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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大都是已经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就是当年没有考上大学的,经过了五年时间也大都在地方上站稳了脚跟,有的还在上半年或者更早些时候结了婚。有个高中的女同学,就挺着个大肚子跟着以前也和李远方他们同班的丈夫一起来了。
而李远方的那些战友,因为地方政策的改变,农村兵不用说,连那些城镇兵也至今没有安置。据战友们说,除了从部队转业的军官之外,连那些按转业政策回来的志愿兵都没有完全被安置好。人家在部队干了十几年都没找到工作,自己才当了三年兵,想想都觉得丧气。于是,他的这些战友一进他的家门就开始长吁短叹,开始的时候为王梦遥的早逝而感到惋惜,后来又为自己前途的渺茫而感到无助。尤其是酒过三巡后,这些战友更是满腹的牢骚,对社会不满的、对自己当年的选择后悔的,什么话都敢说。
说到后来,这些战友开始羡慕起韩富才和陈卫国来,说韩富才现在是梅山集团下面一个土特产公司的总经理,而陈卫国则是茶业公司的副总经理,都是非常了不得的人物。然后几个战友突然想起他们两个当时好像是王梦遥介绍去的,就问李远方:“远方,王班长是不是跟梅山集团的老板很熟,你认识他吗?要是行的话,你能不能帮我们也在梅山集团找个工作,我们不指望混得像富才他们那样,只要能随便给个位置打打杂就行,在这种大公司里混,怎么都比在家里给人做小工强。”
战友们的要求让李远方感到很为难。按照王梦遥的想法,除了自己的亲人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这些从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战友来得可靠。但和他一起当兵的有一百多个,关系好的并不太多,在这些战友中,学历参差不齐,能力也各不相同,大部分人连班长都没当过,不可能像韩富才和陈卫国那样能够独当一面。事实上,陈卫国虽然在梅山茶业里当个副总经理,但他的工作性质只是打打杂,起到丁教授和林贵发之间的桥梁作用,没有多少实权,主要工作基本上靠林贵发来做,所以只要总公司一搞基建就会把他叫到梅山镇去当监工。而韩富才,因为以前做过蜜饯,到土特产可算是人尽其才,而且他以前当过班长,人际关系处理得比较好,周幸元对他比较赏识,所以才委以重任。但有些经营策略方面的问题,除了有总公司这边的几个人在给他把着舵外,主要靠他的那两个助手来制定。
如果梅山是个家庭作坊式的小公司,把自己的战友等亲信招到公司里来是无所谓的,因为小公司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现代企业管理可言。但现在梅山已经发展成了一个跨国的集团公司,从长远的角度考虑,就不能搞那种任人唯亲的事情,一定要按照现代企业的模式来办。甚至于,像上个月那种论功行赏、分封诸侯这样的事也是不应该做的。所以改制成集团公司后,在公司里功劳最大的周幸元和贺兆年的权力还没有隋丽大。尤其是贺兆年,基本上只是挂个副总裁的牌子。
不可能在总公司和各个直属分公司里为自己的战友安排个差不多的位置,但如果像别的公司对来打工的复员兵的安置方法那样,让他们到公司里去当保安,李远方觉得自己的面子上不好看,也难以向这些战友交待。而且,他们以前的部队是个装甲师,这些人以前不是开坦克就是搞各种后勤和技术保障的,真要当起保安来,还不如原先贺兆年随便找来的从武警部队退伍的那些人。
不过当四号晚上送走第二批战友之后,李远方还是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梅山集团正式成立之后,按照惯例,总公司应该向戴逢春他们这些分公司派出几个代表,一方面作为联络员,另外,也可以对各分公司的财务等方面进行监督。这还是各路诸侯反复向他和钱老等人提过的要求,说既然是诚心合作就得公事公办,不能因为觉得信得过就连必要的形式都免掉。但想来想去,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因为那样的代表,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会协调各种关系,为人处事方面要说得过去,但那些刚从西部大学招来的学生,社会经验明显不足,就算经过培训后也很难胜任,所以这个派代表的事情目前只能往后放一放。
李远方自己的这些战友,经过部队三年锻炼,又回到地方闯荡了一年多之后,社会经验绝对要比那些学生强得多,当过兵的人,和戴逢春他们这样的武林人物,可能也会更容易沟通些,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人选。而且,这些战友也要比那些学生更值得自己信任。如果担心他们文化水平不够,大可采取一个战友配一个学生的办法,只要这两个搭档合得来,就可以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了。
但这么重要的人事安排,不但要先和钱老商量,也要跟戴逢春他们通气,所以目前他还不能给战友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于是在五号中午,招待第三批到家里来做客的同学和战友的时候,他就在餐桌上对那些战友说:“我在梅山集团确实比较熟,这辆车就是向他们公司借的,后天上午我从他们那里走还车的时候,可以帮你们说说看,但他们能不能给我面子不一定。如果给我面子的话,过完节后正好他们要派人过来和耿老师谈收购‘育人中学’的事,我让卫国通知你们,你们去找他就行了。到时候可能会让你们填一些表格,你们自己最好提前把履历什么的准备一下。”
尽管李远方没有给他们打包票,但这些战友已经非常满意。他们都听说韩富才和陈卫国是王梦遥介绍进原来的梅山实业的,现在都成了梅山集团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现在王梦遥不在了,但既然李远方能从梅山集团借一辆高档轿车来开,关系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应该有些成功的希望的。所以都举起杯子说要先谢谢李远方,酒桌上气氛很热烈。
正当李远方和战友同学你举杯相庆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听【创建和谐家园】,还以为是钱老来的,和他再商量一下收购“育人中学”的事情。掏出手机一看号码是贺兆年的,他的心里就“格登”了一下。为了能安心地和亲人团聚,临走的时候他交待周幸元等人说,如果不是天快要塌下来了,其他的事情他们自己作主就行了,连钱老都不要去打搅。现在贺兆年给他来了电话,难道公司真的出什么大事了?一瞬之间他的头脑里转了好几个念头,一会儿担心酒类陈化装置出了问题,一会儿又担心隋丽到美国后有遇到了什么麻烦,连脸色都阴晴不定地变了好几变。
匆忙跑出去接起电话,还没开口,贺兆年就在电话那头喊了起来:“远方,你马上回公司来!马上回来!”声音又快又急,而且都有些嘶哑变样了,与他平常特别沉着稳重的性格明显不符,已经方寸大乱了。
一听这话李远方更加紧张了,急声问道:“是不是酒类陈化装置出问题了,伤着人了还是怎么的?”
他的话让电脑那头的贺兆年一呆,然后好像笑了一声,对李远方说:“是喜事,天大的喜事,你快回来吧!”
听说是好事,李远方已经提到胸口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然后对贺兆年说:“老贺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出问题了呢。但你总得跟我说一下到底是什么喜事吧,我家里现在有一大桌客人,要不我跟他们和家里人怎么说?”
贺兆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太着急了,应该的,应该跟说说清楚一点的。远方我告诉你,刚才施工的时候,挖掘机挖到几块石板,卫国以为挖到了古墓,把我和幸元都叫了过去,我们一起把那几块石板移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个山洞,我和幸元两个打着电筒进去看了一下,里面全都是酒坛子啊!”
一听这话,李远方也兴奋了起来,急声问贺兆年道:“是酒窖吗,哪个工地上挖出来的?是不是你的祖上埋在那里的,有多少年了?”
贺兆年的更加激动地说:“是酒窖,和我家原来那个差不多,但有我家原来那酒窖的好几个大。在总公司大院里面、办公楼后面的那个工地上,你说用来做行星数据的机房的。但我家的酒窖五六百年都没变过,不是我们家的。而且自从我家开始造酒以后,整个梅山镇就只有我们一家酒厂,如果这些酒坛里面都还有酒的话,怕有六百多年了。”
这个时候李远方逐渐冷静了下来,问贺兆年道:“你们打开看了没有?”贺兆年说:“刚才我想打开一坛看一看,幸元说里面要不是酒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万一年头长了有毒就麻烦了,所以我们看了一眼后就出来了。刚才我们去的时候走得匆忙都没带手机,幸元跟卫国在那里看着,让我回来给你打电话。”
李远方继续问道:“老贺,你觉得里面装的是酒吗?”他这么一问贺兆年又激动了起来,说:“肯定是酒,我一进去就闻到酒味。”然后感慨说:“那里面大大小小的怕有好几百个酒坛子,最大的几十个比水缸还大,如果都是酒的话,几万斤都不止。我说幸元怎么就不让我打开一坛看一看呢?”
问完了这些,李远方的心里就有底了,问贺兆年道:“发现酒窖的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贺兆年回答说:“上午卫国跟人学了一下开挖掘机,趁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跑到工地上去练,他说只挖了几下就挖到石板了,一看到石板就跑去找我们。现在工人还都在吃饭休息,所以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李远方说:“那好吧,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回去,你把手机拿到工地上去,让老周给我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后,李远方发了一阵呆,他想,以周幸元的精明和对酒类的熟悉程度,肯定可以判断出那里面到底是不是酒,之所以不让贺兆年打开看,估计是对贺兆年不是太放心,怕他说出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把贺兆年支出来给自己打电话。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乱得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上楼对母亲说了一声,说公司有急事要他马上回去,让母亲帮他收拾一下东西,自己到书房里坐着等电话。
不一会,周幸元的电话打过来了,一接通后周幸元就说:“只有我一个人,远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李远方想周幸元确实是个老江湖,什么都考虑得很周全,就问道:“是酒吗?”周幸元说:“刚才趁老贺不在的时候我让卫国在门口守着,我自己又进去看了一下,应该全部都是酒,白酒黄酒都有,连正宗的状元红和女儿红都有。有几个酒坛子用的还是青花,光酒坛子就可以算作文物。照老贺的说法,这些酒至少有六百年以上。远方,这下我们发了!”
李远方沉着地继续问道:“你刚才有没有作什么处理?”周幸元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回答说:“我刚一看完就出来了,和卫国两个把石板盖上,然后让卫国用挖掘机铲几铲土又把酒窖给封上了,外面看不出来。刚才我让老贺去通知施工队,告诉他们说我们的施工方案有变化,从现在开始暂停施工,让他们先休息一下,下午的工钱照付,等到你回来后再决定什么时候重新开始。我还让老贺把你新招来的那些大学生都叫过来,让他们和卫国一起把现场保护好。我也给老贺交待过了,让他现在什么都别说出去,等你回来再说。”
李远方对周幸元的处置方法很满意,说:“好的,我马上就回去,钱老那边也由我来通知。你先照看着,一定要严密封锁住消息、保护好现场。”
给周幸元通完电话,李远方因为激动而双手有些发抖。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后,才拨通了钱老的电话。
和刚才周幸元的小心一样,电话接通后,李远方就问钱老:“舅公,你身边有外人吗?”钱老疑惑地说:“你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我旁边就你妗婆,不方便的话我到书房去。”
李远方说:“妗婆没关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钱老说:“舅公,刚才老贺他们给我打电话说,在我们公司办公楼后面的三号工地上挖到一个酒窖,里面有几万斤各种各样的酒,年头可能有六百年以上。老周已经叫卫国用挖掘机重新封上了,目前这件事只有老周、老贺和卫国三个人知道。老周已经以方案有变为由让施工队停止了施工,另外找了几个可靠的人保护着现场。我马上就回去,如果你方便的话,最好早点赶回公司来。”
听李远方说完,钱老也非常震惊,沉默了一会,语气坚定地对李远方说:“我马上去机场,应该能赶上下午的航班。你现在马上就回公司去,具体的情况你现在不用再跟我解释了,免得耽误时间。等会我自己给幸元打个电话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同时再交待一下,让他注意好保密和现场的保护工作。”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所不为~
李远方拿起手机看号码的时候,那些同学和战友都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后来他上楼呆了老半天没下来,大家都以为他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所以在那里小声地议论着等他回来。
打完了所有电话,母亲也已经帮他收拾完东西了,无非是几套换洗衣服和他的那台笔记本及一个大公文包。让母亲先把东西拿下楼,他自己急忙去把姐夫叫了下来,对姐夫说公司有点急事他必须马上走,让姐夫替他陪一下客人。姐夫虽然为他走得如此匆忙有些想不通,但心想现在他是个大老板,业务繁忙很正常,告诉小静自己玩,跟着他下了楼。
下楼以后,对一桌子客人说刚才梅山集团的人给他来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就把车送回去,所以不能陪大家了,让姐夫替一下。战友们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他早一天到梅山去,岂不就早一天帮他们试着找工作?同学也深表理解,于是都说你赶紧去吧,不用管我们。
开着车走在往梅山镇去的路上,李远方的心潮澎湃,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至少六百年历史的酒,而且种类丰富,数量有数万斤之多,这是个什么概念?
目前已知最早的酒是河南平山县出土的战国时期中山王墓中的两铜壶酒,不过因为时隔两千多年,那种酒只能说曾经是酒,现在早就不再是酒了,只有那两个铜壶还有一些文物价值。接下来就是前些年在东北某地出土的所谓的清王朝的贡酒了,有一百五十年历史,酒质还算不错,后来拍卖的时候拍出来的价格,虽然没有自己的那几坛六十年的女儿红高,但也创造了当时的一个历史记录。后来有人凭着那种一百五十年的酒成立了一个集团公司,造就了一个新的名牌。
如果纯以文化底蕴而论,“梅山”这个品牌所依托的数千年吴越文化,根本不是东北那种酒短短几百年的满族文化可以同日而语的。梅山集团打的本来就是文化牌,如果这些酒坛有十分之一完好无损,里面还有一点点酒的话,“梅山”这个品牌里的文化和历史含量就会被推到一个新的高度。就算酒坛里面完全没有酒,光凭着这个酒窖和那些酒坛子,都可以算作是国家级的文物。再加上梅山集团有酒类陈化装置这个秘密武器,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世上有哪种酒的品牌能和梅山酒相比较,即便是国酒茅台,在某种程度上也只能是屈居其后吧。李远方甚至幻想,以后的人会不会用“国酒梅山”的新提法来代替以前的“国酒茅台”?
不过李远方心里也明白,在梅山集团的工地上挖出一个酒窖,并不等于能把这酒和“梅山”这个品牌完全结合起来。如果像东北那种酒那样“挂羊头卖狗肉”,李远方觉得这种操作手法没有多少技术和艺术的含量,有些不屑为之。他要玩的话,就要玩得更高明一些,把这种酒玩成贺兆年家那种世代相传的梅山酒才算真正成功。
他以前翻看过贺兆年家的家谱,家谱上的第一代祖先是明朝孝文、永乐年间人。不过家谱上记得很清楚,以前的时候,他们的祖先就是居住在梅山镇的,因为战乱出去逃难,等到战乱平息后才回归故里。当时给梅山酒厂搞文物鉴定的那些专家推断,贺兆年家谱中的那场战乱应该就是明朝初年的“靖难之乱”。贺兆年第一代祖先的父母都死在逃难的路上,那个时候他才三四岁,后来收留他的人只从他身上挂着的长命锁上知道他的姓名生辰,祖居梅山村,连亲生父母的名字都没法知道。他的养父是个酿酒师,他成年以后也就学习造酒。等到养父母去世以后,他回到梅山村寻根,根没寻到,但被他发现梅山村的几眼泉水不错,非常适合酿酒。再加上梅山村山清水秀风景宜人,于是干脆在梅山村定居下来,办起了酿酒作坊。
李远方想,之所以能在梅山集团里面挖到这个酒窖,是因为“英雄所见略同”,当年这个酒窖的主人和贺兆年的先祖一样,都看上了后山的这几眼泉水,所以把酒厂建在泉眼下面。经过几次战乱,又这么多年过去了,地面上的建筑早就灰飞烟灭,只有这个酒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人封了起来,才得以保存了下来。所以李远方认为,就算退一万步讲,这个酒窖里的酒和梅山酒从酿造工艺和历史渊源上都扯不上任何关系,光凭着同用一眼泉水这个事实,就可以把她当作梅山酒的前身。何况,既然处在同一个村子里,文化什么的多少也都会有些类似之处,怎么都可以把这六百年以上的古窖里的酒和梅山酒扯上关系。这样的话,“梅山”这个品牌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历史品牌,还是谁都比不过。凭着这个酒窖被发现的新闻所造成的轰动效应,对刚刚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品牌宣传的梅山集团来说,肯定是一场及时雨。
当然,最理想的是,这个酒窖就是贺兆年的先祖建的,为了逃避“靖难之乱”,临走前自己把酒窖封了起来,但因为在战乱中活下来的只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酒窖就被埋在后山埋了六百多年。于是就可以说现在的梅山酒是从这个酒窖的主人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这样的话,梅山酒中的历史味道就更加浓重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且不说贺兆年的先祖是不是真的从梅山镇逃出去的,而且他们家的酿酒工艺实际上是从第一代祖的养父传下来的,这个“传承”二字,实在是值得推敲。虽然李远方希望这个被发现的古窖与“梅山”这个品牌结合得越紧密越好,并且打算尽一切努力进行新一轮的炒作,但并不等于他想使用造假的手段来实现自己的目标,这不是他的风格,钱老也不会同意的。自认为是歉歉君子的他们,应该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而且,谎言一旦人被戳穿之后,对“梅山”这个品牌所造成的打击绝对会是致命的,这个险他不能冒。
到达梅山集团的时候,公司的大门紧闭着,听到按喇叭的声音,保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清了车牌和坐在车里的李远方后,才把自动门打了开来。一进门就发现公司里的几条狼狗都已经被放了出来,像平时的晚上一样在公司的大院里游荡,看来周幸元安排得很周到。把车直接开到了办公楼的后面,周幸元和贺兆年以及他的那些同学全部都在现场等着他。
没看到陈卫国身影,李远方问道:“卫国呢?”周幸元回答说:“到宁波机场接钱老去了!”
贺兆年走上前来正想跟他说话,李远方说:“老贺,电筒带了没有?我先进去看一看!”贺兆年回答说:“我拿了几个大电筒,就等你回来了!”
于是周幸元让在场的几个年轻人按照他的指向把刚才陈卫国用挖掘机埋上的山洞挖了开来。几个年轻人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李远方他们三个一眼,但都什么也没问,听话地开始了挖土。李远方觉得这些文弱书生的动作太慢,干脆自己也动起手来。李远方开始动手,周幸元和贺兆年两人也给他们帮起了忙。
陈卫国埋得很浅,所以挖了十多分钟就看到了那两块青石板。看到挖出了石板,那些同学兴奋了起来,喊道:“里面有古墓!”周幸元不耐烦地说:“什么古墓,别喊那么大声,快点挖!”
移开了那两块堵住酒窖门的不是太厚的青石板后,露出一个两米来高、一米五左右宽的方形洞口,比原来贺兆年家的那个酒窖的门口大了许多,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的木门框,看样子确实是个制式的酒窖。李远方交待那些同学在门口守好,不要让别的人接近,自己和周幸元、贺兆年两人手里各拿着一个手电筒进到了里面。
在外面看到洞口就觉得有些不寻常,进到里面以后,规模更是不小,面积几乎有公司刚新建的那个酒窖的四分之一大,有四五米高,也不知道当时这个酒窖的主人花了多长时间才挖了出来。在酒窖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酒坛,有摆在一个高台上面的几十个青花瓷坛,也有摆在酒窖一边的数量最多的那种五十斤装的普通酒坛,最夸张的是摆在酒窖右边的那些比一般农村的老百姓家的水缸还大的大酒缸,李远方数了数竟然有四十六个之多。这些所有的酒坛和酒缸,除了少数几个小酒坛已经破裂、七个大酒缸是空的以外,其他的都封口完整,保存得非常之好,尤其是那七十多个大小和形状各异的青花瓷坛,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发出神秘而诱人的光芒。
李远方被眼前所看到的场面所震惊,贺兆年更是爱不释手地挨个摸起那些酒坛子,也不顾上面都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可能是已经进来过两次,最正常的是周幸元,打着电筒到处寻找着除了酒坛之外的东西。果然,被他在酒窖的一角找到了一个连铜锁和四角包着的铜皮都已经烂掉的樟木箱子。
听到周幸元的呼喊,李远方和贺兆年都朝他走了过去。贺兆年当时就想打开看看,但被李远方拦住了,对他说:“老贺,这东西搞不好一碰就散架了,还是先作好准备了再打开吧!”贺兆年讪腮地笑了笑说:“我太激动了!”缩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
周幸元拿电筒四周再扫了一遍,对李远方说:“远方,这些东西怎么办?”贺兆年抢着说:“我们自己偷偷放起来!”周幸元摇了摇头说:“这不行,如果不让别人知道它们的存在,这些东西就不值钱了。而且这些东西都是文物,如果隐情不报自己放起来的话,可以算是犯罪。我看还是我们自己先运走一些,只要看不出痕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然后去向政府报告吧!”
李远方皱了一下眉头,问周幸元道:“老周,现在国家对新发现的文物方面政策是怎么规定的?”周幸元想了想说:“年初文物局来给老周家搞鉴定的时候我就问过,如果是祖传的,基本上归本人所有。如果不是的话,应该归国家所有,由文物部门来保管,但会给发现的人一些必要的奖励。但我们这些都是酒,有些特别,国家不可能长期保存下去,而且保存条件也很讲究,所以应该像东北那些酒一样,有一半会被拍卖掉,拍得的钱分给我们一点。剩下的,一部分将作为文物拿到各个博物馆里展出,但因为保存条件的关系,搞不好大部分还是委托我们来保管,最大的可能是就地建一个博物馆,由政府和我们共同管理。”
李远方继续问道:“你算一算,这些酒要是全都卖了能卖多少钱?”贺兆年接过话,语气兴奋地来说:“我算过了,里面的酒要是还在的话,搞不好能卖好几亿。”然后补充了一句:“光上面那几十个青花,我看哪个都能卖它好几十万的!”
李远方沉吟了好长时间,然后吸了一口气借此稳定情绪,对周幸元他们说:“老周,老贺,现在我们的资金还不是太紧张,而且这些东西我们自己要卖很难卖出去,被人发现了,搞不好还会吃官司,干脆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动,我出去后就直接给市长打个电话,让他找文物部门的人来处理。”
周幸元和贺兆年对望了一眼,贺兆年非常舍不得地对李远方说:“我们现在拿一两坛不行吗?我想拿回去研究一下。”李远方坚决地说:“我看我们还是什么都不要动,既然想发扬风格交给政府,干脆把风格发扬到底。刚才老周不是说政府可能会给我们一些奖励吗,这些东西是在我们的地方挖出来,又是我们发现的,政府不会一点好处也不给我们,奖金会有,酒也会给我们一些的。老贺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些酒的事情被外面知道了,将是个多大的新闻,光凭这点,我们梅山集团的牌子就会打得更响。现在外面给我们这个牌子的估价是十亿,挖到这些酒以后,我们发扬风格全部交给政府,政府一高兴顺便帮我们宣传一下,我们这个牌子就可能值上五十亿、一百亿都不止。要是我们自己偷偷藏起来,就达不到这个效果了,所以我们要看得更长远一些。以前我就跟你们说过,等到公司上了轨道以后,我会把整个公司的股份分你们这些有功之臣一些,公司的牌子打得越响,以后你们就越有钱。所以虽然这些东西可能很值钱,你们现在也不要舍不得,我们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贺兆年不好意思地看了周幸元一眼说:“还是远方想得周到,我刚才是有些贪心了。但是远方,公司的股份我其实是不打算要的,我现在的钱都已经是花不完的了,再要那么多有什么用?我就希望这个酒窖是我祖宗留下的,当年我的先祖到梅山村来寻根没得到结果,一直都觉得很遗憾,还在家谱上留下话来,让我们后辈有机会的话再作一些努力!”
李远方指着那个樟木箱子说:“老贺,我想这个箱子里放的绝对不会是酒,可能里面有笔记什么的都说不定,等到文物专家来了,让他们仔细研究一下,搞不好能帮你找出点线索来,圆了你们一家六百年来的寻根梦都说不定。”
决定了对这些酒的处置方法后,他们三个就从酒窖里面退了出来。一出来,李远方让贺兆年带着几个同学守好,自己和周幸元一起走到一边,直接拨通了会稽市市长的手机。
电话是秘书接的,问道:“请问你是哪位?”李远方说:“我是梅山集团的董事长李远方,有一件要紧事向杨市长汇报。”市长的前一任秘书已经高升,这个秘书是两个月前刚换的,李远方的大名,秘书可能没听过,但梅山集团却是非同小可,而且,领导的手机号码又岂是一般人能知道的,能把电话打到市长的手机上,说话的语气又不像一般人,就算不是梅山集团的董事长也不能轻易得罪。所以很客气地说:“李先生你好,杨市长正在市委会议室参加常委会,请问什么事情能不能先告诉我,等会他出来了我替你转告一声!”
听说市里的这帮头头都在开会,李远方很干脆地说:“这正好,麻烦你去敲一下会议室的门,就说我有非常重要非常紧急的情况要向市里的主要领导汇报,等会我会直接打顾书记的手机!要是你不敢敲他们的门的话,我现在马上到市里去。”
虽然对李远方这样说话有些不大舒服,但作为市长的秘书,那些大大小小的所谓内幕消息当然是早就听说过的,他很清楚梅山集团的后台很硬,梅山集团的董事长这样的人物,他一个小秘书是得罪不起的,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吧李先生,我这就和顾书记的秘书说一声,马上就办!”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官场文章~
领导开会的时候,秘书一般都在隔壁或者别的离得比较近的房间随时候命。这一次市长的秘书接电话的时候,就同平常一样,和别的市委常委的秘书一起在会议室楼下的一个房间里等着。他接完李远方的电话后,坐在旁边的书记的秘书就问:“谁找市长?”
市长的秘书皱了一下眉头,问书记的秘书道:“那个梅山集团有董事长吗,报纸上公布的不就一个总裁和四个副总裁吗?”书记的秘书的眉毛挑了一下说:“刚才打电话的人说他是梅山集团的董事长?”市长的秘书回答道:“是的,他说是梅山集团的董事长,叫李什么方的,说找市长汇报个情况,我说市长和常委们在开会,他说有件很紧急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市里的主要领导,还说等会直接给顾书记打电话。”
书记的秘书着急地问:“是不是叫李远方?”市长的秘书发了下愣,回答道:“好像是叫李远方,梅山集团真的还有一个董事长吗?”书记的秘书更着急了,说:“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敲门吧,真的把什么要事给耽误了,我们可负不起责任。”也不管市长的秘书有什么反应,顾自站起来就出去了。
书记的秘书这一走,房间里的这帮秘书们就乱哄哄地谈论了起来。而市长的秘书,则更有些【创建和谐家园】,觉得书记的秘书在处理这些事情上远远要比自己有经验得多,有些担心自己这一次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会不会让领导不高兴而保不住现在这个位置。
坐在他旁边的常务副市长的秘书资格比较老,年龄也稍大一些,发现市长的秘书还在【创建和谐家园】,出于好心,就向他解释说:“梅山集团是有董事长的,五月份开花雕节我跟领导去的时候见过,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听他管钱老叫舅公,好像是钱省长的外甥。但不知道是他这个人很低调还是别的原因,梅山集团对外宣传的时候从来都不提还有个董事长,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不过这个人好像来头很大,我们这些领导对他比对钱老还要客气。”
旁边的常务副书记的秘书接过话题说:“才几个月功夫就把一个小公司搞成全国性的集团公司,来头会小吗?我昨天听梅山镇的郑书记说,他们还要在美国办个海外分部,他们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常务副总裁已经到美国去了。郑书记还说他是梅山集团总公司的惟一股东,公司里所有的大事都由他自己决定,钱老只是为他提供一些建议。这次他们改成集团公司,听说他自己一分钱都没出,都是那些合伙人投的资,他只占干股,有的分公司还另外给了他不少钱。这可不是个一般人啊!有人说他可能是中央哪个领导的女婿,但又有人说他和那个常务副总裁关系有些特殊,而那个常务副总裁是他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亲信,所以看上去又不像,谁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大家都这么说,市长的秘书心里更是没底了,担心地问常务副书记的秘书说:“今天这件事我没处理好,到时候他会不会在领导面前说我什么?”常务副书记的秘书一脸不在乎地说:“何秘书你放心,像他这种大人物哪会计较这种小事。”然后一脸不屑地朝着门口扬了扬下巴说:“你接的电话,他表现得那么积极干什么,好像他是顾书记的代言人似的!”明显地与书记的秘书有些不和。
然后,这帮秘书们继续七嘴八舌地谈论起目前本市风头最劲的梅山集团的种种传闻来,只有何秘书仍然有些发呆,坐在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秘书们议论开的同时,书记的秘书也已经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一脸凝重地走到顾书记身边,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顾书记,梅山集团的董事长李远方找你有急事,刚才把电话打到杨市长的手机上去了,何秘书告诉他你们在开会,他说等会直接给你打电话。”
顾书记虽然为找他的电话怎么会打到市长的手机上感到不解,但对自己的秘书,他还是非常信任的,就问道:“他说起过是什么事情吗?”秘书说:“没说,只说是非常重要非常紧急的事情。”
顾书记在上次花雕节的时候和李远方有过数面之缘,对他的印象很深,也知道他有些特别的来头。不过经过多方了解,他也知道,虽然梅山集团在公司品牌的宣传上很夸张,但集团的领导层的个人都十分低调,李远方更是连公司的日常事务都很少去管,甚至于,钱老最近也很少出面,经常在面上活动的,只是公司新上任的常务副总裁隋丽。上个月梅山实业改制成集团公司这么大的事情,李远方连来都没来,只是由隋丽主持搞了个特别简单的仪式。所以他心想,如果要劳动李远方亲自出面找他的话,肯定是比梅山集团的组建还要大得多的大事。于是对秘书说:“把手机给我!”
拿起手机刚想给李远方拨电话的时候,顾书记突然想起问秘书:“他用什么电话打的,是他原来的手机号码吗?”秘书一呆,对顾书记说:“电话是何秘书接的,我不知道。”顾书记有些恼火,嗓门大了起来,不高兴地说道:“他接的电话你凑什么热闹,你怎么不把所有的问题都搞清楚再来呢?快把何秘书找来!”秘书不住地点头说“是”,慌忙跑出去找何秘书去了。
书记的秘书进来的时候,市长等人一直注意着,现在听到书记提到何秘书,出于对自己身边人的关心,皱着眉头问书记道:“顾书记,何秘书怎么了?”
书记回答说:“刚才梅山集团的李远方把电话打到你手机上去了,何秘书接的电话,说等会再打给我。我想肯定是什么大事,还是我给他打回去吧,这王秘书怎么搞的连电话号码都不弄清楚就来找我了。”
听书记这么说,市长有些不高兴地说:“这电话到底是找谁的,何秘书自己怎么不来?”旁边的常务副书记对市长说:“这也不能怪何秘书,他刚来不到两个月,许多事情都还不是太明白。顾书记,我想还是你这个王秘书太积极了,想抢何秘书的风头吧!”
常务副书记的话中带刺,看上去好像是讽刺顾书记在抢市长的风头似的,让顾书记听着很不舒服,但为了保持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向常务副书记解释说:“老方,其实王秘书这小伙很勤快的,只不过有的时候勤快得有些过头。”
方书记好像来情绪了,看上去有种想要作诗的感觉,以朗诵散文的语气对顾书记说:“顾书记,我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美国一个总统把人分成四类,聪明而懒惰的人可以委以重任,聪明而勤快的人可以让他当参谋,愚蠢而懒惰的人可以让他打打杂,最要不得的是愚蠢而勤快的人,把这样的人放在自己身边很危险。你觉得王秘书是这四类人中的哪一类呢?”
明知方书记在调侃他,但方书记的资格比自己老,还是在本市土生土长的,根基比从省委机关下来的自己深,顾书记不但不能发作,而且还要给方书记几分面子,所以耐下性子对方书记说:“老方,你要是觉得王秘书不合适的话,我可以换掉,但王秘书是王省长的亲侄子,王省长给你也打过招呼吧,我们不能说换就换掉的。”
看到两位书记因为秘书的事情起了争执,市长出来打圆场说:“方书记,今天这件事,主要是何秘书处置不当,不关王秘书的事,我一直觉得何秘书书生气太重,不适合在政府机关工作,要不我回头把何秘书换掉。”
市长的话让顾书记找回了几分面子,也说:“我也觉得杨市长说得不错,何秘书确实不太适合在机关工作。不过对于他们这些年轻人,我们要尽量关心爱护,不能一棍子打死,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把他撤掉,然后连个说法都没有。还得先给他安排个比较合适的位置,做到人尽其才。”
自己调侃了顾书记几句,不但没有达到敲打王秘书的目的,反而把何秘书给赔进去了,书记和市长两个达成了一致意见,何秘书被调离市委机关就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因此方书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毕竟是个久经风雨的人物,只是稍一【创建和谐家园】,接着就说:“梅山镇的郑书记今年已经到任职年限了,这几年他的工作成绩不错,也已经完成了省委党校的培训,组织部不是报过让他到县里当副县长,我们上次讨论也不是已经通过了吗,我看干脆让小何到梅山镇去接他的位置好了,到基层锻炼锻炼,过个几年也就练出来了。”
方书记是主管干部人事的,他说的话有一定的力度,而且郑书记到梅溪县当副县长的提议,这帮常委确实已经讨论过,基本上同意这个方案,都已经报到省里去了,只是因为梅溪县方面迟迟没把接班人确定下来,所以才没有走马上任。听方书记这么说,顾书记皱起了眉头道:“小何现在才是副科级,而且从院校毕业到现在只有两年多一点,马上就去担任梅山镇的一把手职务,是不是太快了点?他除了写文章是一把好手外,别的方面都还不太成熟,能胜任这个岗位吗?”
方书记回答说:“小何是经济专业的研究生毕业,按照以前的政策,一毕业定个正科级都很正常,我们开始的时候只给他定副科级有点委屈了。顾书记!你的王秘书不就是一年之内三级跳,从办事员的级别几下就跳到正科级的吗,所以我想级别方面不存在什么问题,关键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人尽其才。梅山镇以前是个山区穷镇,经济刚起步没几年,现在像样点的企业就是个梅山集团,把梅山镇的经济搞上去,在目前来说,说穿了就是协调好和梅山集团的关系。目前在梅山集团坐镇的钱老是教授出身,国内有名的经济学家。主管日常事务的常务副总裁也是经济类专业毕业,据说目前正在上研究生。他们后面的那个董事长虽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但从表面上看也是个学者型的人物。另外,梅山集团新来的那一大批人都是经济专业的大学生。如果找个像我这样的大老粗到梅山镇去当书记,就很难与梅山集团的领导阶层沟通,郑书记以前不是经常说和梅山集团的那些人说话特别累吗?所以把小何这个经济专业的研究生派到梅山镇去当个书记是最合适的,不但能够与梅山集团的领导层找到共同语言,而且在梅山镇未来的经济建设中,他以前在学校所学的专业大有用武之地。至于经验,可以在实践中慢慢积累吗!”
方书记把王秘书作为例子,又引用了他刚才说的那句“人尽其才”的话,等于是将了顾书记一军,他连反驳都没法反驳,而且,虽然方书记后面说的那一番话有些牵强附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所以顾书记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杨市长估计是不想让顾书记继续难堪下去,而且何秘书毕竟是他自己的秘书,就先开口说:“我觉得方书记说得有道理,我们可以先让他下去代职,如果能够胜任的话,半年后让他正式就职,不行再作别的安排。”
顾书记想,一个小小的梅山镇的书记又不是多大的官,让谁去干都行,何况还是市长的秘书,他怎么都要给市长点面子,就点了点头说:“好吧,可以考虑让小何到梅山镇去,但这种性质的人事安排原则上应该由县里自行掌握。高部长!回头你们组织部门征求一下梅溪县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的话,节后就让小何到梅山镇去和原先的郑书记交接。郑书记调任副县长的安排,省里已经批下来了,让他早点到县政府去上班。”
正当几位领导几句话就决定了何秘书何蓝图的命运的时候,王秘书气喘嘘嘘地拿着杨市长的手机上跑进会议室来了,何蓝图还是没有跟来。王秘书拿着手机就直奔顾书记而去,然后把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给顾书记看。
看到王秘书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手机,杨市长心里很不痛快。有些心痛地想:何蓝图是被王秘书算计了,可惜他为了照顾一把手的面子不得不把何蓝图给牺牲了。实际上,刚才他说把何蓝图换掉只是随便说说,为了给顾书记找一个台阶下,没想到顾书记当真了,反过来不给他一点面子,所以他心里对顾书记也有些来气。然后有些感慨,何蓝图这个人写文章是一把好手,但做起这些官场上的文章来,实在是不够成熟,书生气太重了。如果还把他留在市委办,在王秘书这样的角色的挤压下,什么时候真的被一棍子打死都说不定。这样的话,让他到梅山镇去当个有实权的书记锻炼几年,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决定,在何蓝图临走前,自己要好好交待一番,一定要处理好和梅山集团的关系。如果李远方这次打电话有找他的意思,能够和李远方接触上的话,他打算不顾自己市长的面子请求李远方照顾一下何蓝图,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自己的秘书吃亏。如果李远方给自己面子的话,因为梅山集团有个国内有名的经济学家,有这样的人给何蓝图把关,何蓝图这个镇党委书记应该能当得很稳当,干出一番成绩都说不定。他甚至想到,如果何蓝图实在是不适合在官场上混,但能被梅山集团的高层赏识的话,干脆让何蓝图辞官到梅山集团去发展,那样可能会更有前途。
杨市长想得太入神,直到王秘书走到他身边还手机,喊了他好几声“杨市长”才回过神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紧锣密鼓~
往杨市长的手机打完电话不久,钱老就已经下了飞机,一出机场就给李远方打了个电话。李远方把自己的处置方法告诉了钱老,钱老对此很赞赏,说:“你处理得很好,我们确实应该放长线钓大鱼,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些。像我们梅山集团这样发展得太快的公司,绝对不能让人抓到一点把柄,跟国家的法律法规不相符的事情,我们现在尽量不要去做。”
然后他问起李远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让隋丽回来一趟?”李远方其实很希望隋丽回来一下、让她看看这些将对梅山集团的未来产生深远影响的国宝级陈年老酒,这也算是将自己的喜悦与她共同分享的一个实际行动吧!另外,这个古窖中的东西经过文物部门鉴定之后,与梅山集团有关的新闻发布会等等的,也得隋丽这个台前人物来做。但再想想,隋丽刚到美国才两三天就把她召回来,她也太辛苦了些,看在那些有心人的眼里,还以为自己有多舍不得她,所以对钱老说:“现在不着急,等文物部门下完结论后再做决定!”
钱老回答说:“好吧,等有了结论再决定也不迟,海外分部的开业典礼大致定在重阳节,和美国会稽同乡会的‘赏菊会’同时举行,到现在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文物部门应该对酒窖里的东西下完结论了,新闻媒体在这段时间内会进行跟踪报导,能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得更大。影响越大,对我们就越有利。我们可以让隋丽在海外分部开业前回来一趟,我们公司本身的新闻发布会,尽量和文物部门下完结论后进行的新闻发布会同时举行。如果可能的话,让隋丽带几坛这次出土的酒中的精品到美国去,为海外分部的开业助威,这样造成的轰动效应会更大。”
过了一会,钱老又想到了什么,补充说:“远方,虽然我们不能现在就私下里把那些酒搬走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截留一部分。等到市里的领导来了以后,赶在市文物部门对这些东西进行登记造册之前,我们以送到北京让专家进行鉴定化验以扩大影响为由,可以明目张胆地取走一部分,私下里对市里领导说拿到北京去给中央有关部门的领导送礼。因为这种做法有的时候是个惯例,对地方和对市里领导本身都有利,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我们跟他们打过招呼,得到他们的默许,就算拿走一半都没关系。把东西送到北京去鉴定化验,人家会用掉多少、怎么个用法,谁也不会去追究,而且我们这次的数量太多,东西少了一部分不大看得出来。因为我们拿走的不是经过登记造册的,除了我们自己和市里的领导,谁也不知道。等会市里的人来了之后,乱哄哄的肯定会破坏掉一些现场,我们再刻意做点手脚,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到时候给市里的领导用各种方式意思一下,就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了。就算他们今后想起来后悔了,一方面他们自己心里有鬼,另外他们也不知道我们都把这些东西送给了中央的哪个领导,为了不触这个霉头,谁也不敢说出去。当然,到时候让隋丽带到美国去展览的,必须是经过官方的正常途径认可的。”
李远方对钱老的建议感到非常吃惊,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样做行吗?”钱老断然地说:“酒这东西不像别的文物,把握的尺度比较模糊,拍卖之后带出境都可以,所以我们用不着按常规来处理。这并不是说我贪财还是什么的,主要是我们梅山集团想要加快发展必须用点特殊的手段。中央有关部门的礼我们一定要送,至于怎么送,送给谁,晚上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送到各研究所去鉴定化验的部分,也得把量送足,只需要十克的我们送十千克,剩下的被他们喝了或者转送给别人了更好,故意把酒坛留下来不还给我们最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听完这话,李远方总算完全明白了钱老截留一部分的目的。把酒送给了中央有关部门的人,就给梅山集团找了新的更大的靠山,而且因为这次酒的数量太大,甚至于有足够的资本进行大面积撒网,做到面面俱到。多送一些给那些研究所,研究所的人得到了好处,在最后下结论的时候,肯定会挑那些对梅山集团最有利的话说,而且会不遗余力地通过各种渠道给梅山集团进行宣传。这种酒不像社会上有定价的名酒,说它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送礼的人当二锅头送,收礼的人也当二锅头收,它就是二锅头了,送这酒的行为就成了很平常的礼尚往来,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要是担心有人从酒坛上抓住把柄,大不了把酒装在别的坛子里再拿去送人。实际上,只要换了酒坛子,就算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点也没拿,别人也不大可能会怀疑,放了六百多年的酒,谁知道里面还能剩下多少?甚至可以把一些坛子里的酒倒空后,把空坛子交给文物部门,既然是六百多年前的东西,有一大半是空的也很正常吧!这么绝的主意,也只有钱老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才能想得出来。
经钱老提醒,李远方想到了个新主意,对钱老说:“舅公,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其中一个品种的酒全部截留下来,送礼就只用这种酒送。”一听李远方这么说,钱老在电话那头呵呵大笑道:“你小子比我还绝,把一个品种的酒全留了下来,那可真是死无对症,外界谁也抓不到把柄,那些送出去的东西还会更加稀罕。你这个搞阴谋诡计这么高明的人,生在现在这个和平年代,真是有点可惜了。”
李远方打电话的时候,周幸元一直站在边上,听到李远方和钱老商量的结果后非常兴奋,迫不及待地对李远方说:“那我们就赶快找人搬东西吧,等会再给市领导打电话!”李远方想想也是,反正准备截留了,干脆先下手为强,免得等会有警察什么的跟着市领导来控制住现场不好办事,于是对周幸元说:“等会你找人去把老贺的儿子叫过来,让我那些同学离得远一点,尽量不要让他们看见。你们三个人把酒窖里那些青花按分类拿走七份,我们公司六个老总一人一份,另外留一份备用。那些小酒坛,你把其中一个品种的全部搬走,剩下的也是一样搬走七份,大酒坛就先不管了,反正想搬也搬不动,到时候再说。为了节约时间,现在不用搬得太远,从办公楼后门直接坐货梯上去送到三楼我的宿舍就行,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转移。”
周幸元异常激动地接过李远方的钥匙领命而去,刚走几步,李远方又把他叫住了:“老周,搬的时候注意处理好现场。等你们搬完了,把我那些同学和所有的保安都叫进去参观。然后让他们牵着狼狗控制现场,把参加施工的乡亲也请一部分进去看,搞成大家一哄而上看稀罕的样子。只要东西没人碰,那个樟木箱子附近没人接近就行了,地上的脚印越多越好。反正这只是个酒窖,除了整体结构和里面那些酒,也就是那个樟木箱子,多一点脚印,对考古工作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周幸元回头朝他会意地笑了笑说:“我知道怎么办,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