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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与郎中就挨着围着美人榻的布幔站着争吵,而三爷与春花则坐在东面石桌那里说话。
郎中那日言语之间又说她生得丑陋,她一怒之下便与郎中激烈的争吵起来,偶尔空歇时候勉强能够听到朱三爷与春花之间的对话,但是她也未曾留意,若是早知道三爷会失踪,她定然不会与郎中争吵。
第267章 与君长诀
“少连兄曾说让我近日不要出门?”宋如是问道。
“我无意间听到三爷这般说的,他像是还说了一句。”石娘揉着脑袋说道。
“想是他已知道了什么,才会这般提醒我。”宋如是长叹一声,双眸当中担忧尽显。
“娘子明明这般担心,刚才为何又做出那副无谓的模样来?”石娘疑惑的看着宋如是。
“石娘,你若是想要与人长诀,该当如何?”宋如是专注的看着石娘。
“我若是要与人长诀,自然不会再见他,便是连与他相熟之人都不会再见。若是万般无奈非要见面的话,那么我便见他一次打一次。”石娘握紧了双拳,神态决绝的说道。
“那便是了。”宋如是一笑,站起身来,飘然而去。
石娘疑惑的看着宋如是的背影,心中不解宋如是这没头没脑的话究竟是何意,好在她也是个遇事想得开的,既然想不通此结,她便也不再为难自己。
石娘随之起身,撩开棉帘,正瞧见宋如是施施然向门口走去。
“娘子,你去哪里?”石娘高声嚷道。
“我去寻三爷。”宋如是并未回头,说完她便出门而去。
石娘想到朱三爷那日说过让娘子小心的话,她也来不及回去知会郎中,只得提着裙子,撵着宋如是而去了。
九月三十,入冬之后,宋如是早早便换上了冬衣。她身穿杏黄色织锦暗纹袄子,下身裥色衣,行走间如同在行走在彩云上一般。乌发如云,盘做灵蛇髻,发间无一丝装饰,只在额角贴了一枚海棠花钿,眉间像是开出一朵花开。但若是再看她那一双眼睛,眉间的花便如同春日湖水当中漂浮的花瓣,而她的双眸则是湖心当中逐渐泛起的涟漪。
“娘子咱们现在去哪里啊?”石娘气喘吁吁的追上了宋如是问道。
“咱们先去西市一趟。”宋如是柔声说道,步子未停,又往前行去。
石娘原地叉腰,喘了一会儿,这才又跟着宋如是往西市而去。
市井街坊,百态皆生。往来行人当中既有达官显贵,也有平民百姓。他们或是相识,或是不相识。不相识的擦肩而过,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面,而相识的则会立在巷子口的避风处攀谈上几句,而后再各奔东西。
宋如是如今便站在一条北风的巷子口处与人攀谈,她也未成想到在这熙熙攘攘的西市里竟能碰见熟人。
这人她认得,石娘却并不认得。十二幅的裥色衣极其华丽,便是站立着不动,便有光华从裙中倾泻而出。
入了冬的天,竟然还有牡丹,想是花匠在温室当中精心培育而生的。
“乌龙捧盛虽是名贵,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长嫂何必这般盯着不放?”李樱娇笑道。
“既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娘子还顶在头上四处游走,也真是奇怪的紧?”石娘面带不解的看着李樱。
“哪里来得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李樱面色一变,厉声说道。
“这位娘子好大的口气,主子我也见得多了,还从未见过如同娘子这般的主子,竟然没个正经主子的模样。”石娘素来讲话不留情面,李樱语气极为严厉,石娘心中不忿,说话间便夹枪带棒不留情面起来。
“你说谁不是正经主子?”李樱心中怒极,石娘无心之言,正中她心中最为介怀之事,她上前一步就要掌掴石娘。
“石娘脾性如同璞玉,阿樱莫要介怀。”宋如是上前拉过李樱的手腕,笑着说道。
“长嫂,既是璞玉便该雕琢,若不然日后定为长嫂惹出祸乱来,到时旁人可就没有我这般好说话了。”李樱愤然收回手臂,兀自怒道。
李樱不得元氏看中,原本就出门不易,上次好容易求了公子才得出门,哪知事情并未办成。她无奈之下只得随着王公子归家。
如今她好不容易又逮到机会出门,定然要得偿所愿才好。想到此,李樱勉强压住心中怒意,只以厌恶的目光看着石娘。
“阿樱说的有理,我回去之后,定然好好【创建和谐家园】这丫头一番。”宋如是语气认真,面上神情却极是敷衍。
李樱这一年来,日日瞧人脸色,宋如是面上的敷衍之色,她又哪里瞧不出来的,她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冷淡的说道:“长嫂,你可知道,为了你的事情我费尽了心思,奈何长嫂总是对我有所防备,如今在这偌大的长安城也只有你我二人相识,长嫂为何就不能相信我呢?”
“阿樱一门心思为我好,我自然知晓,但是我已来到长安城中,又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何况我离家许久哪里还能回得去呢?”宋如是敛起眉目叹道,她若是听信了李樱的言辞,贸贸然的回去,又把刺史府的颜面置于何处。或许自己还未进门,就被戴上一顶冒充刺史府少夫人的名头,而后被乱棍打死在刺史府门前。
“那件事情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所以我今日才会急匆匆的来寻长嫂,哪知长嫂与我心有灵犀,竟是在此处遇见了。如此倒也省了找寻长嫂的一番功夫。”李樱拉着宋如是的手笑着说道。
李樱最是倨傲,如今竟然能够这次放低身段与宋如是说话,简直摆明了是有所图。
宋如是心中暗忖,面上却是不显,她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抚着鬓边的一缕碎发笑着说道:“阿樱今日来寻我,可是有要紧的事情?”
“长嫂莫非还不知情?”李樱惊奇的看着宋如是,猛然抬头间,头顶上的乌龙捧盛颤颤悠悠的晃动了一番。
“不知阿樱说得何事?”宋如是默默收紧了自己的袖口,如今几人虽是在巷子口,但仍有寒冷一阵阵的刮过来,宋如是又默默的把自己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脚上的麻木这才缓解了些。
“如今长安城中世人皆知,没想到长嫂竟然不知情?长嫂可曾听说过益州?”李樱瞪大了眼睛,夸张的看着宋如是,仿佛不能相信宋如是竟然毫不知情一般。
“益州?我倒是听说过,听说是个地势险要之处。”宋如是听到“益州”二字,心中便是一个激灵,她第一次听说益州,是从郎中口中说出,而最近一次与她提前益州城的人正是朱三爷。
第268章 意欲何为
“益州城内如今可是出了一件奇事。堂堂的正四品刺史,不是因为政绩,反倒是因为旁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入了圣人的眼。这般看来,这可不就是一件奇事吗?。”李樱掩口轻声说道。
“事有两面,奇事也分好坏,若是好事的话,如今入了圣人的眼,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宋如是脑海当中闪过无数可能。朱三爷曾经说过,益州境内一年内失踪数名年少郎君,莫不是此事有了定论?
“若是好事的话,益州刺史也就不会丢了他头上那顶子乌纱帽了,也不会因此名扬天下了。”李樱凑近宋如是神神秘秘的说道。
“那益州刺史也是奇怪,放着好好的朝廷官员不当,究竟做了何事,竟然被罢免了官职?”立在宋如是一旁的石娘,心下极为好奇,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长嫂,你这丫头当真该好好【创建和谐家园】一番了,如此不懂礼数,若是这丫头长此以往的继续这般下去,只怕祸事将近。”李樱瞥了一眼石娘,而后放缓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着宋如是说道。
石娘冷哼一声,以示【创建和谐家园】,但是她终究没有再打断李樱的话,而是支起了耳朵,凝神静气的听了起来。
“这丫头天真烂漫,阿樱莫要介意。那益州刺史究竟犯了何事,才落得了如此下场?”宋如是轻声问道。
“此事还要从去年春日里说起。”李樱环顾四周,发现并未有人注意到她们几人,她这才接着说道。
“自打一年前,益州城内便时常有年少的郎君失踪,但并未引起益州长史与益州刺史的注意。直到失踪的人数越来越多,这才引起了长史的注意,长史与刺史商议过数次,但是益州刺史非但不以为意,反倒认为长史太过小题大做。”
“长史无奈之下,只得私下留了心,密切关注着此事,这一关注不要紧,长史门下的捕头竟然查出了些旁的东西来。”李樱眼神发亮,像是窥破了天大的秘密一般。
宋如是双脚早已动弹不得,她暗暗后悔,若是早知会碰见李樱,她就换双鞋子出来了。
刚才她出门走得急,穿得是一双家常的蜀锦凤头鞋,这鞋家常穿最是舒服,出门的话,便显得有些单薄了。
她暗暗活动了一下脚趾,冻得没有知觉的脚指头,这才发出一阵阵的轻微的痛来。
宋如是原本早就想要离开,但是听到李樱说道益州刺史之事,她心中突然有种预感,或许三爷的失踪与此事有关,所以她才会站在此处听着李樱的长篇大论,此事或许与她有些关联,但是与李樱有何关系,为何李樱会专程出门寻她说起此事?
宋如是心中思索不停,面上仍是一副全神贯注听李樱讲话的模样,她略一思索,张口问道:“莫非还牵连出旁的事情来了?”
“可不是吗,那捕头不仅查出来失踪的都是些少年郎君,最后还查出来了一位失踪数月之后,又莫名其妙出现在益州城的少年郎君。可惜那少年许是受了惊吓,虽是侥幸归来,但却浑浑噩噩的整日里胡言乱语。”
“后来被给他瞧病的郎中带走了,之后杳无音讯,再也查不出此人去了哪里。线索查到这里便是断了,长史虽然疑心,但也无可奈何,唯有下令让下属的捕快日夜才各坊间巡查,若有可疑之人,一律带回衙门。”李樱回首看了看身后的巷子,空无一人的巷子里除了穿堂的寒风,旁的什么都没有。
“长史虽然未曾找到那位知情的少年,但是之后数月益州城内再无少年失踪,长史才觉得心中安慰了些。益州城的众人都以为此事成了无头案之后,谁知事情竟然有了转机,那位失踪的少年,竟然被找到了。”李樱搓了搓手心,在嘴边哈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暖和了些。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冷风,若不是为了那件事情,她又何须站在这里,冷风吹着,受此苦楚。
“那少年竟然被找到了?想是找到少年之人,也是手眼通天之人,不然此事又怎会这般快便传到圣人耳中?”宋如是蓦然想起,壮士前几日时曾失踪过一次。
壮士出门前还曾对石娘说过,要去见一个人。莫不是那人就是要带他去见圣人之人?那么朱三爷此次的失踪又是为何?宋如是脑袋当中各种念头千丝万缕但是总也汇不到一处去。
“原来那少年竟然被给他瞧病的郎中带到了长安城中,他见到圣人之后,把自己失踪期间的事情一件件的讲了一个清楚。圣人听了之后是勃然大怒,当场便命人速速去益州城中捉拿益州刺史。益州刺史归案之后,把一切都交代了清楚,圣人大怒之下,已把益州刺史关进了大牢当中。”李樱讲到此处,面上神情极为快意,她鼻尖泛红,眼睛如同倒映着繁星极为明亮。
“莫非益州刺史从始至终都知晓这些少年郎君如何失踪的?”宋如是揣度着李樱的神色道。
“此事非与益州刺史有关,简直是他一手策划,他也全程参与在这件事情当中。”李樱的眼中泛出诡秘而兴奋的光芒来,她又凑近了些,嘴巴几乎凑到宋如是耳旁轻声说道。
“益州刺史究竟出了何事?”石娘不知何时凑到两人中间,好奇的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璞玉?”李樱怒目看向宋如是,若不是她极力克制,早就一个大耳刮子甩到石娘身上。
“石娘自然是璞玉。”宋如是并没有同李樱解释什么,她不过是肯定的重复了一句李樱的话。
李樱扭过头又看了一眼石娘,这丫头生得实在太丑了些,丹凤眼,薄嘴唇,塌鼻子,便是头上梳着的两个丫髻瞧起来都甚丑。
李樱别过脸去,不再看石娘,转而对着宋如是轻声说道:“原来这些失踪的少年郎君全被人暗地里运到了刺史府的后院密室当中。”
“益州刺史府后院当中竟然有密室?这位堂堂的刺史大人究竟意欲何为?”宋如是惊道。这么多的少年郎君,若是聚在一处,能做的事情却是很多,莫不是益州刺史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宋如是心中正在思量,耳旁李樱的一句话却让她愕然不已。
第269章 有勇有谋
“益州刺史竟是个好男风的,这些失踪的少年郎君,就被关在刺史府后院的密室当中。”李樱说到这里特意停下来看宋如是主仆二人的神色。
宋如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樱,她设想过许多可能但是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
几人身处的巷子口正是背阴之处,日出东方,阳光却照不进巷子当中。间或有一阵寒风吹过,石娘都要缩回脖子,避过风头。但是李樱说完这话之后,石娘竟然一动不动。
李樱瞧着这主仆二人呆呆愣愣的模样,她心下暗笑。乡野之人眼界也太窄了些,益州刺史不过是好男风而已,这俩人竟如此一副震惊的模样,当真可笑。
“阿樱,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些。”宋如是心神剧荡,若说好男风也不是什么奇事,但是如此大规模的拐骗少年供自己取乐,着实让人惊诧。
“是啊,不然也不会惹了圣人大怒,捉拿了益州刺史。他也是个奇人。他把这些少年安排在密室当中。”李樱面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笑容,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如是。
“益州刺史的密室也太大了些,所谓密室自然越是隐蔽越不容易被发现,那么多名少年又怎会在密室当中呆了如此之久,竟然没有被发现的道理?不说旁的便是每日里这些人的吃用都是一个难题。”宋如是蓦然品出一丝不对来。
这些失踪的少年有百数人之多,隐藏一两人还容易些,但是若此众多之人又哪里能瞒的过人去,不说旁的,若要隐藏这么许多人,怕是把整个刺史府下面挖空了都未必够用。还有这些人日常的衣食住行尽皆是个问题。
“长嫂还是太过天真了些,失踪的少年虽然有这么许多,但是在刺史府的密室中的少年不过几人而已。”李樱嘲讽一笑。
“那些少年莫非……”宋如是背上突地生出了一层冷汗来。
“不然你以为益州刺史为何被抓了起来,每个失踪的少年不过三五日的功夫被玩腻了之后,便会被装在麻袋中沉到江中去。以防被人发现,那麻袋里面还装满了石头。所以才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圣人得知之后,命人去江中打捞,据说光是麻袋就寻到了几十个。”李樱啧啧说道。
“那位侥幸生还的少年,想必沉江时还未曾晕厥吧?”宋如是想到第一次瞧见壮士的时候,他行为疯傻,一双眼睛极为清明。
始作俑者既然是益州刺史,那么壮士却是不能不疯,只是不知他被关在刺史府密室的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位侥幸生还的少年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他佯装昏迷,被扔入江中之后,又用匕首挑断了绳索,割破了麻袋,这才借机逃出了生天。
无奈江水泱泱,他侥幸游到岸边之后,便彻底昏了过去,之后被人救醒之后,他为了活命唯有装疯卖傻,之后又被郎中带入长安城中,不然哪里还有命在。”李樱取出帕子掩口说道。
“这少年倒是有勇有谋,不然益州刺史不知还会逍遥多久。”宋如是叹道,郎中与壮士出现的突兀,入长安城之后,郎中又曾与人密会过。
宋如是一直不得其解,如今看来,马车当中的那人应当早已知晓此事,或许是时机还未到,他便安排壮士与郎中先住在永兴坊中,只等着时机一到,就揭破此事。
“就因为他这份有勇有谋,才得了下半生的衣食无忧,圣人已赏下了他大笔的银钱,足够他下半生的吃穿用度了。”李樱甩着帕子说道。
“只是那益州刺史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他放着好好的刺史不当,竟然做下如此瞒天过海之事,胆子确实太大了些。只是这些少年又是如何被他诱入刺史府当中的?若是一个两个还能解释,但是失踪的少年竟有百人之多,这益州刺史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宋如是叹道。
“这益州刺史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让手下用大笔银钱收买了几位妙龄的小娘子。这些小娘子利用各种名义把这些少年郎君约在偏僻之处,而后早早守在此处的刺史府家丁便直接把少年郎君绑了去。事后小娘子们悲痛欲绝,谁又会疑心在她们身上?”李樱面带嘲讽,这些小娘子以情惑人,也不怕遭了报应去。情之一字,能让她背井离乡入了长安,在旁人那里便成了无往不利的利器了。
“想必这些小娘子如今也都不见了踪影罢?”宋如是谓然一笑,所图不同,做法亦然不同。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伤的不过是心中有情之人。
“这些小娘子大多数都是家中孤苦无依的或是被拿住了把柄的,圣上的人这边锁了益州刺史入长安,那边小娘子们便逃了一半。等到第二路人马来到益州城,在锦江当中打捞尸体的时候,那些剩余的小娘子也都逃的不见踪影。”李樱哧笑一声说道。
“那益州刺史会被圣人砍了脑袋吗?”石娘终于缓过神来,凑到李樱身旁问道。
“他犯下如此重案,你说结局会是如何?”李樱抛给了石娘一个不屑的眼神,不耐烦的说道。
“那益州刺史的家人呢?事情既然是他一人做下的,总不会祸及家人罢?”石娘权当瞧不见李樱不耐烦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的家人是家人,旁人的家人就不是家人了吗?那些沉江少年的家人又找谁说理去?”李樱冷然说道。
“那若是外室所出呢?”石娘不甘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