高大的身躯被震得横飞出四五丈远,后背顶在石阶上,跟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半晌都爬不起来。

      外人看来,呼衍洁为了救主身受重伤,殊不知,他向后一躺,早把对方的力道卸去大半,就算受伤也不是很重,他躺在那里,盯着场上的情势,便再也不去帮忙。

      陈睦一声惊呼:“贤弟!”稍微停顿了一瞬,就被渴单赶上,一个纵跃到了陈睦头顶,居高临下猛地一拳向天灵盖砸了下来。陈睦赶紧就地一滚,对方一拳打空,却把地上的青石打裂。陈睦不等渴单站稳,跪在地上,横削一剑,寒光一闪,渴单出拳的手腕被齐齐斩断。

      呼衍洁暗道:可惜,看来陈睦胜邪护身,命不该绝。

      再看那渴单的确勇猛,手虽然断了,却没有一丝痛楚的表情,左手一捞,将断手紧紧握住,五指向内一扣,竟把自己的断手捏得粉碎。不等陈睦再进招,渴单已经将那只七零八落的手,混合血水、污泥,一起对着陈睦的打来。

      这一手如同天女散花,陈睦剑法再快也来不及躲闪,只好把胜邪剑连斩了几下,勉强护住要害,可身上的衣服竟被对方的血滴击穿,一根碎骨打进小腿,好不疼痛。陈睦双手撑地,飞速弹起,那渴单却紧追一步,一把掐向陈睦脖子。

      陈睦惊慌失措,那渴单一握之力,能把一只手捏成碎骨,那他扭断自己的脖子也是易如反掌,情急之下,陈睦也来不及多想,向后奋力一挣,起脚横踹渴单的下巴,那渴单一抓不中恼羞成怒,气得哇哇大叫,陈睦咬着牙关,一记“擎天一击”,胜邪剑从渴单下颚刺入,直冲顶门,扎了个通透。那渴单突然静止不动,陈睦大吼一声,宝剑又从头顶向下劈落,就听一阵金属交鸣之声传来,渴单被从中间劈成两片,哗啦一声,鲜血淋漓,撒得满地都是,跟着又是几枚大钉落地,渴单的腔子里这才发出“呃”的一声,算是死了,由于胜邪实在锋利,陈睦出手也太快,渴单死后尸身不倒,居然是满脸诧异的神色。大概他到死也想不到,金刚不坏之身始终挡不住神剑胜邪。

      只是这样的死法,就连呼衍洁看到也不禁觉得脊背发冷。仿佛那渴单随时可能会活过来一样。

      陈睦手刃渴单,猛一回头,宝剑指向拓跋红,“到你了。”

      这个时候,拓跋红也是目瞪口呆,那恼人的咒语不念了,一直拼命踩地的右脚也不抖了,正一点点地向后退却,“【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果然厉害!”

      他见陈睦如此骁勇,又从靴子里掏出一支大钉,正要对自己刺下去,忽听高处一声娇叱,“恶贼看招!”一支火箭,嗖地从房顶射了下来,这一次,拓跋红再也没有什么神功护体,那支箭射穿他的手心,跟着整条胳膊都跟着起火。

      拓跋红大声哀嚎,再也不敢恋战,左手攀着右肩,竟把自己的整条膀子硬生生给扯了下来,随手向后一扔,抓起火箭,吹灭了火,再也顾不得许多,带着那支箭,拔腿就跑。

      陈睦率众在后面紧紧追赶,可惜拓跋红轻功了得,不多时就已经到了城下,再几个起落,便上了城头,有弓箭手对他射了几箭也全都被他躲开,他在城头上又杀了两人,见陈睦追近,不敢停留,冲着追兵恶狠狠地说道:“【创建和谐家园】狗官,断臂之仇,来日叫你加倍偿还!”说完跃下城头,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睦没有追到他,觉得懊恼,回来的路上见地上的那条断臂,已经被烧得只剩下焦炭了,心中暗想:此人凶残至极,对自己都可以这么狠,留他一条命在,实在是后患无穷。

      回到府中,银萍立即迎了出来,焦急地问道:“可杀了那个人吗?”

      陈睦安慰道:“那人断了一臂,已经逃走,就算不死,料想不会再回来了。”

      银萍却面带忧色,缓缓摇了摇头,“不见得,你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武功?”

      陈睦微微一怔,“装神弄鬼,旁门左道而已。你不必担心……莫非你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神功?”

      银萍点了点头,道:“我的确知道。睦哥哥,你别忘了,再不济我也在孔雀庄活够了一百年,而孔雀庄本来就是匈奴人所在的地方。所以我知道:他们用的是北匈奴失传已久的巫术——九子六合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恐怕跟西域的巫仙有关。”

      82、六合神功

      九子六合功:以九枚丧门钉,封住身体九大穴道,不但能使其感觉不到疼痛,还能激发体内潜能,变得力大无比,凶残至极。

      封穴之时,大钉入体,自然痛苦难当,但是为了成就战无不胜的神功,还是有很多人冒险尝试。钉完之后,还要用特殊的药材碾成细末,每日用药汤浸泡身体,药水顺着被钉穴道的缝隙,浸透奇经八脉,再用毒蛇、蜈蚣、蝎子等十余种毒虫毒物,撕咬身体,吸收世上最毒之气,再配合打坐练气,如此持续三年,方可炼成此功。

      看似可怖,但其实事先已经被封住穴道,对疼痛没有感觉,因此到了真正练功之时,反而不觉得如何。功成之后,便是金刚不坏之身,普通兵刃对其不起作用。

      平时需要拔出一根钉子,不然就毫无感觉,等于是自己先破了金刚不坏之身,只有等到临敌之时,再将钉子插回穴位。

      每个人修炼的穴位各不一样,而且练功的药也只能维持三个月到半年,之后又必须重新泡药汤,否则神功失效,浑身溃烂而死。

      此功在发动之时,以足踏地,浑身乱抖,口舌麻木,不由自主地发出怪声,旁人看到就都以为他们是请神附体,匈奴人也笃信鬼神之说,久而久之,就有传言说他们请某某神仙下界临凡,所以才刀枪不入,外人便称之为神打,同时把九子六合功归为巫术一类。

      只是九子六合功未伤人,先伤己,再加上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人希望其他人比自己的武功高,一般懂得九子六合功的,都不轻易把此功传于外人,所以在汉武帝之后,九子六合功已经失传了。却不知道如今又是什么人把它找出来,这本来就是不传的绝学,现在居然有两个鲜卑人在使用,银萍纵然有见识,也百思不得其解。

      陈睦听完银萍诉说,眉头紧锁,“难道真的有巫仙出世?可是那拓跋红的九处穴道,已经封闭完成,他最后又拿出一枚丧门钉,又想做什么呢?这些事你又是从何得知?”

      银萍解释道:“睦哥哥,你们朝廷的班固为皇上著《汉书》,却不知道民间有人为天下武林著史。我过去在孔雀庄,看过此类典籍,那一本名叫《武国异志》,上边不记载各国政事,也不写国与国的纷争,却把整个天下武林看作是一体,记载了各国的武林奇事。其中便提到过:九子六合功所练的九处穴位,便称为九子,但这‘九子’却不是极限,只是一个最低的标准,有人可以突破九处穴道的限制,每多练一处穴道,功力便增加一层,最高可累加到十八层,到了那时就算对方用的是神兵利器,也难以伤他。只是想有所突破,极为困难,也不是在短期内能够有所成就的,那秃顶只有九子,你能杀了他也不足为奇,但我看那穿狐裘的则修炼了九子半,他见你的宝剑厉害,便想插第十根钉子,虽然并没有达到那一层的境界,强行突破实际上有性命之忧,但当时情况危急,他只能冒险一试。没想到却被我一支火云箭射穿了手心。”

      陈睦不解,问道:“既然拓跋红刀枪不入,你又如何射穿他的手心?”

      “他叫拓跋红吗?拓跋是鲜卑族的姓氏。”银萍微微一笑:“九子六合功虽然能成就刀枪不入之身,可也并不是毫无破绽,之前练功要以毒药浸泡身体,而毒药大多都是从草本得来,火能克之。我见那二人与你对打之时,以叫踩地,口中念念有词,与书中记载一般无二,所以我才敢断言,他们用的是九子六合功,我怕你有什么闪失,所以偷偷施放暗箭,并且在箭头点了火,做成火箭,没想到一击奏效。这就更加说明,我的判断没错,睦哥哥,你得罪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鲜卑族人,还有可能是藏在幕后的巫仙。否则这种武功是不可能出现在鲜卑部落的。依我看……那传授九子六合功给鲜卑族的人,更加难以对付。拓跋红死了便罢,若是没死,真的是后患无穷。你以后要加倍小心才是。”

      这时,呼衍洁走过来说道:“夫人所言极是,如此看来,拓跋部落很可能与匈奴联手,他们又有这种奇功……日后只怕是会助纣为虐,成为心腹大患,倒是不可不防。”

      陈睦见他按着胸口,面色苍白,知道他受了内伤,忙问道:“贤弟,你不要紧吧?”

      呼衍洁笑了笑,“托主公的福,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那个什么巫仙。四灵之说虽然大多都是谣传,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剑神已然在我十岁那年出世,巫仙大概也蠢蠢欲动。”

      银萍也想起一事,说道:“瑜儿失踪那天,沧海也曾说过,他们当年所中的诅咒很可能出自南疆蛊祖的蛊毒,当时我还不以为意,总觉得那些不过是谣传,因此也没对你讲,现在看来,天地四灵,除了北方的雪妖没有消息,至少有三个已经入世了。”

      陈睦神情严峻,“天地四灵,据说都是隐世的高人,他们如今齐聚西域,所为何事?而且照这么看来,剑神、蛊祖其实早就来了,至少是在我们平定通天道之前。巫仙本来就在西域隐居,另当别论。可传说中的雪妖,又是否也早就到了呢?”

      呼衍洁和银萍二人,都沉默不语,心中所想与陈睦所说的,不谋而合。只是太多的疑问,他们谁也解答不了,陈睦不由得想起皇上的那个梦,金甲神人夜入宫闱,企图刺王杀驾,也正因如此,陈睦才会被派往西域求佛,这一走就是十余年,这一切是否有什么关联?莫非真的就如傅大人所说,天下即将大乱?但是二十年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又是为什么?

      只是现在相对还算太平,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要发生什么大事,皇上的梦究竟仅仅是日有所思,还是不祥之兆?

      陈睦有些话也不便出口,否则便容易叫人抓住口实,说他妖言惑众。不过他还是相信,皇上的梦预见了未来,更何况他在西域耳濡目染,许多神奇的事根本无法解释原因,古人一旦解释不了的,便要寄托于鬼神,陈睦自然也不能例外。

      83、激流暗涌

      其实,那些鬼神、四灵之说一直流传,却谁也没亲自见过,西域巫师、神婆到处都有,各种各样的教派也是林林总总数不胜数,从更西方的天主教、三圣教,圣火教、日月神教,到大月氏的佛教、通天教、本土的【创建和谐家园】教、【创建和谐家园】教、光明教,再到东土的正统道教、儒教、一贯道、五斗米教乃至南疆的拜月教等等等等,全都能在西域这个地方找到它的信徒。

      仿佛在这数十年间,西域成了正教、邪教的必争之地,不管是正统教派,还是邪恶的教派都想控制这里的人心,可是西域毕竟是西域,不属于东方也不属于西方,有葱岭、昆仑山横亘于此,不管是哪里来的教派,到了此处便全都成了强弩之末,大家互相博弈,却谁都占不了上风。以至于一时间各种神奇的传言甚嚣尘上,大部分也都是有心人编造出来的谎言,愚弄大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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