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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以她不会知道司季夏在院中见不着她身影的那一瞬有多紧张慌乱,却又渐渐归于平静,将肩上的包袱拿回屋子里放好后坐在厅中等她。
他不是没有收到夜阁回复给他的消息,然他终是没有打开那封信,看也未看一眼便放到烛火上烧了,烧掉信的那一刻他知他是在逃避,可他却不知如何平复自己心中这种矛盾的感觉。
因为他不想失去,只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离开寂药高墙的冬暖故将风帽拉得低低的,低得让人瞧不清她的容貌,也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令人辨不清男女,她分别在不同的布庄及裁缝店买了三样东西,一顶围着垂纱的红色围沿帽,一套火红的锦裙,一领同样红得耀眼的斗篷,随后她拿着这三样东西到最僻静处的老客栈开了间房,换了一身行头,带上纱帽,从客房的后窗跳了出去,往郊外的方向去了。
路上行人寥寥皆低着头匆匆赶路,没人注意到她。
而当冬暖故一身火红出现在闹市中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驻足对她侧目指点,她身姿窈窕,红衣如魅,一顶纱帽罩住容颜,令人纷纷猜测纱帽下是否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也猜测着这是哪里来的神秘女子,又为何而来青碧县。
一时间,县里出现一个神秘红衣女子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而却是无一人上前与她说上一句话,因为她虽然穿着如火般热烈的红裳,却给人一种如寒冰般冷冽的森冷感,令人不敢靠近,更甚的是,她的肩上盘着一条黑白相间手腕粗细的银环蛇,蛇尾垂搭在她背上,头部向外,正呲呲地对着旁人吐着腥红的信子,如此女子,给人的感觉已不仅仅是冷冽,而是骇人的诡异。
所有人都猜测着她出现在青碧县的目的,而当她的脚步停在羿王府的朱漆大门外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这……她这是要到羿王府闹事!?”
“别胡乱猜测,咱南蜀国有多少个人敢到羿王爷的府上闹事,不想活了吗?”
“就是就是,咱先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是说王府在找诡公子,莫非……她就是诡公子!?”
“扯!诡公子不是个男人吗,老子怎么瞧这都是个女人!”
“也可别说,说不定她还真就是诡公子,咱也没谁知道诡公子是男人还是女人。”
“倒也是,咱只听说诡公子脾性古怪,我瞧这女子也像个诡异古怪的人。”
……
远远围在羿王府门前看事况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而站在羿王府门前的冬暖故也让守门的侍卫心惊了惊,而后将手中的剑两相交叉挡在了大门前,沉声喝道:“来者何人!?”
只见侍卫大喝出声时,那盘在冬暖故肩上的银环蛇竖起脑袋猛地吐出信子作势就要扑向面前的侍卫,吓得侍卫面色一白忙往后退了两步,而这一退他们绊到了身后的门槛,险些跌坐到地,好在两相扶住才稳住了脚步,模样却是颇为狼狈。
纱帽后的冬暖故在此时轻轻笑出了声,抬手抚了抚银环蛇的脑袋又摸摸它的下颚,只见银环蛇朝她的手指吐吐信子,看得面前的家丁心底一阵寒颤,却还是壮着胆子又喝了一次,“来者何人!?难道不知这儿是羿王府由不得你胡闹吗!?”
“我是——”冬暖故声音幽冷,给人一种空谷回音的感觉,配着她那一身红得妖魅诡异的红裳,令人心生寒颤,“能救你们小王爷的人。”
------题外话------
2014年的最后一天,提前祝姑娘们来年事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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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冲也一般地跑进府里传报,未过多久,不见余氏亲自来迎,只见大管事小跑着来,冬暖故心下冷冷一笑,跟着他进了府。
此时的冬暖故已让小银缠到了她腰上,在斗篷的遮盖下大管事没有瞧见百姓与守门侍卫方才所瞧见的诡异画面。
入了府,大管事并未将她直接领往司空明的浮院,而是领到了府中前厅,那儿,正坐着一脸冷意的余氏,见着大管事引来的人,余氏非但不显惊喜不问候一句,只是用冷淡的眼神将罩着纱帽的冬暖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而后冷声道:“你,就是传闻中的诡公子?”
“我不是。”隔着眼前的红纱,冬暖故仍能清楚地瞧见余氏那自认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丑陋嘴脸,亦是冷冷一声。
当冬暖故的话音才落,余氏登时勃然大怒,手一拍身旁的茶几立刻沉了声音喝道:“既不是诡公子却又敢来羿王府闹事,好大的胆子!来人,将此闹事之人拿下!”
十名家丁立刻从厅门冲了进来,作势就要擒住冬暖故。
正当此时,只听余氏惊慌地大叫出声,“啊!蛇!蛇!”
余氏的这一声惊叫让本欲动手的家丁纷纷停下了动作而都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她,只一眼,厅中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只见本是一脸态度高昂坐在主位上的余氏此时正在厅子里乱蹦乱跳,面色惊惶青白,双手挠进袖管又挠进衣襟,那模样哪还有一丝她平日里的高冷之态,此刻的她在旁人眼里更像一个疯妇,唯有她身旁的秦嬷嬷一脸紧张,急急地问她:“王妃您怎么了!?”
“有蛇!有蛇在我身上!”余氏慌得花容失色,头上朱钗歪斜,模样好不滑稽狼狈,秦嬷嬷想帮余氏又不知怎么帮,在看了冬暖故一眼后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忙冲冬暖故喝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呵呵……”只听冬暖故轻轻一笑,笑声清脆如银铃轻响,好听却让人觉得害怕,那本是要拿下她的家丁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也会像余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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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个老奴似乎比余氏要聪明。
冬暖故轻轻勾唇,满眼嘲讽,忽听得有竹杖轻点地发出的轻轻笃笃声响,不知冬暖故手中何时多出了一根细竹杖,正轻轻地敲打着地面,声音很轻,却让众人觉得那笃笃的声响是敲在他们心上,笃笃直跳。
只听那笃笃声由缓变急再缓下来,余氏在竹杖点地声停止的那一刹那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只见三条食指般粗细两尺左右长的红斑小蛇从余氏的裙底窜了出来,飞快地爬向冬暖故。
真,真的是蛇!而且还是三条!
厅中的家丁包括秦嬷嬷以及余氏自己,在看到那三条红斑小蛇时皆白了脸,顿时心生恶寒,尤其见到冬暖故躬下身伸出手任那三条小蛇爬上她的手心手背再爬进她的衣袖里,浑身鸡皮疙瘩猛起,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什么怪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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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嬷嬷这话吼出来正合家丁们的意,他们一万个不愿意与那样可怕诡异的女子处在同一间屋子里,也幸好他们刚才还没有伸手去擒她,否则他们不知他们是否会被蛇咬上一口!
“方才是本妃多有怠慢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纵是余氏心底有多想将这个侮辱了她的女子千刀万剐,可在确定她能救她的明儿之前她忍着,态度竟是来了个天壤之别。
实则余氏心底杀意陡起,不管眼前这个女子究竟能不能救明儿,她都定要她走不出这个羿王府!
“呵呵,原来这就是羿王府的待客之道,不知传了出去会不会贻笑大方?”冬暖故冷冷一笑,“方才的三条小蛇也是与侧王妃玩玩而已,还请侧王妃莫介怀。”
冬暖故故意将“侧王妃”这三个字咬得颇用力一些,看得余氏恨恨的眼神,她心里只觉畅快,余氏的侧妃身份是众人皆知的,就算府中人人都称她一声王妃,却仍改不了她就只是个侧妃身份的事实。
“这些孩子们平日里都是很乖的,不遇到恶心的脏东西它们是不会往上扑的。”冬暖故看着余氏怒不可遏却又极力隐忍着的脸,笑得愈发开心,小银在这时又绕到了她肩上,她点点小银的脑袋,“你说是么,小银?”
倏然出现的银环蛇让余氏与秦嬷嬷的心跳快了几分,只听余氏咬牙切齿地笑道:“姑娘说能救小王爷,不知姑娘以何证明姑娘有比太医还更胜一筹的医术?”
“这个么……”冬暖故还是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冬暖故话音才落,只见十条粗细长短花色不一的蛇不约而同从她斗篷下窜出,飞快地窜向秦嬷嬷,在她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时便已绕上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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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她这是被人欺到家门上来了并且还束手无策!她一定要这个女人死!就算碎尸万段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做什么?自然是让侧王妃相信我能救小王爷了。”冬暖故缓步走近秦嬷嬷与余氏,轻轻的笑声里是一种无谓之态,“我听闻小王爷中的是蛇毒,而这天下间没有我解不了的蛇毒,呵呵,侧王妃,你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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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王妃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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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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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2015每天都有阳光心情,每天都一样年轻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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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是冬暖故前世最喜欢的颜色,像鲜血,又像地狱之花曼珠沙华,炽热得像烈焰,又鬼魅得像是地狱妖姬,红色是毒蛇之女的她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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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刻钟,只见秦嬷嬷那张本是发乌了脸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血色,而后见她猛地睁开眼跳了起来,紧张地抓着余氏的手问道:“我还活着!?王妃我还活着!?”
本已经奄奄一息的秦嬷嬷此刻又能动能跳与平日里没有两样,就像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非亲眼所见,只怕没人能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存在。
候在厅中的婢子家丁又怕又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红衣女子,心里想着小王爷这下该是有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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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余氏眸中燃着狠毒的杀意,她也觉得震惊,可她心中的想要将冬暖故灭杀的想法要多过震惊,然为了司空明,她依然只能忍着,只见她亦微微笑了起来,“姑娘有本事,本妃信服,本妃这就引姑娘去为小王爷看诊。”
“慢。”冬暖故抬手打断了余氏的话,“我出手救人一向是讲条件的,莫不成侧王妃认为我这么巴巴地来到羿王府只是为了救小王爷而不谈条件不谈报酬?我可是听说倘有人能救好小王爷,开出的条件侧王妃有求必应,不知是也不是?”
余氏咬咬牙,点了点头:“正是。”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开条件。”一直未落座的冬暖故在此时微掀身上的斗篷在厅中的椅子上坐下了身,也不管余氏用怎样的眼神看她,她不走,余氏便也只能仍在厅中呆着,态度极为冷淡道,“好,姑娘请说。”
“我的条件很简单,请侧王妃先把府上的世子请来。”冬暖故用一种悠闲的口吻说出了自己救司空明的条件,那悠悠然坐在椅子上的模样好似她才是这个王府的主子,而站在厅中的余氏不过一个小小婢子而已。
司季夏!?余氏紧紧盯着冬暖故,似想把她面前的红纱看穿,“姑娘与府上世子是何关系?”
“关系?呵呵,我与府上世子没有任何关系。”冬暖故轻轻一笑,“侧王妃还是快些了,我时间有限,只等一炷香的时间,侧王妃在这半个时辰内请得来世子我便救小王爷,若是请不来……”
冬暖故的话还未说完,便听余氏冷冷吩咐道:“李一,还不快去把世子请过来!?”
李一连忙应声,快步如飞地跑走了。
冬暖故手上把玩着一条食指粗细的红斑小蛇,笑得嘴角扬弯,去吧,只管去吧,司季夏已经出府去了,戌时之前是不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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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炷香时间即将过去,余氏的脸色阴沉得一变再变,冬暖故作势要站起身告辞,正当此时,李一带着极重喘息的声音在厅外高响起:“王妃,世子请来了!”
冬暖故循声转头看向厅门外,见着那个颀长单薄的身影时微微蹙起了眉心,他不是说戌时之前都不会回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该是已经回过寂药,也该是发现她不在院里了,无事,只当她也出府去便好,就算她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当不会察觉出什么才是,因为世人眼里的冬暖故是个哑巴,且她戴着纱帽披着斗篷,盘在她肩上腰上的孩子们加大了斗篷下她的骨架,她与他们眼里的冬暖故,有着全然的差别。
司季夏进了厅子后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客位上的红衣女子便朝余氏微微拱了拱手道:“不知夫人差人唤季夏来所谓何事?”
余氏却是不答司季夏的话,而是看向冬暖故,竟是一改方才的冷淡而是客客气气道:“姑娘,世子已请来,可该去为小王爷看诊了?”
“嗯。”冬暖故站起身,微微点头,余氏眼底扬起阴毒的笑意,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条件开得如此简单时,只听冬暖故又道,“不过这之前还需要侧王妃做一件事。”
“什么事?”余氏已经十分不耐烦,却还是忍着。
“这个事情也不难,不会浪费侧王妃多少时间也不会耽搁救小王爷的时间。”冬暖故又轻轻笑了起来,看了司季夏一眼后道,“那就是侧王妃跪在世子面前,求他点头答应我去救小王爷。”
司季夏转过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冬暖故,余氏则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让侧王妃对世子下跪。”冬暖故丝毫不介意周围震惊不已的目光,笑着重复了一遍,“侧王妃若是不想跪也可以,那侧王妃大可等着诡公子出现,不过不知侧王妃与小王爷有没有这个福气等得来诡公子。”
余氏气得浑身发抖,大管事的连忙喝冬暖故道:“休要在羿王府中一再放肆!”
冬暖故却是看也不看大管事一眼,只盯着余氏,笑意深深,“侧王妃,你跪还是不跪呢?”
只听余氏咬牙切齿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好,我跪!”
受此奇耻大辱她定要这个女人生不如死!
司季夏则是紧紧盯着遮在冬暖故面前的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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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对司季夏下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震惊万分,而司季夏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她,不拒绝也不反应,好似在他面前上演的事情与他没有分毫关系一般,待到余氏重新站起身,冬暖故才满意地点点头说“可以了”,她当然知她这一句“可以了”让余氏生了多少个要她生不如死的念头,她要的就是面目狰狞却又无可奈何的效果。
再接着,余氏如当司季夏不存在般看也不看他一眼,领着冬暖故往浮院去了,转身之际不忘给大管事使了一记眼色,大管事即刻会意地点点头,并未跟在余氏身后离开,而是站到了门槛外紧紧盯着司季夏。
冬暖故看了司季夏一眼后才转身离开,她觉着司季夏的目光从方才落在她身上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凉凉的淡淡的,似发现了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有发现。
冬暖故始终觉得司季夏并没有看出她是谁,一个才相处不过短短几日且极少正视她的人,会认得出她么?她觉得几率很小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