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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去哪儿了?”帝玺知道昆吾特地交代过帝江,不让他四下随意走动,免得感染风寒。帝江虽说不是那种特别听话的人,可现在是迎亲队伍快要进京的日子,他应该不会在这时候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才对。
“王爷今天一大早,就去上朝了。”身穿灰色长袍的小厮是惯常跟在帝江身边的,他诺诺回答完毕,就一下扣倒在地上:“王爷说,是陛下昨日特地吩咐的,让他上朝,君命不便违背,所以……”
“连城,你大爷!”帝玺恶向胆边生,大喊出声,以平心中不快。
小厮听到郡主这么喊叫,早吓得瑟瑟发抖,也不等帝玺让他退下,自己脚底抹油就溜了。
帝玺本想试图拦住这小厮,哪儿想到人家腿脚是真利索,便只能大喊问道:“昆吾先生住在哪间?”
“西首第一间。”
帝玺闻言,便转道去了昆吾房间。
本以为找到了真正的国玺,她便断了找昆吾好好聊聊的想法。哪儿能想到连横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把真国玺给藏起来了。
这么一来,保不齐真国玺还真的跟着她前世尸首一起下葬了。
若真是这样,昆吾先生此前所提的那些奇怪形制的墓葬,就极有可能是她的下葬之地。
二月间的天气是极冷的,南阳王这处偏邸,因为帝江甚少会来,因而备的用度都并不是十分丰厚。不说别的,单就洛羽与昆吾俩人现在所用的生活用具,便都是年关之时匆匆采买的,到处都透着一个字儿:新。
昆吾今日也穿了一件青灰色的夹袄,须白的发丝笼在脑后缠了个结,不知为何,居然让帝玺想到了一个词儿:老来俏。
74.第74章 君臣佐使
这般想着,她便有些忍不住,硬是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把那笑意压下去:“昆吾先生,帝玺来看您了。”
“郡主无需多礼,老朽只是一介布衣罢了。”昆吾的房间里并没有点炭火,开着的窗棂便时不时会飘进来一些零零星星的雪花雪疙瘩,室内的温度,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帝玺四下张望了一下,在昆吾对面屈膝坐下:“先生如何不点炭火取暖?”
“不冷,又何须取暖?”昆吾回答着,右手沾了点水,捻开页脚,小心翻了个页。
帝玺眯眼凑近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惊讶:“想不到昆吾先生现在还在看《神农本草经》。”
“有些药用得少,时日久了就会记不清功效与用法。学医之人,自然该常看常新,才能推陈出新。”昆吾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书本,看到需要特地注解的地方,他还会一手执书,一手提笔,在硬黄纸上写写画画。
帝玺见他如此,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询问他当年游历之事,只能细细拿眼去看昆吾誊写的笔记。
她看着昆吾写下几位中药材的名字,排序和用量却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昆吾先生,神农本草经里说: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中药一百二十种为臣,主养性;下药一百二十种为佐使,主治病;用药须合君臣佐使。可我看您这誊写的附子,连翘,全是佐,使,却分量如同君药,反观丹参,五味子,却剂量微小,岂不是本末倒置?”
“郡主对中药也有涉猎?”
“不是很懂,只是早年间看过一两本医书。”帝玺这倒真不是谦虚,她真的只是闲得无聊曾经翻阅过黄帝内经与神农本草经罢了,然而没有细细研读,也就看的一知半解。再加上她是一个灵,虽说托生于别人,也会有生老病死,然而自己是不用在意的,毕竟灵元一直存在,换个肉身,如同换一件衣服。因此她便绝少会去关注医药方面的知识。
“中医最重要的,便是中药配伍与君臣佐使,其中变化千变万化,却又万变不离其宗。什么是君药,什么是臣药,历来无定论,只看病人表象若何,才能定君臣。神农本草经中,将药分为上中下,不代表上药定然为君,仍得视情况而定之,郡主能理解吗?”昆吾用毛笔轻轻勾了一下几味药材的名字,继续说道:“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便是这个道理。不过有一点,本草经所言君药,涵盖了几乎九成中药药方,唯有需要以邪治邪的病,才会出现佐使为君的情况。”
帝玺只听得头昏脑涨,连连点头,实则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什么君臣表里,她哪儿摸得清门道?
不过昆吾讲解了一下这个最浅显的问题后,思绪显然从书里慢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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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便也不跟昆吾绕弯子了,直接开口请教:“请昆吾先生将游历列国之时所见那十余座墓葬,一一说与我听。”
因为在出流月城之时,帝玺便曾跟昆吾说过,日后要请教。昆吾便也没有反对,亲自替帝玺倒了一杯热茶之后,缓缓说了开去。
那十余座墓葬,全都处在深山之中,看起来像壁国墓葬的,一个没有。
这一点大出帝玺预料。她静静听完昆吾关于十一座墓葬的规制形状之后,才发觉,居然没有一个是壁国的。
有三个墓葬虽然葬在壁国,甚至有一个葬在了关中腹地,然而灵柩形制与壁国可谓风马牛不相及。另外两个就更是奇怪了,一个不盖棺便下葬了,另一个套着棺中棺,却是内空外空全都空,没有尸首,没有陪葬品,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是盗墓贼干的?”帝玺猜度,应该不会有人会如此无聊,放空棺下葬。
昆吾皱眉,微微摇头:“应该不是,老朽看到这副木棺的时候,应该是才放到深山之中的,从周围的脚印来看,灵柩之中应该什么也没放。加上棺木只是一半被埋在底下,怎么看都不像是葬人的,更像是抓什么东西的装置。”
“抓东西?”帝玺有些愣怔。深山老林之中,除了能抓些狐狸老虎之类的走兽,还能抓到什么?更何况那灵柩里若是连诱饵都没有的话,什么东西才会上当?
昆吾闲闲看了帝玺一眼:“郡主本身是器物灵,应该对灵类有所了解。传闻那座山中,便有鬼魅,常常骚扰过路行人,山脚居民请了法师,这才设下这大小空棺,来对付这类鬼魅。”
“先生既然提到我,想来那鬼魅,应该也是灵物吧?”
“应该不差。老朽让听鹤陪着,走了一圈那座山脉,的确只能感知到器物灵的灵能。鬼魅常有祸乱之心,灵能不会很纯净。”昆吾说到这里,居然在硬黄纸下大致画下了那座山的模样:“这山四面环山,中抱渭水,隐隐有王气,然而不知为何,堪舆家却没有选择将帝王陵寝葬在那儿。”
帝玺看着昆吾画出来的那座山的形状,顿时大骇,直直站起身,退后好几步,直到碰到屏风,才停下脚步:“这……这里……”
“郡主似乎识得此地?”昆吾见她如此表情,已经隐隐猜到了原由。
帝玺连忙点头,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这里……便是……我的宿主……生长之地。”
壁国国玺,便是来自此山的蓝田玉。
“那么,郡主去此地,或许会有一番收获。”昆吾将那张写了中药名与地形图的硬黄纸推给帝玺:“这就送给郡主吧。”
“多谢,昆吾先生。短短半月,你帮我不少。”帝玺发自肺腑地感谢了一番昆吾,收起这张硬黄纸,可心里却犯了嘀咕。
如果再请洛羽带她去一趟宁山,他会不会觉得她也是有够矫情的?一边说着活够了,一边却在尝试寻找真国玺。更何况她记得洛羽有说,他现在很忙,没空抽身,连藏灵匕,都要交给远在摩崖洞的般若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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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真的忙吧?帝玺给自己找了个有些蹩脚的借口,杜绝了自己去找洛羽帮忙的念头,心下也就定了主意。
先用假国玺真退婚,然后送走夜月明,独自一人去宁山,看看能否有所斩获。
主意既定,帝玺便也不再偏邸多做停留,在得到帝江很快就要回府的消息后,她便于黄昏时分回到了上阳宫。
上阳宫内,早已是灯火通明,虽然太阳余晖未尽,可每个宫室都已经点起了或多或少的烛火,等她从德正门一个人慢悠悠走到太极宫,天色已经不知不觉彻底黑了下来,天空中不知何时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雪,落满她的眉梢与肩头。
一把推开太极宫的殿门,风雪便随着殿门一起涌入了温暖的宫室,随后在浩荡的热气之中,化成水,变成暖风,失去所有的力道。
帝玺搓着手把殿门关起来,飞奔到炭盆边上,不停哈着气取暖。
雪化最为寒冷,更别说她的一身斗篷早就被雪花彻底淹没了,一进殿内这些雪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水,帝玺一把将斗篷扔到边上,靠在炭盆边上捂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上热乎了一些。
“阿玺,朕还以为你会待在南阳别府,不进宫了。”连城跟个幽灵一样,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手上抱着一张薄薄的毯子,说话间,便将毯子披到了帝玺身上。
“我既然回了锦城,自然没理由离开你。我答应过你父皇,这一世好好照顾你。”帝玺眼睛都没抬一下,将毯子往身下拢了拢,干脆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到了地上,半分淑女气质都没有。
连城好似早就见怪不怪了一般,随着帝玺一道,盘腿往地上一坐:“照顾朕?你或许应该先照顾一下帝江。”
“说起这个……你难道不知道帝江之前一脚踏入鬼门关了么?贸然让他早朝,还好没出什么事,否则我定然要你好看。”帝玺一听到帝江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且不说他们父女俩有多久没有促膝长谈了,就连见面,也在进了锦城之后,就屈指可数了起来,她不是不埋怨连城的。
“南阳王身体抱恙,朕自是知道。可是阿玺,朕之前就跟你说……”
“能不能把你这个要了命的口头禅改一改?一天到晚朕啊朕的,听得头都疼了。”帝玺有些不耐烦地摆着手,【创建和谐家园】连城在她面前端架子。
连城咳了两声,笑道:“好好好,再也不说这个字了。但是阿玺,你听我说,之前我就说过,你南阳王府劫亲一事,早就有朝臣进言,希望我治罪南阳王。你回王府的当天,朝会之上,以王新为首的一班朝臣居然递上了一纸罪状,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南阳王十宗罪,你说,朕该不该让你爹来对峙?”
“都说了别说朕这个字了,烦人,不高兴听。”帝玺显然没有把连城的话彻底听进去,只觉得越听连城说朕字,她就越烦躁。
连城连连摆手赌咒,连天打五雷轰都说出口了,帝玺才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胡话?赶快呸掉。我心里烦,不太想听具体细节,只想问你今天朝会是怎么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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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办?当然驳斥王新一班人刚过完年就不给我好好休息,又说你父亲大病初愈,不适合接受审问,就勉强压下来了。可这个借口管不了什么用,不出几天,肯定还会有一堆奏章参你父亲。阿玺,你向我兜个底,帝江到底有没有私通敌国,有没有【创建和谐家园】受贿,卖官鬻爵?”
“连城,我可告诉你,我投生成帝玺,是你父亲,连横选的。想知道帝江是好是坏?你问你九泉之下的父皇去!”帝玺一把扯掉毯子,站起来连看都懒得看连城一眼,直接朝后殿走去:“我累了,先休息了,你不许进来。还有,国玺是假的。”
“什么意思?阿玺,国玺怎么可能是假……”连城话音未落,通往后殿的小门便被帝玺狠狠关上了。连城吃了个瘪,连声叹气,不知道帝玺到底哪儿来的怨气,居然这么深重。
帝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怨气。是因为跟洛羽闹不欢快了?还是因为知道国玺是假的,自己被连横摆了一道?再或者,是因为连城怀疑帝江?
似乎都不太像,但又好像,每个都有那么点。帝玺越发觉得自己的情绪难以控制了。
早些年,是决然不可能出现她跟亲近之人甩脸这种事情的,可是近来,她却越来越暴躁,甚至隐隐觉得很多人很多事,她都看不太清了。
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静下来,如同之前在望月潭一样,静心想想这些事情,是否有什么关窍。
帝玺带着这个疑问,稍稍洗漱了一番,就合衣睡去了。
这夜,帝玺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到了很多很多前尘往事。
三百多年沧海桑田,她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兄弟相残,夫妻不和,几乎人间所有的丑恶与【创建和谐家园】,她都亲眼见证过。每一代皇帝,对她一边倚重,一边猜忌。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一边重用她,利用她策动天下,一边却又总是在事后诛灭她的族人,一个不留。
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儿她经历了一代又一代,却也只能一代又一代的坚持下去。有的时候心累了,疼了,她便会告诉自己,这是她应有的报应。因为她不老不死,本就触怒天道,所以活该经受这些。
梦里,她能不能告诉连家这些帝王们,她虽然只是国玺的灵体,却也曾经是人,也能感受到痛苦和绝望。
能不能……不要伤害她?
睡梦之中的帝玺,流下了一滴眼泪,很快便在温暖的寝室之内蒸发殆尽,就如同并未出现一般。
一觉醒来,她也会忘记梦中的痛苦,仍旧是那个留在皇宫之中,陪伴皇帝从幼到老的阿玺。
隔天醒来,已经是朝会开始的时间了。照以前,她是会在这个时候就躲到皇帝后面听朝会的,然而这一世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有些懒怠,以至于即便回了上阳宫,也没有马上转变作息。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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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床边为什么会有一块凹陷啊?看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人坐在床沿上,坐了很久很久一般。
“来人,这是怎么回事?”
伺候她洗漱的宫女朝她福了福身子,恭声回答:“昨夜陛下一直坐在这儿,天亮了才离去的。”
“他是有病么?”帝玺冲口而出,毫不客气地骂了一通连城。
好好一个皇帝,没事总坐她身边干什么?还怕她睡着睡着就死了不成?
帝玺越想越气,吩咐宫女替她简单打扮一番后,直接叫了一辆小轿,将她抬到了含元殿后殿。
“陛下,老臣所请,不是针对南阳王,而是为了黎民百姓啊陛下!陛下?陛……陛下?”前殿里,一个老大臣正在呼天抢地,不时拍着胸膛,好像要把胸膛里的东西都给拍出来一样,满脸仁义道德,可落在帝玺眼里,只看到吃人二字。
那老大臣呼号了好一阵,却发现御座之上的皇帝连连点头,一声不吭。于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带了点犹豫,仿佛不知道自己还该不敢继续慷慨陈词下去。
“陛下,户部侍郎正在向陛下呈报奏章,请陛下认真听!”下首第一排,站着一个身穿紫色官服,佩戴金鱼袋的小老头,年纪约莫五十上下,蓄着山羊胡,面骨削瘦,一双鹰眼精光陡现,手上拿着玉笏板,时下将玉笏板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直接把御座上早就神游物外的连城的魂给喊了回来。
帝玺记得他,他便是当朝丞相,王新。
八年不见,这老家伙倒是越长越精神了。
“啊……不知方才高大人所为何事啊,朕……突然悼念先皇,没太听清。”御座上的连城声音还带着一点懒洋洋的味道,显然还没彻底睡醒。
底下的官员面面相觑,帝玺在后面忍不住抚额长叹,这小子怎么跟他爹一个德行的?撒谎都撒不清楚?
“老臣是说……南阳王……”
“哦这件事啊,朕知道了,南阳王一家现在不就住在锦城么?等沧朔迎亲队伍到了再说,不要着急,我们是嫁出去一个公主和亲,又不是赶着送公主,着什么急。”连城一看户部侍郎又颤颤巍巍的越众出来了,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截断了的话头。
“公公公公公公公主?”户部侍郎更紧张了,紧张得忍不住打起了磕巴:“可可可可是,南阳王府不是只有南阳郡主一……一个有封号的么?”
“对啊,所以朕昨日给南阳王颁了一封特旨,封其嫡长女为宣和公主。嫁给别国皇子嘛,总不能身份太卑贱,宣和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封号,是先帝的疏忽,朕怎么样也不能忽略啊。再说了,我壁国风风光光嫁出去一位公主,才不失大国颜面。高爱卿,你说,朕说的有没有道理啊?”连城跟个笑面虎一样,虽说没有掌握实权,可说起话,办起事来,已经颇为老辣。
这一点,帝玺是很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