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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楚帝国》-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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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郭昭氏府邸,鶡冠子一开门即见山,历数楚国军事力量,庙算敌我兵力对比。昭黍和子莫脸色越来越沉,子莫忍不住道:“先生之意,黄歇胆敢弑君为叛?”

      子莫相问,昭黍也瞪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鶡冠子见两人如此心中一叹,将胸中之气全部呼出后方淡然道:“弑君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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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而无道又如何?”鶡冠子嘴角浅笑,他不带纪陵君来,是因为这些封君迂腐不化,毫无助益,没想到朝堂诸君也是如此。“黄歇所立者乃大王嫡子,谁敢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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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服者皆杀之。”鶡冠子迎上昭黍的目光,丝毫不惧。“武王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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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平王又如何?”鶡冠子笑,常人不知楚国故事,可他怎会不知。

      “这都是往昔之事,今之楚国乃礼教之邦,弑君者必有后报。”子莫默然。

      “灵王、平王皆共王之子。五子争位,方有弑君。今有两子争储,怎会没有不义事?”鶡冠子道。

      他将现在与楚共王之时作对比,不是没有道理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楚庄王之子楚共王多爱,宠子有五,一时难择太子,最后的办法是埋玉于太庙,跪玉近者立,长兄子召离玉最近,所以为王,是为楚康王。

      康王死,子熊员即位,却被二叔子围所弑,子围自立为王,为楚灵王,后世以筑章华台、好细腰著名。灵王得国不正,民皆恶之,征伐徐国途中贪恋乾溪雪景,置三军于不顾,甲士一夜散尽,其后自缢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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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臣宋玉说的没错,内宠并后向来是乱国之本。楚共王宠五子使楚国从一介霸主濒临灭国,之前楚成王欲废太子商臣而立新宠,也被太子所杀,弑君者留下熊掌难熟之语。如今楚王先因宠爱李妃欲立悍王子,后转而想立荆王子,站在悍王子那边的又是居令尹之位二十五年的黄歇。熊荆即位为王,弑君很正常,不弑君才奇怪。

      身为公族,昭黍、子莫当然知道楚国弑君旧事,可他们的认知与鶡冠子完全相否。昭黍胡子一吹,傲然道:“昔先平王薨落,大子壬不满十岁,令尹子常说起大子之兄公子申,说他长而好善,建善则治,准备欲其为王。公子申怒曰必杀令尹!子常害怕,就立了先昭王。

      先昭王于军中病,将死,命公子申为王,不从;又命公子结为王,也不从;三命公子启为王,五辞而后许。可先昭王薨于城父后,公子启祭而告曰:‘从君之命,顺也;立君之子,亦顺也,二顺不可失’,于是与子申、子结相谋,立越女之子章,是为先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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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黍声音洪亮,大义凛然,这番话虽然说的幼稚,鶡冠子依旧面红耳赤。赵、魏、韩皆源于晋,赵国第一代国君实乃晋国异姓卿族。

      何为卿?卿族之卿、方向之向(鄉)、飨礼之飨,金文皆为一字,其字为两人相向就食之形。简白的说,卿就是陪大王吃饭的伴食。可正是这几个陪大王吃饭的服务员,居然把晋国一分为三、据为己有了。

      昭氏出生王族,为楚昭王之后,但不似其他王族以封地为姓,而是以昭王谥号为姓。谥号有善有恶,能以谥号为姓的王族骨子里总是比那些以封地为姓的王族骄傲自豪。对赵服务员所窃之国的国人鶡冠子,昭黍从一开始就看不顺眼,现在贼国之人又以贼人之心而度君子之腹,当然就更加生气。

      鶡冠子的愧色一闪即逝,他虽然对昭黍等人的迂腐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他们对等级血统看得如此之重、对权力斗争想得如此天真。他跪立起身,揖道:“既如此,老夫告辞。”

      “且慢,老叟留步。”看见鶡冠子真要走,子莫坐不住了。鶡冠子已为熊荆之师,要夺储为王,大家必要善谋而远虑,怎可如此意气用事。

      鶡冠子听闻子莫想留,脚下走了两步还是停住了,可他没有回头,只道:“大争之世,无所不用其极焉。君等犹抱古之仁义,我思怀王矣。”

      鶡冠子只是感叹,岂料一提受秦国之辱而客死他乡的楚怀王,昭黍就暴跳如雷,他冲到鶡冠子面前大喝道:“先怀王信诺而死,秦无信义而行诡诈。今你为王子傅,却称诡诈为善,这样如何为傅?!道不同不相为谋,请走吧。”

      如果昭黍对赵国的不屑让鶡冠子有些面红耳赤,那他现在的指责则让鶡冠子心里翻江倒海。兵者,诡道也,无诡诈则无谋略,无谋略则战必败、国必亡。昭黍这些公族犹抱几百年前的古板教条而不欲变,亡楚之祸也。

      “告辞!”鶡冠子也不揖礼,直接穿室出堂,没于外面的漫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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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鶡冠子走了,子莫叹了口气,面对昭黍他什么也没说,只回到席上举爵痛饮。

      “明日早朝,我誓请大王立荆王子为大子。若立,当于朝堂喝问黄歇弑君否。”回过神来的昭黍也知道自己把谋立之事搞砸了,可他不屑与诡诈之人为伍,当即说出自己的想法。

      几杯琼浆下肚,子莫气也消了,耳闻昭黍的主意他只是笑。“若立,大善也;不立,若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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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之交,夜有惊雷。

      楚王熊元没有宿于秋华宫,也没有回春阳宫,而是回到了内宫正寝。雷声阵阵,电闪光飞,殿外大风呼啸,偌大雨点打在窗牖之上,沙沙作响,然后这些未能惊扰熊元分毫。

      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这是激动、无法抑制住兴奋激动。几个小时前熊荆那些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两千多年后的真知灼见让他管窥到了现代世界和现代科技:

      原来一国之强弱与民气民性关联甚深,秦国之强非全在变法,而在后发……

      原来国体非只有一王之国,还有皇帝之国、还有立宪之国、还有共和之国、还有联邦之国……

      原来大地为圆,在圆球中线两侧岁有季风,舟入风带,数月即可至东洲,次年再候季风,数月可携东洲三谷返国……

      原来恶铁之所以恶,是因为含碳太多,若以黑石炼之,可出纯铁,纯铁再行渗碳,可出精钜……

      原来晶石可磨而为镜,两镜相加,可以望远;若命持镜军士三十里相望,再竖一可动木杆,千里传讯不过瞬息之间……

      原来铁木可铺而为路,上行马车,日夜载输可达两百万斤之巨,数十万输运之夫分而披甲,楚军可战之兵倍矣……

      原来马置双蹬,再钉铁掌、垫高鞍,骑兵可独作一军,直捣敌后……

      ……

      也不管父亲听不听得懂,曾经想到的、与军国大事相关的东西熊荆一股脑的告诉了楚王。有弩炮、马车之前鉴,对这些新东西楚王基本相信。相信的结果就是兴奋不已,似乎收复旧郢指日可待、楚国大兴为期不远。

      ‘轰——!’惊雷忽然劈在正寝之侧,熊元身子一振,猛然咳了出来。咳嗽连绵不绝,当他以白锦掩口时,嘴里喷出一股鲜血。

      咳血是心疾将死之人常症,熊元并不在乎,只是他的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当长姜趋步进来用力拍打他的背时,他才感觉好受些。

      “咳咳……寡人…咳咳……”熊元本想说自己没事,仅仅是咳嗽,可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长姜慌了,他对外大声呼道:“召医尹…,速召医尹!”

      等他喊完,回头却见呼吸不畅的熊元面色已然发紫,他手足僵硬,失声大骇道:“速召令尹!速召少夫人!速召……”

      第二十六章 入寝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清晨行于郢都的街道,若不是路上不时见到被狂风掰断的青郁树枝,不时听见路旁沟壑里雨水汹汹奔涌,任谁都会忘记昨夜郢都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

      工尹刀很早就起了床,昨夜,春申君的门客朱观急忙来见,和他商量了一晚上所谓的水车‘应对之策’,目的,当然是要阻止大王让王子荆主持水车制造。王子荆能三的太急,当即咳了一记,好在他自己调整了呼吸,吐了口气才接道:“欲以宋大夫为傅,以尔等为保,可以吗?”

      “臣……敬受命。”昭黍看了黄歇一眼,见其依旧肃穆,稽首伏拜。

      “臣敬受命。”宋玉、淖狡没有昭黍那么多顾虑,一边领命一边伏拜。

      “善。”见三人领命,熊元像是松了口气。“寡人墓上的树发芽了。以前宠爱李妃,欲立悍儿,可我楚国凋敝如斯、外患愈烈,悍儿天真,无以为一国之王,不可成社稷之主。荆儿聪慧知礼,胸中自有治国韬略,寡人惜其年幼,难以为政,故请子歇、宋大夫、鶡冠先生为其傅,又请尔等、荀卿为其保……”

      熊元说得很慢,好在口齿清楚。淖狡和宋玉对谁为太子傅、谁为太子保无所谓,昭黍心里却在想太子傅、太子保的人选。黄歇身为令尹,为太子傅并不奇怪,三朝老臣宋玉学识渊博,亦可为傅,但以荀卿为太子保……,怕是黄歇的主意了。

      先惠王之后,列国皆言变法。变法实质,不过是弱封君之势、削重臣之权,以强国君。法如何变、结果又会如何,昭黍并不在乎,但昭氏的一个门客曾经总结出一条规律:那便是列国主持变法者皆为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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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起,卫国人,于楚国变法;

      商鞅,卫国人,于秦国变法;

      申不害,郑国人,于韩国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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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毅,中山国人,于燕国变法;

      为何如此?难道是诸国没有变法的人才?不是。不是诸国没有变法的人才,而是诸国士人对本国贵人难以痛下杀手;而国君也需要一个外臣来推卸责任,事后便于平国人之怒,变法最成功的秦国,不正是车裂商鞅以泄诸人之怒吗?

      太子傅保中,鶡冠子也好、荀卿也好,都是赵人,都想在楚国实施变法,一展胸中抱负。以后是驱逐他们、还是车裂他们不得而知,那是后来的事情,昭黍真正担心的是楚国公族恐又要遭吴起之难了。

      难道,不被秦国所灭的唯一办法就是变成另一个秦国吗?

      思虑百转,熊元缓慢的话语中,昭黍心有惴惴,不过他担心的事情并非只此一件。只听楚王缓缓说道:“大子未冠前,令尹府由子歇执掌……大府仍托于子黍。”

      按照楚国惯例,加冠需二十岁,也就是黄歇还要做十几年令尹。十几年后黄歇已经百岁,他能活到那个时候吗?而这,是黄歇同意大王立荆王子为太子的条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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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咳咳…”熊元笑了。“子莫说荆儿生而知之,寡人相信。荆儿昨日说秦王加冠之日,即为长信侯叛乱之时。嫪毐诛、吕相免,秦王独掌大权,赵国……咳咳……赵国之亡,不过十数载。我楚国如果不能君臣同心………”

      生而知之是子莫的夸张之辞,即使昭黍,也未必将此当真,可大王信之。闻此言,昭黍、淖狡、宋玉看向熊荆,黄歇也看向熊荆。秦王加冠是上个月的事情,消息传来仅需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十多日之后便可知荆王子‘生而知之’是真是假。

      真是这样吗?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吗?真是圣王降于楚国、大楚必兴吗?

      四位重臣注视自己,熊荆依旧木然。

      事情来得很急很急,一夜功夫被立为太子,最多一年之后就要即位为王。

      虽然以前常和鶡冠子推演楚国纵横之策,那仅仅是庙算,纸上谈兵当不得真。现在好了,成为一个有八百年历史王国的国君,肩负脉系久远熊氏一族的荣辱,更左右着三百多万国人的命运……

      但,坑爹的是他此前忘了这个时代的国君需加冠成年才能执政;坑爹的是他虽然懂一些近代热兵器战争的皮毛,现在打得却是一场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冷兵器战争;坑爹的是他要率领这个羸弱的国家,去抵抗善战、野蛮,集天下之力,以泰山压顶之势攻来的强秦。

      第二十七章 人心

      “王命:

      寡人寝疾,见先王不远矣。诸王子以荆聪而好善、知而懂礼,立以为大子。又以宋玉、鶡冠子、荀子为其傅,以黄歇、昭黍、淖狡为其保,端其品行无见其丑,昭其明德不使其怠。事君者,顺其意,不逆其志;事先者,明其高,不倍其孤……

      漏壶里的水不断滴满,然后又被仆者不断倒空。挨到正午时,楚王终于在长姜的搀扶下出来视朝,王子荆、令尹、左徒等人紧随其后。勉强施礼后,令尹黄歇当众宣读楚王立太子的王命,朝堂顿时一片静寂。待黄歇读完,西侧的并不情愿的官吏士人、东侧无比振奋的大夫封君,真真假假、半心实意,全都高喊‘敬受命’,然后朝会就散了。

      与其他人一样,从宣读王命起工尹刀就盯着黄歇,出正朝一直跟着他到大廷,出茅门想过去说话,却见御者季戎把求见的襄成君、寿陵君挡下。他赶忙走快几步,然季戎已驾车离去,车不是驶向令尹府,而是出荆门回封邑。

      昨天晚上还在兴致勃勃商量如何如何破坏王子荆之造势,早上还在背咏那些亏光家底的水车价钱,没想到几个时辰后一切玩完。大王立王子荆为太子,日后大王薨落,王子荆即位为王,昭黍这些老公族执掌朝政,自己的工尹之位怕是要做到头了。

      工尹刀看着黄歇的车驾消失在郢都荆门,寿郢西南黄歇封邑早就一片混乱——朝臣们知道楚王立熊荆为太子是在正午,春阳宫李妃知道楚王欲立熊荆是在半夜。早上城门一开,李妃的亲侍就把消息传到了令尹封邑。李园向来聪明,聪明必然自得,自得一旦失算就寸心大乱,很快封邑的门客都知道楚王立的是王子荆而非王子悍,然后……

      “辛疾先生,你欲何往之?”由封邑进城的路上车驾塞道,御者季戎索性停车于路旁。眼见去者络绎不绝,他忍不住拦住一个认识的门客相问,谁知道这个辛疾先生装作不认识他,坐在车上头也不回的急急而去。

      “防齐先生、阴求先生……”都是认识的门客,可这些门客全都不认识他,直到他跳下车拽着其中一个人的车辕。“鲜计先生,主君待君不薄,何止于此乎?”

      “我闻大王已立王子荆,不去待何时?”鲜计先生高冠博带,虽非楚人,打扮和楚人无异。

      “……”季戎被鲜计先生说的一愣,竟无言以驳。

      “孝如曾参,义不离其亲一宿于外,王又安能使之步行千里而事弱之危王哉?廉如伯夷,不为孤竹君之嗣,不肯为武王臣,不受封侯而饿死首阳山,有廉如此,王又安能使之肯行千里而行进取于齐哉?信如尾生,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柱而死。有信如此,王又安能使之步行千里却齐之强兵哉……”

      鲜计先生振振有词,对他喃喃而语,然后命人掰开他的手。季戎不甘心再问:“先生何往之?”

      鲜计先生的墨车已经驶过,但他的声音还是顺着风传来:“吾欲去…昭氏之府。”

      “告之诸位先生,大王有命:吾仍为楚之令尹也。”黄歇早在车上看到了一切,他当然比季戎淡定,但淡定解决不了问题,还得亮出实质性的东西方能挽回人心。

      “大王有命:主君仍为楚国令尹。”车水马龙,去者塞道,季戎不响不亮的喊了一句,可谁也没有听见。

      “大声点!”黄歇见季戎喊得毫无效果,气得想自己亲喊。

      “唯。”季戎豁出去了,他站在车驾上,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句。“大王有命:主君仍为楚国令尹!”

      这次靠近的门客全都听见了,不幸的事也因此发生——‘砰、轰……’,不远处几辆墨车停车过快,居然被追尾了。

      看到自己的喊话有效果,季戎赶紧再叫:“大王有命:主君仍为楚国令尹,各位先生万勿离去。大王有命:主君仍为楚国令尹,各位先生万勿离去……”

      “主君仍为楚国令尹?”一个人问,十个人问,成百上千个人问。黄歇回到封邑,一下车就被门客围住了。这些人当中,有些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有些则在左右相望。

      “大王令如此。”黄歇沉声道。“大王曰:‘大子未加冠,仍以我为令尹。’”

      “善也。”门客们大松一口气,早上王宫里传出的消息让大家以为春申君完了,所以去者如云,现在好了,主君‘大子加冠前仍为令尹’,不管如何跟着春申君都能再富贵十几年。

      吃了定心丸的门客逐渐散去,但还有一些人没有走。急了一上午的李园问道:“大王此言当真?可能是缓兵以诈吗?”

      “大谬!大王待主君甚厚,立王子荆心中有愧,何诈有之?”黄歇还没有答话,垂垂老矣的门客虞卿就插言打断了李园,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当’的一声,下裳忽然掉下来一双玉璧,老头子脸有些红,究竟是老江湖,他神色未变,揖道:“主君之赐,不敢忘,日置于怀也。”

      然而打脸的是:这话说完,虞卿下裳又掉下来一块金饼,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先生以为大王心中有愧?”怀置玉璧金饼,显然也是要走的,然而黄歇假装没看见,直接问今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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