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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王座》-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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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完了?很好笑吗?生生把美好的爱情毁灭,很有意思么?”柳莺儿非常不满这个结局。

      无语,彻底的无语!薛向啥也不说了,瘟头瘟脑的驾车,好几次没看路,差点撞树上。

      一路无言,林荫道终于到了尽头。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过去。”薛向停住车,扭头问柳莺儿。

      柳莺儿下了车:“不用,离这儿没几步路,我走过去就好。”

      薛向盯着她美丽的眼睛,问道:“我讲的故事真的很难听吗?”

      “现在想来,那个男孩真的很傻。”柳莺儿展颜一笑,这一笑,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这一刻,千里百花盛开,万载冰原解冻。薛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令人神魂俱醉的笑容,整个人都陷进去了。柳莺儿被她盯的有些发窘,伸出青葱般的玉手在薛向眼前摇摇,他方回过神来。

      薛向心道,难怪她平日里不笑,这一笑,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之类的赞语都该扔进垃圾堆里。有幸目睹了这样的笑容,他才知道周幽王为什么甘愿烽火戏诸侯来博美人一笑,也理解了吴三桂的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的美人,到哪里都是惹祸的根子,放至大处,就是乱国的源头。

      薛向没有说话,他贪婪地凝视着这最惊心动魄的风景,慢慢地直到月收云散,风光敛尽。“你真美!”

      柳莺儿大羞,这个人怎么这样大胆呢。柳莺儿也知道平日里在医院工作时有许多病人和医生背地里窥视自己,谈论自己。她当然知道自己长得比大多数女孩都好看,可从未有男人当着自己面赞叹出来。要知道,现在是1976年,而不是2006年,女孩子面皮薄得紧,男孩子也罕有这般直接的。

      柳莺儿俏脸微红,扭头欲走,却被薛向叫住:“你在哪家医院工作,有时间我去看你。”

      柳莺儿止步,扶着一棵梧桐树道:“中心医院,外科护士。没事不许来找我,别人看见不好,我走了,再见。”

      “喂,你有男朋友了吗?”薛向一脸的希冀,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没有男朋友,不过…有…未婚夫了!”柳莺儿低头看着脚尖,穿林风吹过,拂乱了她额前的刘海儿。

      炎炎夏日,薛向如坠冰窖,虽然他早有心里准备。这么美丽的姑娘又岂会没有人追求?她的存在又岂是上天安排来专门等着与自己相遇?人世间最大的爱情悲剧不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而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年龄有时不是束缚爱情的界线,可婚姻往往让第三者的爱情止步,更别提在这样一个严肃到禁锢的年代。

      薛向扶着车子的手微微颤抖,他有些站不稳,勉强斜倚着车子站了。不知是他的扶着车子,还是车子支撑着他,最终没有倒下。

      两人脉脉不语,林间凉风习习。树上雀儿也歇了声,偶尔几片梧桐叶落下,风一吹又飘得好远好远。

      “谢谢你送我到这儿,再见。”柳莺儿一棵一棵的扶着梧桐树,缓缓前行,一阵急风刮来,天上又下起一阵梧桐叶,淡绿色的梧桐叶落满肩头。绿百合来时灿烂,去时凄绝。再见吧,薛向,还是再也不见。

      “我想对你说的话都在故事里的纸条上写着,如果你像事里的女孩那样答复我。不管天王老子,我也会把遂了你的心思。”薛向冲着她纤弱、哀婉的背影喊道。

      柳莺儿窈窕的身子猛然一滞,继而前行,头也没回:“那些话你留着,对别的女孩说吧。”她加快了步子,继而小跑,仿佛在逃离什么。如果细心,就会发现,每一棵她拂过的梧桐树下都藏着一滴眼泪。

      风停了,人痴了。

      未曾相爱成痴绝,一片情思已付与。

      薛向平日里有千百斤力气的身子,此时绵软无力,勉强推着车子一步步向前挪去…

      …………

      月牙悄悄爬上树梢,浑身无力的薛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睡了一觉醒来,身子还是没有力气,胸腔中憋了一团火,烧得他心肝儿疼。

      “大哥,你醒啦,人家都来看你好几次呢。吃晚饭的时候,二姐不让我叫你,说你身子不舒服,让你多睡会儿。大哥,你怎么啦?”小家伙推开房门,小脸蛋儿写满紧张,嘟嘟嘟跑到床前,两只小脚朝后一甩,一双画着红娃娃的小拖鞋飞得老远。小家伙伸出肉肉的小手来摸薛向的脑袋,然后又摸摸自己的,皱着小眉头自语:“不烧呀?大哥你哪里不舒服,快说嘛,人家担心呢。”

      薛向被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摸得痒痒,这会儿精神好了不少,一把把小家伙抱进怀里,笑道:“小宝贝,你一来大哥的身子全好啦,现在几点啦,小宝贝晚上吃的什么呀?”

      小家伙小手搂住薛向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口,道:“大懒虫,都七点了,看你晚上怎么睡。到时,可不许求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噢。晚上吃的西红柿炒鸡蛋,丝瓜汤,还有红烧大鲤鱼,二姐都给你温在锅里呢。大家伙,要吃吗?”自从薛向给小家伙讲了第一个童话故事后,以后每天晚上至少一个故事哄她睡觉,成了雷打不动的任务。小家伙不仅爱听故事,小小年纪,偏偏好为人师,自己也编起了故事。她的故事多是幼稚可笑、前言不搭后语,却总逼着薛向听他讲,最开始薛向实在是听不下去,睡了过去。总会被一脸愤怒的小家伙捏住鼻子,闹醒。自那以后,只要小家伙讲故事,薛向就装作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提出自己的疑问和从故事里获得的收获,满足小家伙的荣誉感,方才能一夜好睡。自此,小家伙以为自己讲的故事十分了不得,每夜还顾作矜持,耍性子不讲,薛向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故作不听你不故事我可睡不着,再三哀求,小家伙才肯发善心似的讲一个买冰棒之类的故事。

      薛向一天也没怎么正常吃饭,这会儿肚子真有点饿了,他知道自己不能下床去厨房盛饭,给他端饭是小家伙的特权,轻易不准人越权。薛向看着小家伙,笑眯眯地道:“我饿啦,小宝贝,你给我碗端饭吧。”

      小家伙一听,月牙弯弯,哧溜一下从薛向怀里爬了出来,两条小短腿向后急滑,顺着床沿溜了下来。撒上自己的可爱拖鞋,嘟嘟嘟,向厨房跑去,边跑边喊:“二姐,大懒虫醒了,要饭吃呢。你帮我盛了,我好给大懒虫端去。”

      要饭吃?薛向老远就听见小家伙的声音,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啊。

      “喔,喔,大家伙,饭来喽,给,等我上来了再吃哦。”小家伙双手端着个大海碗,海碗最上层堆满了色泽油亮的菜肴。

      薛向把碗接过,放到床头桌上,小家伙爬了上来,小身子很快就钻进了薛向的怀里,扭着头道:“把电扇朝这边来点,人家扇不到风呢。”

      床头桌上放着一台明珠市产的华生牌电风扇,这台绿壳的铝制电扇还是70年华生电器厂的老厂长到京城跑关系,捐赠了一批电扇给军分区的。当时,薛安远是军分区的一号首长,自然也分得几台。这台老式的电扇用了六七个年头了,依然风力强劲,五个档次甚至从来没开过最高档,一个夏天就靠着它轻松过了。

      见小家伙【创建和谐家园】,薛向只得把电扇调个方位,正对着小家伙,道:“小宝贝,这么热的天,你还往我怀里钻,小心捂出痱子。”

      “哼,这么大的风人家还冷了,看你热得厉害才没盖被子呢。”小家伙嘴硬,眼睛一斜,做个鬼脸。也不知刚才谁喊热,要调电扇。

      薛向赶紧端起碗来吃饭,可不敢再招惹小姑奶奶,不然非逼着自己大夏天捂着被子吃饭不可。

      “碗放低点嘛,人家都看不到碗里的菜,把中间那块儿最大的鸡蛋喂给我嘛。”小家伙躺在薛向怀里,把小花衬衣解开,露出小肚子边散热边用小手打着鼓,嘴巴张着,只等薛向喂菜。难怪她爱给薛向端饭,这享受,绝对是老佛爷级的。

      薛向有些悔不当初,没想到小家伙被自己宠的有些离谱,简直就成了自己的小佛爷。想教育也晚了,一喝叱,小家伙就小嘴一瘪喊妈妈,薛向心立时就软了。好在小家伙只是被宠的有些娇憨,心地还是纯善。薛向早打定主意,一辈子不让小家伙受丁点委屈,小佛爷就小佛爷吧。

      薛向正吃着饭,不,正伺候着小家伙,朱世军突然冲了进来。他满头大汗,一身的衣服满是灰尘、破洞,气未喘匀,大喊道:“三哥,麻雷子和小康出事啦。”

      第四十七章路见不平拔刀助

      薛向骑着偏三轮,载着朱世军,飞快地向东城区公安局驶去。他要去找李天明,弄明白那伙儿人的来历、驻地。

      原来,中午康桐、雷小天二人和薛向在老莫分手以后,拿着打包的牛扒和红酒,来寻朱世军。朱世军问明情况,直说三哥不够意思,出任务怎么能落下自己了,完全是分裂组织嘛。朱世军还待罗嗦,雷小天冲康桐使个眼色,两人把打包好的美食拆开,作势欲吃。朱世军这会儿,哪还顾得上贫嘴,一把扯过来,大快朵颐,边塞边骂二人妄想多吃多占。

      朱世军吃【创建和谐家园】,说老君庙后的五月鲜熟了,一个个又红又大,兄弟们得赶紧下手,去得晚了,肯定让管事刘给收了。雷小天和康桐一听,下午班也不上了,吆喝着和朱世军去偷桃。

      老君庙座落在东城最北端,香火在清末的时候就断了,屋宇广大,地处偏僻。老君庙的叫法还是老人们传下来,青年们叫顺口的结果。老君庙这会儿哪里还有庙的模样,建国不久,老君像就被砸碎,庙宇的楼檐拱角被修平,成了不像楼,不似阁,非屋非宇的怪模样。69年,老君庙被划归五金电器厂,成了厂里的孤寡老人安置点。

      老君庙的后山,有一片桃林,虽非天生地长,可老君庙附近最老的老人也说不清它们存在了多少年。因为树龄太高,结的果子自然就少。可这些老桃树结的桃子浑然不似别的高龄桃树那般,树越老,桃越苦,反而个个又大又红,香甜多汁。

      这片桃林生在老君庙后面,自然被算作老君庙之物。先前老君庙荒废无人,这片桃林产的桃子,自然便宜了附近的毛小子。后来,满四九城的顽主都知道老君庙后面的桃林结的桃子又大又甜,自然不会放过,渐渐为桃子起的争端就多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闹上几场。再后来,老君庙归了五金电器厂,就有人自封了这片桃林的主人。这个人就是五金电器厂老年安置办的主任刘长发,人称管事刘,颇为封建的称呼。刘长发却并不在意,倒是颇喜欢这么个称呼。管事、管事,说明咱手中有权,能管事。

      管事刘四十七八的年纪,对于把自己安排到老君庙,管理这些孤寡老人的生活和安排退休老年职工的文娱活动,还是很满意的。怎么说自己也成了一把手不是,老君庙这一带自己就是天。管事刘的权力欲强烈,自然不会放过这片每到夏季都热闹非凡的桃树林了。既然我管事刘来了,以后这片桃林就归我管了,宵小之辈休想偷走一个桃子。

      有任务自然就有行动,管事刘安排几个尚能动弹的老头子白天巡查这片桃林,一有情况就鸣哨。到了夜里,就安排他仅有的两个手下负责守夜。在管事刘励精图治之下,丢桃的事儿是彻底遏止住了,但也并非绝对一桃不失。像薛向这伙人又岂是管事刘能防住的,每年到果香桃熟之际,薛向几人都会如约而至。今年自不例外,虽说薛向不在,他们三人反而更觉有趣。不用像往年那样,在薛向带领下,在管事刘无助的目光下,直接进去摘,桃子嘛,还是偷来的香。

      熟料,雷小天三人刚行至老君庙前方半里处的主干道,就遇上了跑得面红耳赤、气喘喘嘘嘘的刘长发。这老小子不会长着千里眼、顺风耳吧,还隔着这么远就知道咱要来?三人心里大是纳闷。

      “快….快去桃林,我闺女被他们….抓进去了…晚…晚了怕是就保不住清….清白了。”刘长发认识雷小天三人,老远就扑到在地,被扯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满是尘土,大脑袋上的汗水把稀疏的头发拧成了结,软塌塌的搭在脑门儿上。

      雷小天三人一听,也猜到肯定是有人来摘桃,见了管事刘的漂亮闺女起了色心。这会儿也顾不上细问了,人命关天,可姑娘的名节比天还大。三人驾起车,也不管近路的凸凹不平,一个劲儿的踩脚踏。

      少顷,就看见老君庙前停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吉普车旁还倒着两个老头儿,挣扎在地,爬不起来。两个老头想来就是被管事刘安排的白天看守桃林的孤老,可怎么会有人开军车来此地做这种龌龊事儿呢。

      雷小天三人下了车,顾不得扎稳,就往后山急奔。老君庙的后山说是山,不过是一片五亩见方的小土坡,土坡上除了一片小桃林,各类花草树木倒也繁多,这个时节正是开得热闹。三人老远就听见女孩的哭救声和男子的调笑和秽语,雷小天的性子最是火爆,正义感极强,最见不得这种挑战他道德底线的行为。他等不及爬上山坡,就在山底下就喝骂开来:“哪里来得王八蛋,还要不要脸,给老子滚出来。”

      未几,山坡上现出几道身影。为首的是个矮个子青年,十七八岁年纪,一张颇为俊秀的脸蛋满是青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其后跟了五个与其年龄相仿的青年,更有两个大热天穿着整齐的军装,站姿笔直,一看就知道是现役军人。另外三个在最后架着个年轻的女郎,女郎上面的衣衫本就单薄,被扯的七零八落,裤子倒还完整,显是还未被侵犯。女郎一双玉臂抱在胸前,长发凌乱,眼睛红肿,正满是祈求的望着雷小天三人。

      “哟呵,四九城还有敢跟我们天少这么说话的,新鲜,真新鲜!你们仨是来学雷锋做好事的,还是也想开开荤?如果是学雷锋就去寻老大娘,麻溜儿的给老子滚蛋。如果是想开荤的,得排队,懂吗?”站在矮个子青年左侧的军装青年长着个大蒜鼻,一脸的蟾蜍皮,说话的时候鼻、脸齐动,更显狰狞。他本就生着一张对不起观众的脸蛋,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阴阳怪气,早让坡下的三人气炸了肺。

      康桐倚在一颗两人抱的大白杨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斜睨着坡上的众人:“把姑娘放开,赶紧滚蛋!”一如往昔地惜言如金。

      坡上的大蒜鼻正要回骂,朱世军瞪着康桐、雷小天道:“跟这种下三滥废什么话,挠丫子上吧。”这小子战斗力不强,战斗欲望却如【创建和谐家园】般旺盛,根本不顾眼下敌强我弱的态势。

      坡上几人被康桐三人撞破好事,早就烦了,这会儿对方见了自己人多不逃跑,还敢在一边大放厥词,更是不耐了。为首的矮个子,扔掉手里的烟蒂,整了整笔直的衬衣,道:“打发掉他们,动作快些。”

      双方再不打话,对冲而去。朱世军冲雷小天、康桐使个眼色,指指左侧五米处的十几棵铜钱粗细的白蜡树,用手做了个弹玻璃球的姿势。白蜡树质地紧凑,弹性极佳,是做长枪的绝佳材料,明末女伯爵秦良玉的白杆精兵就靠着白蜡杆做的长枪横扫天下。康桐、雷小天会意,三人转换方向,两步就到了白蜡树旁。他们可不傻,对方居高临下,气势如虹,自己这么傻冲上去,非吃亏不可。

      朱世军三人这一变向,对面的五人以为他们怯了,一个个狞笑,吆喝着直冲下来。坡上独留了青白脸看着女郎,这种体力活儿他向来是不屑为之的。青白脸大名唤作江朝天,乃是ZZ局委员、政务院副执政江歌阳之子。作为顶尖的红二代,江朝天想做什么,一个眼神就够了,从未劳神费力。这种欺男霸女的事儿在他看来,**和消遣。这会儿即使被人撞破好事,他也未觉有什么担心和不爽,反倒如此这般,一出戏才算得跌宕起伏,【创建和谐家园】圆满。青白脸重新点支烟,精致的白银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音,站在山坡上好整以暇地看起了好戏。青白脸身旁的女郎早被今天的遭遇吓散了魂魄,这会儿也不知道逃跑,双手抱了肩膀蹲在地上抽噎。

      朱世军三人刚转到白蜡树旁,坡上的五个家伙,便冲到了近前,裹挟而来的劲风发出呜呜的声响,可见几人来势之猛。他们打定主意,要借这股下冲之势将朱世军三人扑到。说时迟,那时快,朱世军三人急转到树后,各自向后压弯一颗白蜡树,捉住末梢,调准方向,迎着冲来的五人就松了手。白蜡树霎时如脱了弓弦的箭矢,迎着几人激射而去,五人顿时被白蜡杆的抽势抽得滚作一团,更有两个倒霉鬼被抽冲面门,眉骨破裂,立时血流满面。本来五人发现对方弯压了白蜡树杆,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可这时速度已经加到了极致,强大的惯性哪里是说停就停的。下坡之路本就不好走,这会儿被白蜡杆如箭的气势吓的不得不调整方向,顿时冲在最前的两个家伙被崴了脚,后面的三个哪里还有时间反应,被白蜡杆打了个正着,带着最前面已站立不稳的两个倒霉鬼一起滚了下来。

      这石砸破底船,痛打落水狗的脏活儿,素来是朱世军最爱干的事儿,这会儿哪里还有留手、放过的道理。康桐三人立即冲了上去,对着滚作一团的三人一顿猛踹。朱世军最是阴损,下脚处直奔下三路。倒霉五人组刚被白蜡杆扫落在地,这会儿还没来得及起身,又遭了这种猛烈加阴损的攻击,顿时绝了反击的心思,双手死死护住子孙根,拼着被最阴损的那孙子狠练一阵,也不能失了下半身加下半生的幸福。

      若是不靠这种取巧的手段,正面对垒。康桐和雷小天也有把握拿下对方五人,只不过要废一番功夫,受点轻伤也是在所难免。三人中朱世军战斗力是不成,可康桐、雷小天一路跟着薛向杀出来,打架的本事可是在数百次战斗中得到过检验和锻炼的,恶仗、烂仗打过不少,更别说和薛向学过几手秘技,攻击人体的脆弱部位,那也是一拿一个准儿。

      第四十八章身陷绝境思奔逃

      山坡上的江朝天此时面色大变,哪里还有刚才如看戏般的从容淡定。他哪里想到五对三,其中还有两个十二团团部警卫排的战士,一战下来,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就被人拿下了。江朝天心中大恨,虽说对方耍了些手段,可你们也应该多撑会儿,让老子逃跑啊,太他妈草鸡了。

      江朝天正在坡上腹诽,坡下的朱世军早瞄上了他。朱世军最烦的就是这种打架时候喊“兄弟们给我上”,撤退时候喊“兄弟们给我顶住”的货色,自己躲后面摇小扇子,装诸葛亮,让别人顶缸。这会儿见江朝天在坡上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模样,朱世军二话不说冲上去就给了他两个大耳刮子,抽得他从土坡上滚了下来。

      江朝天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成了大人物,走到哪里围绕着他的都是鲜花和掌声,哪里吃过这种苦头。这会儿,江朝天被朱世军两个【创建和谐家园】辣的大耳刮抽得羞辱到了骨子里,一边暗恨几个家伙护卫不利,一边下定心思要将眼前的三个小子碎尸万段。

      朱世军哪里顾得了他想什么,脱了短袖给身旁的女郎披上,抬眼见江朝天咬牙切齿,面露愤恨,立时就恼了火气,丫还敢不服?朱世军在女郎楚楚可怜的目光下,立时化身黄飞鸿,从山坡上直冲而下,在距江朝天两米处,飞身而起,直踹他的臀部。江朝天刚站起来的身子登时被踹得飞出去老远,撞断两棵竹子,晕了过去。朱世【创建和谐家园】一甩修长的碎发,对坡上的女郎灿烂一笑,惹得心中悲伤的女郎哭笑不得。

      朱世军下手还是有分寸的,这么高的地方冲下来,如果踹【创建和谐家园】以外的地方,非整出人命不可。朱世军也是思虑再三,为了拯救女郎受伤的心灵,为了让自己高大伟岸的身影深深印在女郎的心里,也只有冒险一试了。可怜的江朝天就成了他【创建和谐家园】耍酷,盗取女郎芳心的道具。

      倒霉五人组成了倒血霉六人组,人人带伤,个个挂彩,东倒西歪的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几个家伙面露惊恐地摇晃着昏迷不醒的江朝天,这位太子爷要是挂在这里,大伙儿也别回去了,准备亡命天涯吧。五人叫了半天也没唤醒江朝天,立时急了,三步并作两步抬了江朝天就往老君庙跑,不一会儿就听见轰鸣的发动机声响起。

      雷小天三人也没想过要留下他们,交给公安局之类的。按说QJ这类恶性犯罪是当下严厉打击和惩处的首恶,可顽主们相争相斗就从来没有主动把六扇门牵扯进来一说,打输了,呼朋唤友再打回来,就是受伤流血,也自己忍了,绝不说去找公安报案。那跟小孩子打架打输了,叫家长帮忙,有什么两样,非把脸丢到长城外去不可。雷小天和康桐虽说成了人民警察,可骨子里仍把自己视作顽主,这回救人顶多是看不下去他们的卑鄙龌龊,压根就没有阻止犯罪、匡扶法纪的觉悟。再说,江朝天被朱世军一招山寨版佛山无影脚踹得生死不知,这会儿,雷小天三人哪里顾得上继续收拾几人,还是放他们救命要紧。

      康桐几人上得坡来,女郎套着朱世军的短袖,缩在一颗歪脖桃树后,低着头用余光打量几人。三人知道她骤逢大变,心绪不平,一时也不好跟她说话。朱世军光着膀子,一双眼睛貌似在看桃树上挂着的蜜桃。如果有人站在他的正面,准能发现这小子两只眼睛在向一边翻白眼。你道怎么回事,这色胚正在偷看人家大姑娘呢。女郎大名刘美丽,是刘长发的次女,也怪不得江朝天一伙儿专挑她祸害。刘美丽人如其名,年方二八,婷婷玉立。正是应了一句老话“深山育俊鸟,柴门出佳丽”,尤其是她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会说话。刘美丽个子不高,但身材窈窕,是老君庙一带有名的美人。现在看来,也难判断江朝天一伙是来偷桃,还是来偷人的。

      三人正不知道怎么和刘美丽说话,管事刘就带了一伙儿老弱病残幼冲了上来。管事刘四下张望,没见到那伙儿抢走自己闺女的坏分子,心里正纳闷呢,刘美丽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管事刘一番安慰,问明情况,向雷小天三人道谢不提。

      管事刘临去之前,盛情招待三人尽管吃,尽管拿,雷小天三人自是不会客气。三人围着几十棵桃树转了转,摘了几个最大最红的用布包了,准备给小晚三人带去。随后,各自摘了几个蜜桃,爬上一颗五人合抱的大槐树,在枝桠上斜靠着坐了。此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残阳余照,红霞满天,小小的土坡上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鸟儿在树枝间跳跃、欢唱,【创建和谐家园】在草丛里穿行,弹琴。三人坐在高高的树杈上,远处的几家农舍小院的上空,已经浮起了袅袅炊烟。

      雷小天三人用衣襟擦了擦桃,放在嘴边,就是一大口下去,满嘴蜜甜,唇齿留香。饱满多汁的蜜桃被咬得水汁四溅,三人赶紧用嘴对准蜜桃一阵猛吸,三口、两口一个半斤多的蜜桃就下了肚。三人正吃得酣畅,管事刘提了三个葫芦上来了,还把朱世军的短袖一并带了上来。朱世军对此大为不满,哥们儿在那种情况下送给你闺女的衣服,是多么有纪念意义,不应该保存么,你闺女肯定不愿意还给我,一定是你这老小子自作主张。

      管事刘提着葫芦,满脸堆笑,道:“今天多亏三位小同志了,大恩不言谢。从今儿起这后山的桃子,几位尽管吃,尽管拿。这儿还有三葫芦我自酿的葡萄酒,送给几位尝个鲜。”

      三人也没施恩望报的想法,但对管事刘如此知情识趣,颇感满意。三人跳下树,接过管事刘的葫芦,拧开葫芦塞,酒香扑鼻。朱世军大饮一口,道:“刘主任,你闺女还好吧?”这小子惦记上刘美人了。

      管事刘连连点头:“好,好,多亏几位了,不然我这好好的闺女可就活不成了,这帮天杀的玩意儿,害得我闺女可遭了大罪,我得赶紧送她去她老舅家住一段时间。喔,对了,三位小同志,你们的自行车我帮你们停在办事处(老君庙)门口了,跟你们商量个事儿,能不能借辆车子给我闺女用用?”

      朱世军一听刘美人要用,忙道:“用我的吧,带红锁的凤凰,用多久都行,改天我自己来取。”这一借一还,不就有了接触的由头嘛,我【创建和谐家园】聪明!朱世军暗暗为自己的智商喝了声彩。

      “那太谢谢你们了,你们也赶紧摘了桃,带回家吃,那帮家伙开着军车,准不是好惹的。”管事刘今天一天都瘟头瘟脑地,浑然没了平日的官腔和体面,不等三人答话,匆匆去了,看来他是真被那群官二代给吓破了胆儿。

      “这老小子胆儿也忒小了吧,咱哥们儿怕过谁来,他们要是还敢来,这回非打出他屎来。只是可惜了我的大美人儿,救色之恩不说来世结草衔环,今生以身相许,总不过分吧。”朱世军重新爬回树杈,一边喝酒,一边哀叹。

      雷小天笑道:“你丫刚才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飞踹那小子也是为了勾引美人儿吧,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道咱为啥那么生猛,还不是她那温柔的目光,给了我无穷的力量。不然,傻子才从那么高地方跳下来,摔断腿谁负责?现在看来,我的一番表演还是颇具效果的,你们没看见刚才那妞儿看我的眼神,真叫一个含羞带怯,含情脉脉,我猜他一定是对我芳心暗许了,你们…..”朱世军双腿在树杈上摆着秋千,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放下书生的矜持,【创建和谐家园】得一塌糊涂。

      雷小天、康桐实在受不了了,雷小天捂着耳朵靠在树上假寐,康桐大口大口地灌酒,抵御他的骚音。朱世军见光他一个逗哏,没人当捧哏,这相声说不成了,一时也哑了火,靠在树上睡觉。

      三人谁都没了言语,林间风吹树响,鸟唱虫鸣,真个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空山无人语,风吹人欲熏,三人在这清凉幽深的林间,一时间睡意绵绵。

      恬静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很快就有噪音打破了宁静。

      “不对,听,好像有车队过来了。”康桐最是警觉,管事刘走时留下的话,他虽没当回事,却记在心里。

      雷小天也惊醒了,“蹭蹭蹭”几下就爬到了树稍,放眼望去,老君庙的四周来了不少军车,正向自己这边合围过来。雷小天知道大事不好,爬了下来,对康桐、朱世军急道:“不好,肯定是刚才的那帮没种的家伙叫了部队的人来了,四周都被封死了,我们出不去了。”

      康桐早有了心里准备,面不改色。朱世军可就没这么镇定了,刚才他耍酷的时候把那群家伙的头头一通好踹,这会儿落在人家手里,哪还有好。朱世军四下观望,寻找隐蔽之所,急切间见山坡左侧有一方小水塘,水塘两亩见方,其间水草丛生,四周大树环绕。朱世军指了指水塘,大喜道:“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含了苇子杆藏水里,不信他们寻得到。”

      雷小天听罢大是意动,正待说好,却被康桐截断:“不成,咱们的车子还在老君庙门口停着呢,他们哪里会信咱们已经离开。好在管事刘借走一辆,三个人能藏一个。”康桐平日不爱多言,可每次他说话,薛向几人都会给予足够的重视。因为他从不废话,每次说话都在心里过了几遍。

      朱世军和雷小天脸色一暗,康桐接着道:“老猪藏着。”

      朱世军一听,脖子一梗:“小康,你怎么骂人呢,我老猪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嘛,以后再这样说,我可真翻脸啊。”

      雷小天道:“老猪,别犟了,小康必然是深思熟虑过的。一来,刚才就是你揍他们揍的最狠,这回逮着机会,他们还不下死手啊;二来,若是他们把咱哥们儿弄走,也得有人给三哥报信不是,看这群家伙光天化日就敢QJ妇女,压根就没把人命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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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世军眼眶一红,一语不发,扭头往水塘边奔去。奔跑之前,他把鞋脱了,拎在手里,以免留下脚印。

      第四十九章生机直向水中寻

      朱世军飞速来到水塘边,迅速脱下短袖和长裤,揉做一团,尽量踩着岸边的水草滑进池塘。他站在水池里四下搜寻合适的潜伏点,最后视线在距老君庙方向最近的一棵大槐树上停了下来。这棵大槐树三人合抱粗细,分不清是长在岸上还是扎根水里,大槐树枝繁叶茂,斜斜地向水中央伸出树身,最底层的树墩延伸出的枝杈在水面搭出一个中空,除非站在大槐树对岸的泥泞里,否则根本不能发现此处足以藏身。

      朱世军在水中截了长长的一段芦苇管,迅速地来到大槐树底下蹲身下沉,只留出脑袋。他把手中的衣裤和鞋子蜷成一团狠狠压在水池侧壁的泥土里,这会儿若穿着衣服下沉,极有可能在水底稍微的动作,便有气泡穿过衣服冒出。他不得不谨慎,这次不同于以往的顽主打架,看对方的阵势极有可能下死手,要人命。

      朱世军刚藏好身子,就听见岸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排长,就是他们三个把天少打进医院的,咦,怎么少了一个,快说,那个最孙子的孙子呢?”说话的人气急败坏,显然他对专朝下三路招呼、踹昏江朝天的朱世军恨浸骨髓,这会儿不见了主犯,当然恼怒非常。

      朱世军听声音知道是蟾蜍皮,他含了芦苇管缓缓下沉,直没头颅。朱世军下沉的地方是在岸边,但也有将近两米的深度,他伸手抓住大槐树扎进水里的树根,以免身子上浮,就这么静静的沉着。水平上波澜不兴,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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