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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凤珍家住在“南江山景”，是个高干小区，里面住的都是正处级以上的干部。

  石磊赶到刘凤珍家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多，刘凤珍刚刚吃完晚餐，正躺在沙发上看新闻。

  开门的是个小保姆，石磊进门之后，沙发上的刘凤珍急忙坐起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小石啊，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

  “刘姨，我来看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石磊一边说话一边换鞋，把手上拎的水果和补品交给保姆，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下。

  “阿梅，你去削些水果来，再准备几样点心。”刘凤珍冲小保姆吩咐，又扭头看着石磊：“我没什么大碍了，再休息一晚上，明天就能去上班。倒是你，今天第一天报到，忙坏了吧？不早点回家休息，还大老远跑来看我。”

  石磊笑着说：“应该的，刘姨是我的病人，我当然要对您负责。”

  说完，石磊帮刘凤珍号了号脉，确认侵入太阳、阳明两经的寒邪已经全部祛除，病情彻底痊愈了，而且不会留下什么病根，身体状况也比较良好，跟健康人无异，就说：“刘姨，明天可以去上班了，当然，您要是想休息，再歇几天也行。”

  “不歇了，我住院一个月，落下的工作太多了。”

  刘凤珍笑了笑，接着问石磊：“怎么样，报到顺利么？专家组的工作适应么？”

  “这个......”石磊一脸尴尬，挠了挠头。

  见他欲言又止，刘凤珍就知道今天肯定出了什么状况，不然石磊不会是这副摸样。

  她收起笑容，认真说道：“小石，干部保健工作马虎不得，与之相对应的，厅里对医疗专家也向来非常重视，不仅重视你们的待遇，更重视你们的工作环境、工作情绪。你遇到了什么问题，一定要诚实地跟我讲，如果有什么意见也一定要提，日后这些都会成为可以改进的地方。”

  刘凤珍问的诚恳，石磊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把白天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刘凤珍，包括下午会议上对吕世伟、高万辉等人的处理结果。只是描述的过程中，他刻意回避了王天航的工作失误。

  他是来向刘凤珍讲述事实的，不是来打某个人的小报告的，更何况，王天航只是无心之失，而且事后也尽力弥补了。

  尽管如此，刘凤珍听完还是火冒三丈，呼啦一下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然后伸手把茶几拍的“砰砰”响：“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帮害群之马，体制内的蛀虫！这个处理结果简直太轻了，你等我明天上班，我要继续开会研究！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收尾！”

  见刘凤珍动了真怒，石磊连忙劝解：“刘姨消消气，您大病初愈，动怒会伤肝的。我说这些不是对处理结果不满意，而是提前给您汇报下，免得您到了单位，知道了情况，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再气坏了身子。”

  刘凤珍情绪稍缓，调整了一下语气，看着石磊说：“小石啊，是我平时对下面的人管束不严，以致让你今天受了委屈，类似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还希望不要影响你今后的工作状态。”

  石磊看得出，刘凤珍是真的很看好自己，不然不会放下姿态，跟自己说这样一番话。

  虽说没见过她在工作时性格如何，但她一个身居高位之人，肯这样屈尊降贵地对待自己，老实说，这已经实属难得。这份情，石磊心领了。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点，石磊说：“对不起，刘姨，我是来向您请辞的。”

  “......”

  刘凤珍愣住了。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石磊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认真的。

  又或者，他是因为今天的事，肚里仍然有气，这是在变着法儿冲自己发火？

  刘凤珍脸上阴晴不定，久久没有开口，石磊抢在她的脸色变得太难看之前，温声说道：“刘姨，您千万不要误会，不是我有气，也不是在跟您抱怨，如果说这件事我有委屈，但已经处理完了，对我个人，已经算是有了交待。尽管今天有点不愉快，但已经过去了，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刘凤珍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因为经过深刻思考，我觉得，这份工作不适合我。”石磊说：“您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致力于治病救人，施济苍生，我需要在医术的研究上保持高度的专注......不管有没有发生今天的事，仔细想想，我实在没有精力去适应这个体制。”

  顿了顿，石磊抬头看着刘凤珍，继续道：“我这个人是纯粹的，我的心愿也是纯粹的，刘姨，我问你，今天的遭遇如果换个人，不是我，而是个普通的医疗专家，得到的结果还会像我这样圆满吗？”

  刘凤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石磊这个问题，问得她哑口无言。

  （第四十四章 纯粹）

  走出刘凤珍家大门时，石磊感到无比轻松，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四肢到百骸，都是那么的轻松。

  刚刚在屋里，其实真正的原因他没有跟刘凤珍讲。

  不适应这个环境，确实如此，不愿花精力去适应，也确实如此，但实际上，这并难不倒石磊，他也可以做到八面玲珑、游刃有余，这对他来说不是太困难的事。

  问题是，他不想。

  他的“不想”来源于两样东西，一个是脾气，一个是力量。

  石磊现在是有力量的，正因为这份力量，他也有了脾气，而有了这两样东西的加持，使他在处理事情时，更倾向于用简单直接的手法。

  可要是留在厅里的专家小组工作，就意味着，很多事，要忍，要用复杂的办法去解决。

  这不合乎石磊的为人之道。

  今天去报到，从进门开始，一直到被王天航接出派出所，整个过程中，只有石磊自己知道......

  他至少动过3次杀人的念头！

  当然，他肯定不能这么做，即便环境允许也不能，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但如果换一个环境，换一个氛围，他至少可以不用忍得这么辛苦。换句话说，被卸掉胳膊的，至少不会只是吕世伟的小舅子。

  忍字头上一把刀，所有割这一刀的人都是迫不得已，有些时候，石磊没必要往自己心上割一刀。

  如果条件允许，他更愿意把这一刀割向别人。

  就像刘海洋。

  就像那六个绑匪。

  ......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多，陈雨柔还没睡，在客厅的地上铺了张毯子做瑜伽。

  陈雨柔的生活习惯很好，早睡早起，注重保养，平时也经常接触各种运动，尤其像游泳、瑜伽这种有利于塑形的运动，基本常年坚持，所以身材一直维持的很好。

  石磊进屋的时候，陈雨柔正在做一个高难度瑜伽动作——一条腿盘在身后，另一条腿抬在肩膀上，从后劲整整绕了一圈，用双手扳着固定姿势。

  不知道这个动作维持多久了，她额头上略微有些细小的汗珠，看到石磊开门进来，笑着说：“老公，你回来啦。”

  “嗯。”石磊点头，换了身睡衣，然后坐到陈雨柔跟前，一边看她做瑜伽，一边跟她聊天。

  陈雨柔知道他下午去卫生厅报到了，就问：“今天怎样？事情办的顺利么？”

  “顺利。”石磊调侃地笑道：“顺利辞职了。”

  “啊？！”

  陈雨柔大吃一惊，把腿放下来，跪着往前爬两步，双手拄着毯子，把脸凑到石磊跟前，想要看看他的表情是不是认真的，是不是在开玩笑。

  见她的脸凑得这么近，石磊猝不及防地撅嘴，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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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雨柔抹了抹嘴上的口水：“老公，说认真的呢，你真辞职了？”

  石磊点头：“真辞职了。”

  陈雨柔说：“为什么啊？厅里的工作不好？”

  石磊说：“不是不好，是不适合我。”

  接着，他就把白天的遭遇跟老婆说了，陈雨柔听完，一脸同情，伸手摸了摸石磊的脸颊，柔声说：“委屈老公了。”

  说完又撅起嘴，气呼呼道：“他们委屈咱，咱就不给他们看病！不干就不干吧，我支持你！”

  石磊笑道：“这个是不干了，但总得干点什么，我也不能一直在家闲着啊。”

  想了想，陈雨柔说：“要不，咱开个医馆？”

  石磊摇头。

  又想了想，陈雨柔说：“那，我介绍你去市医院？其实以你的能力，去省医院都可以的。”

  石磊还是摇头。

  陈雨柔就明白了，看着他说：“你是想去京城吧？没关系，你想去，咱就去，我跟你一起去。”

  石磊说：“你还是别说的这么轻松了，这个事，最好还是跟妈商量下。”

  “还商量什么呀？”陈雨柔翻了翻白眼：“昨天饭桌上妈不是都表态了，一切都听你的，你的决定，就是我俩的决定。”

  石磊缓缓点头，看起来，最终还是要走这一步，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行。”他笑着说：“明天就我联系李老......”

  话说到这，手机突然响了。

  石磊掏出电话，看来眼来电显示，是吴乘风打来的。

  吴老的电话......他在犹豫接还是不接，按理说跟吴振天闹成那样，他实在是不愿再接触吴家的人了。

  现在时间是晚上，吴老这个时候来电，肯定是有事找自己。不去，要是吴老遇到了麻烦，石磊还没生性凉薄到见死不救；去，到时候碰到吴振天，难免又会极尽讽刺，甚至拿钱羞辱自己。

  关键是，石磊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吴振天，心里有气吧，又不能打他一顿，所以这个电话，干脆就不接。

  想到这，石磊直接就按了手机上的拒接键。

  但是只隔了几秒，电话又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石磊皱紧了眉头。

  吴乘风人老成精，做事是有火候、讲分寸的，别人拒接了他的电话，摆明了就是告诉他不方便接，或者不想接，这种时候，他要是识相的，就不应该再打过来。

  但他还是打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乱了分寸，甚至不顾分寸。

  石磊左思右想，最后叹了口气，按了接听。

  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吴乘风不会这么着急，恩恩怨怨就暂且放下，听听他有什么事再说吧。

  “吴老，有什么事？”石磊问。

  “石磊，石磊！救救我儿子！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电话里，吴乘风语无伦次。

  “你先别急，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石磊稳了稳他的情绪：“这样，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在，在我家，吴氏公馆，石磊你快来，快点来啊！”

  最后这句话，吴老明显已经带上了哭腔，石磊又安慰他几句，放下电话，匆忙穿好衣服，跟陈雨柔说一声，就开门出去了。

  打车直奔吴氏公馆，在出租车上，吴乘风又打了几个电话来催，通过手机听筒，石磊听到对面声音很嘈杂，叮叮当当的，像是在砸什么东西。

  他一脸不解，电话里也来不及细问，只好催促司机快点开。

  （第四十五章 顺利辞职）

  离吴氏公馆还有一段距离，石磊就发现事情不对了。

  此时别墅门口聚集了一大帮人，看上去都是吴家的佣人雇工之类的，呜呜泱泱能有二十多个，其中还夹杂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看着应该是振天集团的员工。别墅门口停了几辆车，更加坐实了这一猜测。

  这些人穿着打扮不同，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致的，都很惊慌，几个女眷明显胆小，甚至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出租车停在门口，下来之后，石磊径直冲过去，一边分开人群，一边喊着：“让一让，让一让！”