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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无可赦》-第1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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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年轻见吴端浑身脏兮兮,不免嫌弃,摆手就欲打发人,却有一名戴眼镜的老者下了车,老者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也不顾脏,握住吴端的手便道:“是吴队吧?我们都等你呢。”

        吴端有点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将文佳【创建和谐家园】往前一推道:“他有重要情况跟你们反映,你们是现在先聊着,还是等他洗个澡收拾一下?”

        老者显然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立即请文佳上车,两名负责押解看守的刑警不敢怠慢,也跟着上了车。

        离开前,吴端又叮嘱道:“他们在墓里设了些机关,进墓的时候可能有危险,这个务必让他详细说说。”

        “哎哎,多谢提醒。”

        双方交接完人,约定文佳的衣食住行暂时由考古队负责,晚些时候聊完了墓里的情况,人再转移到市局。

        安排完其余嫌犯,吴端又跟始终配合他们行动的冯笑香打了个招呼,带队直奔镇招待所。

        招待所不大,总共二十余间房,被南城分局和考古队各包下一半。

        吴端进招待所,亮了一下警官证,前台虽也嫌弃这一行人,却没敢表现出来,给他们拿了房卡。

        吴端交代一声“两人一间,赶紧轮换洗澡,洗完啥都别想,只管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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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端拿他没办法,只能道:“你先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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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间狭【创建和谐家园】仄,还有股霉味儿,招待所提供的洗漱用品也皆是最差的,闫思弦却顾不上那么多,扯开两袋简易包装的洗发水,一股脑全倒在了头上,还喊道:“你再去前台多要点洗发水什么的吧,完全不够用啊。”

        吴端出门时,正碰上两个同样去前台要洗漱用品的刑警,几人相视一笑,瞬间明了。

        前台老板娘刀子嘴豆腐心,一边抱怨物价飞涨,让刑警们加钱,一边却又一人给他们塞了两大把洗漱用品。

        三人上楼,挨个敲门,将要来的洗漱用品分发了,这才各自回到自己房间。

        一进屋,就听见闫思弦喊道:“哎你回来了?再给我拿点洗发水。”

        说着,卫生间门锁啪嗒一声,已经打开了。

        吴端开门,伸手将洗漱用品递过去,没忍住瞄了一眼闫思弦的身材,看到闫思弦别扭地用一只手洗着头,洗手台里有一块浸了血的纱布,忙问道:“你伤怎么样了?”

        “恢复得挺好,这两天已经开始痒了,就是还不敢沾水,怕发炎。”

        吴端走进卫生间,接过淋浴喷头道:“我来吧,你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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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端的声音自他头顶位置响起,混着水声,听起来闷闷的。

        “我仔细想了,你说得有道理,我没好好评估大家可能遇到的危险,贸然带人进山,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找来了文佳和夏洛克,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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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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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端:“你笑什么?”

        “你先说,你说完了我再跟你说。”

        吴端便继续道:“要不是你找来他们,或许一队人都要全军覆没,这次行动虽然大家没出事,但呀纯粹是侥幸和运气,我的决策和指挥存在重大失误,差点就把你害死了……

        回市局以后,我会立马跟赵局和大家检讨,该停职还是处分,我都心服口服。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希望……”吴端的语气更加郑重,“我希望你不要对我失望,看我今后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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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端不无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闫思弦指了指吴端手里的淋浴喷头,“你能先把这玩意儿放下吗?”

        他怕等下吴端拿那喷头敲他脑袋。

        “我没想到你脑子里拐了这么多道弯。”

        吴端:???

        闫思弦:“我就是有点不习惯你跟我自责、客气,我的天,你是谁,你可是吴有理,什么时候跟我自责过?

        当时大概就是看你在那儿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想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才那么说的……呃……我累得——说实话,脑子里好像装的是浆糊,我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啥……总之,无论我说了什么,都是胡诌的,你别往心里去,真的。”

        闫思弦抬头,脸上写满了“你看我多真诚,我真不是故意的哇哇哇,吴队你不会从此就被玩坏了吧……”

        吴端的大脑有片刻空白。

        两个人头对头蹲在卫生间,一个浑身脏兮兮,一个虽然洗了一半却也没好到哪儿去,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十秒后,吴端大脑重启,闫思弦看他眨了眨眼,等待着暴风雨来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受完。

        吴端却只道:“反正还是我的问题,我刚才跟你说的意思不变。”

        闫思弦:队友反省过头了怎么办?从没遇到这种情况,有没有老司机带带我?

      第269章 盗墓吹灯(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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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端起身,正好看到闫思弦的整个后背,又拿过沐浴液,帮他把后背搓出泡沫来。

        看着顶了满背泡沫的闫思弦,吴端满意地点点头,洗了手,准备退出卫生间。

        “剩下的你自己没问题吧?”

        “嗯。”

        闫思弦洗完澡,只觉得头重脚轻十分疲倦,一沾枕头,眼皮就像涂了蜂蜜,怎么都睁不开了。

        偏偏他的思绪又无法落定,一会儿模模糊糊梦到跟巨型耳钻子搏斗,一会儿又梦到吴端被陈水火布置的机关害死了。

        直到吴端也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

        他看闫思弦已经睡着了,便将脚步放得很轻。

        终究不太放心,吴端从急救箱里拿出酒精和纱布,想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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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起来,把吴端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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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睡觉,睡醒了再说。”

        “不行,不说我睡不踏实。”

        吴端拿着纱布比划两下,开始往闫思弦肩膀上缠,“那你说吧。”

        “我一直站在你这边的,你说过,一支队的刑警,要有把后背交给同伴的觉悟,”闫思弦道:“我交给你了,你却担不起责任了?”

        “我不是……”吴端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从没这么害怕过。”

        “怎么说?”

        “以前无论跟什么样的歹徒搏斗,我都没害怕过,对方再厉害,我心里也有能打败他的信念。

        可这次不一样……那些虫子啊什么的……那些东西打不败,你明白吗?”

        “明白,我当时也快吓尿了。”

        吴端继续道:“第一次被耳钻子围攻,我就生出退意了。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能活着,一步也不能往前走了,马上回去。

        可是耳钻子被文佳【创建和谐家园】的雄黄粉驱散了,我觉得或许有文佳在,不会有事,就改了主意,继续往前走。

        等到在湖边出事,文佳也跑了,我又想着不能往前走了,过了夜就回。

        可夜里正好抓住往外逃的邵公等人,他们已经下过墓,由他们带路,只要多加防范,应该没问题吧,我就又改了主意。

        直到你出事,我才意识到,这一趟我简直是……反复无常当断不断,我根本就不配……”

        闫思弦见吴端越说话越重,便打断他道:“在那种老林子里,反复无常犹豫不决才是常态,毕竟你的决定关乎大家生死,谁能预想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你不过就是审时度势,做最符合当下情况的选择。

        至于事先没有预想到的,我看就一件事。”

        “什么?”吴端问道。

        “即便你的决策在当下看来是可行的,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安全。决策是对的,也有可能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原因出岔子,所有心理负担都要你来承受,所以现在你情绪崩溃,我能理解。

        但我建议,你这观念需要转一转。”

        闫思弦举例道:“就好比从前法律对交通事故的判决,即便行人全责,但因为行人属于弱势一方,法官往往会行使自由裁量的权利,判处司机高额民事赔偿。

        这显然有失公允,所以后来规定就改了,如果行人全责,那么司机一分钱都不用陪。

        你看,法律尚且在发展完善,你也一样。”

        对闫思弦的劝说,吴端未置可否,他需要些时间来消化巨大的后怕,以及由着后怕牵扯出来的自责、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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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我很庆幸当初来墨城,来一支队。”闫思弦重新躺下,“睡了睡了。”

        吴端也躺下,不再说话。

        他听见闫思弦临睡前叨念了一句:“停职是不可能……这辈子都……跟省厅打招呼去……”

        吴端:“……”

        这一觉直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是半夜,吴端腹中空空,便躺床上拿手机点了外卖。

        真要感谢我国发达的订餐业,即便是小镇的凌晨,也可以订到热米线。

        吴端将送来的米线跟其它房间的刑警分过之后,拎着两份回到自己房间,闫思弦也醒了,吴端一进门,就看见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如临大敌。

        “做噩梦了?”吴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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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思弦:“还以为你梦游了,大半夜人生地不熟的,我都准备让笑笑调监控了。”

        吴端想到自己在闫思弦家假装梦游,觉得好笑,招呼道:“醒了正好,赶紧来趁热吃。”

        两人开始吸溜米线时,吴端又道:“梁涛的死,我又回想了一下,我觉得有个人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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