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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叔赶紧打圆场:“哪能,出去混的哪有李真这么勤快的。”
“李真哪,你别怨姨说你,以后遇到这种事儿,能忍就忍一忍。”刘姨拉着他的手往柜台走,“倒不是就得叫你吃亏,可是为了那点钱万一弄出个好歹怎么办,你这么点儿岁数……”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李真的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来。只觉得这个平时风风火火的寡妇凭空多了几分亲切,就真的像是自己的“姨”一样了。
她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四十块钱分出两张放进柜台里,又把另两张往他的手里一塞:“这二十块钱拿着。远山说你身上难受,明天去医院看看。”
李真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有钱……”
“你能有几个钱。拿着!”她又把钱一塞,把他往外推,“赶紧的,去干活吧!”
第15章 异像
正赶上张可松那一桌招手要人去结账,于是他就只好把钱收进兜里,从柜台上拿起本子和圆珠笔,走了过去。
他点着盘子算账的时候,一桌的人纷纷跟他搭话,而张可松则一直看着他不做声。胖子边把啤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往杯里倒,一边笑嘻嘻地跟他说:“哥们你牛哇,一看以前就是道上混的吧?!”
李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哪啊,那种人你跟他拼命他就怂了。”边说边偷偷去瞅张可松——她眉头微蹙,好像在想些什么。
这时从后厨传来孙叔的喊声:“李真,传菜了!”
张可松的脸色刹那之间就变了。李真手里的笔一顿,在纸上划出一条小蛇来。
坏了。他心道。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虽然身份证上的假名是“李太真”,然而大家叫顺了嘴,只喊他李真。他起先也是怕给自己取了个没印象的假名、别人叫自己的时候反应不过来徒增麻烦……可谁能料到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张可松?
他本指望一边正端着撮子往后厨走的齐远山能帮他顶上这一遭,结果他走过李真身边的时候还笑眯眯地拍了拍他:“你算账吧,我去。”
然后怪模怪样地朝李真努努嘴,瞥了张可松一眼。
女孩儿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撑在桌面上:“你叫李真?!”
旁边的同学都吓了一跳。红衣女孩赶忙拉着她的胳膊:“可松你怎么了?”
没错儿。我叫李真。他在心里说道。我就是……你曾经认识的那个李真。
他看着女孩儿的眼神——那里面有激动、有彷徨、有疑惑,但最多,还是希望。
多美的眸子啊……
从前很多次,他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那双眸子,眸子里也有他。
很想,就大声地告诉她,张可松,我就是李真,就站在你面前,我又活了!!
他怔怔地、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与她对视了那么两秒钟……然后微微笑起来,说:“大家都这么叫我。但是我大名叫李太真。”
随后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承惠十一块五。”
之后他不知道是怎么找的零、怎么看着他们远去的。张可松在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但他赶忙把头低下了。
直到他们走得远了,他才走出门去,看那个穿着粉色羽绒服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街对面的音像店忽然换了首歌。
一个人在唱……
“我想大声告诉你,你一直在我世界里……”
就好像是一段咒文,将深埋的澎湃情感尽数引发了。胸腔里抖得厉害,心跳得也厉害。一股暖流直上喉头,他赶紧闭上眼睛低下头,鼻子里痛苦酸楚地“吭”了一声。
但终究还是没忍住。泪花从眼角渗出来,被风吹得冰凉。
齐远山从后边走过来,叼着烟拍拍他的肩膀:“咋,还在看哪?”
“迷眼了。”他闭了一会眼睛,睁开来,平静地说。“给我来一根。”
“呵呵……这下我老姨非说我把你带坏了不可。”他从兜里摸出烟盒来,抽出最后一根递给李真,把盒子捏瘪了,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李真就着齐远山的火把烟点着了,瘪着腮帮子深吸了一口。想了想,又用喉咙吸了一口。烟雾终于灌进了肺里,然后他眯起眼,长长地吐了出来。
齐远山看得目瞪口呆:“你早就会抽烟啊?”
李真看看手里掐着的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实际上他一点都不觉得呛。不过自己这身体么……不正常才是正常的。
轻微的麻痹感很快就上了头,他终于觉得,胸口畅快一些了。虽然仍有些东西沉沉堵在那里,然而……至少还可以忍受。
正想再和齐远山说些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时候,肩胛骨的位置忽然一阵刺痒。他一皱眉头,痛苦地哼了一声。因为那刺痒在下一刻就变成了钻心儿的疼——比在坟堆里慢慢长肉的时候更加难以忍受!
就好像有两把锥子从骨头缝里……不,是从骨髓里往外死命地钻,只一个呼吸的就让他更痛苦地仰起了头、靠着门边坐下了。
齐远山连忙撇掉烟头扶住他:“咋了咋了?抽烟咋还抽成这样?”
李真的额头已经渗出一阵冷汗来,嘴里嗬嗬地说不出话。齐远山赶紧扯开嗓子嚎了一声:“老姨,快过来!”
他抱住李真的肩膀想要扶他起来,却感到一片湿润温热。收回手一看……指间都是血。
“【创建和谐家园】!”左手当即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
“别……”李真试着伸手去阻止他,然而肩膀一动,后边就像断开了一样一阵剧烈抽搐,胳膊不听使唤地放了下去。
刘姨快步跑了过来,一见齐远山手上的血迹,一下子慌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他皮肤病出血了!我不是跟你说他有皮肤病么!”齐远山低压嗓子说道,留了个心眼儿没让正往这边看的客人听见。
刘姨看看店里,又看看李真,慌了手脚,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把金元来塞给齐远山:“你赶紧,叫个出租车带他去医院——问司机怎么走……去二院!有事赶紧给我打电话!”
“别……不去……”李真试着站起来,齐远山也就趁势把他拉了起来,但是随后又一使牛劲儿,一下子把他肩上,“都啥样了还心疼钱,赶紧走!”
要在平时,虽然李真看起来文文静静,然而齐远山这样的壮实少年还真的制不住他。然而此刻这古怪的疼痛不但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更像是抽干了他的力气——仿佛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那两枚小电钻里了。
他只得由着齐远山扛着他,一溜小跑来到路边,不知吸引了多少眼球。
而后等来了出租车、被塞进去、晃晃荡荡、下车、排队、挂号、大喊大叫、电话声、消毒水味儿、哗啦啦的车轮声……
疼得越来越厉害,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第16章 异种
等李真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背挂着点滴。
刘姨在不远处跟一个大夫嚷嚷:“啥样骨刺能把后背都戳破了?他才多大点年纪就有骨刺?那背上都长白毛了咋不是皮肤病?”
他睁开眼睛,眯了眯,适应了病房里的灯光,又往窗外一看——天已经黑了。
齐远山正站在他身边,一见他睁开眼,连忙摸摸他的头:“烧退了啊?”
李真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怎么还躺到病床上来了。大夫说什么了?”他边问边看着齐远山,试图从他的脸上瞧出些端倪来。然而那个黑黑壮壮的少年只一皱眉头:“那大夫说你这是……骨刺。”
“哦……”李真应了一声,“给我验血了?”
“连X光都拍了。”齐远山说道,“我瞅了两眼,好像是有两个小疙瘩……可我就弄不明白那两个小疙瘩怎么就能把后背弄出血了?”
李真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垫着高高的枕头,透过胸口缠着交叉的绷带。眼下后面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就连刺痒也消失了——估计是伤口已经愈合。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右手摸到自己的左臂弯。
三片小鳞还在那里……万幸扎点滴的时候没被发现。
只是……被验血了。
然而看他们俩和那大夫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常。难道说验血的指标一切正常?
“验血没啥事吧?”于是他问道。
“没事。就是之前你高烧的厉害,给你打上退烧药了。”齐远山说着,又对刘姨喊:“老姨,别吵了,李真醒了。”
趁着刘姨往这边看的当口,大夫赶紧溜了。
这个微胖的中年妇女气哼哼地走过来,先是摸了摸李真的头:“烧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全好了。谢谢你,刘姨……看病的钱我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老扯钱。”她翻了个白眼,“小小年纪出门在外,你就拿我当亲姨……等会儿这个打完了咱就走,换一家看看。啥大夫啊,还骨刺……”
李真的喉头动了动,最终“嗳”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ù¡ù¡ù
东非,肯尼亚共和国,肯尼亚山脉某处营地。
大型运输直升机的螺旋桨激荡起强烈的气流,地面工作人员弯腰着,快步走向直升机。待劲风终于平息,便开始迅速地搬运物资——整个现场有条不紊,相当安静。
倘若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随着货物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的五个人,左臂上都有一个金黄色的蟠龙肩章。
一个白人和一个黑人远远站在一处帐篷前,瞧着那架直升机。白人耸了耸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五架了。”
黑人哼了一声:“这些中国人……好像全世界都该是他们的。刚刚取得了点进展,就迫不及待地摘果子了——约翰那边怎么说?”
先前那白人叹了口气:“他说——这是部长的原话——在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之前,不要和中国人发生冲突,要保持克制。狗屎……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这个发现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官僚作风、这就是官僚作风!”黑人怒气冲冲地呸了一声,“原本是美中主导的项目——现在几乎成了中国人的天下。等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走……天,那是什么?”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死死地盯住了正从货仓里抬出来的一个大箱子。
箱子上有一个淡蓝色的水波形标记,标记的两边还伸出两根橄榄枝。
白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张了张嘴:“我想我看到了一个生物舱。”
“这玩意儿……”黑人怔怔地看着,“中国人不是说还在研发中么?”他随即一脚将两人面前的小铲子踢得远远飞了出去,“实质性进展?!等他们看到了实质性进展,中国人早走得一个不剩了!”
“那两个美国人相当生气啊。呵呵。”戴炳成坐在一个货柜上,瞧着远处两个美国人的举动笑眯眯点了一根烟,然后又把烟盒往旁边一递,“来一根?”
旁边的中年人略一迟疑,然后接了过来,就着戴炳成递过的火点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晕机?”戴炳成笑着打量他。
“还行。”中年人想了想,也坐下了,“就是天热。非洲这是什么鬼地方。”
随后他抬起了头。假如现在李真看到这一幕的话,大概先是会发呆,然后会狂喜,之后就会飞奔过来。因为现在这个略显拘束、坐在了戴炳成身边的中年人,正是他的父亲、他认为已被秘密拘禁起来的李开文!
还不等戴炳成回话,李开文又说了一句:“不过热点也好……比在国内强。”
戴炳文又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就说你出来走这一趟准没错,比在区里看那些小崽子的脸色好。可惜咱俩都待不长……一旦有了结果了就还得回去。哎——你还多长时间‘出狱’?”
李开文在心里算了算:“还有……半年吧。”
“比我那会可强多了。”戴炳成说道,“我那会在区里混到了中尉,才批准出去探亲。一直到了上尉才能自由出入。你们文职可就方便多了。”
“啥文职啊。”李开文讪讪地笑了笑,“就是实验室里给人打下手的,还得看人脸色。”
戴炳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慢慢混吧,刚进来都这鸟样。不过……上次那事儿有结果没?”
李开文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但犹豫了一番仍旧答道:“年前去了一趟。他们想开坟,我死活没让。最后用的是探针,里面人都已经……”
他停了一会,“最后说烂成这样了,没啥价值了,就又回来了。”
戴炳成拍了拍他的肩头:“唉……想开点吧。都快一年了。你和嫂子年纪也还行……想要还能再要一个。”
李开文点了点头,显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致。两人肩并肩坐着,闷闷地抽完了一根烟,最后站起来。戴炳成眼见货物已经搬完了,就对他说道:“我先过去了。有事找我,我和保卫局的就在西北角那个营地。”
李开文见他走远了,才再次坐下,又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接着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