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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进的平凡生活》-第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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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大姐儿的心情,明显因为范进给出的答案而变得大好,炒了几个菜,又到门外小铺子里打了半斤酒回来,与范进面前放了杯子,手拿着壶向杯里添酒。

        范进招呼着她一起坐下吃,她摇头道:“我……我该伺候进哥儿的,在家里阿爹也不许我上桌吃饭,等进哥儿吃完我再吃。”她的脸微微泛起红晕,低下头道:“阿爹今晚多半还要住在客栈里,后娘也不大管我的事,我可以说……我住在三姐那,他们不会去三姐那里问。我住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跟我在一起,就不要有那么多讲究,就算你将来过了门,也和我平起平坐,不用伺候我,我又不是没手没脚。来,坐下吃饭。吃完饭,你最好回去,我不是不欢迎你留下,而是我们毕竟没有名分,你留下这……不大好,怎么也该去跟大伯说这个好消息,再说你后娘如果说了闲话,事情就不大方便。回头还要辛苦大伯,跑一趟村里,跟娘还有族长说一下这件事,族长得进趟城,给二尹磕头,再去佛山见我恩师。做粮长以后少不了要和六房打交道,我得带着他到各房里转一圈,铺一条路出来。”

        有些失望的胡大姐儿,随即又挤出了笑容,拿着酒壶站在范进身边,任范进怎么说,也不肯坐下。在她看来,能够一直伺候在进哥儿身边,看着他吃菜喝酒,比自己吃下去还要欢喜。至于平起平坐,那是大妇才有的待遇,她不能僭越。

        院门再次被敲响,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响起来:“进哥儿!大姐儿!快开门啊!这等大好事怎么也不派人给大伯送个消息,让大伯来为你贺一贺,得亏是衙门里相善的老爹与我通了消息,我才知道进哥儿做了这么一件威风的事。”

        院门开处,几日在外面东躲【创建和谐家园】的胡屠户一手提了火肉另一手提了瓶酒,晃荡着身子走进院里。见了范进眼前的酒菜,就朝自家女儿道:“你这丫头忒不晓事,如今进哥儿已是中丞老爷身边的人,怎还能吃这粗劣饮食?若是让那幕中同僚看见,还不笑掉了大牙?眼下再去大酒楼也是来不及,快到附近的酒家拣上好的菜要上几个,阿爹给进哥儿好好贺一贺!”

        说着话,把把酒与肉都放在石桌上,又挑起大指道:“进哥儿,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洪总甲那么一个遮奢人物,这次都被你制的服帖,怕不是要拿出几百两银子买他身家性命不可,这下你便是发了一笔横财。当日大伯就说,咱们小范庄风水好,合当出个人杰,而且这人杰必应在进哥儿头上,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来来,大伯陪你喝几杯,好好高兴一番。大姐儿,你怎么还像个木头似的,快去买菜啊。这丫头,长这么大还是这般笨,将来可怎么当人娘子。”

        胡大姐儿站在那里不动,眼睛只看着范进,范进将了块银子给她,点头道:“按大伯说的,只拣好的要,如果钱不够就先欠着,我回头给他补上。”

        等胡大姐儿出去,胡屠户端详着女儿的背影,摇头道:“我这傻丫头啊,命苦。不上十岁就没了娘,我这做爹的,只好既当爹又当娘,将她拉扯到今天。论模样在咱小范庄,那便是第一流的人物,就是在省城里,一样有不少老爹看着好。如果不是为了让她帮衬进哥儿的运道,如今怕不是早做了哪一家的夫人,穿金戴银使奴唤婢,哪还用的着自己去买菜。”

        范进笑了笑,没接胡屠户的话,只敬了他一杯酒,“大伯,您也是场面上的人,说话就不必盘马弯弓。大姐眼下不在这,有什么话咱们说在明处,彼此谈话也爽利些。”

        胡屠户笑了几声,又看了范进一阵,将一杯酒一口喝下去。“进仔,我总觉得你变了。说来我虽然不姓范,却也是范庄老户,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是个忠厚后生,像你阿爹一样,老实本分,不怎么爱说话。长大一些念书,也不怎么喜欢与人交谈,为人处世也极忠厚。可这两年,你变的有些让大伯看不透,你身上有些东西,跟过去不一样。”

        “大伯,人总是会变的,这个世道如果不让自己变的强一些,不是等着被人吃掉么?就像洪家,我今天吃掉他,看上去很威风。可是倒退几年,他们要吃掉我们范家的时候,那嘴脸也没见好看到哪里去。总归是要么吃人要么被吃,杀猪总比被杀好。”

        “不错,这话不错。不愧是念书的人,总能讲出些道理,比你大伯要强的多。我是个粗人,不认识几个字,也没那么多心机,跟你们读书人动脑筋,一定是自己吃亏。所以我说话就说在明处。大姐儿横竖已经这样,我管不住女儿,也不好怪别人。若是到南海县告进哥儿一个拐带良家妇女,不是把咱们范庄的面子都丢光了?眼下洪家交卸了粮长,新粮长必是范家老族长,若是为了这等事,坏了他老人家当这个族长,我便是罪人。所以这事不能办,可是一个从小养大的闺女,断没有拱手送人的道理,进哥儿你是读书人,这道理不用我多说吧。”

        “那大伯你的意思是?”

        胡屠户又喝了杯酒,夹了两筷子火肉到嘴里,一边咂着滋味一边道:“我这次被派采办役,固然是洪家要陷害我,可我自己的脚步也没站稳。若是我家里有几亩地,就不至于被派力差,是不是这个道理?再有,就是二弟,他岁数不小了,整天无所事事,这不是个长久之计。我听说,这次洪家会空出来几个衙役的缺?”

        范进拿起酒壶,为胡屠户倒了杯酒,“大伯,做人要知足。田地的事,我来想办法,大概一二十亩良田总还办的下来。虽然所得不多,但是大伯主业是操刀杀猪,这地多了也种不过来,有一二十亩充籍就足够了。这些田地都是田皮,不会有田骨,可即使是田皮也能摆脱力差。至于二弟的差事,我保他一个南海县衙的帮役。如果他只想做衙役……也不是不行,就是得去佛山。”

        “佛山?那还是算了,这个衰仔去佛山,一定会闯大祸。帮役……也就帮役了,若是做的好,不是也可以转成衙役?”

        范进点点头,“只要肯做事,转衙役是可以的。我到时候可以关照几句,总是不会让兄弟吃亏。但如果自己做事糊涂,我想说话也很不容易。”

        “明白,明白。你可能会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卖女儿,村子里对我也差不多是这个说法了。我不争辩什么,随你们怎么说都好,等到你将来当了爹,就能体谅我的心思。如果我真对大姐儿不好,早就把她随便嫁掉了,何必养到现在?我知道自己闺女的样子,在村子里还行,在城里就拿不出手。想要找个对她当菩萨供的男人很难,就只好找个有钱的,让她不用像我一样辛苦做事。至于男人的年龄相貌,这些都不要紧,只要不饿着她就好了。其实这样的人家,并不是没有,可是那丫头性子倔的像头驴,除了你她谁也不可嫁,就算强迫着她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这几年不管她,让她跟你来往,就是想开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你对她好一点,别闹出大笑话就好。至于要的这些东西,也是给她留条退路,如果将来她被你的大妇赶出来,我这个当爹的总要留份产业给她养老。”

        “这杯酒,我敬大伯,算是替大姐谢谢大伯养育之恩。也请您放心,范某对大姐儿亦有安排,决不会让她用上这份产业。”

        “话在一句,我就信了你们读书人的话,来喝酒!”

        两只酒杯一碰,酒香四溢,门外侧耳倾听的胡大姐儿心内如同开了锅。原来父亲是如此爱着自己,原来进哥儿也对自己有安排,只要他对自己好,有没有产业又有什么关系?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洪家子弟看着突然中风,导致全身不能动弹,连说话都说不清楚的老族长,大抵都有一种大厦将倾,末日降临的绝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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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十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随着个瘦长汉子站在门外。洪海见了来人,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崩起来,“我答应了把房子给你就是给你,大半夜催人搬家,哪有这种道理?”

        那瘦长汉子却冷冷一笑,“洪老兄,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没必要兜圈子。听说洪承恩中了风,人快不行了。他要是在这里养起病来,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住进新家?再说他要是死在这院里,不是给我添晦气?趁着有气快搬,你要是不搬,我就帮你搬了!”

        洪大安洪大贵两兄弟满面焦急地冲上去准备与对方辨理,却被那几个大汉用力推到一边。来人是番禺的书办,与巡街早打好了招呼,即便这里打成什么样,也不会有人过问。

        洪海攥着拳头,却不敢随便把拳打出去,那位番禺书办却得理不饶人。“看来你们自己是不想动了,那就只好我帮你了。弟兄们,动手!”

        几个随行的打手,一起向院里涌进去,洪家子侄守在门口,两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肢体冲突纠缠,从声势上显然也是没有领导的洪家人落了下风。就在此时,那瘦长书办忽然觉得脖子一紧,一只冰冷的手,不知几时已经扣住了他的咽喉,不容他发喊,那手上却猛一用力,这名书办连叫声都没发出,便已经没了知觉。出手之人顺势已经接住他下滑的身躯,仿佛是搀扶个醉汉一样,把他扶住。

        “住手。”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打手们回过头去,却见街道上不知几时,多了十几个黑影,就站在自己这行人身后。

        为首者越过打手,来到小院门前,拍了拍洪大安的肩头,“妹夫,我妹妹很想你,让我这个做哥的来看看。听说你们洪家遇到点麻烦,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大家自己人,有话直说,不要客气。谁欺负你,我帮你出头。”

        打手们正要翻脸开骂,却发现这些来人腰间皆携有兵器,金属护手,在月光下反射光芒,望之生寒。

        广州的江湖亦有争斗,十几个打手的失踪,并没引起太多人重视,毕竟军情如火,些许小事不必在意。

      第八十二章 死而复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洪家的利益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点被人切割,分润。洪承恩的倒下,并不能阻止别人来分割洪家的好处,相反,倒是让这种行为更加肆无忌惮。

        先是粮长职位的交卸,接着又是衙门里职务的出让,以及土地店铺的变更。胡二弟兴冲冲的当上了小店掌柜兼衙门帮役,连带着胡屠户也天天脸上挂着笑容,在集市上说话声音变得更大,一个摊子占了两个摊子的位置,却不用出半文门摊钱。只是人逢喜事心思不属,秤上越发没准头,以往一斤最多亏一两,现在朝着三两的亏空飞奔。

        一切都仿佛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唯一的例外,就是天气。

        炎热的天气,即使是坐着不动,也控制不住出汗。在这种天气里从事体力劳动,就如同受刑,仓库里招苦力的价码,都比平日多两个铜钱。

        虽然仓库里做事不用受阳光暴晒,但是通风效果不好,整个仓库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蒸笼,人在里面,汗水就不停地向外钻。不能及时补充水分的话,很容易中暑晕厥。

        仓库里的男人虽然热的要命,却还不敢【创建和谐家园】上衣,至不济身上也要套个短褂子,将一条手巾搭在肩头,不时地拿着汗水。擦不了几下,就要用力地拧手巾,污浊的汁液随着男子的绞动,从毛巾上滴滴答答落下。

        仓库里进出的人往来不断,有的送货,也有的提货,忙个没完。几名管事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天气,另一边依旧一丝不苟地核对着数字,检查口袋,认真履行自己的工作。

        一声吆喝声中,十几个力夫将一辆大车推进来,上面的麻包码的像小山头。一人拿着单子与仓库里办着交割,“牙行的经济已经花押了,这是三十石大米,请您这里签收。”

        一个高大强壮的大汉迎上去,接过送货人交上来的单据却也不看,随手放在一边。“我们是粗人,哪里认识字?你说这是三十石大米?来人,称一称!”

        送货人愣了愣,随即面现几分难色,“这位兄弟,这可是三十石啊,称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了些?”

        “这还算麻烦?我们待会还要抽查呢。我们有大秤,不费多少工夫的,快搬。”

        送货人见有人开始动手卸包,连忙一拉这大汉的胳膊,施了个礼。“这位兄弟,还没请教贵姓?”

        “关清。”

        “哦……我想起来了,关兄弟是吧?听说过兄弟的名号,是咱们这边有名的好汉,失敬失敬。兄弟,你也看到了,天气这么热,下面的人太辛苦,都想着快卸了货,好去休息。你这么一查一称,实在太耽误工夫,依我看大家随便意思一下就好了,何必搞的那么严重?牙行的经济都花了押不是?”

        “牙行是牙行,我们是我们,大家不是一回事。朝廷花的钱是买二等米的,如果用糙米劣米甚至是假米来糊弄,我们就不能收。前几天有人还想用些空麻包冲数,不查查看怎么行?快动手,抓紧时间验完货,你的人也好休息。”

        送货人脸色一变,连忙一拉关清的手,将一块银子递过去。“兄弟,咱们初次相见,今后常来常往,少不了互相帮衬。实不相瞒,我和制军衙门里也有路子,只要报我的名字,就算是空麻包他们也照收。还请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方便什么方便!既然你的名字那么好用,那就自己去肇庆交粮食好了,别来坏老娘的名号!我倒要看看,牙行哪个经济给你画的押,我亲自去找陈老讲道理。”

        来自头顶的娇叱把送货人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先看到的是两只晃来晃去的合色绣鞋,紧接着就看到一个高坐在粮囤上乘凉监工的【创建和谐家园】。身上着着一件紧身粉缎子小袄,下面穿的不是裙子而是条扎脚裤。也惟如此,才敢坐在男人头上,不用担心走漏风光。那些苦力们宁可热的满头冒汗,也不敢【创建和谐家园】衣服的原因,多半也在于此。

        【创建和谐家园】所在的位置很高,进门交粮的人只忙着交割物资,没人往上边看,自然就注意不到。交货人这时才发现头上居然有个女人,惊鸿一瞥间,只见这女子棠紫面色,凤目修眉,五官极是动人。还不等他仔细端详,这女子已经随着发喊,手在麻包上一撑,人如飞鸟般自麻包上落下。纤纤足尖在几处麻包上借力卸力,送货人甚至没看清女子的动作,人便到了眼前。

        女人也很热,光洁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一手拿着罗帕在擦,另一手拿着轻罗小扇不住摇动。能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的女性,当然不会在意什么男女大防,人几乎是贴着这送货人站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是让这个男人不住后退。

        “你很了不起是吧?制军衙门有关系是吧?我不管你的靠山有多厉害,你自己有多本事,我梁盼弟是有名的抢钱梁,只认银子不认人。不过我赚银子,靠的是力气和本分,不搞歪门邪道。经我手的军粮若是出了纰漏,我丢不起这个人。我倒要看看,你的粮食怎么样。”

        说话间女子已经来到那麻包之前,也不招呼人帮手,将帕子在腰间一塞,罗扇轻掷。随便抽了个麻包,将百十斤重的大米包一提一甩,向一旁扔去,纤足飞起朝着米袋子上猛地一踢。

        一声低沉的扑哧声响起,米袋上应声出了个窟窿,大米如同破堤洪水顺着破口流出来,流的到处都是。梁盼弟目光如炬紧盯着这些米,只见在流淌出的米里,颜色驳杂不一,显然掺了不少的陈米糙米,里面还混着不少的稻壳。

        她冷哼一声,又将那张货单抓在手里扫了一眼,又来到送货人面前,货单几乎就拍到那人的脸上。

        “这就是你说的画押?是不是以为老娘不识字,不晓得你写的什么鬼东西!我告诉你,老娘认识的字怕比你还要多一些,是南海案首手把手教的。这上面写的是收米二十石,这中间差的十石米哪去了?这里面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关清这时已经抓住送货人的胳膊,轻松的向后一别,就将他牢牢按住。“好大胆子,居然敢耍诈!要是信了你的话,这十石米怕不是我自己得赔出来?我这就送你去锦衣衙门,交给各位缇骑老爷处置。”

        梁盼弟来到送货人面前,朝他脸上吹了口气,“有时间看女人的脚,不如想想该怎么把生意做好。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是我把你送去肇庆,让你去找你制军衙门的靠山,看看他怎么帮你。第二就是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把粮食运回去,换三十石大米来,大家如数交帐。刚才这一切,就当开个玩笑。选哪条路,你自己挑。”

        送货人忙不迭道:“我选二,选二!三姐给条路走,小的保证把好粮食运来。”

        梁盼弟挥挥手,“关清放人,大家都是斯文人,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我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这位朋友,我梁三姐这个人呢最讲道理了,别人对我一分,我就还他十分,人砍我一刀,我斩他满门!我这次是两万多石粮食的大【创建和谐家园】,大家好好做,保证谁都有肉吃。如果只贪图眼前一点小利,坏了大局,那还怎么做生意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说到这里又朝男子展颜一笑,伸手帮他理了理被扯乱的衣服,将货单在他眼前一晃。“我手下都是粗人,没轻没重的,没弄疼你吧?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我道歉,您老慢走。这粮食都拉回去吧,凑够三十石再来,这货单到时候用的上,我就先收着,到时候画了押再还你。”

        送货人被她的两面手段搞的云里雾里,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忙吩咐着力夫将大车重又推出去。回头看看仓库,又想着方才梁盼弟的一番动作,摇摇头道:“这女人倒真是个母老虎,手段这么厉害,想要从她手里捞摸几文,怕是不那么容易。这回反倒是落个把柄在她手里,歹势歹势。”

        仓库里梁盼弟指着那包破了口子的米袋以及地上肆意流淌的大米,吩咐那些苦力,“找扫帚把这些米都收起来。这一袋虽然没有一百斤,但是六七十斤总是有的,大家分一分,算是你们的犒劳。我再让王老送两桶凉茶过来,大家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是跟着我梁三姐,保证你们人人有钱赚,个个有米吃。”

        六十斤米分到仓库里,每人也有二斤开外的分润,于这些苦力而言,已是笔额外之财。这些人并不在意米是好是坏,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可以吃。人们大声欢呼着,称道着女掌柜的仁慈。梁盼弟方待回到粮囤上去,顾白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

        两万余石的军粮生意虽然不是一次进出,但是一个仓库也不够用。通过陈记牙行,共计租用了五个大仓库负责流转。梁盼弟不定期坐镇于某一仓库内监督,仓库日常管理则是关清顾白,以及从萨家借来的管事帮忙。

        顾白自己也负责一个仓库的货物收发,见他来便知道有事。这么大的生意,自然不可能从头到尾波澜不惊,来自商界、官府和江湖码头势力的干扰或是介入,从来就没停止过。

        有了锦衣卫以及巡抚衙门的支持,这些麻烦大多可以化解,再有些麻烦也可以靠着利益手段予以解决。但一些突【创建和谐家园】况总是避免不了,梁盼弟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又有谁找麻烦?”

        “不是,不是找麻烦,是有人来送米。可是他指名要见老板娘,说必须要跟老板娘当面交割,否则就不肯做生意。还说是九叔的同乡,与老板娘也是乡亲。”

        “麻烦,一准是洪家的扑街,来送米就送,还搞这么多事情,活该他们倒霉。”范进已经来找过梁盼弟,耳鬓厮磨之余,已经把讹了洪家上百石大米的事做了说明。想着这是洪家的买命粮,交割时仔细些也在情理之中,她点头道:“那好,我去看看他们想要说些什么。其实交粮食就乖乖交了就好了,偏要搞这么多事情,麻烦。”

        关清递来杯凉茶,她一仰头喝下去,一手摇扇一手攥着帕子,直奔顾白负责的仓库。她本就是天足,又有武艺在身,步履很快,顾白反倒追不上她。仓库里放满了独轮推车,上面满是麻包,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就在这些推车边站着。为首者正四下张望着,打量着仓库里的一切,梁盼弟走过去问道:“谁找我?”

        来人看看梁盼弟,不答反问:“姑娘就是梁三姐?”

        他的口音听不是本地人,不过粮食商人的来源很复杂,梁盼弟倒也并未多想,只点头道:“是啊,我就是梁三姐。大家交割粮食,又何必管我的姓名?”

        “那好,我向姑娘提一个人,梁带弟你可认识?”

        梁盼弟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四妹的名字?”

        “我不但知道四妹的名字,还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如果三姐有兴趣,请移步,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谈。你看,这东西你总认识吧?”

        说话间男子从腰里解下个香包递过去,梁盼弟接过香包,端详了一阵,猛地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四妹在哪?这是我给她绣的香包,为什么在你身上?”

        “三姐别冲动,我如果有什么恶意,又何必主动来找死?谁不知道三姐现在是广州有名的狠角色,连缇骑都卖你面子,我又怎么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再说,我就算有什么歹意,也犯不上拿上百石粮食来送人情。这些粮食就是四妹让我送给三姐的见面礼。这些粮食我们双手奉送,分文不收。这年头有谁会拿这么多大米来做人情么?实不相瞒,四妹现在日子过的很好,就是想自己的亲戚,有些话想跟你这个做姐姐的聊,不过在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我们换个清净地方慢慢讲。”

        梁盼弟看看这几个汉子,又看看那些大米,点头道:“好,去哪里谈都可以,你带路。”

        午时。

        范进方自用过饭,正在巡抚衙门里闲坐的当口,一个青衣从人步履匆匆的来见范进,送了个纸条过来。上面是梁盼弟写的字,让范进到她家里去,说是有个很重要的客人,当面说话。

        凌云翼此时正在会客,算了算时辰,一来一回并不至于耽误什么。想来多半是有什么粮商来谈生意,需要自己这个巡抚幕僚的身份来撑场。这种事也做过几次,算是熟门熟路,并不觉得奇怪。向凌云翼身边的侍从说了情况,离开巡抚衙门直奔梁盼弟家里。

        梁盼弟的家已经搬出了贫民窟,通过牙行的关系,在城里租了一套过得去的小院,与人谈生意也不至于丢面子。这院落的位置不算太热闹,胜在环境清幽,不管是眼下谈生意,还是将来偷香,都很方便,于这处选址最满意的就是范进。

        推开院门,喊了一声三姐,并没有人回答,梁盼弟也没有出来接。范进狐疑着推开正房的大门,却见房间迎面太师椅上,坐的并不是梁盼弟,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朝范进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打着招呼,“进仔,好久不见,这么久时间劳你照顾盼弟,很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兄弟正好聊一聊,让我好好报答一下你的大恩大德。”

        对于这个老人,范进极是熟悉,即使他两世为人,乍一见到一个理论上死了的人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并和自己打招呼,依旧是有些手足无措。更何况,自己一直以来在追求着这个死人的妻子,现在本夫出现,饶是他再如何胆大,也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通……通哥,你没死?三姐呢?”

      第八十三章 海王请贤

        夏日午后的广州,闷热且潮湿。但是乍一见到理论上死去多日的人,范进的脊梁依旧阵阵发寒。范通这个理论上已经死了一年出头的男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范进先是惊讶,随后便觉得自己很可能已经掉进了什么陷阱里。

        范通冷笑道:“哦?看不出进仔很关心自己的阿嫂啊,有你这样的兄弟,倒是我的福分。她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都很盼我死,很遗憾,让你们失望了。海龙王说我的命太烂,不肯收我,让我先回来算一算旧债。”

        厢房里事先已经藏着有人,随着范进与范通的交谈,这些人已经冲了出来。他们的动作极是迅速,不等范进逃脱,几件硬邦邦的东西已经抵住他的后心,稍有异动,自然就会捅过去。

        这院落选的时候就看重其僻静,就算真的在此杀人或是喊叫,周围邻居也未必听的见。再者即使听见,是否愿意管闲事,也是另一回事。

        对方没有上来就下杀手,让范进感觉两下还有沟通的可能,举起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脸上也没有什么惧色。

        “通哥,多日不见,见面就送一份大礼过来,小弟受宠若惊。你打算怎么样,我听听看。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三姐已经不是你娘子,从村里收走她的田地,打发她到广州开始,她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个讲,不要为难一个妇人。”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和她说了算。她既是我的老婆,就不会和我无关,生是我范通的人,死就是我范通的鬼,几辈子的规矩就是这样,谁也休想改过来。我们当然要讲话,不过不是在这里,走,带他去个新地方讲清楚。”

        一个人拿了绳子捆住范进的胳膊,又有人将一只麻核塞到范进嘴里,随后用一只口袋兜头套下,将人装在里面。人一被套进去,四周就一片漆黑,只能感觉着被人抬起来,不知运向何处。

        仓促遇袭一下子失了先手,反抗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光棍不吃眼前亏,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想来萨世忠不会放任自己到处乱跑,只要自己在约定时间没回萨府,他肯定要派人来找,希望拖到那时,能遇到救兵……

        胡思乱想中,人已经被扔在什么东西上,随着车轮转动的声音响起,范进大概确定,自己是在推车上。随着车子前进,他隐约可以听到周围脚步声很是杂乱,看来人数颇为不少。在心头计着数,估算着时间,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车子停住,人又被从车上抬了下来。

        当他再次被扔到地上,有人终于扯去了他头上的麻袋,紧接着,一股刺鼻的腥气冲入鼻腔,将他呛的忍不住一阵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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