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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第三天的英语,带给了他意外之喜,他惊奇的发现整张试卷居然完全看得懂。
也不知道是他高估了这个时代的英语水平,还是低估自己的能力,反正那些单词都不陌生,总能联想起曾在某个地方邂逅过,或是电脑上的某个网页,或是街道上一块指示牌,兴许得感谢未来吧。
这一场他发挥得不错,甚至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老半天老师放在讲台上的一部“三洋”。
随后的政治考试无疑最没压力,他大概已经过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年龄,很清楚迎合局势对于分数的好处,在这样一场重要的考试里,愤青是要不得的。
历时三天的高考就此结束,李亚东回到自己的学校后,很容易从同学们的表情中读懂他们的心情,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夜幕降临,校园里到处能听到声嘶力竭的呐喊,这是一个放纵的夜晚,有人引吭高歌,有人悲伤欲绝,他们肆意的挥洒着自己仅有的青春。参照过往学校不高于千分之三的录取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会很快转变身份,变成与地里的农夫一个群体。
到那时责任加身,无关于年龄,这一段青春必然逝去。
第五章 乡风淳朴暖心头
高考结束后紧接而来的就是填报志愿,这与日后是有很大差别的,由于分数还没出来的缘故,官方会根据以往的经验给出一个大概的录取分数线,以供学生参考,只是大多不太靠谱。
一些估分正好处在这一分数线上下的学生,很容易与自己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当然,拥有绝对分数优势的学生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第二天一早,遍地狼藉的校园里似乎又恢复了活力,透过空气能听见各个班级里传来的议论声,老师和学生们齐聚一堂,进行着填报志愿前的最后一项工作——估分。
在各科老师的协助下,同学们拿着笔纸埋头计算,李亚东也是一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估出自己的分数——575分。
这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成绩,因为高考理科总分是690分,也就是说他只丢了115分,这其中生物严重拖了后腿,不然应该能突破600大关。
如果参照官方给出的重点线标准,再加上他家三代贫下中农的优秀政审资质,那么整个中国大概没有他不能进的大学。
“你确定?”
李亚东的班主任是一个模样黑瘦的中年人,由于皮肤干瘪的缘故,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私底下同学们都亲昵的称呼他为“老王”。此时老王手里拿着一张纸,那是李亚东的估分表,表情显得很古怪。
作为班主任他对班上的每一名学生自然很了解,在他看来李亚东同学的模拟考水平摆在那里,预考也是踩着火线侥幸过关,这次高考十有【创建和谐家园】凶多吉少,咋就莫名其妙的整出了一个575分?
逗他玩呢?
“确定。”李亚东淡定的回了一句,腹诽着老王同志也太瞧不起人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重生人士,考了两次才这点分数,他都感觉惭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年全国高考理科状元就是他们省的,分数好像是630多,简直非人类。
听到这样的回答,老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指着估分表上的一栏很认真的说道:“亚东同学,你要知道今年的数学难度可是历届之最,你这个103分有把握吗?”
“应该有吧。”
“应该?”老王同志差点没被气哭,紧接着苦口婆心的教导起来,言语中的意思大概就是估分如何如何重要,一定要实事求是,谨慎对待,这关乎到你的未来云云。
李亚东虚心受教,频频点头,然后在老王同志转过身去关注其他同学的时候,抓起桌上的志愿表,在第一志愿栏里填上“北大”,第二志愿栏里填上“清华”,第三志愿栏里填上“中科大”……
三驾马车就此凑齐,谁还不是一个傲娇的人了?
至于专业方向他倒是好好的想了想,这年头有句话叫作“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也有不少学生受科普读物中那句“二十一世纪是生物的世纪”的影响,迷恋上了生物。
记忆中中国日后中流砥柱式的人物,几乎九成九都出身于这四个专业。当然,在李亚东看来他们之所以能够成就大事,并非所选择的专业,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具备成功的因素。
不过就他而言,对这四个专业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他觉得自己的性子大概不太适合待在实验室里。于是又参考了一下班上其他同学的意见,不出所料的是,学霸式的人物大多豪气冲天,硬怼数理化,而对于自身潜力缺乏信心的那种,则更倾向于师范类专业。
他思来想去,最终将方向确定在经济类专业。
倒不是突然生出了振兴社会主义经济的远大抱负,也没有许下撬开资本主义市场大门的宏伟愿景,只是他觉得人贵有自知之明,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洞悉了一点世界经济的未来走势,因此这样的选择似乎很对口的样子。
“王老师,我的志愿填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家里人等得急。”李亚东将志愿表递给老王后,也不等他说话,火速逃离现场。
“诶,亚东同学……”
老王阻挡未果,苦笑着摊开手里的志愿表,然后眼珠子越瞪越大,如同活见了鬼一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这……这小子莫不是疯了?”
这年头经受不住高考巨大压力而疯掉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他们这所六七线小县城里的破败高中,什么时候出过清华北大的学生?就是自家的武大都没出一个呀,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一脸担忧的老王杵在教室门口好半晌没能回过神儿来,而被他认定已经疯掉的李亚东同学,此时成功在校门口与等候多时的张春喜汇合。
他是不请自来的,关心李亚东的成绩是一方面,也是想趁机蹬着二八大杠来县里浪一波。
“咋样,估分有多少?”
俩人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敢在县里骑车搭人,边走边聊,准备过了几条主干道再说。
“500多吧。”
“500?”张春喜脚下一顿,第一反应不是替他高兴,而是哭丧着脸道:“今年的高考这么容易?”
“想什么呢。”李亚东白眼一翻,果然之前对他又是鼓励又是加油的某些人,其实并不看好他,“题目很难,只是我运气比较好,有几道大题复习的时候刚好碰到过。”
“哦。”得知是这样一个情况后,张春喜才慢慢平复心情,否则他真有种跑去省里找预考试卷命题组的人拼命的想法。
“啧啧,都破5字头,那岂不是过了重点线,铁板钉钉的大学生了?”
“应该吧。”李亚东回答的模棱两可,主要他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不然这会儿肯定还在教室里待着,跟老王同志论道三百回合呢。
“哈哈……不错,你小子以后算是飞黄腾达了!”张春喜两眼放着光,直勾勾的盯着李亚东,如同看到了历史书上写的还未发迹时的韩大将军一样。
“来来,小李子,咱俩亲近亲近……”
这家伙一边奸笑着,一边还抛着媚眼,把李亚东恶心得够呛,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滚蛋!”
“不对啊,你小子考上了大学,怎么一点都不兴奋的?”张春喜努了努嘴,显得很无趣。
其实他也就随口一说,不过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亚东却是微微一怔。
是啊,他怎么搞得有点荣辱不惊呢?
这可不是好事,十九岁的少年哪能是这种心态?看来以后还得多加注意了。有些秘密他是准备烂在肚子里的,即使最亲近的人也不打算告诉,而他又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别人无法察觉。
俩人顶着炎炎烈日回到村里的时候,老远的就看到村口的老槐树下黑压压的一片,估计得闲的都来了,从地上一溜的小板凳和搪瓷缸子上不难看出,显然大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回了,回了!”
也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然后大家的目光瞬间向村口汇聚,老李家的三个人反应无疑最大,已经紧张到站了起来。胡秀英和李冬梅娘俩,四只手抓在一起还在抖,李亚军要更沉得住气一些,只是静静地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影。
“小东,考得咋样了?”
“是啊小东,考了多少分?”
“估计能上大学不?”
“……”
李亚东刚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面对乡亲们七嘴八舌的问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也被这记忆犹新的场面弄得思绪混乱,当年那一声声叹息仿佛至今仍在脑海中回荡,他清晰的记得那天之后他足有半个月没有踏出家门。
“我说各位爷爷奶奶大爷大婶哥哥嫂嫂弟弟妹妹们,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妥妥的一个大学名额到手了!”好在这时,张春喜一脸得意的出来救了场,就跟他自己考上大学了一样。
“真的假的?”
“大田叔,看你这话问的,我春喜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一下子把全村人都给得罪了呀!”
“哈哈……说的在理,你小子确实没那胆!”
得到张春喜如此肯定的答复,现场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眉开眼笑起来,有几个光着【创建和谐家园】蛋的小不点看到大家都在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一个劲儿的傻乐呵。
“小东,真……真考上了?”胡秀英整个人已经激动得颤抖起来,跑过来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再次确认道。
没听见儿子说话,她还是不太放心。
“娘,刚刚估完分,应该是考上了,不过最终的结果肯定要等月底学校通知。”
“太好了!”
自家的崽儿自己清楚,没教过他撒谎的毛病,听他这么一说后,胡秀英眼窝里本就在打转儿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娘,我就说了嘛,小东肯定能考上的!”一旁的李冬梅同样洒了猫尿,这对她来说算不得多费力的事情。
“好样的!”李亚军重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刘金菊站在旁边同样一个劲儿的夸小叔子好,绝口不提那只她已经念叨了三天的老母鸡。
“好呀!一件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啊,咱们村儿终于出了个大学生!中午得喝一盅,不,两盅!”
年过八旬的老太公依靠在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手里轻摇着用芭蕉叶子做成的蒲扇,黝黑老脸上的沟壑似乎都平坦了许多。
他的话引起了男人们的附和,纷纷表示中午得庆祝一下,催促自家婆娘回去置办两个下酒菜,女人们也是真高兴,再加上是老太公起的头,也就不与他们计较了。
李亚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感慨这年头乡风之淳朴,只要是一个村子里的喜事,即便不是自己家的都感觉与有荣焉。哪像日后邻里之间看似和睦,实则充满了勾心斗角,根本见不得别人好。
万幸的是,这次他总算没有令大家失望。
第六章 五分钱也是财路
自从回到村里后,李亚东就彻底闲了下来,人生第一次在这个年龄段里,体验到了身份转变所带来的好处。
村里逢人见了面就要笑呵呵的问候一句“咱们的大学生来了”,原本还想趁着假期分担一点家务,可往往锄头刚扛起来就被母亲或四姐直接夺走了,俩人还经常义正言辞的批评他:“堂堂大学生怎么能干这个,被人家看见了还不笑话死?”
李亚东没事就坐在门槛牙子上想啊,万一自己估分估错了怎么办?
是不是得一头撞死?
不然何颜面对家乡父老?
这些无处不在的特殊待遇确实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不过总的来说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估分即便有些误差,也不可能太大。
这样闲下去无疑不是办法,家庭如此贫乏,就算让他天天睡大觉他也睡不着啊,老话说“穷则思变”,既然家里的农活实在插不上手,他就寻思着提前赚点钱,这原本是他离家之后才会考虑的事情。
有人曾说过,这是一个将一头猪放在风口上都能飞起来的年代,这句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也不无道理。如今回头一想,李亚东发现这年头赚钱确实不难,只要敢去做,基本都会有所收获。
正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北边的年广久就用实际行动印证了这句话,这一年傻瓜瓜子已经惊动了党中央,年广久的个人财富超过百万,在这个万元户都要颁发锦旗的年代,这样的财富穷极了人们的想象,据说家里的钱需要经常晾晒才不至于发霉。
一个文盲,却成为了改革开放之后的第一个“资本家”,这具有强烈的讽刺意义。也证明了计划经济放到市场上根本行不通。
唯一让李亚东有所顾忌的是,他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家人的脾性他一清二楚,否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姐,上哪儿去?”李亚东还在琢磨着如何不动声色的赚点小钱,刚好看到李冬梅挎着竹篮子要出去,不由问道。
“去镇上一趟呢,这不是前段时间你要参加高考,家里的鸡蛋攥着一直没有拿去卖,娘说现在不能再吃了,得存钱给你做路费。”李冬梅笑得很灿烂,日子过得苦不怕,就怕没有盼头,可现在不一样了,弟弟考上了大学,往后家里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鸡蛋?”李亚东眼前一亮,好东西啊,赶紧凑了上去,“姐,让我去吧,这又不是地里刨土的活儿,我也好久没去镇上转转了。”
李冬梅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儿,眨巴着大眼睛问道:“真想去?”
“必须去呀!马上就走,你看我这【创建和谐家园】都快起茧了。”李亚东二话不说就将竹篮子接了过来,扫了一眼,能有二三十个的样子,倒是苦了他娘应该攥了好一阵儿。
眼下是纯粹的卖方市场,手里有货就不怕变不出钱来,只是李亚东一点没有便宜供销社的想法,一斤纯天然无污染的散养土鸡蛋一块一毛钱一斤,在他看来实在太廉价了,望着不远处大山上青翠欲滴的景象,他记得山顶上有不少野茶树,以前村里老人总会变着戏法拿出一些好吃的,怂恿孩子们上山采茶,他也是经受不住诱惑的人之一,规则是谁采的最多奖励归谁,不过最后其实都是被大家分着吃了。
茶叶蛋,这种兴盛于江浙一带,最终一统全国街头巷尾、大小车站的霸主级小吃,这个年代还没有攻城拔寨到他们这里。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既然心里有了想法,李亚东也没啥好犹豫的,倒是没有一个人单独行动,而是找到了张春喜,原因很简单——他小姨家就住在镇上,可以为他们提供必要的设备支持。这大概也算是资源整合的一种。
不然总不能在村里煮蛋吧,今时不比以往,他娘要是知道自己儿子上了灶台,非得用唾沫星子喷死他不可。
“真的假的,一个鸡蛋能多赚五分钱?”张春喜正在山脚下放牛,听完李亚东的计划后,挠着脑壳问道。
“一句话,干不干?”
土鸡蛋个头小,李亚东估摸了一下,约莫十个才有一斤,再加上材料费,一个成本大概在一毛两分钱。卖到一毛七八是他认为比较合理的价格。主要考虑到乡里乡亲的缘故,不然卖到两毛也不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