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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一见钟情
陈瑕等不及他说完那句话,就已经闭上了眼。
呼衍洁看着陈瑜,目瞪口呆,这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呼衍洁又哪里能猜得到其中的缘由?
陈瑜再也不向木笼看上一眼,是心虚,是难过,还是愤怒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一语不发,走进马棚里,父亲的两匹赤电神驹因为要给大汉使者拉辎重,也一直栓在这里。他伸出小手抚摸着一匹马的脖子,喃喃说道:“马呀,你也跟弟弟去吧,驮着他早些升天。”
说完从背后猛地抽出一把短弯刀,以极快的速度对着那匹马的脖子要害,噗噗噗连刺三刀,他与陈瑕自幼就在马背上长大,短刀、弓箭常常随身携带,打猎、杀牲口也如家常便饭一般,可怜如此神骏的一匹宝马就这样被他三刀毙命,呼衍洁看在眼中竟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什么样的小孩儿,会如此凶狠?他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即便呼衍洁身经百战,战场上杀敌无数,看到此情此景,也觉得万分诡异,瞪大了那一只独眼,诧异地看着陈瑜的举动。勒着陈瑕的手臂,也不禁松了一些。
见陈瑜杀死一匹马,却把另一匹红马的缰绳解开,然后跳上马背,回头对他说道:“呼衍洁,这下你该满意了,我可走了。今天不是我杀不了你,只是时间不允许了,我这一去,若是不死,他日回来定然找你算账,替我弟弟报仇!”
呼衍洁茫然地问道:“小鬼,你要去哪里?”
这时银萍的声音更加近了,陈瑜再不多做停留,对呼衍洁的话,也不回答,催马而去。
呼衍洁望着陈瑜远去的背影,竟然被他吓得不轻,喃喃说道:“还会骑马,了不得啊!他奶奶的,小畜生,你弟弟难道不是你害的吗?凭什么找我报仇?”
不多时,银萍慌慌张张赶到,一见呼衍洁还抓着陈瑕,顿时如疯魔一样冲了过来,跑到一半又恐呼衍洁突然发难,对陈瑕不利,因此不敢上前,远远地指着呼衍洁说道:“你……你放开他。”
呼衍洁冷冷地看着银萍,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她娘,你快点放开他啊,别伤害他。”银萍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月光照在她的身后,镀上了一抹淡淡的银光,见陈瑕双目紧闭,不知生死如何,她急得满脸通红,竟然平添了一抹艳丽的姿色。
呼衍洁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倾国倾城之姿,在月下那焦急的模样,在他看来,反而觉得美艳不可方物。
“我为什么要放开他,他射瞎了我一只眼睛。今晚又跑来想射瞎我另一只眼,我不杀了他,已经算是恩德了。”呼衍洁淡淡地说道。
银萍的心稍微放下一些,“他……他没死吗?”
呼衍洁的目光在银萍的身上来回游走,“双胞胎的哥哥,要借我的手杀死弟弟,我又是那么容易被他利用的?现在死不死的,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养的好儿子,竟然这么凶狠,你这做母亲的大概也是一条美女蛇吧。”
“我可不想与你逞口舌之利,”银萍向四周看了看,见赤电神驹一死一逃,忙问道:“瑜儿,瑜儿呢?”
呼衍洁道:“他把弟弟送到我手里,然后杀了一匹马,骑着另一匹逃走了。”
银萍见地上蹄印凌乱,料想呼衍洁所言非虚,马棚里除了都是一些普普通通拉货的笨马,就只有赤电神驹神骏,陈瑜杀死其中一匹,就是不想叫人追上他。银萍又哪里放心得下,只是陈瑕现在却被呼衍洁控制住,她追陈瑜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只好说道:“你快放了我的孩子!”
呼衍洁见银萍美貌,偏偏是仇人陈睦的妻子,便想见一见哭泣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要我放了他不难,但是我眼睛谁来还?”
“我还,我还!”银萍走前,狠了狠心说道:“只要你放了他,我把一双眼睛都可以给你。”
“真的?”呼衍洁问道。
银萍探出二指,咬着银牙说道:“希望你言而有信!”说话间竟然毫不犹豫,正要把手插入双眼,呼衍洁忽然喝道:“慢着!”
银萍一愣,“你还要怎样?”
“这么美丽的眼睛,失去了岂不可惜?”
呼衍洁的话等于是当面调戏,银萍怒目而视,不发一语。她也是习武之人,性格刚强,哪里会轻易低头?她从丈夫口中已经知道,这个人定是呼衍洁。心中暗想:这个人好大的胆子,自己死到临头,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说那样的话。等我救下瑕儿,不把你打得皮开肉绽。
呼衍洁笑道,“你为什么信我,这个孩子如果已经死了呢?”
银萍面如寒霜,冷冷说道:“如果瑕儿死了,我就杀了你!”一想道瑕儿可能已死,她做母亲的再如何刚强,也忍不住落泪,泪痕划过她的脸庞,偏偏目光又是那样坚毅,好似一朵带刺的玫瑰蘸上了露水,娇艳欲滴。
呼衍洁点了点头,“要你的眼睛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我宁愿日夜看着它,你的儿子,还给你!”
他诡异一笑,陈瑕的玉枕穴上轻轻一托,然后才将陈瑕推了过去,银萍将儿子双手抱起,见陈瑕的脖子处一片淤青,再伸手探了探鼻息,已经毫无生气。
她哇的一声惊叫,“瑕儿,瑕儿。”两声过后,她又指着呼衍洁说道:“你,你……”
呼衍洁道:“人是我杀的,可他却是他的兄长所害,一奶同胞,那男童也真是心狠,你这做母亲的难道没有责任?他刚走没多久,你是想替儿子报仇,还是去找另一个儿子?”
银萍犹豫了一下,不管陈瑜做了什么,终究是自己的骨肉,那呼衍洁的话也未必可信,总要找陈瑜问个明白。
她担心陈瑜的安危,也不想多和呼衍洁啰嗦,现在杀了他也于事无补,银萍抹了一把眼泪,在马棚里牵了一匹马,可那眼泪却好似断线的珍珠,怎么也擦不干净,她强忍悲痛将陈瑕的尸体扶上马背。
这时呼衍洁又说道:“你另一个儿子骑的是宝马,恐怕你追不上他。”
银萍也不理会,飞身上马,顺着蹄印追了下去,呼衍洁在身后喊道:“你要报仇的话,随时再来找我,我等着再看一眼你的眼睛,哈哈哈!”
45、荒村偶遇
银萍心中着恼,只不过此时没有时间去理会呼衍洁的胡言乱语,虽然明知道追上陈瑜的希望渺茫,她还是骑着马直奔城东而来。
鄯善国是西域贸易往来的必经之地,近两年也没什么战事,为了商旅往来方便,因而城门到了夜里也不关闭。银萍催马出城,一口气向东追了百余里。
西域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出城之后就起了大风沙,沙暴自西而来,漫天无际。银萍的马本来就慢,不到片刻就被风沙吞没,狂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风暴中方向不辨,只能顺着风,一路飞驰。
她不禁担心瑜儿会不会也遇到这场风沙,他那么小,还能否活下来。她越发焦急,本来这么大的风沙没人会赶路,她为了爱子却越跑越快。想开口呼唤陈瑜的名字,结果立即便是一嘴的黄沙,到了后来,风沙太大,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直到次日天明,红日东升,风沙骤停,银萍在风中已经策马飞奔了大半夜,到了这时,她才彻底绝望了,原来昨晚一场狂风,所有的蹄印早都被风沙填埋,再也找寻不到。茫茫大漠,叫她道哪里去寻找陈瑜?
两个儿子一走一死,难道那诅咒真的祸及子孙?昨晚的风沙也来的古怪,似乎就是要阻止她去追儿子,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
一想到此处,银萍再也难以抑制心中悲痛,抱着陈瑕的尸体,放声大哭。哭了一阵又想,此事丈夫还不知道,总要回去向他说明。
她收拾一下心情,又将外面的棉袍脱下,盖在陈瑕的身上,幽幽说道:“娘要找你哥哥,心里着慌,竟然忘了你会挨冻,是娘对不起你。你有棉袍保暖,可你的哥哥……会不会冻死在荒郊野外啊。”
尽管陈瑕已死,但在那红扑扑的小脸依旧栩栩如生,银萍心中难过,将棉袍盖住他的头脸,不忍再看。追了一夜,人困马乏,回去的时候,脚步也渐渐慢了,距离扜泥城越近,或许离陈瑜越远,找到他的希望就越发渺茫,银萍悲痛得连饥饱也不知道,只是骑着那匹马任它往扜泥城的方向漫步。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荒村,里面几声野狗的哀嚎,把她从悲伤拉回到现实,这个时候她才惊觉,眼前一轮红日西沉,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陈瑜如果真的离开,恐怕再也找不到了,她赶紧打消了这个想法,“不会的,不会的,他那么聪明,做错事改了就好,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家,被他爹大骂……一定是这样。”
眼看天色已晚,银萍饥肠辘辘,那匹马也累得走不动了,她便牵着马进了村子,希望可以找些食物充饥,再找些草料喂马,又或者陈瑜就在这个村中,可惜这村子似乎荒废已久,里面的房屋东倒西歪,竟然一户人家也没有。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一处破屋里,有人声传来,一个男子用洛阳的官话喊道:“昨晚妖气冲天,定有大事发生。是天要变,怎么怪云帆呢?”
“什么妖气冲天,哪有什么妖,吴真,你号称金算子,真以为自己能掐会算吗?”
又一人说道:“昨晚月圆之夜,为什么单单李云帆没有发作?他找到了破解的方法,就该告诉我们,是不是陈睦偷偷把舍利子给了他!”
那个叫李云帆的说道:“没有就是没有,先去见陈睦的是你,可不是我,他凭什么给我?”
“少废话!交出来!”
又一女子说道:“云帆哥绝不是那样的人,余智,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我就是疯了,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过!要死大家一起死!”
说话间,里面的人越吵越凶,还有一人劝架,说道:“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事情没弄清之前,又何必互相埋怨!”
银萍一听几人的口气,似乎是陈睦提到的大漠五鬼,她立即想到:瑜儿会不会落入他们的手中?若是如此凶多吉少。
当时银萍也未曾多想,大漠五鬼不是等闲之辈,她却顾不得自身安危,一脚将那破屋的门板踹开,只见里面五人都在,李云帆、戚沧海与余家的两兄弟对面而立,那吴真则张开两臂横在双方中间劝架。
门板一倒,五个人全都吓了一跳,目光齐齐看向银萍,这五人面目狰狞,浑身是血,银萍还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再低头一看,地上一具动物尸体,被剥皮放血、挖心掏肝,只剩下一副骨架,一旁是一堆红色马皮以及笼头马鞍等物,上面还放着一个马头,正是自家的赤电神驹,没想到竟被这几人给杀了。
银萍见状,如遭五雷轰顶,“你们就是大漠五鬼?”
众人本来剑拔弩张,见银萍一进来,便全都住手不打,余潇上前一步,手里还提着一条马腿,又抽出腰间的菜刀,三两下就把马腿的肉片了一大片,一边生吃一边笑道:“你是什么人?知道我们是大漠五鬼,也不跑吗?”
银萍懒得和他废话,杏眼圆睁,问道:“这马上的人呢?”
余潇哈哈大笑,“你知道我们是大漠五鬼,就该知道我们无恶不作,人自然是吃了。你再不走,连你一起吃!”
银萍大怒,足尖一点,窜入屋内,二话不说一掌劈下。“还我儿命来!”
她心想:两个儿子全死了,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替他们报仇。因此完全把危险抛在脑后,尽管手无寸铁,又是独自一人,也毫不畏惧。
也是她爱子心切,力量比平时更大上几分,本来余潇的刀法奇快,没想到银萍扑上,他竟然无力还手,银萍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余潇胸口,余潇啊呀一声,跪倒在地,口喷鲜血,一时站不起来。
这一掌叫银萍也是一愣,她虽有武功,却比陈睦差得太远,大漠五鬼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正想着,一旁余智又冲了上来,才迈开两步,便跌倒在地,也是同样口喷鲜血。
银萍这才知道,原来大漠五鬼全都受了极重的内伤。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们作恶多端自有人收,还我儿子命来!”
46、咎由自取
正要上前动手,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宝剑连刺数剑,银萍赤手空拳,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连连倒退,“好快的剑!”
那人抱拳说道:“在下千面妙手李云帆。未请教夫人高姓大名。”
看样子,这几人里唯独他受伤较轻,银萍眉头微蹙,暗忖道:原来大漠五鬼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单单这个李云帆,自己便不是他的对手,冒冒失失闯进来,说不定就死在这里,我死不要紧,睦哥哥又不知道有多焦急。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心神,“我是这马的主人,马背上的小孩去了哪里,是不是你们真的吃了!”
李云帆笑道:“都说大漠五鬼生吃人肉,作恶多端,可真正看到他们作恶的有谁?你仔细看看,这屋子里可有人骨?你儿子不在此处,我们也没杀他。”
余智拍着地说道:“真是可恶,时运不济,偏偏昨夜是十五月圆,我们有力也使不出,否则我们联手,怎么会打不过那两个秃驴?现在还要和这个臭娘们低三下四,李云帆,是兄弟的,替我杀了她又能怎样?”
戚沧海道:“你又说混话,既然她是那孩子的母亲,便是陈睦的娇妻,怎么能这么轻易叫她死?更何况我们全都被那两个秃驴打伤,这女子武功不弱,云帆也杀不了她。”
银萍定睛一看,见李云帆一只脚站着,另一条腿原来被人以钝器打断了骨头,拖在地上,他刚才进击的几剑,也是以单腿撑地,跳着进击,动作虽然不大,却牵动伤腿,这时疼得他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想再刺两剑绝无可能。自己现在只要转身就跑,这五个人就没有谁能追得上,但是银萍想过去杀了他们,那李云帆的剑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趁此机会替天行道,戚沧海却说道:“五嫂,你想不想知道你儿子的去向!”
这句话果然管用,银萍神色微变,说道:“只要你告诉我瑜儿在哪里,我就不杀你们!”
余潇冷笑了一声,“大家都不是兄弟了,还叫什么五嫂?人就在这里,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怕什么鬼!”
戚沧海怕几人再次闹翻,忙说道:“别说了,二哥别说了,这个时候杀了五嫂,或者五嫂杀了我们,能解决什么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暂时化干戈为玉帛?也许我们身上的诅咒就此破了?”
金算子吴真也说道:“没错,这件事大有蹊跷。你们余家兄弟只想着报仇,难道就没考虑到为什么李云帆昨晚没有发作吗?”
余潇不解其意,问道:“你们想到了什么?”
吴真看了看李云帆,说道:“昨晚月圆之夜,那诅咒如期应验,我们旧疾复发,唯独云帆他一点事也没有。你们想想:他与我们有什么不同?”
余潇皱了下眉头,“哪有什么不同?他不还是被那秃子打断了腿?”
余智摆了摆手,说道:“有不同,他虽然也受了伤,却不是因为诅咒。”
吴真点了点头,“不错,云帆唯一的不同:是他之前被陈睦之子咬了一口!”
余潇若有所思,“那又如何?”
吴真道:“我们的诅咒因何而来?那是因为我们杀了摩柯伽叶,而昨晚那老秃驴所说的,那男童恐怕是转世灵童,是舍利子幻化,可舍利子又是从何而来,乃是摩柯伽叶肉身炼化。所以……那男童儿就是摩柯伽叶的下一世,我们受他前世的诅咒,要历尽磨难,只有他今生不断伤害我们,才能报他前世之仇,我们的诅咒也才能破解。你们都忘了神眼骆袈所说的话吗?诅咒是可以破除的,只要顺应天命。天命就是要那转世之后的摩柯伽叶不断地伤害我们,这样才能解除他心中的怨气。这世上再没有第二颗舍利子,却有摩柯伽叶的转世,一颗舍利子只能救一人,但诅咒不会消失,而陈睦的儿子,却可以叫我们所有人都不再受苦。”
“难道我们每个人都要被他咬一口?”余智问道。
余潇也说道:“什么转世、什么天命,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通天道的人喜欢装神弄鬼,那些鬼话也能轻信?”
吴真冷笑道:“那诅咒之事又如何解释?”
银萍暗想:诅咒是否真的存在,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至少在陈睦身上似乎并未如何应验。但是若没有诅咒,那为什么真的就祸及子孙,是天命,还是诅咒,又或者一切只是巧合,银萍只觉得心中一片茫然。
又听余智说道:“那就叫他咬吗?只有我们吃人,哪有人吃我们的道理?”
戚沧海道:“不管怎样,总好过你挖眼剥皮,你还好了,至少可以从外部缓解痛楚,而每当月圆之夜,我浑身经脉逆转,每一个关节都好似断了一样,简直生不如死。”
余潇也说道:“我则是腔内又痛又痒,偏偏揉不到,抓不着,我都想把肚子破开,把里面的心肝扯出来,好好挠上一挠。”
吴真道:“我每一个毛孔都疼痛无比,唯有以血淋头,才能稍微缓解,久而久之,人们只把我们这些人当成恶鬼,索性我也吃生肉、喝生血,就做他个恶鬼,叫人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