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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王座》-第9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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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向说完,看看众人似乎面有难色,就连先前大言旦旦的郝运来也皱紧了眉头。薛向念头一转,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笑道:“是不是为这个挠心?”

      薛向还真说对了,方才他让人家花钱。把老物件儿给提溜回来,可这帮人兜里已经空得跟水洗过似的,一时间,哪里好应声。毕竟拍胸脯答应容易。到时办不成,岂不更丢脸?

      薛向现在养成了随身携带巨额钞票的习惯,他这掏出来的一沓大团结,寸许厚,晃得众人直发晕。

      薛向挥挥手。引来众人注意力,接道:“这么说吧,我让你们帮着找老物件儿,也不能让你们白费力气。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每月就按五十块发工资。这可不是我矫情,是人都得吃饭不是?”

      没想到薛向说得如此宛若。可话一出口,就像往厕所里扔了炸弹,且扔的时候,还有一排人在那儿蹲坑,自然引发申讨声一片。

      “三哥,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帮点儿忙,还收你的钱,这不是骂人么?”

      “是呀,没这么干的,要不是哥儿几个兜里都不争气,寻些老玩意儿,还不跟玩儿似的,用三哥里的收购费就已经那个了,还给工资,让不让人活了。”

      “三哥这话完全丧失了咱们革命青年该有的精神风貌,整个儿向资本zy缴械投降了,还开工资,就算你想当资本家,咱们还不愿意当血汗工人呢!总之,一句话,要是三哥喊咱干活儿,咱没二话;可要是薛大老板喊上工,咱还真就不伺候…..”姬长发嘴皮子最是伶俐,三两句一扯,就给薛向上纲上线了。

      薛向挥挥手,叫停了众人的声讨,接道:“别跟老子扯犊子,我这不是要你们帮一天两天的闲忙,而是要你们当个正经营生做。现在,你们或许觉得这没头没脸的夜猫子行当丢脸,但我敢保证,不出十年,你们就会为今天的决定庆幸….”

      见薛向说得郑重,这下没谁再三心二意,人人静心凝神,听薛向继续说:“当然了,你们也别当是老子是发善心,白养活你们,实不相瞒,这个把月我去了趟港岛,到那边一看,咱们这边的破烂事儿,在那边可值老鼻子钱了,咱爷们看这破烂事儿砸的砸,毁的毁,还有的被当了破缸烂瓦,心里着实不得劲儿,因此,就有了这么个想法儿,不如咱们收上来,拿到港岛去换钱。当然啦,咱爷们儿这可不是数典卖祖,好东西是坚决不能出的,咱们自个儿得保存下来,至于那些不打紧却又被那帮资本家当宝贝的,咱们总不能让人家资本家可怜巴巴地望着吧,救济他们一二,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哈哈哈………..”

      薛向说得诙谐且有道理,似乎很有发展前景,心结既开,一帮人全乐了。

      众人乐了会儿,薛向把那沓钱丢了过去,让众人分分,说是让先拿去补贴家用,又让徐小飞、康小八、郝运来三人明天到他家,去拿启动资金,吩咐众人尽快开活儿。

      原本,众人以为这沓钱就是启动资金,哪知道竟是三哥白给的,立时又要鼓噪,被薛向三两句先骂了回去。末了,薛向又交待一众人等他当初和雷小天一伙儿倒腾古玩的经验,特别嘱咐了伪装和保密,又闲坐片刻,便起身告辞,去了。

      …………….

      翌日一早,把三小送到学校后,接着又迎来了如约而至的郝运来三人,薛向一人塞了个信封,就“赶”走了三人。至于为何连基本礼节都不过了,是因为薛某人今天一天还有三场考试。

      三场考试倒没持续多久,最后一场,薛向照例提前交卷,出得校门时,不过下午三点半。他便驾了车,朝阳钢铁厂奔去,只为寻访李四爷。毕竟这回虽然不像上回有瘸老三和李四爷跟着把关,而是盲目收购老物件儿,可往港岛送货前,还少不得行内人把关,甄选珍品和真品,瘸老三不在。显然,此活计就得着落在李四爷身上。

      原本,薛向还真考虑过瘸老三的提议——把李四爷也撺掇到港岛去,可眼下却是用不着费神了。毕竟这边也缺不得行内人。薛向到李四爷家的时候,李四爷正在院儿里劈柴和,青砖垒砌的小院已经挨墙摆了一圈,李四爷光着膀子,劈得汗如雨下,炎炎烈日下,背脊处烤得通红一片。

      薛向跨在车上,隔着青砖院墙招呼一声。李四爷方才回过头来,见是薛向,愁苦的脸上挤出个笑脸,拿肩上的毛巾擦擦汗水汲汲的大手。快步迎了上去。

      一年不见李四爷,原来灰白的头发已然萧萧全白,看来他的日子还是不好过。薛向丢过一颗烟去,便直接道明来意,李四爷刚把烟塞进嘴里。一个激动张开嘴巴,还未说话,烟先掉了,亏得薛向眼明手快。隔墙伸过手来一把抄住,递还给他。

      要说李四爷实在是太激动了。这会儿,他家婆娘的病较去年非但没减轻。反而更重了,厂子里的效益也不景气,每个月不过挣二三十元死工资,勉强够俩孩子上学和一家人吃、裹,可自家婆娘的病却是再没法子维持,要不是一年多前,薛向给的那笔钱撑着,这个家早维持不下去了。这会儿,李四爷见薛向旧事重提,且又在他最窘迫的时候,想想干那活儿来钱的速度,立时就热血沸腾了。

      见李四爷应下,薛向松了口气,又估摸着李四爷现在的情况就不怎么好,便从兜里掏出个信封,递了过去,李四爷不解其意,以为是什么信件,打开一看,竟是一扎钞票,立时颤抖着手,递还薛向,死活不收,还是薛向说折抵工资,李四爷才收回了手,死死攥住。

      约谈好李四爷,更兼考试业已结束,暑期已快来临,虽然他这旷课大王本就没有什么暑假概念,可总归能名正言顺地休息了,是以,薛向彻底轻松下来。

      调转车头,奔赴丁卫东处,买了一些棒子骨,枸杞和山药蛋,回家熬了一锅棒骨汤。汤做好后,再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放学的钟点,又开车把三小给接了回来。这几日,薛向这个大哥似乎又回到了刚刚魂穿时那般,对几小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几乎每天都变着法儿的给他们做好吃的,十多天功夫,小家伙尖尖的脸蛋,立时就吹成了红苹果。

      又过几天,暑期正式开始,一家人各有各的主意。小家伙嚷嚷着要去岭南,看薛安远和康桐;薛林似乎每天心事重重,早出晚归,说是哪儿也不去,就待家了,让薛向领着三小,只管出去玩儿;小晚则想去香山,说那边的红叶开得正美;小意则说他约了伙伴儿,每天要踢球。

      一堆主意,相持难下,薛向干脆就不张罗了,让大家各自行动,至于小家伙要去岭南的主意,更是直接被毙了,这会儿薛安远和康桐都忙得不行,哪有功夫陪她呢。

      好在小家伙近来乖巧不少,没闹腾薛向,整天抱着一堆连环画和玩具,倒也过得快活。暑期漫长,更兼夏日炎炎,薛向也没折腾劲儿,连雷小天,朱世军喊去老君庙后摘桃子,都被否了,整日里,只在家看书。

      薛向当官有日,胸有丘壑的官员遭遇过不少,其中尤以陈道的深沉,赵国栋的圆滑,胡黎明的见缝插针,郭民家的阴狠让他记忆犹新。他自忖,若是没有前世的积累和预见,光论官场手段,这四个人,随便一个,就够他学个十年八年的。

      当然,薛向当官并不是为了玩弄权术,而是自有抱负。可他若不通权谋,恐怕就是再有抱负,也不会有地方给他施展,对上那四人中的随便一人,都能吃得他渣也不剩。套句《九品芝麻官》里的一句台词:贪官奸,清官更要奸。

      这个“奸”字引申到此处,就是权变之术,机谋算计。

      是以,整个暑假,薛某人都抱着《三国演义》、《鬼谷子》、《厚黑学》翻个不停,两月虽短,却是获益良多。

      要说薛向翻书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小家伙更是恨不得一年上头,天天都是暑假。奈何天不遂人愿,愉快的时光溜得总是最快,扎眼间,又到了开学的时候。

      薛向正思忖着下学期做些什么,没想到组织给他作了决定——他的任命通知下来了。

      第二十五章团委初印象(第一更求推荐)

      京大哲学系团委三号会议室是间五十来平的大会议室,六米长、两米宽的椭形红木长桌,依桌而放的靠背硬木椅,雪白的屋顶上吊着五莲明黄的吊灯,房间四角有致地摆放着纯黑的真皮沙发,这一切的摆设都让这个会议室当之无愧成为哲学系最好的会议室,据说团委能争到这个会议室,还是老团委书记亲自跟老校长拍了桌子的结果,连哲学系的老党委书记、现任校长都没争得过。

      此刻,这间在这个时代极显奢华的会议室内,正召开一次别开生面的见面会。至于为什么要说别开生面,那是因为系团委除了团委书记履新,还从未给别的什么人召开过见面会,就是第一副书记上任,也不过是由书记召集大家讲几句话,认识认识就罢,可今天竟是为了一个履新的副书记、且是四大副书记排名最靠后的一个召开了见面会,用一句别开生面,正当其时。

      哲学系团委书记周正龙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红脸胖子,说话夹着浓浓的陕腔,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别的字他都能用陕腔版普通话读出来,可偏偏这个最常用的“我”字,他总是要念成“俄”。这“俄”字一出,土腥气就扑面而来,让第一次听他讲话的人,还真难适应。

      这不,端坐在紧靠周正龙左手位置第二位的中山装青年,每到周正龙念出一个“俄”字,两道笔直的剑眉,就猛地朝里一挤。而这面目挤眉英俊的中山装青年,正是新上任的哲学系团委副书记薛向。

      九月一号,薛向刚送完三小入校,就接道电话。让他去中组部报道。

      薛向虽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赶到了。因着许子干病休、振华同志高升。薛向进中组部,自然没先前的那般待遇,接待他的是位中年同志,自称是组织局干部三处的副处长,姓王。

      这王姓副处长似乎是收到过招呼,言语间,既倨傲又和蔼,矛盾至极,稍稍自我介绍后,便言道代表组织谈话。接着又走形式似地过了一遍。就发放了任命书,便礼送薛向出境。

      从头至尾,薛向都没摸着头脑,待打开任命书一看,才知道自己竟被任命为京大哲学系团委副书记。级别副科,后面紧跟着括号,括号内写着“享受正科级待遇”。

      拿着任命书,在中组部大门外,愣了半天,薛向方才想明白,这大概就是许子干那天说的、给自己的安排,粗粗一算,刚好过了【创建和谐家园】期。

      骤然得官。让薛向这小官迷很是兴奋了一番,晚上连灌两瓶白酒,又把小家伙做了布娃娃,抛上抛下地好一阵折腾,弄得小家伙好几天看着他就绕道。实在是喝完酒的大家伙太疯狂,让横行无忌的小家伙也hold不住。待稍稍恢复如初。小家伙就发布薛家第一号禁令——禁酒。

      要说此番得官,薛向真的是高兴坏了,比在港岛炒股,骤赚几百万,还要兴奋。因为这是组织上第一次给他明定级别,代表他正式跨入了官僚体系,成了万万千千统治体系中的一员,算是拿到了竞逐天下的入场券。

      说到这儿,又得多句嘴。为什么说是组织第一次给他明定级别,毕竟薛向曾经收获的两个官职,一个是安办高参,一个是快活铺人民公社副主任?军委高参,咱们就不说了,是只有安老爷子一家认账的大水货,那证件拿来唬人倒是好使,别的用处丁点儿也无;而人民公社副主任虽然是正儿八经的牧守一方的父母官,可到底上不得台面,因为全公社只有马山魁这一社之长挂上了副科级,就连第一副主任蔡高智也不过是正股级,就更不提薛向了。

      所以说,从前薛向大约等于编外人员,简称不入流,有了这份任命,明定了级别,才算是入了流品,跨进了官员体系。

      却说薛向最开始还估摸着这括号里的正科级待遇,是振华同志酬他那三篇文章之功,毕竟明面上,振华同志在这次博弈中得益最大,已然一飞冲天。一念至此,薛向心中隐隐有些得意,可得意没多久,转念一想,怎么任命书直接到自己手中来了,没人陪自己上任,竟是比当初安排下乡当大队长的待遇还差?

      要知道这京城大学是全国少有的副部级高校,组织人事归中央直管,薛向这跨界调动理应由中组部派员送岗,哪怕是个办事员都成,可这回却是让薛向自个儿拿了任命状直接上任,其中冷遇的味道不言自明。

      薛向心中觉出不对,再一打听,才弄清楚这小小哲学系团委竟是副处级单位,团委一把周正龙是副处级,另外三个副书记全是正科级,再一看自己这打着括号的享受正科级待遇,心中的得意立时冲了个精光,只得自个儿瘟头瘟脑地跑来上任,没想到他刚到团委书记周正龙处报道,便受到了规格颇高的热情接待。

      这一冷一热,弄得薛向六神无主,就这么着,他就在这个特意为他召开的见面会上,走起神来,连周正龙那抑扬顿挫、颇有风格的讲话都没听进去。

      “……….刚才俄介绍了下薛向同志的基本情况,相信大家应该了解了薛向同志的能力,薛向同志虽是一个年青的同志,却是一个有着丰富基层工作经验的同志,虽然他还是在校的学生,相信刚才从我的介绍中,大家应该已经知道他理论水平和工作能力绝对能胜任团委的工作的,总之,薛向同志是中央支援咱们哲学系团委的一名现实表现优秀、工作成绩突出的青年干部,俄希望大家以后要多多支持薛向同志的工作,让薛向同志感受到咱们集体大家庭的温暖。好了,俄就说这么多,薛向同志,你也讲几句吧。”

      周正龙说了半个小时,大部分都是说得薛向在靠山屯的成绩和三篇文章的理论高度,极尽溢美之词。毕竟这两件事儿确实出彩,档案里虽然没记,可履历里一句某年某月,某某担任靠山屯大队长,只要稍稍关注理论动态和时事政治的,一联想,就知道薛向是那三篇文章的作者。

      不过,文章也仅仅是文章而已,虽然极具水平和意义深远,不到一定层次,也只会把它当作一个青年的好运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中涉及到最高层次的碰撞。

      眼前的周正龙正是如此,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运气真是好到极点,犯下这么大的错,竟然陡然成了大功,这不,竟然能从山沟沟的队长调任自己的副手,还破天荒地以学生身份获得行政级别,让这混了几十年才到副处、眼看就要以此级别终老的自己情何以堪?

      这人当真是少见!罕见!仅见!

      正是因为周正龙有了这番思想,薛向才获得他破格的礼待!

      周正龙代表团委发表完讲话,用手一抹朝后梳拢的稀发,给薛向丢了个笑脸。

      薛向却恍若未觉,如星似月的眸子直直盯在和他相对而坐的副书记蓝剑手中的烤瓷水杯上,仿佛那杯子上的两朵牡丹,真个是国色天香、活过来一般,有绝大的吸引力。

      “咳咳,薛向同志,你说两句嘛,都是自己同志,不用紧张。”周正龙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心大,嘴上却还是又咳嗽,又加重语气的提醒。

      紧挨着薛向下首而坐的系团委联合社团委员会主任苏灿看不过去了,在桌子底下用力敲了下薛向的大腿。却说唤醒走神的人,实体打击自然比声波攻击更加有效,果然,苏灿这一锤子下去,薛向蹭得站了起来。

      要说薛向心思细腻,反应也极是敏捷,他知道自己刚才走神了,这会儿不用猜就知道身边那个胖乎乎的分头中年是在提醒自己。他心念电转,就猜到一准儿是轮到自己发言了。

      薛向思忖已定,开口道:“周书记,同志们,发言之前,我先对刚才的事儿做一个说明,我猜不少同志定是以为我走神了,是不是?”

      说到这儿,薛向顿了一下,似在等人家回答。

      可这会儿就是傻子,也不会直眉楞眼地起来说是,这一说,不只是得罪薛向,还得罪了周正龙,毕竟这不是变相骂书记讲话没水平,弄得最重要的听众都能走神。

      尽管在座的没人不信薛向是走神了,就连周正龙心中都在暗暗跟自己打赌:你小子刚才要是没走神,老子把你刚才盯着的水杯给吃了。

      可不信归不信,打赌归打赌,终究让薛向糊弄过去了。

      薛向接道:“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谢谢!实话实说,我刚才确实不是走神,而是入神,一字之差,却是天地之别,不得不说周书记的话实在是既暖人心窝子,又发人深省,让人沉思。我知道周书记这番殷殷寄语多是对我说的,因此,让我感触良多,就听得陷了进去,在这里,我特别要感谢周书记对我的鼓励。”

      说完,薛向竟冲周龙鞠了一躬,后者连忙笑着起身扶住了他,连道不用,而其余人等的脸上却是齐齐变了颜色,均暗忖:原以为是个运气好的毛小子,上不得大台面,谁成想却是个老油子,看这马屁拍的!

      薛向这番话倒不是拍周正龙马屁,有八分却是遮掩尴尬,毕竟他是真走神了,凭着推测就知道周正龙能说哪些话,以此,把这走神的尴尬遮掩得自然至极。而其余两分却是真得有些感谢周正龙,毕竟人家给了少有的礼遇,和中组部那边连个打杂的也不派,就犹显热心了。

      第二十六章唇枪舌剑(第二更求推荐)

      薛向感谢完周正龙,又接道:“除了感谢周书记对我的关怀,还要感谢同志们对我的信任,实事求是地说,能到哲学系团委来工作是我的荣耀,更是我的挑战,我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得到大家的帮助和鼓励,同时如果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希望大家多多指教,批评。”

      薛向话音方落,周正龙带头鼓起掌来,立时掌声响起一片,薛向微笑着向大家致意,忽然眼睛在蓝剑下首的那人身上凝住了,因为那人双手也在拍着,只不过两只手掌压根儿就没相交接触,完全是打着虚拍子。原本这动作隐晦,且夹在人堆里,极难发现,奈何薛向目光如炬,立时就瞅见了。

      “看来这系团委也是庙小妖风大啊!我这才初来乍到,怎么就让人不欢喜了呢。”薛向在心中画下了惊叹号。

      掌声落定后,紧挨着周正龙右手位置的是系团委第一副书记刘高,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模样普通,独独一双眼眸极是黑亮。刘高翻开黑壳笔记本,照本宣科说了几句欢迎和勉励的话,声音迟缓而平静,听不出多少感【创建和谐家园】彩。一席话很短,约摸三分钟左右就结束了。

      刘高说完,正对他而坐的团委副书记项远接过话头,说起了欢迎辞。许是比刘高年轻四五岁的原因,项远说得慷慨激昂得多,叫薛向听得也有些动容,不知道的,准得以为是在欢迎兄弟归家。

      十多分钟后,项远收了尾,蓝剑则捡起话头,跟说了几句。他倒是言语平实,几句欢迎和勉励的话。就结束了。

      至此,哲学系团委,一正三副四位书记都讲完了话,按说整个见面会,到此。基本算是结束了,只待周正龙说散会了。

      哪知道平地起风雷,奇峰突起,紧挨着蓝剑而坐、先前鼓假掌的那人站了起来:“周书记,刘书记,同志们。请允许我说几句。”

      说完。那人便朝周正龙和刘高望去,意在等待二人同意。

      不提周正龙和刘高如何反应,满场二三十人竟皆朝薛向看来。

      薛向心中悚然,再一联想先前这人鼓假掌,立时猜到这突兀一箭。定是朝自己射来的,可自己初来乍到,就算想得罪人,也还来不及呀!

      薛向想不明白,很简单,因为他压根儿不清楚其中情由,若是他知道官场上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这新来的萝卜插队,占了别人的坑。恐怕就不会认为自个儿没得罪人了。

      生意场上有句话叫做“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用在官场上,把那“财”字改为“官”字也一样适用。

      这起身之人大名唤作张锦松,现年三十一岁,副科级干部。现担任系团委宣传部部长。原本这次团委要提一个副书记,他张锦松跑上跑下,忙前忙后,上把校团委的关系给走通了,下有刘高的工作给做通了,原本以为这次升半格,担任正科级团委副书记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了,哪知道从天降下个大萝卜,填了自个儿早瞅准的坑儿。

      却说要是来的是个什么德高望重、备功具勋之辈,张锦松的怨念还不会这般强烈,可这大萝卜竟是个毛头小子、在校生,这叫他情何以堪。

      若只是这样,也还罢了,还有一件事儿,更让张锦松堵心。

      事情是这样的,哲学系团委有一正四副五位书记;四个直属部门:系团委办公室、系团委组织培训部、系团委宣传部、系团委评检部;以及系社团联合会、系大学生艺术团、系青年志愿者协会、系大学生素质拓展中心,这四个二级机构。

      二级部门不去说它,单说这四个直属部门是有讲究的,原本由四位副书记各兼任自个直属部门的主官,比如第一副书记刘高兼任团委办公室主任,项远兼任组织培训部部长,蓝剑兼任评检部部长,而团委宣传部的部长也由原来调任前的副书记兼任,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儿。

      因着哲学系团委宣传部部长由系团委内部调派,非是和副书记一般需征得上级党委、团委同意,恰好张锦松关系跑得勤,将这个团委宣传部部长的位子给跑下来了,那薛向这一来,就没法儿兼任了,可又不能让薛向当个空筒子副书记,是以,方才周正龙就分配薛向分管宣传部工作。

      若是薛向知道原本属于自己的宣传部长被人占了,说不得先得发火儿,可这会儿,薛向不知道,反而是张锦松认为自个儿的副书记被薛向占了,先发了火儿。

      周正龙知道张锦松定无好话,但开会终究讲个畅所欲言,人家都说了要发言,总不能堵着不让,可薛向的脸面又需顾全,毕竟搞见面会这么大的面子都给了,他也不愿这会儿让薛向触霉头,是以,周正龙干脆就装没听见,不表态,不发言,低了头喝茶。

      周正龙不发言,而刘高却是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说道:“锦松同志,有什么话就说嘛,开会就是要畅所欲言,集思广益,说吧。”

      薛向从张锦松方才称呼“周书记,刘书记,同志们”,就估摸着这两人关系恐怕不一般,因为通常会上,发言前,称呼一把手和同志们就够了,带上二把手就显得意味深长。这会儿,又见刘高,配合着张锦松说什么“集思广益”,薛向已经完全断定,这是冲自己来的。因为这是见面会、欢迎会,不是什么讨论会,又不用出谋划策,用得着集思广益么。

      果然,张锦松冲刘高笑笑,就开了腔:“周书记,刘书记,同志们,我觉得现阶段,安排薛向同志分管具体工作,对薛向同志不公平。我为什么这样说呢,首先,薛向同志还是在校学生,平日里,课业已经很繁重了,再安排具体的工作,会让他无暇分身,甚至荒废学业。其次,薛向同志自己也说了,他对团委的工作不太熟悉,我觉得现阶段,可以让薛向同志在学习之余,管理一下咱们团委资料室,我相信薛向同志在管理资料的同时,会对咱们团委的历史有个全面的了解,相信这对他熟悉团委工作很有帮助。最后,退一步讲,若是薛向同志在完成课业和管好资料室之余,还有闲暇,我建议可以让薛向同志分管下大学生社团和艺术团的工作,毕竟这两方面工作,都要经常和学生打交道,薛向同志应对起来,应该得心应手。”

      张锦松显然是打好了腹稿,娓娓道来,有凭有据,,一件万分无理的事儿,竟让他说出了十分道理。

      张锦松说完,薛向还没作色,周正龙的脸先黑了。

      想想也是,张锦松这明褒实贬的话,在打击薛向之余,实则也驳了他周正龙的面皮。毕竟薛向分管工作,是周正龙分派的,张锦松左一个“做这不合适”,右一个“做那才合适”,不是变相指摘他周正龙思虑不周么。

      这会儿周正龙的胖脸阴沉一片,抱着水杯不住摩挲,搓得搪瓷缸滋滋作响,却终究没站出来说话.

      这周正龙被张锦松触了霉头却依然“淡定”,倒不是说周大书记天生好脾气,而是张锦松却也是有根脚之人,似乎和校团委的汪书记沾亲带故,当初能霸上这宣传部部长的位子,也是因为汪书记说了话的缘故。要不是隔着这层关系,十个张锦松,这会儿也被周正龙拿下了。

      周正龙不说话;刘高干脆抱了膀子,似在看好戏;而蓝剑和项远则各自翻着笔记本,似乎压根儿没听见张锦松刚才说什么;其余与会人员则是看表的看表,做笔记的做笔记,似乎薛向那英俊的脸蛋儿,这会儿也没先前那般好看了,满室内,就剩了正墙上挂着的老式吊钟,还咔咔的发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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