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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个价吧，你想要多少？”彭招远心虚地盯着石磊，像一只可怜的小白兔在祈求凶狠的大灰狼。
石磊说：“我不要钱，我就要匾。”
“你......”彭招远差点吐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非要把事情做绝？”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块匾真让石磊摘走了，他家这日进斗金的店以后也就不用开了，更严重的是，彭神针的名声也将彻底毁于一旦。
“把事情做绝？”石磊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不懂。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解释，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是你自己把匾摘下来给我，还是我自己找人来摘？你不会想抵赖吧？”
“彭家的人说话自然是算数的，这匾，我们会给你。”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接着，紧闭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白色唐装，头发花白的老头走进来，笑吟吟地看着石磊。
看到老人进来，彭招远大惊失色。
“爷爷。”彭招远恭敬地唤了一声。
“招远，我无数次叮嘱你，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现在知道了吧？”
“爷爷，我错了。”彭招远满脸愧色。
“知错就好，知错就能改。”老人一脸笑意：“你还年轻，经历这次教训，以后还是大有可为的。”
彭招远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呵斥与责罚，躬身说：“是，爷爷，我知道了。”
老人这才把视线投到石磊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遍，就像在观赏奇珍异宝。
“年轻人贵姓？”老人问。
“免贵姓石。”石磊说。心想要是没猜错，这一脸慈祥的老头应该就是彭招远的爷爷，一代针灸【创建和谐家园】彭全通了。
“姓石啊。”老爷子点点头：“那你师父贵姓？”
石磊愣了一下。
师父？
要说师父，不是没有，当初以残魂状态传自已一身医术的陈家先祖，就是自己师父。可是他叫什么，是何人，这些都一概不知，唯一只晓得他姓陈，也不知能不能说与人听。
嗨，一个已故多年的老头，在世时也不过是个中医，有什么不能说的。想到这，石磊便说：“我师父姓陈。”
“姓陈？”老人认真想了想，末了眉宇间有些惊诧：“陈敬阳是你什么人？”
听到这个名字，石磊比他还惊诧。
“陈敬阳......是我岳父。”
“难怪，难怪，你竟是‘百草陈’的女婿。”老人喃喃道：“我看你气色之间似有隐疾，你岳父没有提出治疗之法？”
“......”
石磊低着头，不知道这个事应该怎么说，要是说了，就牵扯出陈家和石家的很多陈芝麻烂谷子。
石磊的父亲和陈雨柔的父亲、也就是陈敬阳，年轻时是患难之交。
当初石家遭难，石磊父母双双早逝，只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陈敬阳念着两家的交情，替石磊想了许多办法，都不能治愈。尤其是，他“天生阳脉”，虚火过盛，正常情况是活不过17岁的。
这种病谁都没办法，大抵就像天生少胳膊少腿的，压根没法治，毕竟医术再高，人家全身经脉就是这么个属性，你还能给人换一套经脉不成？
尽管如此，陈敬阳还是没有放弃，直到石磊17那年，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陈敬阳心急之下，不顾家人劝阻，动用了祖上失传已久的“禁忌医术”，以全身阳元为药引，暂时压制了石磊的病灶。
石磊活了，陈敬阳却死了，这才有了后来石磊为报答恩情，入赘陈家的后续之事。
现在得了陈家先祖传承，石磊自己也知道，阳脉之体只是被已故的岳父暂时压制住了，但病灶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复发。
这东西哪怕陈家先祖的医术都没有办法，医术毕竟不是神术，能治病救人，却不能逆天改命。所以，石磊也只是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倒是眼前这位彭老爷子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自己身存隐疾，估摸着，他的医术水准应该比陈敬阳活着时差不了太多，怎么也有六七成。
当然，跟得了陈家先祖所有传承的石磊比起来，就略逊一筹了。
现在彭老爷子问起，石磊说：“岳父给我治过，要不我也活不到现在，去不了根罢了，没办法，天生带来的。”
他有意隐瞒了两家的恩恩怨怨，以及岳父已故的事实，否则扯起这个话头就说不完了。
彭全通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继续问道：“我刚才在门外听到，你会三清针？”
石磊说：“我只会玉清针和上清针，至于太清针，会的不全，五式中，我只会三式。”
“难能可贵啊，难能可贵，你这么一说，我这老头子倒是有些期待了。”彭全通笑呵呵地说。
石磊笑道：“自然有机会的。”
他原本要挑战就是彭全通，但是因为彭招远说要先战胜他，才能去找他爷爷，石磊就先跟他比了。
彭全通感叹道：“好，好啊，入土之前能一睹天下第一针技，死而无憾啊。”
石磊不好意思地说：“前辈言重了。”
“你们的赌注，已经有人告诉我了，我们彭家愿赌服输，我已经差人把牌匾摘下来了，你回去的时候，就顺手带走吧。”
“爷爷！”彭招远痛心疾首地在后面喊，他知道，失去这块匾对爷爷意味着什么。
石磊看着彭全通一脸坦荡，心里暗自感叹，和这位老人比，他孙子差的远啊。
石磊就坡下驴，笑着说：“我们年轻人喜欢开玩笑，受不得如此厚礼。”
打交道这玩意就是这么回事，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跟我好好的，我还真能把你赶尽杀绝？要是彭招远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答应送匾，石磊也一开始就不要了。
“不，你一定要带走。”彭全通上前两步，站在石磊面前，拍着他肩膀说：“是你的，你要坚持。”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生阳脉）
“这......”石磊当下有些犹豫。
彭全通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抢着说：“我们彭家的人比拼针灸之术输给了你，这彭神针的招牌挂在那已经没有意义了，你胜了招远，这神针的名头自然是你的。”
彭全通的眼神突然间异常明亮起来，豪气顿生地说：“不过，三天之内，我会登门挑战，到时候你我再比一场，如果我输了，你可以任意要求一件事，我赢了，这块匾我再差人扛回来。”
老头的话也激发了石磊骨子里的斗志，大笑说道：“好，那我就静待神针前辈大驾光临。”
彭全通摇了摇头：“现在我不是神针了，你才是。”
说完，一老一少相视大笑。
彭全通不光把彭神针的招牌摘下来了，还帮石磊叫了一辆搬家的小货车。
没办法，这块匾太大太重，出租车根本就塞不进去。
看到店里的招牌被人摘了，所有工作人员都跑了出来，还有跑出来看热闹的顾客，把彭家的医馆门口挤得人满为患。
在几个工人的帮忙下，这块大匾被抬进货车斗里，然后用硬纸壳层层包好，以防运送过程中磕着碰着。
石磊走到彭全通跟前，按古礼拱了拱手，说：“彭老，我在家等你。”
“哈哈，一言为定。”彭全通爽朗笑道：“毕竟我也很期待三清针的绝技啊。”
石磊又冲彭招远点点头，然后像个包工头似的坐在小货车副驾驶，指挥工人开车走人。
等到小货车消失在熙攘的车流中，彭招远抬头看着医馆空空荡荡的门檐，像是自己心里缺了一块。
“爷爷，我们应该花钱把牌匾买回来。”
彭全通回头看了孙子一眼，叹息道：“招远啊，你果然还是不懂啊，和百草陈这个女婿比，你差的远。”
“爷爷，让你失望了。”彭招远满脸愧疚。说一千道一万，这块彭家的祖传招牌，毕竟是他输给别人的。
“我确实对你很失望。”彭全通说：“但我失望的不是你技不如人，而是你想用钱买回这块匾的幼稚举动。”
彭招远有些不服气：“爷爷，这事儿估计很快就会传的满城皆知，到时候我们彭家就声誉扫地了，我这也是为了彭家着想啊.......”
“招远。”彭全通打断他说：“这彭神针的名头，是钱能买回来的吗？如果钱能买，那我这神针的虚名不要也罢。要是有本事，就应该用真才实学把这块匾赢回来，要是没本事，那就拱手让人算了，挂在这大门口，我脸上臊得慌。”
说完老头叹了口气，话到这份儿上，要是孙子还听不明白，他的成就也就到这儿了，再想往上走，难。
“爷爷，是我错了。”彭招远低头，不敢看老爷子。
“这不是坏事。”彭全通说：“过刚易折，过顺易骄，希望你能吸取教训，想想以后如何上进。”
“是，爷爷，我一定努力。”
......
在石磊指挥下，小货车开到了李家别墅门口。
石磊跳下车，吩咐随着来的几个工人帮忙把匾抬进屋。
李化臻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工人费力地搬进来一块大匾，纳闷道：“这匾是从哪来的？”
问完伸手摸了摸，惊诧道：“呦？这是正经的黄梨木啊，好东西啊！”
石磊让工人把牌匾靠墙摆好，掏钱付了运费，然后故作神秘地说：“李老，你猜猜这玩意什么来头？”
“嗯？什么来头？说给我听听。”李化臻用手仔细摩挲木头上的花纹，越摸越举得这东西不凡。
老一辈人对上了年头的物件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京城又是华夏最大的古玩集中地，只要是稍有见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东西很值钱。
石磊回想了一下当时彭招远炫耀这块匾的话，看着李化臻说：“这匾通体是黄梨木雕成，用料是一整块，无拼无接，就这材料本身就价值连城。匾上的字是一代书法名家启智禅师亲笔所书，这是清代恭亲王受了一位名医恩惠，请人写好刻得了，当成礼物送过去的。要是把这块匾卖了，够一般人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这么金贵？”李化臻一惊一乍道：“那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宝贝？”
石磊笑着说：“和人比医术赢来的。”
“和人比医术？那人是谁？”说着，李化臻把目光挪向匾上的字，瞪大了眼睛：“彭神针？我天，你把彭全通家的招牌赢来了？！”
石磊说：“是他家的，不是不是从他手里赢的，是从他孙子彭招远手里赢的。”
李化臻说：“彭招远，这名咋这么熟呢？”
石磊说：“就是上次林校长带过来的那个。”
“哦，他啊，你们后来又见过面？”
石磊点点头，没多说，他不打算把彭招远追求李桐汐的事告诉李老，更不打算说俩人因为他孙女打赌的事。
二人说话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关车门的声音，从窗户往外看，就见李桐汐的宝马停进了小院。
李桐汐下午没有课，完成接待任务就赶回来了。提着包走进屋，看到客厅里的大匾，也是一惊，然后盯着石磊问：“你真去找他比试了？”
石磊点头：“是啊，反正今天闲着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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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来讲，把人家挂了一百来年的牌子给摘走了，这事儿多少有些滑稽。更何况，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自己，石磊是为了自己接受挑战，勇敢应战，最后赢的无限光彩，这种事稍稍一品，李桐汐心里就直开花。
“岂止是厉害。”李化臻笑着说：“彭招远在京城也颇有名气，人称小神针，石磊能轻松胜他，已经不是厉害可以形容的了，中医一道，年轻一辈，应该无人能出其右了吧。”
老头心里在想，石磊摘走彭家招牌一事，不久应该就能在京城传开了吧，到时候这小子想不出名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